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漫太古

第二十八章 处心积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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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翊和段魏之间的决赛可谓是倾城而动,万人空巷。苍溟城里到处都是开设赌局的,两人胜负原本一半一半,蒋翊受伤的消息不胫而走,引得不少人立即改投段魏,蒋翊行情顿时大跌。灵飞派的人自然是要支持段魏的,司天晴随大流押了十块灵石,等大家离去,转头又偷偷跑回来,在蒋翊那里押了一大包灵石。

决赛这天,灵飞派一行人特地早早来到城东的斗法场,入口处已经被汹涌的人流堵得水泄不通,有排队检查的,有转让座位票的,有忙着做小生意的,还有维持秩序的,摩肩接踵,人声鼎沸,简直比集市还热闹。灵飞派等人好不容易挤进去,却没有坐到专门划分给他们的区域,而是在钱佩带领下,来到隔壁长天门的地盘。

长天门的长老站出来,扬声道:“最后一场比斗,大家委屈一下,两人一座,自己找地方坐下,男弟子左边,女弟子右边,大家挤一挤,挤一挤啊!”

众人登时怨声载道。舒令仪同样不满,对司天晴小声说:“二师兄想钱想疯了也就罢了,怎么长天门的人也跟着发疯啊!”

司天晴平时在度支堂跑腿帮忙,对门派财务这块比舒令仪懂得多,说:“看来长天门手头也不宽裕啊,为了这万儿八千的灵石,竟然主动跟钱师弟合作。”

舒令仪反驳道:“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就算我们灵飞派把场地全部让出来,也不过一两百个座位,听说决赛票涨了不少,可是大家还要分账,顶多四五千灵石啦。”

司天晴笑她傻,“我们都两人一座,钱师弟卖出去的票怎么可能一人一座,你等着瞧吧。”

比斗快要开始的时候,钱佩领着浩浩****一大群人过来,不但座无虚席,连过道上都站满了人,比原本规定人数足足翻了一倍还多。舒令仪看得瞠目结舌,“这样也行?溟剑宗的人不管吗?”

司天晴朝远处指了指,溟剑宗维持秩序的长老正朝他们走过来,小声说:“最后一场,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徐珣和申纪连忙迎上去,只见三人嘀咕了好一阵,最后那长老什么都没说又走了。

舒令仪感叹:“二师兄这回数灵石真的要数到手软了。”

司天晴摇头说:“这你就不懂了,没看见出头的是大师兄和申如晦他们吗,说明这次收入是属于门派的,钱师弟未必能拿到多少。”

“啊!那二师兄岂不是白操持一场?”

“你我挤一挤都能多发一个月月例,大师兄和申如晦他们又怎么可能让钱师弟吃亏,只不过没有你想的那么多罢了。”

两人正在唧唧咕咕时,谭悦音带着长天门一群女弟子走过来,神色不快,一脸不满地说:“我们干嘛要跟灵飞派的人坐在一起,这是我们长天门的地方,大家跟我来,把她们统统赶走!”说着捋起袖子就要上前。旁边年长女弟子一把拉住她,“谭师妹,你最是通情达理,星月之争决赛马上就要开始,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你要是大庭广众之下动起手来,岂不是让别人看笑话?更何况咱们是主,灵飞派是客,更要对他们客气才是。”半哄半劝好半天,总算把她稳住了。

舒令仪小声嘀咕:“不想坐就别坐,吵吵嚷嚷吓唬谁啊。”

偏谭悦音耳朵尖听见了,立即跳起来,“你说谁?有本事站出来,别在背后嚼舌根!”

舒令仪岂会怕她,何况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说的就是你们长天门,还有脸赶我们走,你们拿灵石的时候怎么不说退回来啊?”

长天门的人脸上顿时露出讪讪的表情,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既然分了灵石,自然说不出硬话来,只有谭悦音又气又恼,“我才不稀罕那几块灵石,我根本就没要!”

长天门不少小弟子心里忍不住吐槽,谭师姐你身家丰厚不缺灵石,我们可是穷得连灵兽都快养不起。自从来到苍澜岛参加星月之争,长天门已经两个月没有发月例了,不然也不会联合钱佩想出这种捞钱的法子。

舒令仪哼道:“你不稀罕那又怎样,长天门稀罕就行,你要是气不过,那就走啊。”

谭悦音见大家做缩头乌龟状,没一个帮腔的,气道:“我为什么要走?我不但不走,还要坐在你前面!”说着走过去,把老早就占好位置的一个长天门女弟子赶起来,一屁股坐在舒令仪前面,回头挑衅地看了她一眼,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舒令仪才不看她,对司天晴说:“师姐,我们换个位置,老远就闻到一股孔雀味儿!”

谭悦音气得直瞪眼,“手下败将,何足道哉!”

“说的你好像是筑基魁首一样,不也是别人的手下败将!”

“至少我比你厉害!”

“五十步笑百步,还好意思炫耀——”

两人唇枪舌剑吵个不停,司天晴头疼不已,赶紧打圆场,“好了,比斗开始了,大家都坐下吧。”

蒋翊和段魏的开场平平无奇,一个放出冰刃阵,一个祭出照青剑,很快便打得难解难分。两人势均力敌,彼此底细又摸得差不多,一些所谓的谋略技巧全都无用,唯有手底下见真章,因此一上来便全力以赴,没有留有什么余地。段魏这边一会儿是冰一会儿是火,声势惊人,而蒋翊那边照青剑忽然化成无数小光剑,忽然又聚拢成一把比人还高的巨剑,变幻莫测,看得底下的人目眩神迷。

不同于蒋翊和蔡溪民磨磨蹭蹭那一场,两人越打越快,斗法台上灵光暴涨,犹如炸开的烟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令人目不暇接。两人身影在无数灵光包围中变得模糊起来,耳边只听见施法时发出的破裂爆炸声越来越密集,因为动作太快,众人甚至看不清他们是怎么出的手。

灵飞派的弟子看得十分紧张,纷纷交头接耳:“现在谁占上风,段师叔能赢吗?”

这种程度的斗法,大部分弟子只能看个热闹,舒令仪也不例外,对司天晴说:“师姐,你还记得蒋仲宣跟段师叔在灵飞派后山断崖打的那一场吗,好像旧事重演啊,要是他们还打个平手,那怎么办?星月魁首可以有两个吗?”

司天晴心想,要是有两个就好了,她就不用这么紧张纠结了。

可是星月之争注定是你死我活之斗,繁星可以无数,明月有且只有一轮。因为打得太快,又是竭尽全力,灵力消耗巨大,才打了一顿饭工夫,两人已有疲惫之感。段魏使出寒气森森的玄冰刺偷袭时,又暗暗使出焚心术中最厉害的杀招焚心煞,悄无声息重创对方元神。蒋翊果然中招,顺利躲开玄冰刺,却被焚心煞击中,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底下众人看的惊叫出声,引发一阵骚乱,有在蒋翊身上投下重注的人更是脸色大变,司天晴急得都站起来了。灵飞派弟子则是发出欢呼声,认为形势大好,此战段魏应该是三个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

蒋翊一个踉跄,重又站稳,目光露出坚毅之色,悬停在身前的照青剑携带风雷之势朝段魏攻去。段魏催动灵力,使出带有熊熊业火的玄冰术应对。忽然半空中突然又出现一把闪烁着红光的灵剑,剑身上隐隐有北斗七星环绕,一眼望去,如同登高山而望深渊,飘渺深邃而又神秘。不要说台下众人看的连声惊呼,就连顾衍、景白等人都错愕不已,没想到蒋翊还藏有这样的杀手锏!

段魏从未想过蒋翊竟然还有一把灵剑,自然是一心一意对付照青剑,待察觉到不对劲,新的灵剑已经从背后飞来,一举刺穿他肩胛骨。段魏大惊之下一时失神,照青剑抵上他丹田,堪堪划破他的道袍,却没有再进一分。段魏脸色灰败,看着插在肩膀上的剑尖问:“这是什么剑?”

蒋翊说:“此剑剑身刻有北斗七星,因此名七星剑。”

段魏颓然道:“怪不得你修炼了两种功法,想来另一种功法便是配合这七星剑练的,蒋仲宣,没想到你隐藏得这么深,在此之前,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七星剑的存在,我甘拜下风。”

蒋翊收起七星剑和照青剑,拱手行礼,“一时侥幸,孟直兄,承让了。”

段魏哼道:“这可不是侥幸,而是处心积虑久矣,难怪我会败在你手下。”说完也不管身上的伤口,掉头离开了斗法台。

底下众人登时“嗡”的一声炸了,尤其是溟剑宗弟子,发出震天欢呼声,疯了一般又跳又叫,欣喜若狂,庆祝蒋翊一举夺魁。斗法台上方光线一暗,突然出现满天星斗,一轮明月自西向东冉冉升起,象征着新一届星月魁首的诞生。慢慢地繁星隐去,独留一轮圆月当空,圆月旁无数星光闪烁,最后汇聚成两个繁星组成的大字——观尘,这便是星月魁首独有的荣耀,以后蒋翊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观尘君。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蒋翊一下斗法台便被溟剑宗弟子团团围住,齐声恭贺,又有别的门派的修士趁机上前,希望能借此认识新鲜出炉的观尘君,就连溟剑宗长老也变得客气起来,躬身请他先行,当真是风光无限,炙手可热。

蒋翊站在人群中心,回想起这几十年来辛苦修炼,大有扬眉吐气、睥睨天下之感,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是默默无闻之辈,再也不会面对顾玄临、景昭明时感觉矮人一头,再也不会为人所轻视任人呼来喝去,他要踩着星月魁首这块踏脚石,青云直上!

蒋翊如此春风得意,更衬得落败的段魏苦涩不已。顾衍远远见他浑身是血头也不回离开,眉头微皱,追了上去。斗法场内人潮汹涌,迎面走来一波准备向蒋翊道贺的溟剑宗弟子,浩浩****一大群,顾衍只能逆向而行,待他艰难地从人群中穿过时,段魏早已不见人影。

舒令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师父,你找段师叔吗?”

顾衍犹在四处张望。

舒令仪顿了顿说:“这时候,还是让段师叔一个人呆着吧。”

顾衍想了想叹道:“也好,他本就不喜欢别人聒噪。”

舒令仪忽然说:“师父,你宫绦呢?”

顾衍低头,才发现系在腰间的长穗宫绦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大概是刚才被人群挤散了,丢在哪里,不以为意。

舒令仪当即解开自己的宫绦,弯腰替顾衍系上,口里说:“我还有汗巾,不用这宫绦也不要紧,师父要是不用,就要被人说衣衫不整了。”

顾衍站立不动,任由她施为,在她头上轻轻摸了一下。

舒令仪抬头冲他甜甜一笑。

宫绦如汗巾、香囊一般乃是私密之物,舒令仪这样毫不犹豫解下自己的宫绦给顾衍用,又亲手替他系上,景白在远处见了,如遭雷击,失魂落魄,更让他不安的是两人习以为常的样子,明明是师徒,却对这种亲密举止一点都不避讳,心中不由得涌起惊涛骇浪。

顾衍还有事先走了,舒令仪站在那里恋恋不舍看着他离开,落在景白眼里,除了嫉妒委屈不安外,还有种即将失去的惶恐。

舒令仪见到他,想到他昨天晚上说的“心悦君兮君不知”那些话,不免有些尴尬,故作轻快道:“昭明君,恭喜了,溟剑宗又摘得星月桂冠。”

景白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舒令仪见他直直盯着自己看,又羞又窘,“昭明君,我先走了。”

景白忽然抱住她,脸上神情复杂难明。

舒令仪吃了一惊,心想难道昭明君又喝醉了,用手推拒着他,“昭明君,你快放开我,大家都看着呢——”

“那就让他们看着好了。”景白无所谓地说。

“昭明君——”舒令仪轻声叫他,“你又把我当成了别人吗?”

景白忍无可忍,脱口而出:“你不是问我阿如是谁吗,阿如就是你!”

舒令仪满脸无奈,“昭明君,你在说什么胡话!”凑到他脸上闻了闻,“你喝了多少酒,醉成这样?”

“我没喝酒,我也没醉!”景白突然爆发,“你怎么能这样,口口声声说要嫁我,却将我忘得一干二净,反而跟别人暧昧不清,你怎么可以这样三心二意!”

面对景白的指责,舒令仪简直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从何辩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昭明君,你是吃错了什么丹药,还是在发癔症啊?”

景白再也无法忍受,再这样下去,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抱,轻声道:“你失忆了,二十年前的事全不记得,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舒令仪神情一怔。

“你就是阿如,只是你自己忘记了。”

舒令仪蹙眉问:“昭明君,这么说来,你以前就认识我?”

景白点头。

舒令仪一脸怀疑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景白心神大震,“你不信我?你居然不信我?”

舒令仪忙摇头,“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奇怪,如果你我是故人,早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就应该告诉我才对啊。”

景白难以置信看着她,没想到她居然怀疑自己,突然一把拽住她往外走。

舒令仪用力挣扎,“昭明君,你干嘛,你要带我去哪里?”舒令仪见他不为所动,有些生气,语气也跟着强硬起来,“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找师父——”

景白听到顾衍的名字,心里越发来气,一路拽着她来到斗法场外面,站在笙歌摊子前,“你不是不信我吗,笙歌你告诉她,阿如到底是谁!”

景白放开她时,舒令仪打了个趔趄,差点跌倒。

笙歌忙丢下小食摊,跑过来扶住她,一脸关心地看着她。

舒令仪看看景白,又看看笙歌,知道景白不会编出这样的谎话来骗她,心里已是有些信了,怔怔问:“你们以前都认识我?”

笙歌没有动作。

舒令仪又问:“笙歌,阿如是谁?”

姑娘连自己名字都忘了,笙歌一时间只觉心酸不已,忽然泪眼朦胧,拿出一个陶土娃娃放在她手里。

这事提醒了景白,他忙从储物袋里翻出一对已经褪色的陶土娃娃。舒令仪看着娃娃背后“景小白”、“钟阿如”的字迹,尤其是“景小白”三个字,字迹虽然模糊,的的确确是自己的笔迹,心神不由得恍惚起来——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舒令仪脑子里像是一团乱麻,喃喃道:“二十年前的事我确实迷迷糊糊记不大清,只知道父母都去世了,我是个孤儿,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景白不忍告诉她真相,挑挑拣拣地说:“你父母确实早已不在人世,不过你并不姓舒。”

舒令仪看着娃娃背后“钟阿如”三个字,恍然大悟,“我姓钟?”

“不错,你原名钟令仪,小名阿如,舒是你母亲的姓。”

舒令仪呆立半晌,不由得问:“那我父亲是谁,母亲又是谁,家里还有什么亲人?”

笙歌最听不得这些话,眼泪夺眶而出,抱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舒令仪手足无措,“笙歌,你怎么了?”

景白喟然长叹,解释道:“笙歌以前是你家的侍女。”

舒令仪眼睛一亮,“笙歌,那你一定知道我家还有哪些亲朋故旧吧?”

笙歌哭得更伤心了,景白想到太微宫一夕覆灭,也是默然不语。

这时几个看完斗法的修士来到笙歌摊子前,“老板人呢?还卖不卖东西啊?”

笙歌忙把眼泪一擦,熟练地做起顾客要的蛋卷饼、肉夹馍等小食。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修士拿起烤馍尝了一口,甚是地道,摸着胡子满意地说:“这种烤馍蘸酱的吃法,是河洛上邺城的吃法吧,小道友是上邺人?”

笙歌胡乱点头。

另外一人说:“王道友,你老糊涂了,自从太微宫覆灭后,现在哪还有什么上邺城啊,早就并入极意观,改叫长洛城了。”

王道友好一阵唉声叹气,说:“这么多年,叫惯了上邺城,一时改不回来,小道友,大家都是河洛人,多的灵石不用找了。”

笙歌怔忡出神,太微宫没了,其附属的上邺城改名长洛城,正逐渐被人遗忘,姑娘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太微宫钟氏难道就此销声匿迹、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吗?姑娘身上流淌的是太微宫钟氏的血脉,怎能连自己身世都忘了呢?既然幸存下来,至少每年清明祭祖,要给宫主夫人他们烧香祭拜吧?

想到这里,她决定顺水推舟把一切都告诉舒令仪,身为钟氏后人,哪怕事实再悲惨沉痛,也要承担起后人的职责。

笙歌收起小食摊,三人在附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笙歌从舒令仪颈间拿下她一直佩戴的双环雕花玉扣,转动里面的圆环,玉扣顿时发出绚烂光芒,催动灵力,用手指在空中写下“河洛太微宫”五个大字。

舒令仪神情木然,呆呆问:“我出身河洛太微宫,父亲是扶苏真人,母亲是云容仙子?”

笙歌用力点头。

舒令仪一时难以接受,摇头说:“昭明君,笙歌,你们是不是在逗我玩儿?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景白神情严肃地说:“阿如,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笙歌见舒令仪不肯信她,想了想拿出一张地图,表示要带他们去一个地方。

那地图标注的是东海一座孤岛,离苍澜岛有一段距离。三人御剑来到苍澜岛港口,坐上一艘祥云快艇,花了两个多时辰来到地图所标注的方位,只是到了地方,不见任何岛屿,只有茫茫一片海水。

笙歌急了,表示地图没有错,夫人曾经亲自带她来过。

景白问:“这是云容仙子遗留的洞府?”

笙歌点头,驱使祥云艇绕着周围海域不停转圈。

景白沉吟道:“几十年过去,沧海桑田,物换星移,这一带经常发生海啸地震,一些小的岛屿或突然消失又或突然出现,不足为奇,我到水下看看。”运起灵力施了一道避水的法术,深入海底,过了一顿饭工夫,景白从远处水面出来,说:“往东三里的方向,水下有一座小岛。”

景白运起灵力罩,将三人笼罩在内,御剑往水底而去。往下行了一段距离,果然有一座像蘑菇一样的小岛,岛上水草丛生,鱼虾成群。登上小岛,最显眼的是一座高达数十丈的圆形石柱,笙歌兴奋起来,表示就是这里,熟门熟路带着两人来到石柱下面,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敲击地上的石砖。半晌,石柱慢慢移动,露出一个仅供一人进出的洞口。一进入洞口,便感觉到灵力充沛,景白顿时撤去灵力罩。三人往前走了一盏茶工夫,很快出现一座洞府,洞府门口灵光闪烁,显然设有防御阵。

舒令仪呆呆看着眼前的洞府,直到笙歌推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拿出双环玉扣,嵌入防御阵,防御阵轰然打开。舒令仪本以为这个制作精美的双环玉扣只是含有灵气的普通饰物,一直贴身戴着,没想到竟然是一把“钥匙”!

进到洞府,眼前豁然开朗,迎面种植了一大片灵花灵草,其中有不少珍稀灵草,只是长久无人打理,任其生长,杂草遍布。穿过灵草丛,便是一座玉石筑成的洞府,门口又是一道禁制,舒令仪照例用玉扣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敞的大厅,里面陈设简洁雅致,当中放着一张木桌和两把椅子,桌上放有茶具、花瓶、香炉等物,茶具只有简单的一只茶壶两个茶碗而已,令人意外的是墙上挂着一把七弦琴,整个大厅布置的不像是修士洞府,倒像是文人雅士的房间。

舒令仪拿下七弦琴,琴身侧面刻有两个古篆小字——扶苏,轻轻拨动琴弦,七弦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仿佛有人在跟她柔声细语,舒令仪不知为何,鼻头一酸,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忙压了下去。

大厅左右两侧各有两个房间,左边是炼丹房和炼器房,大概因为只是临时之用,里面东西不多,只有简单的炼丹炼器之物,右边其中一间是大卧房,另外一间是小书房,所有房间都设有禁制,舒令仪用双环玉扣一一打开。

小书房有些凌乱,一侧架子放满了跟炼丹炼器有关的各种书籍,另一侧架子放了一些丹药法器等物,靠墙一张桌子上面散落着几本笔记,其中一本就那么翻开放在那里,似乎主人还未来得及收拾。舒令仪拿起那本手写笔记,扉页上赫然写着“舒羽宾”三个字,按照日期记载着每次的炼丹心得以及各种改良丹方。看着这里的一切,她明明从未来过,感觉却是那么的熟悉,到了此时,她已经毫不怀疑自己的身世,想到太微宫的覆灭,想到父母的离世,一时间悲喜交集,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