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何殤,無影遁形遍地流離,年少時的那種執著所留下來的烙印隻道是後來回想起來,才知道那是成長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蔚藍
“唯唯?”蔚藍試圖喊出她的名字,那聲音如在黑夜之中的一盞明燈,讓人在瞬間有了方向。
末唯是在聽到這樣一聲後,才動了動自己幾近僵硬的身子。
半個多小時以前她渾身濕透縮在街角的小弄裏,聽了那一段男人和女人家長裏短的怨埋後她和自己說,得要歸家了。
可又能夠去哪裏呢。
哪裏可以收留她。
那個至高樓層的住所肯定會被人發現,其他地方又都是露天在外,她一個女孩子家著實不應該在外逗留。就算她委屈,她難受,可她不能這麽不愛惜自己。
從前她覺得望城這個地方很小,小到她每天的活動範圍就是會所到望大球場,然後會所到俱樂部,能夠留下她足跡和曾經她以為能夠相融合的地方也就這麽些距離。
可直到她奮力邁出腳逃跑時,才發現她以為很小的地方竟然大到她沒有辦法想象。天地遼廣,卻始終沒能有讓她心安的地方。
她想要避開那些和他有過牽連的地方,可現實總是百般的嘲笑於她,所有她腦海裏一閃而過覺得能夠去的地方,都跟逃離不了跟他所關係。
俱樂部是他的,望大球場他是教練,會所是他投資的,說不準她要回到的那個小偏房也是他的。
不免內心好一陣苦澀。
可避開這些地方她又能夠去哪裏,身上的錢哪裏夠她在這繁華的街區裏住上一宿的。
原本她還在躊躇,路邊有個騎著摩托車的男人朝著她吹了個口哨,頃刻間她渾身血液沸騰抬起腳就跑。
她那麽一個懟天懟地懟空氣的元氣少女在那瞬間感覺到了恐懼,她甚至情願回到原來的地方承受江臨初給她的暴擊,也不願意接受別人異樣的眼神。
可腳下所走的每一步哪裏會有返回鍵可言,輾轉不知覺中她來到了會所的樓下。
稍有躊躇後隻好怯怯上樓,在心裏試圖安慰自己那地方不屬於會所,所以暫且跟他沒有什麽關係。
她就縮在會所偏門的角落裏呆一個晚上在說,可她忘記了,這偏門是他們第一次在這會所裏碰麵的地方。
不多會就聽到了悉悉索索開門聲音她沒來記得細聽,起身就急衝衝的躲了起來,先前的失落和現在的恐懼夾雜起來竟然湧現出一絲的期許。
不知道是什麽引領她往放置紅酒的閣樓裏去了,那裏,藏著她的小秘密。
是他,第一次喝的微醺時親吻她的地方。
想起這些來時,再一次她宛如跌入海底的失足少女。
從內而外,渾身冰涼。
“好了,沒事了,沒事了,姐姐在。沒事的。”蔚藍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一個她,渾身濕透不說,滿臉是淚漬。
心揪的一下疼了起來。
到底是受了多少委屈,才會讓自己狼狽成這個樣子。
她不顧她身上異樣將她作擁入懷,給她溫暖的懷抱和輕聲的撫慰。
末唯哭到嗓子都暗啞,她把頭深深埋在蔚藍的胸前,那姿態仿佛她被抽空了所有,連最後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蔚藍也跟著鼻子一酸,說話時聲音帶著哽咽。
“姐姐在的,不要怕。受了什麽委屈,和姐姐說,姐姐給你討回公道。”
異鄉裏的這些暖話,宛如是末唯隻身漂泊在大海裏的浮木,讓她不在沒了方向。
不多會蔚藍的手機有了振動,是江臨初打來的電話。
應該是他去的地方裏沒有找到末唯,蔚藍想要接起,這時一直都深埋著頭的末唯仿佛用盡所有力氣對著她搖搖頭說,不要接。
她的聲音早就嘶啞,但卻支撐著說完自己最後的祈願。
我不想要見到他。
後麵的話沒有足夠的聲響,但蔚藍聽的出來是這個意思,她趕忙說著,好好好,不接,咱們不接。
“走,跟姐姐回家。”
聽到這話的末唯,眼底又滾出了一抹溫淚。
她始終深深低著頭,即便是眼淚出來也自己快速的抹掉,她就是這麽一個看似小毛丫頭,有些時候還不懂得世俗處事,可她有自己的倔強,自己的脾性。
趁著她去拿球拍時,蔚藍快速撥打了一個電話。
莫約兩分鍾後,江臨初手機有電話打了進來他趕忙接起,電話裏傳來顏信的聲音,“藍藍說,已經找到末唯了,她現在帶她回她家叫你不用擔心。”
江臨初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是放了下來,一口氣才從嘴裏吐了出來。
萬幸。
所有等待的漫長時光裏,他出了一身的冷汗,腦海裏想的全部都是關於她。
顏信見他沒有說話,察覺出來他的異樣問他一句,“你現在哪裏?”
“我,我就回去了。”
電話掛斷,他整個人攤在球場上,過去的幾年裏從沒有一刻是現在,這種複雜和錯亂亦或者是恐懼和不安的情緒在交雜著,他失去了沉穩開始有了慌亂。
隻有這麽一刻,他感覺到自己的鮮活。
那種心髒跳動的聲音在提醒著他,不能在因為他,而又讓一個熱愛網球並且為之而傾出所有的人,失去了比賽和訓練的資格。
甚至是永遠失去了,在觸碰網球的能力。
上天果然不會讓一個人安逸太久,它的俯瞰整個大地,過去所逍遙的一切,終歸還是要有人來因果輪回的償還。
誰也逃不掉。
與此同時,清吧裏等待消息的兩個人因為這一個電話可算是氣氛輕鬆了一些。
“真的是萬幸,不然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黑夜所包圍著的所有,能夠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是不可想象的。”
她說話,顏信側耳聽著要是他沒有聽錯的話在他和江臨初報平安的時候,他也說了這兩個字。
所謂青梅竹馬,有時候所說的話和想法都會往一個點裏去。
這種因為歲月和時間所潛移默化出來的東西,是無論是後來者居上多少都沒有辦法代替的,也正是因為這一點,顏信很清楚此刻在江臨初身上他所承受的所有,到底是有多麽沉重。
“走吧,我先帶你回我住的地方。”
“聽說,先前臨初調製出來的那款無名酒,現在有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