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越澤重傷住院,那一刀離心髒很近,如果再往右偏了一點點,恐怕會當場死亡。那個兵荒馬亂的深夜,外科醫生渾身是血的從急救室走出來,一臉疲倦地告訴我:“他命真大。”
四個字,把我從絕望的深淵中給拉了出來。
死裏逃生的越澤陷入昏迷,我守在他旁邊兩天三夜,才等到他醒來。準確說,是我一直握著的那隻幹瘦冰涼的手突然動了動。我以為是錯覺,很快,食指又動了下,我欣喜若狂地按下了護士鈴,緊緊抓著他的手,想哭,又害怕哭聲會嚇跑他薄弱的意識。
醒來後的第三天,他摘下氧氣罩,從重症監護室送回普通病房。正式脫離了危險。盡管如此,大部分時間他依然在睡,淼淼剛出生時,都沒有他這麽能睡。
有天下午,我實在太困,在他床邊睡著了。醒來時,他睜開眼睛,正用那隻不太靈活的手掌,無限溫存地撫摸著我亂糟糟的油膩頭發。
“回家洗個澡吧,都臭了。”他聲音虛弱,沒有血色的麵容微笑道。
“不要。”我一個勁地搖頭,我現在一點開玩笑的心情都沒有。我哪裏還敢走,上次就是因為走了,回頭他就去了美國。同樣的錯誤我可不想犯兩次。
他不說話,想為我擦眼淚,手卻怎麽也抬不高,隻能心疼地看著我。
“越澤,我根本不值得你這樣做,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差一點……就沒命了。你要是真有什麽事,我這輩子也就完了……”
“傻瓜,我不是沒死嗎?這次……”越澤停下來,胸膛緩慢而滯重地起伏著,對他而言,正常呼吸都變得極其辛苦,更別說講話了。
“別說了,好好休息吧。”
他不屈不饒地眨眨眼,蓄積了一點力氣後才說:“這次,我不會再讓別人保護你了。”
說完這句話,他微微合上眼,很快又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