精钢天寒记

第六卷 第四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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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冠良连忙退开,腿脚不由自主地跟着大哥的脚步离开,他跟着萧冠闽来到林子里,萧冠闽右掌在前年凌霄宫上青阳观抓捕白天宇时为保护萧冠良而被钟鄂木砍断,后来被白天宇神乎其技的续上,但已成废掌,此刻萧冠闽用左掌捶打树木,打的枫树摇来晃去。

萧冠良走到萧冠闽身后,很久,才失神地问:“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我只听到最后几句,三叔到底怎么回事?”

萧冠闽余怒未消,恨道:“你问爹去!”

萧冠良道:“这么多年爹从没跟我提过,现在也不会说的。”

萧冠闽立马喊道:“因为他没脸跟你说!”

萧冠良见到大哥发怒心里还是有点害怕,他小心说道:“大哥,我也是萧家人,你们都知道的,为什么唯独我不知道,到底爹和二叔对三叔做了什么?”

萧冠良回想起往日的种种,知道爹一直对栖霞山庄心怀愧疚,常常独自哀叹,有时甚至独自落泪,萧冠良只以为爹在感叹已经灭亡的山庄,怀念萧家往日的威风,原来其中另有隐情。

上次白天宇带萧子仞回到临安的医馆万寿堂,萧霓见到萧子仞,知道萧子仞的身世,萧子仞问及自己的父亲,萧霓感到无颜面对,于是拂袖离去,也是这个原因。

萧冠闽痛苦不已,酝酿许久后,才说道:“我们的爷爷英年早逝,去世前将庄主之位传给我三叔,这其实有些违反常理,自古王侯将相,都是传位嫡长子,但萧家是应用贤能,不被世俗左右,三叔无论人品相貌还是天资悟性,都超过爹和二叔,而且三叔异常勤奋,年纪轻轻便在江湖上闯出名堂,早年便和宇文山庄的宇文不胜,齐天教的教主齐名,这时宇文不胜还没有做庄主,齐天教势力还很微弱。爷爷眼光何等毒辣,早已看出日后的局势,后来果然不错,三叔当上庄主后,这三人的名声在江湖上日渐响亮,后来更是没有谁能盖过他们的风头,栖霞山庄也不负众望势力大增。但我猜这个时候爹和二叔心里总感到不平衡,后来三叔娶妻,娶的就是当今凌霄宫宫主,不过那时她还不是宫主。这个女人来历不一般,她有波斯人血统,据说他的祖先最早从唐朝来到大唐,身上又有胡人血统,她性格顽劣,江湖上有不少劣迹,已经小有名气,却独得三叔喜爱,在他嫁到栖霞山庄之前,爹和二叔都反对,嫁过来便是庄主夫人,事关重大,身为庄主夫人必须要识大体,认真操持山庄,这个女人明显不适合做庄主夫人,爹和二叔要三叔慎重考虑,但三叔被这女人迷了心窍,执意娶她,于是爹和二叔悄悄找过那个女人,要她保证嫁过来之后专心相夫教子,规规矩矩的做庄主夫人,否则决不让她进山庄大门,当时她全都答应了。”

萧冠闽一口气说那么多,此时稍微停顿一下,萧冠良猜想道:“她没那么做吗?”

萧冠闽沉重地摇头:“像爹和二叔担心的一样,她嫁过来之后,恃宠而骄,专横跋扈,常常把山庄搞的鸡飞狗跳。后来,她有了身孕,都希望她有了孩子以后能收收野性,但这是妄想,即便怀了身孕,她还是该干嘛干嘛,甚至还在江湖上闹出一些事,都得爹、二叔、三叔给她摆平,爹和二叔越来越不满。后来她生下孩子,一对双胞胎女儿,三叔高兴的不得了,别人也高兴,因为一下有了两个孩子,当了母亲的人也许会忙于照顾孩子不再出去祸害,但最后证明,还是痴心妄想。那女人出了月子之后还不安分,经常乱发脾气,没来由的处罚下人,搞的山庄人人自危,这次,爹和二叔彻底绝望了。后来,有一个人出现了,现在有时候想想,也许,就是这个人,直接导致了山庄灭亡,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萧冠良早已听的入了神,他感到身上冷热交替,寒毛直竖,他紧张地问:“谁?”

萧冠闽转身直直望着萧冠良,眼中罕见的带着一种深情,他定定看着萧冠良,重重地说道:“冠良,记住,任何时候不要忘了你是栖霞山庄的后代,你身上流淌的是高贵的血,就算今天,庄子不在了,但它的灵魂始终没有离开。”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萧冠闽定定地说道:“宇文不胜。”

萧冠良倒抽一口冷气,感到十分诧异,但又好像没那么意外,如果真的有人能让一个威震江湖的山庄灭亡,那人一定是极厉害的人,否则配不上栖霞山庄。而且让他没感到特别震惊的原因是还有其他踪迹可寻,比如栖霞山庄灭亡后宇文山庄也灭亡了,比如萧冠闽一直锲而不舍的打听关于精钢剑和天旋剑法以及任何一点关于宇文山庄的事,以前他总不理解大哥为何如此关心有关宇文山庄的消息,还以为大哥像其他人一样在意宝剑或是剑法或是捕风捉影的财宝,却原来,有这样一层意思。

萧冠良冥思片刻,又问:“宇文不胜做了什么?”

“宇文不胜或许一开始就察觉爹和二叔对三叔当上庄主的事心存芥蒂,后来爹和二叔对现在是凌霄宫宫主的女人已经忍无可忍的时候,他过来跟爹商量,要降服那个女人。”

萧冠良不解地问:“仅仅要制服庄主夫人,为何会弄到大火烧庄的境地?”

萧冠闽道:“因为他们商量猜测,如果要对付那个女人,肯定要遭到三叔反对,所以,必须先控制三叔,爹和二叔,就是这样上了宇文不胜的当。”

萧冠良思忖道:“就在双胞胎孩子百日宴上,爹和二叔,把三叔软禁了?”

“让别人下手很困难,三叔毕竟不是凡人,但对于自己的亲哥哥,谁还会存防范之心。”

萧冠良恨道:“爹和二叔太过分了!”

“当时爹和二叔被蒙蔽了眼睛,其实只要稍微深想一下,为何独独选在百日宴会这一天,当时,萧家的长辈和远近宾客,和萧家关系较好的,江湖上有头有脸的豪客都来了,这就是把栖霞山庄一网打尽的绝佳机会,如果爹当时多一个心眼,就不会落的这副田地。”

萧冠良问:“宇文不胜为什么那么做,他有什么理由?”

萧冠闽并不回答萧冠良的问话,他握紧左手拳头,双眼射出冷峻的光,道:“不管怎样,宇文不胜都是栖霞山庄的头号仇人,一报还一报,血债血偿,老天爷没放过他,没过多久,宇文山庄也灭了。”

萧冠良嗫嚅着说:“但现在,宇文山庄,要重出江湖了。”

萧冠良的话对萧冠闽造成了巨大的痛苦,萧冠闽皱紧双眉,用力转身,左右跨了几步,仰天高声道:“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必须有个交代。”

对于这些事,萧冠良仍感到难以置信,他上前问:“这些事为什么瞒着我?”他问完后心里随即有了答案,以前他年纪尚幼,如果知道了这样天大的秘密一定忍不住说出来,而一旦别人知道,不管中间有多少隐情,大家一定会把责任推到爹和二叔身上,爹就不可能安稳地躲在临安做萧家庄庄主,甚至有可能连性命不保,再者,对于这事,爹肯定心有愧疚,爹好面子,当年犯下的如此严重的错误是难以启齿的,所以,他不知道是应该的。

萧冠闽道:“爹当年给三叔下了蒙汗药,把他锁在山下的小木屋里,这事只有爹、三叔和宇文不胜知道,百日宴开了宴席,大家吃了酒席,却一个个中毒倒地,还起了大火,爹和三叔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到山下找三叔,但这个时候,小木屋里空空的,三叔已经不见踪影了,从那以后,三叔再没出现过。你也知道,这十几年,关于宇文山庄和精钢剑的传闻不计其数,但从没有关于三叔和天寒掌的一点消息,三叔生死未卜,咱们栖霞山庄的武功绝学天寒掌也失传了,没有天寒掌,就没有栖霞山庄。现在宇文山庄重出江湖,宇文不胜那个老狐狸躲在这些弟子身后,我就不信他能一辈子躲起来。”

萧冠良听大哥的语气要找宇文不胜算账,他担忧地说道:“宇文不胜,恐怕,不是咱们能对付的了的,现在他还有那么多武功极其厉害的弟子,而且,现在,萧子仞也是他的弟子。”

萧冠良的话仿佛提醒了萧冠闽一样,萧冠闽道:“对,最叫人意外的,三叔失踪的女儿竟是宇文不胜的弟子,你不觉得蹊跷吗,现在即便说宇文不胜和栖霞山庄的灭亡没有关系也没人会信。”

萧冠良想到此事必然牵连萧子仞,心中为萧子仞感到哀伤,身为萧家后代,投入宇文山庄门下,如果萧子仞知道两个山庄有这样的过节,她的师父谋和别人对付她爹,她会做何感想。想到这里,萧冠良不由得叹息道:“这些事,注定不能善终。”

萧冠良回去之后没有跟父亲说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一切,见到父亲时,父亲双眼红肿,情绪低落,刻意躲着萧冠良,萧冠良只假装心不在焉没发现。

萧霓没在青阳观逗留便匆匆离去,留萧冠良在观中散心修养,萧冠良便安稳的在青阳观中住下,但他的情绪并没转好,还是整日思念白天宇,午夜梦回,几次流着眼泪醒来,情形时而萎靡,时而虚弱的亢奋着,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