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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铁家酒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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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屋中聊了许久,洛无名也终于知晓了铁十一的过往。两人越说心中越是感伤。想起与铁十一、洛长水如今已是天人永隔,郁香玉更是数次落泪。

洛无名狠狠地将手拍在桌子之上说道:“你放心,我无论如何一定会手刃仇人,为爹娘和铁大叔报仇!”

郁香玉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平复心中情绪,露出一个笑脸。瞧着洛无名早已一扫而空的饭菜,不禁摇摇头,又命人取来一些精美小菜。

洛无名也不客气,看到伙计端过来的一壶酒急忙接过来。也不顾上一旁的酒杯,一仰头便将整整一壶倒入腹中。郁香玉看着洛无名喝酒的样子与当年铁十一洛长水如出一辙,心中又生感慨。左右打量洛无名,看着他狼吞虎咽,莫名涌出欣喜之意。

自从铁十一离去,自己父母过世之后,她在世上便再无亲人,一直以来便和高紫苏相依为命打理这间酒楼。如今看着洛无名,发自心底生出亲切之感。久违的亲情之中的温馨之感也油然而生。

不等洛无名吃完,郁香玉便已经出门亲自为洛无名张罗衣物。

金戈楼共分前后二楼,前楼用作酒楼之用,后面一楼另有数间房间,用作居住之用。郁香玉在一楼为洛无名腾出一间通风朝阳的房间。

高紫苏见郁香玉自从洛无名来到之后便整日挂着笑容,心知洛无名对郁香玉重要,所以也不遗余力,帮忙将房间收拾的干净温馨。

傍晚之时,一只冒着热气的大浴桶被抬进洛无名房间。洛无名摸着自己已经打结的头发,又闻闻身上隐隐发出的奇怪味道,急忙钻进浴桶之中。自从离开千华谷,每日都是风餐露宿,也从未洗过澡。此时浸入热水之中,浑身舒爽放松畅快莫名。

突然之间门吱呀一声打开,只见郁香玉双手环抱一个盛满热水的大盆走进屋来。他将热水放到屋中然后走到浴桶旁边说道:“多洗几遍,水多的是。”

洛无名原本正泡在热水之中闭目养神,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弄的措手不及,顿时之间羞愧万分,一头便扎进水中。

郁香玉见到洛无名窘态掩嘴轻笑,洛无名缓缓从水中露出头来。看着郁香玉满脸笑意,自己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听郁香玉缓缓说道:“原来都长大成人了,知道害羞了。那铁十一生来粗手粗脚,整天就知道喝酒打拳,哪里会照顾孩子。这些年你你跟着他这个莽汉长大,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接着又将两条干净的布巾递给洛无名说道:“你既然来到这里就莫要见怪,把这里当家。以后你就喊我玉姨就好。你这孩子生来命苦,也没有娘疼,日后玉姨照顾你。”

人常说,万物之情母爱最为伟大。洛无名从小身世坎坷,先跟着铁十一,后随着吕思远,虽然也不乏关心照顾,但却唯独缺少了母爱。此话一出正戳中洛无名内心,不由的感动万分。

看着郁香玉用湿布将洛无名脸上黑渍擦掉,洛无名心中距离之感也立时拉近许多。对着郁香玉说道:“你那么年轻,喊你玉姨显得太老,我也跟着紫苏姑娘一般叫你玉姐就好。”

郁香玉脸上泛起笑容也不说话,这时门又被打开,只见高紫苏也端着半盆热水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对着这二十多岁的大姑娘,洛无名的脸一下又红了起来,急忙向着桶中缩去。高紫苏却似乎毫不介意一般来到桶边,将一些花瓣和香料撒到桶中。看到洛无名不知所措的样子,高紫苏掩嘴笑的花枝乱颤。一双媚眼似乎更加有意地朝洛无名那边打量去。

郁香玉看到洛无名神态,急忙将高紫苏向门外挡去。接着似乎又想起什么来,转头朝洛无名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洛无名结结巴巴说道:“马上十九了。”

郁香玉脸上会心一笑,自言自语道:“紫苏今年二十几了?也没差几岁吧?”

听到此言,洛无名哪里还不知道她心中念头,急忙一头又扎进水中。只隐隐约约听见二人调笑之声,“玉姐怕是春心动了,看上了哪家员外,却来拿我消遣。”

第二日清晨,郁香玉一早便来到洛无名房中为他梳头打理,又准备了各种饭菜。换上了郁香玉亲自挑选的一身黑色锦袍,洛无名站在院中显得格外挺拔,浑身上下透露出英武之气。郁香玉看着他英俊不凡的相貌心中更是暗自赞叹,果然是洛长水之子。比起当年洛长水飒爽英姿更是犹有过之。就连站在一旁的高紫苏,也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昨天那伙计看到此时的洛无名,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更是生出自惭形秽之心。

洛无名见郁香玉走来,朝她问道:“这金戈楼之中所卖酒水,都是自己酿造的么?我昨天喝的便是这酒么?”

郁香玉说道:“自从你铁叔跟着你爹去了北疆,他们家里酒坊便再无人打理,也将房产变卖。我这做酒楼生意的,自然离不开酒水,于是便在坊内重新选了一处屋舍将酒坊开张,只是从此后酒坊之中酿酒便少了很多,不对外经营,只是提供金戈楼中日常用度。至于那酿酒之方,还是一直沿用铁家秘法。如今酒坊管事也是你铁叔家的旧人李老。”

洛无名来到此处也不愿每日白吃白喝于是便对郁香玉说道:“既然如此,反正我也闲来无事,不如去哪酒坊之中帮忙。”

郁香玉看出他心意说道:“你就安心住下,不用多想。我这酒楼生意还算不错,莫说一个你,就是十个我也养活的起。”

洛无名说道:“我打小便和铁大叔学习酿酒之术,到了千华谷中也常帮着谷内酿些美酒。昨日我喝的这楼中之酒,虽然是铁大叔家传不假,只是和铁大叔所酿还有些区别,或许可以做些改动。”

旁边伙计有点不服气说道:“我们这金戈楼所卖的酒,可是长安城出名,不知道多少达官贵人都要来我们楼中买酒。”

洛无名只是笑笑,不置可否。郁香玉犹豫一阵,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你随我来。”说罢简单收拾一番,带着洛无名出门而去。

二人出了金戈楼,走街串巷,拐了几拐来到一处民宅之处。此处看上去简陋普通,也并无牌匾酒幌之类。只是大清早便有几名下人模样的人在门口徘徊。

正在此时,房门被人推开,走出一个年纪不大的伙计对着众人说道:“都散了吧,这几日开坛少,没有余酒卖给你们。”那些下人却是一脸哭丧,不愿离开。洛无名这才知道,这些围在此处的人都是来此买酒。

跟着郁香玉进了院中,只见内里同样简陋陈旧。再朝里走去,洛无名四处打量,发现酿酒的各类器具却是应有尽有,一应俱全,而且都十分考究。

正在此时,屋内走出一名老者,看年纪足有七十上下,胡子花白,身型有些佝偻。

见到郁香玉到来,那老者也颇为尊敬地朝着郁香玉打了个招呼说道:“掌柜的,您来了。”

郁香玉简单向二人介绍一番,又将来意向那叫做李老的老者说了一遍,并未透露洛无名身份,只是说他是铁家后人。

李老忽闻铁家后人,心中有些疑惑。但听郁香玉如此说了,也不再多想,看了看洛无名露出一个微笑。接着说道:“既然掌柜的知会了,那这酒坊洛少爷便随意来去,坊中大大小小事务全凭少爷决定。”说罢又将几名伙计喊来,一一介绍给洛无名。

洛无名听那李老称呼自己少爷,心中有些别扭,对他说道:“李老切莫如此称呼,您喊我无名便可。”

李老见洛无名年纪轻轻,气宇轩昂又不失谦虚礼貌。心中也是好感大生。咳了两声笑道:“既然铁家有后人,老头我也放心了,这铁家的酒坊也算有了着落。”

洛无名并未随郁香玉一同离去,直接留在了酒坊之中。他先是将酒坊四处一一熟悉一遍,接着又找来各个伙计询问了一些酒坊日常运作生产之事。

李老见洛无名对这酒坊认真上心,心中也欣慰异常。接着又跟洛无名聊起酒坊之中各种琐事。一谈话便知洛无名虽然年轻,但是在酿酒之术上颇有心得,于是二人又对制酒一道之上互相交流了许多经验。李老更是翻出了家中留下的一些关于酿酒的典籍和记录交给洛无名观看。

洛无名在酒坊之中一忙便是一天,直到傍晚才匆匆赶回金戈楼。来到屋中,郁香玉早已让人为洛无名备好了酒水饭菜,刚刚吃喝完毕,又有伙计送来热水。洛无名心中又是一阵感动,从小父母便被恶人所害,自己无能眼看铁十一惨死面前。想到此处,心中暗暗决定,类似这般之事再不能发生,有自己在的一天,绝不让郁香玉再受到半点伤害。

酒足饭饱,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洛无名拿了一坛酒独自坐在院中一角慢慢喝着。半坛酒下肚,心中又生感慨,不知不觉又想念起师傅吕思远,师姐墨染衣。也不知他们如今是否还好。不知不觉几个时辰过去,楼前的街道从熙熙攘攘变的寂寥落寞。

突然间,似乎从后楼之中传来女子说话之声,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此时夜深人静却也清晰可闻。

洛无名心中好奇,朝那声音方向凑近几步,发现那说话声音似乎是从后楼二楼之上高紫苏房间传来。又走近些,只听见屋中确实听到高紫苏说道:“你先用些酒菜,这些都是我今天亲手做的,我去给你打些热水来。”

洛无名听到此话,以为高紫苏就要出门来取热水。等了一阵,谁知房门并无动静。突然又听见房中传出说笑之声,“你快来看看,我绣的这对鸳鸯好看么?我唱你最爱听的小曲春莺啭给你听。”

洛无名一时之间也有些疑惑,不知屋内有什么人,又听见屋中传来袅袅歌声,“内人已唱春莺啭,花下傞傞软舞来。”

歌声本是动听犹如天籁,之时此时夜深人静,洛无名心中不禁一阵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