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山海

字体:16+-

我们的房子搭好了,我和阿炽就此住了下来。丫头还是一如既往地来找我,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成天缠着我。

她会偷偷给我带来还带着露水的桃花,刚酿好的新酒,或者是其他她认为好的稀罕的东西,并将它们摆在我的屋外。有几次我推门出去找人的时候,分明看到了屋后藏着的小脑袋,她偷偷地看着我,等我去唤她的时候,却又转身跑开。

难道是害羞了?真是稀罕,当日她大声对我说喜欢我的时候,可是一点儿没脸红。

就这样她隔三岔五地来,可是从来不跟我打照面,我想和她好好说说话,竟然也没有机会。唉,还说自己不是小丫头。

虽然如此,桃花的事也并没有让我很担心。我放心不下的始终是阿炽,他终究与一般人不同,需要我时时看顾。

不过到了这里之后,所见所闻皆是一派安详景象,少了争斗纷扰,阿炽也安静了许多。族人们对阿炽的到来抱有极大的善意,就像当初对我一样。

丫头虽然躲着我,但是有一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来见了我,他就是丫头他爹。

身为一族族长,桃花的爹无疑非常称职。在这片平野里,一族之内不可能没有矛盾,但是无论什么时候,我看到的族人总是一副和乐幸福的模样,足见其治理之能。因此我对他十分敬重,何况他也是桃花的爹。只是不知道他这次专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他已经不年轻了,但是也并不衰老。他来了之后只是等在屋外,示意我跟他走。我回身看了一眼屋里还在沉睡的阿炽,估计没有大碍,于是随着他来到了一处僻静之所。

“你既然决定留在我们的族地,我也就不拿你当外人,况且桃花那丫头又那么喜欢你。”

一听这话,我刚想开口分辩两句,却被他打断了。

“我今日来不是和你讨论此事的,你别紧张。”他一抬手,“你看这畴华之野就像一块世外之境,无人打扰。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我族没有兴盛强大,而是始终聚居在这小小的山坳?”

“不瞒族长,这也是我一直想请教族长的问题。”我回答道。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他们一族在这里繁衍生息,得天独厚,又没有外敌袭扰,但是族人却并不太多,实在是令人疑惑。

就见族长转身负手,叹了一声:“因为上天不允许。”“上天不许,这是什么意思?”我更加惊讶了。“我们这里每过一段时间,上天就会降下天火,毁掉我们大半的家园,甚至会有族人因此丧命,所以我们一族始终无法发展壮大。”

族长用沉重的语气说道。

“天火?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我来这里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跟我提过。

“孩子们都还小,他们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知道;而经历过的人,都不太想去回忆那惨烈的往事。所以无论老少,我们总是尽量开心地活着,因为不知道哪天灾祸就会从天而降。”族长转过身看着我说道。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搬离此地?”我不解。“你说呢?你不是也很喜欢这里吗?”他笑着问我。

我环顾四周如画的景致,确实,这本就是吸引我留在这里的原因。

“我们狌狌一族,并没有什么厉害的御敌本事。估计你也知道关于我们的那些传说,如果有人相信了那些传说,那我们到了外头就只能束手就擒。也许是我老了,在这里待得太久了,没有勇气再去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也没有能力保护我的族人。所以即使知道会有天灾降临,也不愿意轻易搬离此地。”说到这里,已经不年轻的族长似乎又衰老了一些。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看着眼前的人,不想在那之前看起来睿智的眼光中看到算计的成分。难道我到哪里都避不开这些事吗?我不禁一阵心寒。

但他却上前拍拍我的肩:“你不要多想。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你既然选择留在这里,就是我们中的一员,应该知道这些。虽然我们交往并不多,但是我看得出来,你也并不是传闻中的那般模样,凿火。”

“你!”我终于重新打量起眼前之人,桃花的爹,狌狌一族的族长。

他从容地站在原地任我打量。“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沉下声音来问他。“我的族地来了个陌生人,难道我就不管不问吗?那不是我的失职?”他一笑,“早在你被追杀靠近族地的时候,我们就注意到了,你们的对话自然就落进了我们的耳朵里。虽然大荒无边无际,但是各种消息会像风一样被到处传递,何况是鼎鼎有名的凿齿一族。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族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凿火之名我还是知道的。

“照理来说,我们是不应该收留你的,毕竟你们一族在大荒的名声可不太好。可是桃花这孩子偏偏缠上了你,我看着你们相处,你也并不像传闻中说的那般。阿守,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既然到了这里,就是与这里有缘,虽然你再也回不了家乡,但是让你心安的地方难道不能成为另一个故乡吗?

“我如今来找你,就是告诉你原委。本来不想这么快告诉你这些,但是上天却不给我们时间。因为天火马上就要再次降临。无论你是打算留下与我们共同面对,还是带着你弟弟离开,我都没有话说。只是你要早做决定,晚了就来不及了。因为大巫也只能卜算出天火降临就在近期,再具体就不得而知了。”

直到他离开,我还是留在原地思索。我没想到自己选的归宿之地有这样的变数。到底是去是留,我还要和阿炽商量,但是在我心里,我知道还是想留下来的,我也相信凭自己对抗那所谓的天火应该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也许这也是桃花他爹所希望的。只是,不知阿炽会怎么想。

当我回去与阿炽说起天火,他果然还是主张离开。“大哥,天降灾难就说明此处不宜久留,你难道还要为了一群狌狌冒险与天相抗吗,这样做值得吗?”

“我不是为了他们,我是为了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栖身之地,我不想就这样放弃它。”我还是想尽力说服阿炽。

“大哥,凭你的能力在大荒何处不能栖身,为什么非要窝在这里呢?”阿炽还是觉得难以理解。

“阿炽,我们离开家乡是迫不得已,这里以后就算是我们的家了。大荒处处凶险,并没有一定的安乐之地,在哪里都可能遇到各种困难。眼前这天火确实出人意外,除了这一点,这畴华之野并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大哥,你是一心陷在这里,所以我说什么都没有用。行,你说了算,你说抗天火就抗天火,你说不离开就不离开,我都听你的。”“阿炽,”我惊讶于他这么快就妥协了,原本我以为还要跟他讲半天道理。阿炽他总归是我弟弟,我很欣慰。“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只是天火来时你只管与其他人躲好就行了,千万不要出来,一切都有大哥。”我又嘱咐他道。“那怎么行?大哥,你是凿火,什么都习惯了一肩担起,我虽然不如你,但也不能只眼睁睁看着,不管怎么样,总比一群狌狌强。”阿炽着急地说道。

“不要总这样说他们,族长早已知道你我身份,他并不简单。”说完,我就把一早桃花她爹跟我说的全告诉了阿炽。

阿炽听完沉默了片刻,然后看着我说:“大哥,他这是故意的。”我听完一笑:“不管他有意也好,无心也罢,他这样做无可厚非。

阿炽,既然我们决定留在这里,总要出一份力。既然人家知道我们是凿齿,那就让他们看得更清楚一些。”

对于应对天火其实桃花她爹也早做了安排,毕竟之前经历过,并不是完全束手无策。

之后某一天,族长把全族人都召集了起来,当众向大家宣告了天火的事情。果然,大部分族人都没有经历过,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族长伸手示意,压下了众人的议论。他站在高台之上,环视一周,缓缓开口道:“大家不必惊惶,我早年经历过天火,只要应对得当,并没有什么可怕的。畴华之野是我们的家乡,哪怕天火降世,也必会庇护我们安然度过。大家看看周围,四处重峦叠嶂,就是我们最好的躲避之所。”

随着族长一声令下,最高大的那座山峰山体洞开,原来内里早就被掏空。隧洞里面灯火俨然,一直往深处绵延,想来足够族民避入其中以躲天灾。

众人一看族长早有安排都安心不少,于是听从族长吩咐,纷纷回去收拾随身之物,好早点躲入山中。

桃花听完他爹的话之后,急急忙忙地找到我,连之前刻意躲着我的事都忘了。

“大叔,到时候你千万不要到处跑,跟着我,我们一起跟着爹爹,保管没事的啊,过去就好了。哦,对了,还有二叔。”她心急火燎地反过来安慰我,生怕我对这里有不好的印象,回头又离开。

“我没事。反倒是你一定要跟紧你爹爹,不要让他为你分心。你爹是族长,要照顾一族的人。你早点进入山中,也好让他安心。你大叔这么大的人,可以照顾自己,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大叔之前说过会留下来,就一定不会离开,你放心。”我看着她着急的样子,用手摸摸她的头发,笑着对她说道。

“我……我没有瞎操心,虽然爹爹今天在台上当着众人的面说天火不可怕,可是我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要不爹爹不会这么早就防备,做了这么多。你还是和我在一起,我才能安心。这样,明天一早我就来接你,你和我一起先早早避入山中好不好?”丫头还是忧心忡忡地看着我,不停地跟我絮叨。

这样的她真是和之前判若两人,那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的丫头仿佛不见了。我不禁一笑,同时又心生感动,一贯是我照顾别人,现在被个小丫头这样担心,还真有些不习惯。

“小桃花,谢谢你,但大叔还有些事要办,不急。你一向知道大叔的本事的,你放心,大叔一定帮你守住这里。大叔也要拜托你一件事,到时候你把我弟弟,嗯,你二叔带进山中,让他和你待在一起。”

“大叔,你要干什么?”她一听我这么说就更加着急了,“我要和你一起!”

“丫头,你是女孩,女孩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大叔是大人,要保护更多的人,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有什么话可以问你爹爹。你放心,回头大叔一定去找你。”说完,我不欲再多说,转身要走。

丫头一见劝不住我,只好一把拉住我的衣摆:“大叔,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你要记得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呀!”说着,眼眶都红了。

唉,真是个小丫头,怎么就一根筋呢?我回身抱了她一下:“好,好,大叔记住了,记得小桃花喜欢我,所以我一定保护好自己,行了吧。别这样,一哭就更见不得人了。”我帮她把眼泪擦干,又对她说,“你也该对你大叔有点信心呀。没事的。大叔一向说话算数,对不?”见我实在没有和她一起走的意思,她只好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估计是回去找她爹爹了。好不容易看着桃花走了,我一转身,却看见阿炽倚在门口看着我,不禁又感到一阵头疼,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大哥。”他刚要开口就被我阻止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也看到了,族长已经有了安排,天火想来也没有那么可怕。你和桃花一起避入山中,帮着照应一下其他族人,其他的不必担心,也不用做什么。”我拍拍他的肩头,“难道你还不相信大哥吗?”

我当然不能让阿炽插手,万一到时候情况出乎意料,激发了他的凿火之血,那我就后悔莫及了。

阿炽还想说些什么,我一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我还要去做些准备,便转身离去。

如此,诸事皆备,族人们也俱已躲入山中。本以为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人人绷紧神经,只等天火降临。

谁知躲了老长一段时间,什么也没有发生。天天躲在山中毕竟不便,渐渐地,大家开始怀疑大巫的预言,还有人耐不住开始偷偷往外跑。

我和族长留在外面,轮流巡检,谨防有人跑出来。

正巧这一日绕过山头,我远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桃花。

“丫头,你胆子太大了,这个时候往外跑,赶紧回去。”我有些生气。

“大……大叔,怎么是你?你在这儿干吗?”她一见是我也吓了一大跳,有些结巴地说道。

“我在这里就是专门看着你,免得你胆大包天到处乱窜。”“我没有乱窜,我就是想起来之前你送我的那些小玩意还没有带上,万一天火来了烧了就可惜了。”她讪讪地说道。

我一时无语,叹气道:“那些有什么要紧,就算毁了烧了,我再给你做新的不就行了,这也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险往外冲。”

“那谁知道以后你给谁做去了呀,要是你看上其他的小姐姐从此以后只给她一个人做怎么办,那我不就没有了吗?”她有些气鼓鼓地说道。

“你这语气变得可真快,”我好笑地看着她,“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一定会等到有一天我喜欢你,现在又没信心了?”

“那还不是你老说人家是小孩子,看不上人家。”小丫头还是噘着嘴。

“好了,你不要回去拿了,大叔保管那些东西都没事。而且大叔答应你,在你长大之前都不给其他小姐姐做了,好不好?”我只好哄她。

“真的?大叔你可说话要算话,只给我一个人做,等着我长大。”桃花这下高兴了,扬声说道。

“大叔一向说话算话,你不记得了吗?好了,这下安心了吧,赶紧跟我回去,再不许往外跑了。”我拉过她的手,带着她往回走。

“大叔,你真好。”小丫头高兴坏了,牵着我的手一**一**的,往山中走。

“大叔,你说这天火到底什么时候来呀,我在山洞里都要憋坏了。而且还没有新鲜的桃儿吃,我都饿瘦了。”走了一段,她又开始嘀咕。

我还真是挺佩服这小丫头的,开始一听天火要来,火急火燎地要我跟着她赶紧躲起来;现在一看情况可能没那么糟,马上又恢复了原样,心可是真大。而且我看他们狌狌一族都这样,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正说着,突然桃花一指天际:“大叔,你看那是什么?”

我抬头一看,天际突然出现了一点亮光,随后那亮光逐渐变大。此时天本已昏沉,但那一点光芒却如一支光箭,越来越近,越来越亮,带着耀眼的光和灼人的热,遽然来到眼前,在猝不及防之际轰隆落在地上,立时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然后火一下子腾起来,再向四面八方铺展开去,周遭立成一片火池。

“快走,天火来了!”我连忙护住桃花往山中跑去,还好她本就跑得不远,因此来得及躲避。

安置好桃花之后,我到了外面开阔处查看情况。

此时所有人都已意识到天火降临,只见不断有火球从天而降,带出火星四溅,在地上砸出大大小小的坑洞。族人叫嚷着躲进山洞,看着外面天摇地动。

那高山四周被河流环绕,所以有不少火球从天上呼啸而至,然后砸进河中,水浪掀起,再轰然落下。所幸只有零星火球落在山上。

我在四周仔细察看,看是否有人因天火被阻在了山外,一时并无所获。我心中稍安,因为听族长的描绘,天火之威远远不止于此。

果然,当天完全暗下来后,本该是一片漆黑,可下一个瞬间,就见万千天火如万支羽箭从天到地铺洒而来,条条光线如被人从天上扯下钉入地里,形成一片光瀑,散出无限光芒,刺人眼目。大地仿佛被点亮,到处火舌肆虐,天上地下俱是火光,山上也不能幸免。

透过强光,我看到了族长在高处向我示意,于是仰天长啸一声,化出原身!天地之间突现巨大的半人半兽,钢筋铁骨,双齿嶙峋。

我来到平时平静的河水边,此时水面因为不断砸入的巨石而翻涌不已。

我无视那些飞降的天外之物,缓步走到河中,双掌摊开,全身神力一催,河水随着我的手掌被缓缓抬高;而后我双掌上举,那水便如巨蟒般飞射而出,绕于山体之上,再淋漓落下,如此再三,浇灭山火。与此同时,族长张开屏障,把整座山护住。

我心下大定,缓缓回到岸上,站稳身形,深吸一口气,双掌握拳,再猛然捶在地上。

只听轰隆一声,大地发出悲鸣。随着我身形移动,双拳在不同地方落下,大地的震动轰鸣声越来越大。终于随着我最后一次砸下双拳,大地颤抖着陷落,露出之前早就被挖空的内里。

在我和族长之前的布置中就包括把整个地下挖空,再预备好足够的积土,当然这主要是我的手笔。因此只要我震断几处连接处,大地就能立时凹陷。此时无论大小,所有还在灼灼燃烧的天降巨石都被埋入其中,我再一挥手,之前备好的泥土漫天而起,再齐齐落下,彻底将火种埋葬。

据族长之前的描述,天火从零星而至到呈万箭齐发之势,看似凶猛,但时间却不长,因此我们再撑上一会儿应该就能把这次天火度过去。

凶险之处在于族长的屏障支撑不了多久,这里的地脉十分奇特,我无法撑起屏障保护他们,似乎只有狌狌族自己的族人才能办到,因此我们需要速战速决。

眼看大地上火苗将歇,天上也再没有天火降落,我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去山中接应。突然空中骤然又现出亮光一片,我大吃一惊,只见天际天火再次成形,而坠落的方向竟然直指最高的那座山!

我来不及多想,第一个光球已直直落下,砸在屏障之上,激起光波一片,而后屏障剧烈震**!想来族长支撑屏障此时已到极限,因错料了形势,使大家立时陷入了险地。

只见那巨大的火球接二连三地落下,屏障不停激**,危如累卵。我急行几步来到山巅,见族长已跌坐在地,他双手握住那根从来不离手的桃木手杖,神力由此断续发出维持屏障,只是脸色惨白,嘴角血线不断。此时他见我赶来,喘息半天才开口说话:“阿守,你来了。”

“我来了,不用担心,”

“阿守,对不住,最后还是要劳累你。”“族长,我既然选择了这里,就会守护它,你放心,我一定护它周全。”

此时天火还在接连往山顶而来,我站在最高处,仰天而视,凭空生出一股戾气来。为何上天就是与我们兄弟过不去,我们已经躲到了此处,却还是灾祸不断,紧追不舍。

一瞬间我惊觉此时的心情,自己毕竟是凿齿一族,面对困阻,只会遇强更强。还好阿炽不在这里,他若在此处必会血气翻涌,现出原形,那就糟了。

此时已容不得我多想。既然已经避无可避,那就面对!

我怒吼一声,再次化出原身,神力再催,巨大的干与戈应声而现!

那是巨大的盾牌与长戈,是我的双齿所化。这也是我们凿齿一族最强的武器。我们的双齿即是我们神力的凝结,从双齿在外的表征就能看出其人的神力强弱。

但我凿齿一族之所以闻名大荒,被称为最强的战士,不仅是因为在战斗中可以用利齿直接撕碎敌人,更重要的是利齿还可以化为干戈,御敌与进攻兼具,这才是我们在战场上与敌厮杀而立于不败之地的主因。

如今,在这他乡之地,畴华之野,我变化出战斗的形态,誓要与天周旋到底。

我左手干,右手戈,看着昔日的桃源变得满目疮痍,昂首面对漫天火光,巍然屹立。

一个巨大的火球拖曳着长长的火光从远而至,眼看就要落下,但是它被一杆长戈截住,那戈再一施力前推,那火球便滚落山下,掉入河中。

转瞬,又有两颗天火同时落下。只见一面巨大的盾牌被人横举向天,与其中一颗火球正面相撞,发出一片骇人声浪,激起山下河水翻腾;再见那盾牌一斜,火球便掉下山去。而另一颗天火则被那转过来的长戈一戈刺去,正中核心,就见那长戈猛然翻转,火球轰然碎裂,再散下山去。

之后,又有更多火球降落,那人手持干戈,无惧直面。他在山巅方寸之地,磕、挡、挑、刺,进退腾挪,手中干戈不停,在一片绚烂天火中如起战舞,漫天流光都变作他一人鏖战的背景。正如他自己承诺的那样,没有一颗火球能落在山上,自然藏身山中之人也俱安然无恙。

高山之上有一人降世,半人半兽,舞动干戈,与天相斗,庇佑弱小。

这是我后来听桃花他们描述的自己。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却并不尽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