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夏之城

第一百零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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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對一個人感興趣與否,有時候是因為他有趣的靈魂,也有是因為初見時好看的皮囊,可不管是哪一種在過去漫長時間裏你我之間所經曆所有,是後來無論我們分開還是在一起都沒有辦法改變,甚至抹滅不掉的。往事啊,她總是催人老。

——緋沉

“什麽名字?”顏信詫異,那杯無名酒他是知道,隻近來他沒怎麽往這酒吧街來,聽到說那杯酒有名字時稍有不知的茫然。

興許那叫阿沉的女子在說完後就察覺出來了他的錯愕,轉而低聲轉了話題說,“那沒什麽,我隨口問的。我想在這裏多等臨初一會。”

顏信不在作聲,他拿出手機發出一條簡訊,頓想了會後又發出一條。

蔚藍收到信息提醒時,末唯已經靠在她的肩膀睡著了。

出租車窗外倒帶著路燈和樹影,好一陣婆娑,蔚藍抽出一隻手回了一個‘好’字。

她的‘好’字和江臨初的回複的‘好’重複在了一起,顏信也深深吐出一口氣。

雖然給兩個人問的話都不一樣,但這相同的回複讓他有在片刻裏得到一些安寧。

蔚藍看著手機頁麵,上麵他說:

有任何事情,就打我電話。

剛才麵對末唯情緒上失控不得已時她撥通了他的電話,從來她都沒有主動打過他電話,開始的幾秒裏顏信手一直在抖,不知道該要說什麽好,也是這樣因為這沉默所以他很清楚的聽到了那頭裏她說話的聲音。

大致能夠確定,她找到了末唯一切都好。

同時也聽出來她話語說的,我們不接他電話,不跟他說話,也不去見他的意思。

其實即便是到現在,顏信依舊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處於一個什麽樣的位置,和江臨初說末唯已經找到的是他,說他和阿沉在這裏等他回來的也是他。

明明他能夠大致猜想出來他的處境,卻似乎又將他所在的這空間往逼仄處裏推。

給顏信回複了信息後的江臨初將一把水狠狠潑在自己的臉邊,逼得自己打起精神來,但好像眼裏還顯有一絲迷離。

好不容易有一絲生氣的望城,又在此刻陷入了困頓。

這是末唯第一次到蔚藍住的地方,卻沒有想到是她情緒最低落,又無比落魄的困境之下。可如果不是這個樣子,說不定到最後她離開好像也不會想到要來看看。

畢竟有著諸多不便。

末唯從來沒有想到過,好看皮囊之下的她竟然有著比她還要深的執著。

“不好意思啊,家裏比較亂。”蔚藍剛打開房間,最先映入兩個人眼底的是一地素描筆的狼藉,雖然她沒細說什麽,但末唯能夠感覺的出來,在得知她不見時她該是有多慌亂,筆筒打翻不說就連是房間的燈都來得及關掉。

鼻子又是一酸,因為她的任性肯定讓她擔心了。

正想要蹲在地上把筆撿起來,被她一把拉過,“先去洗澡,然後好好睡一覺。”

盡管的蔚藍說話的聲音溫柔到末唯沉醉其中,可還是覺得給她添麻煩了,心裏想著,還是要撿起地上的筆會比較好過一些,蔚藍不依,但她也不饒。

“這裏姐姐會料理的,你先去洗澡好嗎?”蔚藍知道她偶爾的擰巴,溫聲勸說,但似乎不太管用。

此時末唯已經蹲在地上,她的手腳冰涼可她絲毫不介意,現在的她,比之前沒有地方可以去時早已經好了太多。

“蔚藍姐,你先去給我找換洗的衣服,我馬上就去洗。”末唯強扯出笑容,蔚藍滿臉心疼。

她情願她窩在自己懷裏放聲大哭,也比現在的強顏歡笑讓人好過一些。但又執拗不過她,隻好快速去到睡房裏找出她素日裏簡單的衣服。

半個小時後,末唯把自己給料理好從洗澡間裏出來。

蔚藍早已經為她溫好了薑茶。

“慢慢喝,不著急。”從頭到尾,末唯如魚刺哽咽在喉嚨裏吐露不出來半句話,直到蔚藍起身,她嘶啞的聲音帶著急促,“姐姐,別走。”

蔚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淺笑著說,“姐姐不走,去拿吹風機給你吹頭發,然後我們就睡一個美美的覺。”

很久很久以後,當有人問起末唯說,你什麽時候學會這麽溫柔的待人,還會照顧人了?不像是你的風格啊。

末唯隻是笑笑。

她說,人總是會長大的嘛。

也總是會體會到別人的用心良苦,也會試著為其他人分擔一些,也可以給別人溫暖。

這也是在回到南市後,每每末唯和人提起望城這個地方時,總是眼含星辰讓人覺得這個叫望城的地方是一個聖地,任何在這裏生活過的人,都不舍離去。

如果說這個夜裏,是讓末唯瞬間成長起來的過度,那麽這過度後的處境才是對於她往後生活來說至關重要的一個曆程。

“蔚藍姐,你有濕巾或者是小方巾之類的麽?”所有都料理好後的夜裏,萬籟俱寂,末唯躺在**出聲。

“怎麽了嗎?”

末唯貓著聲音說,眼睛有些疼,想要敷一下。

蔚藍懊惱,她忙著煮薑茶吹頭發什麽都給忘記這茬事情了,“你等等,有的。”

莫約兩分鍾後,蔚藍回來一陣涼意在末唯的額前覆蓋住她的整個眼眸,緊繃了一天的身子骨在此刻驀然有了放鬆。

末唯躺在蔚藍的**,是那種很柔軟的床,被單裏是家裏厚實的棉被有太陽的味道,末唯混沌了一天的腦子可算是有了一個歸屬地,說起來話時也迷迷糊糊的。

低低囔語了幾句後,蔚藍給她撚好被子又給她換了一麵繼續敷著,這才蔚藍聽清楚了她嘴裏說出那完整的一句話。

“那種我曾經以為要瞎了的感覺,好像又出現了。這條路,真的太難、太難走了。”

蔚藍滿眼心疼,一陣澀意泛起。

一直以來她以為自己足夠的堅強和獨立了,可著實是沒有想到跟前的這個小姑娘,她還這麽小身上卻承受著旁人所難以想象的所有。

有那麽一刻,她突然想起一個人來,這個人的聲音曾陪伴她度過無數個獨自追夢的深夜。

從沒有過的,甚是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