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见到她,视觉冲击就是这姑娘好美,有一瞬间的惊艳。
那天,我到宿舍楼下的草坪,找了个角落挖土,准备给薄荷添些土,正挖得起劲,听到不远处的角落有些推拉声。
回头,就看到那一个大男人挡住一个女孩子的去路,不知道在说什么,那女孩几次想离开,都没挣脱开,最后被惹火了,扬起手,骂了句“你这个神经病”,可惜在半空就被抓住,那猥琐男竟靠了过去——
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不要脸!
“流氓!”
等我反应过来时,不大不小的盆已经砸到男人的后脑勺,他一声不吭地倒了下来。我看着他,又看看自己英雄救美的手。太暴力了,果然在我萝莉的外表下,始终是一颗纯爷们的心。那女孩被吓得小脸煞白煞白的,两只小鹿一样的眼睛水汽**漾。
“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跟我道了谢,看着还不动的男人,惊魂未定:“他怎么了?”
“不知道,”我看了看盆底,没有血迹,“暂时晕了,应当不会怎么样,这种人活该!”
女孩小心翼翼避开脚下的男人:“其实他不是坏人,就是老缠着我,太讨厌了!”
“对这种人不用客气的,趁他没醒过来,咱们走吧。”
“他没事吗?”女孩又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我点点头,其实我也不是确定,但不管怎样,打人是不对的。趁他没认出我来,赶紧走,我可不想陪医药费。女孩子还有些担心,真是个好心的姑娘,被欺负了还担心,我催她,“走吧,走吧!”
再纯爷们也斗不过流氓,没走几步,后面传来低低的笑声,有些耳熟。
“是你吗?小乞妹妹——”
我吓得一下子蹦了起来,手中的盆掉了下去,摔得四分五裂。没错的,李昭扬!我认得这可怕的声音,那个小痞子大坏蛋李昭扬,几年不见,他都会耍流氓了,他怎么在这里?
背后传来他的脚步声,还有低低的抱怨声,“你还是这么狠”。一个激灵,我也顾不得身边的女孩了,吓得拔随就跑。
跑回宿舍,迅速关上门,堵着门不放。
正在上网的舍友郑芬兰抬头看我,“怎么了,见鬼了!”
我点头:“真是见鬼了!”
接下来好几天,我都疑神疑鬼,真怕走到路上,突然蹦出一个李昭扬,对我笑眯眯一句“小乞妹妹,我来收医药费”,一想到这场景,我的粗神经忍不住要抽一下,连天天忙着设计图的宫宝都有所察觉。
“欢喜,你有什么事?”
“没有,最近恐怖片看多了,神经紧张。”
我没告诉鸡丁,我想,他也不会乐意见到李昭扬,虽然李昭扬最后帮了我们,可是在我们流浪的几个月里,他真是一个恶魔的存在。留给我们的坏印象实在太深刻了,那种恐惧本能地刻在心底,想起来就害怕。
连续惊魂了几天,始终没见到人,我松懈了。也对,学校这么大,哪能说见就见。我还偷偷回到案发现场,去看看我种的薄荷还在不在,然后忧伤地发现,都不见了。
买了盆新薄荷,我照常上下课,和宫宝一起吃饭。我们一般约在学校主干道旁边的文学院,正等着,后背被人拍了下,我哆嗦着回头,对上一双惊喜的眼睛。
“真的是你,我找了你好几天了!”
是那天的女孩,背着可爱的小背包,一脸兴奋:“我还没跟你道谢,你就不见了,你跑得太快了,我追不上!”
当然,我在逃命,你哪追得上,我摆摆手:“那人没在缠你吧?”
“可能被你打怕了,没再缠着我,这都要谢谢你!”
“没什么,别客气,顺手的事。”
“不行,”她拉着我的手不放,眼睛睁得圆圆的,全是真挚,“我一定要请你吃饭当道谢,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系的,电话是多少?免得又跑了。”
真是个可爱的姑娘,请人吃饭弄得跟查户口似的,我失笑。
“我叫谢欢喜,中医系的,你呢?”
“我叫王惜乐,朋友都叫我乐乐。”
乐乐,真是人如其乐,很欢乐,她又拿了手机,问了号码,正输着名字。
宫宝走了过来,随手扯我的连衣帽,“走吧。”
自从他长得比我高之后,就对我的身高百般欺凌,动不动就把我拖着走,我被动着往前走。
“乐乐,我先走了。”
“好,等我电话——”王惜乐抬头,像石化一样不动了,那双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呆呆地望向我身边的宫宝,蓦地大喊一声,“站住!”
我一个激灵,幽幽望向谢宫宝,你对人家小女孩做了什么了?
他很无辜地望着我。
王惜乐三步作两步跑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宫宝:“是你?真的是你!”
声音充满了欣喜,甚至还在原地蹦跳地几下,好比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只是我们两人十分茫然,不知道她乐个啥。
“我啊,那个,暑假,在溪镇的海边,你们救了我!”她激动得语无伦次,我瞪大眼睛,她点点头。
我不敢置信道:“你——你——你——”
王惜乐很俏皮地指着自己:“就是我,就是我!”
“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来!”
“没想到还能再见。”
真难为,她还能认出来,宫宝上大学之后,那双绿眼睛太引人注意了,所以就去配了有色的隐形眼镜,除了比较熟悉的几个朋友,很少人知道他是混血儿。而且他现在一般都戴着隐形眼镜,眸色是黑色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还能认出来。
我看着眼前的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穿着水洗蓝牛仔,白色纯绵T恤,中央绣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维尼熊,毛绒娃娃一样娇憨可爱,俏丽动人,一点也无法让人同那个狼狈的落水丫头联系起来。
我戳戳身边的宫宝:“那个,记得吗?你在海边救的那个落水女孩!”
宫宝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哦,你好。”
态度真冷淡,王惜乐却毫不在乎,开心地望着他:“没想到我们竟然上同一个大学,我叫王惜乐,你呢?”
“谢宫宝。”
“那天你就走了,我还没好好谢谢你,”王惜乐注意了什么,歪着头,“咦,你的眼睛?我记得是绿色的啊。”
“我戴了隐形眼镜。”
“好可惜——”
还没说完,声音被打断,宫宝无波无澜道:“不好意思,我们要去吃饭了,先走了!”说罢,不由分说,又把我拖走。
王惜乐愣在原地,好久才反应过来,冲我举起手机,示意再联系。我点点头,观察身边的鸡丁,他到底还小,心智未开,不然,这么个大美女在面前,这么多年再见面,没有一点惊艳与欣喜,竟只知道吃饭。
我咧嘴笑了,逗他:“唉哎,现在是不是后悔当时没给她做人工呼吸?”
他突然站定,低头,直直地盯着我。又是这种直白的眼神,明明戴着隐形眼镜的眼瞳,可似乎还透着一点绿,绿莹莹的。这眼神太有侵略性了,一点都不可爱,我的脸一阵发烫,没话找话。
“你不觉得她长得很可爱吗?”
“不觉得,”宫宝摇摇头,“精致得跟工艺品似的,容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