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痴情骨(共3册)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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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莲关上门,屋子里红烛摇曳,迎面扑来浓重的血腥味,让她不由得蹙紧了眉。绕过精致的屏风便看见他一身血衣地躺在**,三千青丝汗滢滢地沾在他苍白的脸上。

心剧烈一抽,眼泪便沿着她的眼角滑落,端起旁边准备好的热水,她侧身坐在他身边,动作轻柔地替他解开衣衫。

手刚触及到他的身子,那细长的眉毛便拧了起来,原来那衣衫粘在了他的伤口上。也不知道费了多大劲,反正,等将他全身的衣服都脱完的时候,她自己都出了一身汗,连外衫都脱了一件。

屋子光线不是很亮,为了好生给他检查伤口以及包扎,木莲起身又点了一盏灯,等放到床头的时候,木莲再也忍不住,心疼得将他抱在了怀里。

这原本洁白如雪,完美无瑕的身子,现在已经布满了斑驳的伤痕,那些未干的血迹衬着那瓷器般的肌肤,显得格外刺眼。

用毛巾蘸着温热的水,将他身体上的血渍一一擦干,又拿起之前准备好的药材用纱布将他缠好,这一系列动作,她都做得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等清洗到他腰部以下的时候,木莲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雪亮的灯光,映照出她脸上异样的酡红。

虽然那次他们洞中有一次经历,可是那样的情况下,她也是极其害羞,以至于,她也没有仔细看过他的身子。而此刻,他全身**,裹着纱布,竟有一种病态之美,而腰部以下,光洁**,没有伤痕,皮肤如雪如凝,双腿修长,仔细看去,别说在他腿上找出男人所特有的腿毛,就连毛孔她都看不见,触手抹去,十分滑嫩。

这家伙,到底是用什么保养的,这脸蛋魅惑众生不说,就连这身子……木莲涨红着脸,吞了吞口水,目光在他身上又扫了一遍,落在了他双腿之间,不由得感叹,这身子骨,估计是男人见了也忍不住春心**漾吧。

正当木莲看得浑身燥热,并打算用毛巾替他继续清洗身子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一道异样的目光在盯着自己,别头看去,那昏睡的家伙竟不知何时醒了。

正睁着一双无邪又纯真的漂亮眸子,好奇地瞧着木莲,修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在灯光下闪动出的影子显得格外娇媚诱人。

尤物啊,尤物啊,都要死不活了,还能这番地勾人。哎,木莲既尴尬又无奈地笑了笑,忙低下头,又继续手上的工作,硬着头皮替他清洗,心里却在低骂,为什么每次都会被他逮个正着。上次是打算偷吻他的手,这次是**裸偷窥他整个人身子啊。

手里的动作也是极为轻柔,虽然没有受伤,她还是控制了力道,悠然,听到耳边传一个声音。

“你……你是谁?”

手里的毛巾跌落在地,木莲怔怔地回头看向床头的人,他清澈的眼中有一丝恐慌和不知所措,还有些许陌生。

“你是谁?”他噘起小嘴,委屈地问道,随即伸手扯过旁边的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

木莲愣了几秒,起身抱住他的头,拨开他的发丝,检查了起来:“有人打你头了?”果真,他后脑勺有一个凹凸的地方,刚摸上去,他就凝眉哼了起来。

看来他几次跌在地上都给摔到了脑袋,莫不是……对上他茫然的眼睛,木莲心顿时一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脑震**,将她给忘记了。

手颤抖地摸向他的脸,他却突然闪开,抱着被子不顾身上的伤口,躲到了床的内侧,眨着泪光闪闪的眼睛瞧着木莲,指责道:“你到底是何许人。竟然将我看光。你……”

他眼一红,泪水就啪嗒啪嗒落了下来,侧身趴在被子上嘤嘤抽泣起来,那模样,甚让人心疼。

靠。真的把她给忘记了。木莲爬上去,扳过他的肩头,柔声笑道:“我是你姐姐,你还记得吗?”

“不是,你不是。我没有姐姐。”他抬手推开她,又哭泣了起来,“奴家的身子就这样让你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女人给毁了。你得给我一个交代。”

木莲像被人雷劈一样,呆坐在原处。

他记得他没有姐姐,却说她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难道,这又是传说中的选择性失忆。

哈……这又是演的哪出戏,这种概率可是比中彩票还低啊。

“你愣着作甚?怎么不说话?”见木莲傻坐在那里,一脸呆滞,他支起身子,伸出纤纤玉手,戳了戳她,含泪问道,“你还没有给我交代呢?你凭什么白看了人家的身子?凭什么?还有,你到底是谁?”

他手指纤长,戳得她很痛。转眸,打量着他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绝色脸蛋儿,木莲深吸了一口气,将他一把拉住道:“我告诉你啊,我不是第一次看光你的身子了。”

怀里的人,当即傻住,巴巴地望着她,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我啊,把你看光了,摸光了,吃光了。至于我是谁。”手指暧昧地勾画着他的脸庞,她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我是你娘子,知道吗?”

“娘子。”眼泪戛然止住,清澈无邪的眸子望向别处,像是在思索,半晌,他兀自低喃。

“木莲……”

他靠在她怀里,安静地垂下睫毛,眼神有些恍惚,妖娆的唇瓣吐出这两个极不清晰的字。

“木莲……”

“你记得我了?”木莲欣喜地抬起他的下颚,急忙问道。

那漂亮的眸子闪了闪,恍惚地看着木莲,摇了摇头。

“你不记得我。那怎么记得那个名字。我就是木莲,是你娘子啊。”

“娘子。木莲。”他眨了眨眼睛,凝视了木莲片刻,清澈的眸子突然掠过一抹溢彩的光芒,眼泪顿时收住,嘴角扬起一抹俏皮的笑容。

那白玉般的手指,也玩味的抹上了她的额头,落在柳眉处,沿着鼻梁滑落,轻柔地勾画着她的唇形,最后落在了她的伤疤上。

“你真的是我的娘子。”声音带着孩子般的干净,眼神有惊喜,也有些疑惑。

“嗯。”心里一疼,木莲看到他这副半痴傻的样子,强挤出一个笑容,拿起旁边一件干净的衣服替他披上。

“呵呵呵……”他的目光仍旧落在她的脸上,仔细地瞧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也许是在脑中找那一份熟悉之感。待他的手指在她脸上游走一圈又落在她的唇上时,他突然支起身子,轻轻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随即又闪开,像一只偷腥的猫,咯咯笑道:“我记得木莲,我记得木莲。木莲是我的娘子。”

替他穿衣服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木莲的眼角一酸,侧头抬手悄悄地把泪水擦去,转头又对他笑道:“是啊,我是木莲,是你的娘子。乖,别动,让我给你穿衣服。”

“嗯。”他点了点头,果真乖乖地坐好,展开双臂,配合着木莲。

“你现在头痛吗?”一边替他穿戴,木莲试着询问。

“一点点。”

“那你除了记得木莲是你娘子,你还记得什么吗?你记得我的容貌吗?”

“嗯。”他蹙眉,想了半刻,又摇了摇头。

“呃。你什么都不记得,那我说我是你娘子,你就不怕我骗你。”

“不怕。”他扬起嘴角,眉间有一抹自信,“因为你将我看光了,那你就是我娘子。所以,你就是那个木莲。”

“啧。”木莲眼角一抽,低头将他里衣系好,“这是什么逻辑。看光了你就是你的娘子,如果很多人看光了你,那你岂不是很多娘子。”

“我的娘子就一个。”他抢答道,眼眸温柔似水。

心轻轻地一颤,似甜蜜的痛楚,木莲小心地扶着他,将他好生地安置在**。现在的他,还没有办法下床。

拿来梳子,将他头发展开,一点点梳着,木莲这才发现他发质轻柔,黝黑光亮,而且,刚才明明沾了汗水,可闻上去,还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淡然香气。

“嗯……那你记不记得你自己是谁?”这个问题,是隔在两人之间的痛,信不信任,坦白与否,再次搬了出来。

“我是娘子的相公。”他甜甜一笑,飞快地答道。

这叫回答吗?“那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吗?”

“名字。”他微微一愣,语气有些惊愕,“是啊,我叫什么名字。”

忘记了吗?木莲看着他,他眼眸一如既往地纯洁无邪,清澈的瞳孔,都能清晰地折射出自己的影子,而且在这双眸子里,她看不到任何撒谎的信息。

或许忘记了更好,忘记那血腥的擂台,忘记了那诡异的台庄,忘记了他们过去的不开心,也忘记了他的过去。

只要他是无害的,像他眼神一样无辜纯洁,那他们便重新开始……

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朝他宠溺一笑,道:“你叫小妖精。”

“小妖精。为什么叫小妖精?”

“因为你迷人,因为你勾魂,因为你有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蛋儿。”她笑,忍不住捏了一把他的粉脸。

“真的吗?”他扬起眉毛,笑得很开心,“那娘子喜欢我吗?”

“嗯。”她点了点头,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喜欢了。

“那娘子喜欢我什么?”他笑问,媚眼如丝,直勾勾地让人心动。

“喜欢你漂亮,喜欢你勾人啊。”喜欢,没有理由,就是因为他是让她疼,让她忍不住保护,让她失去理智,让她愿与天下为敌的小妖精。

但前提是,他是小妖精,不是其他任何人。

“不要。”他突然翻身,扯过被子,蒙住自己的头,纤瘦的双肩轻轻地**,“原来,你只是喜欢我漂亮。你只是喜欢我脸蛋儿。”

“呃。”看着他的背影,木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家伙,失忆了倒还是如此敏感。

“来,过来。”

“不。我讨厌娘子。娘子你只喜欢我的脸蛋儿,你一定是看到我的脸蛋儿,才兽性大发,强脱了我的衣服,毁了我的清白。”

哎,自作孽,她无言以对,以后说话得小心点了。不过,她对他似乎没有兽性大发的时候啊

“哼。你如今毁了我清白,夺了我身子,若有一天,我变丑了,你岂不是要嫌弃我,抛弃我。”他一个人控诉得很有劲,说到激动处,还掀开被子,抬起泪汪汪的眼委屈地瞪着她。

她真是哭笑不得,伸出手,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水,道:“我这么丑你都没有嫌弃我,我怎么会嫌弃你。而且,以前我就答应过,永生不得弃了你,你若是不知道,有些事情我会慢慢告诉你。现在你好好养伤,知道吗?”

也在这时,门口有人敲门,随即响起白衣的声音。

“白衣,进来吧。”木莲喊道。

**的人一听,有人进来,好似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翻身起来,像一只猫一样,偎在木莲的怀里。

白衣端着煎好的药推门而入,一抬头便看见那个像妖孽一样的人板着脸偎在那个女子的怀里,见他进来,非但没有避嫌,反而靠得更紧。

执药的手轻微地颤了一下,他走过去,将药放好。

“白衣,辛苦你了,怎么是你煎药?”木莲笑了笑,有些尴尬,身上那只柔软的小猫,死死地缠着她,她也不敢乱动,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没事的。山庄那边闹得厉害,还有很多人因为下午的事在闹呢。所以也不敢让那边过来人。”

木莲微微蹙眉,明白白衣的话,那些所谓的武林门派自然是不甘心就这样放他们的。

“柳绿她们回来了吗?”

“还没有。”白衣淡淡的答道,目光落在小妖精身上,两人目光对峙,那妖孽突然噘嘴瞪了白衣一眼,然后在木莲耳边噌道,“娘子,他是谁?好讨厌。”

“嗯……他是白衣。”

“白衣。我管他是白衣还是黑衣,我不喜欢他。娘子,你让他出去嘛。”他仰起脸,央求道。

“别这么没有礼貌。”木莲小声呵斥,“今天若不是白衣和展青,你还躺在**呢,人家现在又给你送药过来,怎么都是你的救命恩人,不能这样对人家,知道吗?”

“不,我就不。我就不喜欢他。”他不停地往她怀里蹭,倒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他怎么了。”白衣疑惑地问道。

“他失忆了。”

“失忆?”

“嗯。”木莲微微起身,将药端过来。

“哼。”白衣冷冷一笑,将小妖精打量了一番,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光,“你确定他失忆了。”

“在擂台上的时候,给伤着脑袋了,意识还有些模糊。”

“哦。待会儿那位易容的大夫就回来了,到时候也替他看看吧,说不定一见面就医治好了呢。”到这里,白衣突然停顿了一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小妖精,道,“听说那大夫来历不小,以前和颜门有过交道,说不定,还认识颜绯色。”

待他话刚说完,小妖精脸色突然一白,扬起手就推开木莲,翻身躲进被子里,像见了鬼似的全身不停地发抖。

“你怎么了?”木莲放下药,想要去拉他,却被他躲开,蜷缩着的身子不停地往床脚挪。

“我不是,我不是。”他揪扯自己的头发,嘴里不停地念道,“颜绯色,不是。我不是……我不是颜绯色,我是小妖精。”

漂亮的凤眼充满恐惧和无助,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落下,半晌他看向木莲,像是想起了什么:“娘子,娘子,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木莲翻身上床,将他紧紧地抱住,道:“我知道你不是。”

“好多人。他们在看我……他们打我。娘子,我怕。”躲在她怀里,他颤抖的身体寒冷似冰,摸上去,都让人战栗。

或许颜门这个词,对他刺激太大了。一整晚,他都不敢入睡,躲来躲去,以至于本就包扎好的伤口再度裂开,到最后,不得不让白衣点了他的睡穴,才让他安静下来。

这一闹,就到了半夜。

天空异常明朗,唯有一轮月牙挂在天边。

木莲揉着酸痛的肩膀推门出来,看见白衣还立在门口,面色沉稳,眉间隐隐露出些担忧之色。

“你刚才是在试探他。”木莲问,口气有些不悦。

“你真的相信他失忆了。”

“难道你也和那些所谓的武林门派一样认定了他就是颜绯色。是的,以前我们是怀疑,就是因为他也活着从台庄出来了,那又能证明什么?大胡子他们不也是出来了吗?而且,如果他真的是颜绯色,那些人能伤害到他吗?”

“舒……木莲,你在欺骗你自己。”白衣打断道。

“我没有欺骗我自己。除非,你能拿出证据,那我就相信,若拿不出,他永远都是清白的。”

“哎。”白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天空。

“不过怎么说,今天要谢谢你们了。若不是你们,我也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样。”

“怎么样。”木莲苦笑,“现在他的身份也暴露了,我也不该隐瞒。我也正打算麻烦你,帮我一件事。帮我写一份信给子轩……”

“你打算带他离开。”白衣惊问。

“嗯。”木莲走到院子里,伸手折断一枝蜡梅,放在手心里,“我打算就此带他离开这里。燕子轩和你们之间,以及颜绯色的事情,我不会再插手,也没有能力再插手了。我会写一封信给子轩,对于你们的帮助,我木莲永生难忘,但现在,我只想和他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了。”

白衣靠在树干上,俊美的脸上浮起一丝痛楚,随即叹了一口气道:“木莲,很多事情并非你想象得这么简单。你知道我这次来找你的真正原因吗?你知道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和展青在一起吗?”

“白衣……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木莲眉角不安地跳动了一下,这的确是她第一眼看到白衣的疑惑。在之前白衣还是奉燕子愈的命令来捉拿她,可一转眼,却来帮助她。

白衣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神色比先前还凝重了几分,低声道:“我那日,的确是奉皇上的使命要带你回京。后面因为私自放了你,为了免其他人受责罚,在回京之前我遣散了他们,并私下安排了他们的家人。待一切安排好回宫的时候,我发现,皇上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木莲眼皮不安地跳动了一下。

“是的。当日我回去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说到这里。白衣突然顿了一下,捂着胸口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本就白皙的脸颊,更加苍白,隐隐间透着些让人担忧的病态。

“我隐隐发现,皇上好像被什么控制了,神情举止有些反常,到后面才知道,在我出京的时候,颜门潜伏在京城的势力已经将皇宫控制。从另外一方面说,皇上和颜门达成协议,铲除燕子轩,颜门答应帮住皇上稳固江山。”

“根本就不可能!”木莲下意识地拽紧手里的梅枝,想起在皎儿死的那晚,颜绯色说他要看着燕氏灭亡,看着燕氏血流成河,“他根本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势力潜伏到京城,遍及全国,我想他早就窥视这个燕氏江山了。”

“是的。而且,我觉得这个协议,是皇上被控制的情况下所达成的,因为他的举止完全不似平日,而且不允许我们近身。更让人担忧的是,在围剿燕子轩的同时,皇上还处死了其他亲王以及有声望的大臣,总之,现在朝廷皇宫是一片混乱。”

这颜绯色到底要做什么。如果仅仅是为了得到江山,没有必要杀尽燕氏藩王,难道,他真的要灭除姓燕的。

按照他的势力,若要夺取江山并非难事,可是为何要这番大费周章。

蹙眉,她感觉,颜绯色和燕氏之间应该还另有问题。

“那你为何不守在燕子愈身边帮他,而出来了。”

“因为,他们开始朝我下手。之后我出了京城,遇到了一同出来的慧心大师,后面……就是这样了。”那么片刻,白衣逃避了些问题。

“可是为何来找我?”这是木莲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你也知道,现在我身上只有一份可能有财宝的地图,但是,这似乎和什么大师说道念及苍生问题无关。若这个真的重要,今日便可交给展青,让他带回去。”

“木莲……”白衣打断木莲,“这不是地图的事情,而是关于你和颜绯色和燕子轩三人的事情。慧心大事没有多说,只说要亲自见你,总之事关重大。”

颜绯色……木莲身子不自然地晃了一下,她无法知道为何慧心大师会将她和颜绯色的事情扯到一起。毕竟,知道这事的人只有燕子轩,而燕子轩也不至于将这种事说出去吧。

而就她本人来说,她并不想见慧心大师,她怕他劝她回去,她怕他说她并非这里的人,不该留恋不该贪恋。

木莲仰起头,看向白衣,挤出一个苦笑:“白衣,说实话,我真的不想去。我太累了,这几个月,我觉得我自己就像行尸走肉一样,为别人而活。现在,我好不容易觉得要做一些自己的事了,你们又要将我拉扯进去。现在的我,只想带着他离开。”

白衣看着眼前的女子,头发简单地束起,系着一条银色的绸带,几缕发丝分落在脸颊处,风过,拂过清秀的面颊,那双染满傲气的清澈眸子,此刻透着让人心疼的憔悴。

心微微一颤,白衣抬起手,伸向她的额头,将那几缕垂下的发丝,轻轻地拢在她耳后,柔声道:“我知道。”

这突来的动作,让木莲惊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头发已经被他拢好,鼻息间传来他淡淡的药香味。

“砰。”身后突然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随即又是噼里啪啦的……

木莲回头,当即吓了一跳,那妖精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一手扶着柱子一手拿着个花瓶,正往地上扔。

而那张漂亮的脸上,早就沾满了泪水,墨色的发丝也贴在脸上,那双泪汪汪的眼睛聚集了无限的愤怒和仇恨,好似要射出千万把刀子一样,狠狠地剐在木莲和白衣的身上。

“你怎么醒了。”木莲慌忙跑过去,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扶住,却被用力地推开。

“无须管我。”他轻笑一声,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滑落,“你去找他吧,我早就看出来了。”

“你看出什么了。你现在还不可以下床的,赶紧进去。”木莲也不顾他的挣扎,将轻飘飘的他抱起就往里面走。

一进屋,他又挣扎着站了起来,扶着桌子,扬手就开始砸东西,茶杯啊,花瓶啊,字画啊,就连桌子也不能幸免。不到一会儿,这个原本好好的房间,就像经历了一场浩劫一样。

木莲站在旁边,拉不住,也喊不住,他就像一个疯子一样,眼中溢满了让人害怕的阴敛,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是他的敌人,都要被他撕碎。

待这些都砸完之后,他靠在床头,低头捂着胸口,吃力地喘着气。

“你刚才是误会了。”木莲绕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碎渣,走到他面前。

“呵呵……误会。”他抬起头,冷笑着看着木莲,凤眼中闪过一丝冷冽和绝望,薄唇勾起一丝淡然的血迹,“什么误会。刚才那亲昵的动作也叫误会。你喜欢他是吗?”

“你胡说什么。”木莲厉声呵斥。

“我刚才明明什么都看见了?你还要隐瞒我?你明明就是喜欢他,是吗?”他扬起细长的眉,密长的睫毛还沾着泪水,这么一瞬,他眼中的怒气散去,取而代之的更多是委屈和伤心。

“我喜欢谁?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木莲将他冰凉的手擒在手心,低头说道,心里顿时一酸,随即将抱在怀里。

“可是,我还听到你说要和他走,去什么地方?”头枕在她肩头,他抽噎着,手指紧紧地反握着她道,“娘子,不要和他们走,不要和他们走!”

“我不会和他们走的!等你伤好了,我们就离开,像我们之前说的那样,去天涯海角!”她笑了笑,随即将他哄上床,替他盖好被子,坐在他身边道,“去打鱼,过清闲的日子。”

“真的?”他眨了眨眼睛,声音还在哽咽。

“嗯!但是,你要好好养伤,还有,不可以像今天这样乱发脾气,乱砸东西!”伸手拂开他脸上的头发,她也假装严肃地说道,葱白的手指顺带勾起他眼角的泪水。

“娘子,我现在就好了,我们走吧!”他掀开被子就坐了起来,拉着木莲作势要走。

“你疯了,你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呢!”木莲忙拉住他,又将他抱回**,“而且,现在天都还没有亮,守了你一夜,你不困,我还困呢!”

他恍然醒悟,乖乖地往里面挪了挪,一手枕着脑袋,一手拍着床,道:“那娘子你也快些上来休息。”

她微微一笑,和衣躺在他身边,身下的被褥带着他的味道和温度,而他也温顺地躺在她身边,手俏皮地玩弄着他的发丝,安静得完全就看不出刚才的暴戾。

“娘子,唱一首歌好吗?”

“嗯!”她有些犯困,微微动了一下眼皮,嘟道,“我困,要不你唱歌我听吧!”

“好啊。”乌黑的青丝在他白玉般的手指绕成一个奇怪的结,他脸上浮起一抹娇媚的笑容,轻声唱道:

海面一轮明月

将清辉无限蔓延

那是谁的思念在天的岸边

刻画下了织梦的语言

剑斩断誓言

看镜中岁月

听谁的歌声

吟唱着沧海桑田

风卷过雪的荒原

泪碎成一梦珠帘

听剑唱歌看雪飘落

夜雨阑珊笛声却寂寞

梦中,他们并排坐在海边礁石上,一轮明月高挂在天空,清辉绵延在整个海面之上,神秘的海面**漾着无数的星光,璀璨迷离……

木莲慢慢地睁开眼,动了动身体,却发现那妖精全身就像藤蔓一样缠在他身上,脑袋靠在她胸前,发丝散落她一身。阳光洒进屋子,落在他卷翘的睫毛上,那微启的红唇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白皙的脸上透着婴儿般的粉红。

轻轻地掀开被子,木莲目光一怔,落在裹着他伤口的纱布上,手颤颤地摸向那纱布,她眼中有一丝震惊和疑惑……

“娘子?”耳边传来他像猫一样的慵懒的声音。

“醒了?”木莲淡淡一笑,收回手,目光却仍旧无法从纱布上移开。

“嗯!”他勾起妖娆的唇瓣,如丝的媚眼微微扬起,“为夫梦到我们去了海边,娘子给我生了好多好多好多小妖精!”

“你……你美吧!”木莲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问,“你昨晚是不是出去了?”

“嗯?没有啊?昨晚,一直和娘子在**。呵呵呵。”说着,他咯咯一笑,清脆悦耳。

“那你身上的伤像是另外包扎了?”如果她没有闻错,还有一种怪异的药香。

“娘子,你一定是记错了。”他坐起来,精神甚好,“娘子,我们快起床吧!你昨晚说,待我伤好了,便可以离开了。我现在好了很多了。”

“你伤得不轻,不是说好就好的!”

“真的好了!”他不依,为了证明给木莲看,干脆自己下了床,走了好几圈。

“好,我帮你更衣!”木莲将他拉到床边,眸子里**起一丝涟漪,却只是一瞬。

“今日我将你头发绾起来好吗?”将一半墨色头发往头顶一拢,再用木簪固定,而另一半则自然地散落,自然而飘逸。

“白色的衣服还是红色的衣服?”将他头发梳好,木莲又拿来两套衣服,一套是大红色的袍子,颜色艳丽,花纹独特,另一套则是通体全白的锦袍。

“娘子替为夫选了便是。”他仰起头,乖巧地说道。

“穿白色的吧,以前你就喜欢白色的!”

“哦?”他蹙眉,似有怀疑,瞧了一眼那白袍,道,“那娘子喜欢什么颜色?”

“白色。”

“甚好,白色干净!那就白色!”

小心翼翼地将腰带替他系好之后,木莲后退了几步,托着下巴认真打量起身穿白衣的他,顿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不同于往日妩媚风情的他。此刻的男子,身着一件通体白色的衣衫,显得身材修长有致,那墨色的头发高高隆起,额前几缕发丝自然垂落,扫过那秀致的眉,斜扬的凤眼,修长的睫毛,如墨晕染的瞳孔,微挑的漂亮薄唇,映着那温和的阳光,倒像极了从云端走出的男子,飘逸如仙,又像一块干净得不染纤尘的美玉,清和而雅致。

“娘子,为夫是不是很俊美?”他唇瓣妖娆,眉目含笑,让人看来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流恣意,让人怦然心动。

这便是身着男装的他?!

木莲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突然想起,很久之前,他身着红色的衣衫斜靠在花满楼的围栏上,脸上扬起不可一世的笑容,却用慵懒无比的口气说:“我的俊美,只有我娘子才能看到,其他人没有资格!”

此刻的他,妖媚之气没有锐减,却多了一份儿让人心跳加速的俊美,含笑的眉目,勾起的妖娆唇瓣……是一如既往地颠倒众生。

失神之际,木莲方才觉得他在靠近,那冰凉的手指抚过她微热的脸庞,滑落在她下巴处,轻轻一勾,抬起了她的下颚。这暧昧又让人乱了气息的动作让木莲害怕得闭上眼,一瞬间,他柔软的唇贴了下来,随即是轻柔的试探,捕捉,香气席卷,芬芳弥漫,让她觉得晕眩。

不对!这香味是越发浓烈了起来,木莲忙挣脱开,便对上了他盛满情欲的眸子,刚才那香气,就是他**时独有的味道。

“娘子,为什么不亲亲?”他将她拉住,不满地噘起了粉红的唇瓣。

“你不是受伤了吗?”

“无碍,无碍……”他连忙说道,拉住她,又想继续刚才的动作。

“还无碍?你昨天差点都死了!”

“可是,为夫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这一说,木莲似乎又想起什么东西,转身拿起包袱,道:“我们去找展青!”

“展青?展青是谁啊?”

“我现在去将一样东西交给他,然后我们离开!”

“什么东西?”他任由她拉住,小声地问道。

步子猛然顿住,木莲回头,看着他,清澈的眸子里**开一丝波澜:“我以为你会说,好啊,我们现在就离开!而不是问我,那是什么东西!”

他的眉不经意地蹙了一下,随即笑道:“娘子,为夫只是好奇罢了!”

“知道有一句话叫好奇害死猫吗?”她抬手理了他脸上的发丝,笑道,“我不希望你好奇,懂吗?

“嗯!”他微愣,随即点了点头,眸子无邪如初。

推开门,温和的阳光倾泻进来,木莲带着他出了房间,刚到转角便迎面对上走过来的几个人。

走到前头是身穿青色衣服的展青,面目俊朗如斯,浓眉星眸。而他身后则跟着一个粉衣女子,梳着双额绾鬟,戴着白玉兰花,耳垂珍珠珠子,一身华贵,仔细看去,便是昨日擂台上的那个钱大小姐。

执手站在拐角处,木莲下意识地握紧小妖精的手,而他,亦反握着她。

他们俩都是一身素白的衣衫,他妖魅,她清丽,执手相依,阳光落下,在他们身后绽开,绚丽无比,清风揽过,撩起他们的衣衫和相互交织的发丝……

展青看着眼前的人,又看了看他们相互牵着的手,低头苦涩地笑了一下。

事实上,他自己早就该猜到这一切了!

“夫……”刚开口,便注意到木莲另一只手上的包袱,“您这个是……”

“我刚好要找你!”木莲坦然一笑,回头对小妖精说道,“你先坐在这儿等我,我和展青说一些话!”

“嗯!”他极为乖巧,朝她甜甜一笑,靠坐在那围栏上。

“哦,还是先介绍一下,这位是钱小姐,得知桃公子昨日受伤,特带了雪玉膏来看望公子的病情的!”

“这样啊?”木莲看向那钱小姐,正发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妖精,眼中露出痴迷,惊叹之色。这样的情景,早就是她预料之中的了,身着女装勾人万千,这身着男装岂不是更是迷死上千闺中女子了,这便是他小妖精。此时,木莲还真有些得意自己给他取一个如此贴切的名字。

“既然是这样,那我便代我相公谢谢钱小姐了!”

“相公……”话一落,展青和那钱小姐当即愣住,怔怔地看着木莲。木莲侧头,见小妖精惊愕地望着她,四目相对,他眼中溢满流光溢彩,绚烂无比……

此刻,她这样做,是已经决定面对一切,即便是受到指责,她愿意承担。

“那你先陪钱小姐说一会儿话!”木莲将包袱递给他,随即跟着展青走到了院子中间。

冬日的梅花绽开得甚好,处处飘香……

“夫人……”

“展护卫,以后不要叫我夫人或者是王妃了!叫我木莲便可,莲花的莲。”木莲笑了笑,目光落在那围栏上的白衣人身上,而他,亦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可是夫人……”

“我不是舒景,舒景在入王府那天已经死了。这个事情我已经向子轩解释过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自然知道对不起子轩,对不起他的安排,但是,我不能欺骗他一辈子。”说着,木莲从怀里掏出一块玉和一张地图,递给展青,“我也没有资格拿着这两样东西,因为我不能去南岭了!”

“我们先不去南岭了……”展青平淡地答道,没有去接木莲递过来的东西。

“我知道,但是我的意思也是,不会去见慧心大师!你们和颜绯色之间的事情,我无心插手,也没有能力插手!你将这两样东西交给王爷,替我告诉他,我木莲,这一辈子都欠他的,若有机会,我一定以命报答!”

“夫人……木莲姑娘,若你觉得欠我们王爷的,那就请您去见慧心大师!无须你以命报答,只需要您救我们王爷一命!”

他斜坐在围栏处,一手托着下颚,一手抱着木莲给他的包袱,目光懒散地看着院子中交谈的两人。一半青丝用簪子固定在头顶,另一半自然地披散在肩头,风揽过,发丝徐徐轻扬,扫过他绝美的脸颊,那双凤眼半眯,修长的睫毛微微上翘,沾满了无数零碎的阳光。

而院子里的两个人正低声交谈,神色严肃,偶尔的,那女子会拧紧眉毛像是在思考,偶尔,她会回头看着栏杆处的男子,对他抱以温柔的一笑。而这男子,也会回一个微笑,温暖而满足,那个时候,他漂亮的脸蛋展开,像一朵绽放在阳光下无比娇艳的花,美到了极致。

钱家大小姐站在他身后,凝视着眼前这个男子,握着雪玉膏的手心不知不觉地沁出了汗水。

这个男子,初次见他的时候,是在昨日的擂台上,他款款而来,一身红衣,靡丽旖旎,站在台上,手持长剑,寒风卷起他的墨发以及那红色的袍子,顷刻间,天地失色。

而此时,他一身白衣,芳华绝代……

“桃公子?”这是来之前,她在展青那里听来的名字。

白衣男子似没有听到,正一瞬不瞬地望着院子里的白衣女子。

“桃公子,不知道你伤势好了吗?”钱小姐上前走了一步,轻声询问道。

他睫毛颤了颤,却仍旧没有抬头,似乎身边的一切都和他无关,而他眼中只有前面的风景,也许是风景中的那个人。

“桃公子……”钱小姐又唤了一声,声音喊到一半,突然止住了,因为她突然看到他坐直了身子,半眯着眼眸看着院子的人,眉间闪过一丝让她战栗的冷冽。那幽深的瞳孔逐渐变暗,像是夜空中幽深的海面,看似波澜不惊,下面却是暗潮卷涌。

这完全就不像先前笑容温和,眼眸纯真的男子,此刻的他,身上散发着一种杀气,让人心生惧怕。

这突然间,让她想起在擂台上,他低头擦拭着长剑的一幕,笑容温和,却气势凌人,或者,这才是真正的他。

正当钱小姐被吓得怔住的时候,他脸上再度恢复了先前的温柔,眼眸清澈似水,既纯洁也无邪,像极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甚至让人忍不住上前将他抱住好好地疼惜一番。

“娘子……”他雀跃地走过去,伸手将她拉住,柔声地唤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走……”木莲脸上略显尴尬,小声道,“我们是要走,但是现在要去另外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他笑容凝注,噘起粉嫩的唇,质问道。

“嗯……我待会儿告诉你!”

“不要,就要现在说!”

木莲看了看站在旁边的钱小姐,尴尬一笑,抵着头在小妖精耳边说:“我们只是去见一个人,见了就走!”

“见人?!不行!”他猛地甩开木莲,后退了一步,愤恨地瞪着木莲,漂亮的凤眼闪着晶莹的泪水。却因为气急,胸口顿时传来尖锐的疼痛,慌忙捂着,呼吸难耐,连带刚愈合的伤口似乎都裂开了:“你是不是又要反悔?”

“又要?”木莲一惊,“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哼!”他冷冷一笑,目光扫过展青,眼底闪过一丝寒光,随即,转身,捂着胸口朝屋子走去。

“不好意思,他身子未痊愈,情绪不是很稳定。钱小姐,还是先谢谢你的关心了!”

“这个……桃公子应该需要!”钱小姐将那雪玉膏递给木莲。

木莲感激着接过,又对展青歉意一笑,转身飞快地追上小妖精,扶着他进了屋子。

“怎么心疾又犯了吗?是不是又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木莲心里轻微地哆嗦了一下。

“呵呵呵呵……”扬手拂开她,他捂着胸口靠在窗前,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我不过是脱口而出一个又字?这个说明什么?你告诉我,说明,出现这样的事,应该不是第一次,是吗?你不是第一次骗我!娘子……”

“小妖精,你听我说。我们这次真是只是去见一个人,他不过是有些话要亲自告诉我。说完,我们便离开。”

“什么人?值得你失信于我?”

“你不认识的一个人,故人而已!”

“故人?什么故人?”

木莲叹了一口气,脸上有些无奈,有时候,她真的在他面前发现自己的一切坚持都不顶用。比如,刚才他那个又,明明寓指他的失忆可疑,可是,待他说了一番话之后,她反而却内疚了起来。

总的来说,她对他毫无抵抗力。

“是原来普陀寺的慧心大师!”

“慧心大师?”他柳眉突然挑了起来,嘴角的苦笑突然划开,逐渐变冷,扭头看向窗外,子夜般漆黑的瞳孔闪过一丝阴冷的碧绿。

“娘子,你真打算要去见他?”深吸了一口气,他气息稳住,胸口不再那么疼了,只是全身的血液却在慢慢地腾烧,血腥的味道在他周身弥漫。

“不过是见面而已!”

“那为夫陪你一起去吧!”回头看向木莲,他脸上恢复了温和的浅笑,瞳孔如墨晕染。

整个下午,木莲都陪着小妖精,还顺带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奇怪的是,那伤口竟一夜结痂,好得非常快,展青也一直守在门口,寸步不离。只是奇怪的是,一整天都没有见到白衣和柳绿柳意,还有那要来替小妖精看病的大夫也没有来。

不安,在心头弥漫,直到月上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