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我們最好的時光

[比喻成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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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後廣末去了外地,在一家建築公司做監理工作。她是一個工科生,每天跟不同的報表、材料、價格打交道,以及熟練掌握著一些日常生活中,人們用不到的術語。比如噴砂去鏽。

廣末在友人的介紹下,跟一個比她還小一歲的男生約會。那頓飯吃得很輕鬆,男生搶著買單,他們還約好了下次去吃地道重慶番茄魚。

其實廣末心想,如果還願意第二次見麵,那麽就值得認真對待。她去商場買了高跟鞋,處理好頭發,微微化了一點妝。

唯一沒料到的是,那男生也是第一次吃那家具有高度民間美譽的餐館。他們穿過了坑坑窪窪還沒休整好的馬路,在一片返建房的叢林中,好不容易才找到番茄魚館。

吃魚的時候,男生說很想多了解一點廣末的職業。於是廣末提到了噴砂去鏽。

關於噴砂去鏽這個名詞,他們開始聊起來。那名大學裏主修文學的男生說,我這麽就想起了磨砂洗麵奶了呢!每次我用那種洗麵奶,都覺得臉上像要脫掉一層皮,就跟夏天的蟬蛻皮似的。

當時廣末笑了。這男生的幽默感買弄得恰到好處,他說得也沒錯,隻是廣末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想過,工科生不擅長這麽感性的言辭,所以她隻能覺察到,卻無法說出來。

最後,廣末主動買了單,從小餐館出來,跟男生一路步行。

想象一下,那些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樓房配件,也要經過無比慘痛的過程。劇烈地沙子噴在物體上,逐一去除表麵上的汙物鏽漬,比喻成蟬,則是極力掙紮,以求新生。廣末的心髒,開始隱隱約約疼痛起來。

那一路,她和男生都沉默了,那條路眺望盡頭不覺得漫長,他們兩人卻似乎怎麽也走不完,半路,男生送廣末上車,揮著手跟廣末說再見。就這樣,他們再也沒見了。

既不是男生不夠好,也不是廣末不願意跟他展開交往。廣末獨自坐在公交車上時,忽然很想哭,但她卻一點眼淚都沒能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