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瑨珩:“人活一世,喜歡沒錯,不喜歡也沒錯。錯的是強求,塵世裏的愛和恨,他唯一能做的是守住自己,護她一世無憂!”】
思忖片刻,模糊重點的問。“老大,要是有人惹你不開心,你會怎麽做?”
顧瑨珩掠了他一眼,故作思考。
“我想想哈,應該會拿個篦麻袋,悄無聲息往某人身後一站,然後不動聲色把那個人裝進篦麻袋裏,再找個山坡,一腳把他給踢下去。再狠狠地找幾個大石頭從山上往下滾,叫他想上來都不行。”
“啊?這麽殘忍的嗎?有沒有回旋的餘地啊?”
段昊博嗤嗤愣神,口中不停地喊。“完了完了。簡直是人間慘案。”
“嗯!所以,你得罪我了?”男人一針見血地指出。
段昊博下意識就想出聲反駁,說“……”沒有。
結果嘴巴還沒張口,那聲“沒有”直接胎死腹中。
“要是你得罪我了,那更好解決。”
當著他一眾茫然的表情裏,漫不經心的笑。
男人眉梢輕提,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想。”
頓覺雙腿發軟,一想到過往顧瑨珩那慘絕人寰的行為,他現在喊中場退出還來得及嗎?
某人正思考自己的退路,想著怎麽溜之大吉。
“你倆站這幹嘛?當門神嗎?咱體局安全的很,用不著你倆擱這兒表忠心。”
段昊博苦著一張臉,才發現完了完了,這一回是真完了。
誰能來告訴他,蒼天饒過誰?
這位大小姐大清早的來這麽早,至於嗎?至於嗎?就不能給他找個鋪墊完了,再過來。
果然。
一聽見這聲音當即顧瑨珩心下了然,剛剛這位小朋友的反常都有了解釋。
他陰風側側乜了段昊博一眼,嘴角輕抿。這一眼,實在算不上友好。
蕭芷煙見兩人麵色古怪,也不當回事。
有多久她沒有像現在這般站得離他這樣近,一手可伸的距離就能碰觸到他的臉。
可惜,她從不敢!
從印象到真人,顧瑨珩永遠這般淡漠矜持,似乎無喜無悲才是那個原本的他。
毫不掩飾的愛慕與思戀,赫然從一個女孩子眼中流出。
還是一個美人。
這樣的柔情,偏顧瑨珩就能拒絕。
段昊博見顧瑨珩半晌不吭聲,自己頂著一萬點暴擊的傷害,笑著回應。
“是啊是啊,這不是顧老大許久沒回來。咱們站在這感受一番,昔日站在體局前的感覺嘛!追憶似水年華呀~”
顧瑨珩一臉看白癡的表情,一記冷眼!
有些回憶僅需要一兩句語言,就能輕易勾起的畫麵。
因為那些場景是她曾朝思暮想,卻不肯丟失的記憶。
說到底與之有關的記憶,與顧瑨珩相關的幾次記憶都算不上友好。
這個男人冰冷,寡淡。
訓練上他的熱血與拚搏,那股不肯服輸的勁,偏叫所有人都為之瘋狂。
蕭芷煙第一次見顧瑨珩就是在這裏,她是蕭家的小公主,是所有人掌心寵著長大的姑娘。
金貴又任性,遇上顧瑨珩她去掉了過往所有的高傲。
讓自己像個普通人,不求回報極盡卑微站在他的身旁,隻為了可以與之匹敵。
那一年,炎熱的夏天。微風帶著灼熱的烈,吹在身上隻剩下滾燙。
少女頂著炎熱看見男子脊背挺直,腳下生風的從她身邊走過。
那一秒。
清晰可聞的聽見了心口,哢哢作響動了一下。
一種被稱為勢如破竹的響動聲,以壓不住的姿態強硬的沁潤進她的生命裏。
那個側眸,她看見少年俊朗的下巴,好看的側翼,清晰的眉骨。
他修長的手指,和闊步昂首向外走時的氣勢。
那一天是爸爸親自下來接她的,小姑娘纏著爸爸,撒嬌般壓低聲音問。“爸爸,那個大哥哥是誰呀?煙煙覺得他真好看,比動漫裏的王子還要好看。”
父親笑的明媚,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溫柔地跟她解釋。“那個人呀,他叫顧瑨珩,是你顧叔叔的小兒子。”
難得從父親口中聽見他對誰那般讚美,那一年父親眉宇間染著的笑意。
在很多年以後她才懂得,那是一種被稱為叫自豪的感情。
少女的心思,總是這般隱秘又直接。
那些年的目光,便再也不能輕易的從他身上轉移過分毫。
而上一次見他,也是在這裏。
他們的緣分始於這兒,自此每一次的相見似乎都與這一處相關。
那一天,他一反常態的放肆和傲慢,是很明顯的受傷與落寞。
不濃,卻叫人無法忽視。
她知道那一天是他退役的日子,一個鼎盛的職業選手在自己最輝煌的年紀選擇退役。
不理解,又何止她一個人。
愛戀的心思純淨又天真,她想即使眾人阻擋,萬人不解。
那又怎樣,他依舊是她心裏無往不勝的大英雄。
驕傲是眾人給予他的,而孤獨的陪伴她願意陪著他齟齬前行。
好可惜,這樣的機會,這個男人都不肯輕易給她。
那天,她在門口等了很久才看見顧瑨珩拖著略顯沉重的步伐走了出來。
大抵是應付完裏麵的人,有些疲累。完全沒意識到外麵還有人,他眼眸裏顯而易見的詫異那樣清晰。
也隻是寥寥一眼,男人便恍若忽視從她身邊走過。
寡淡的眼神裏看不出喜樂,仿佛這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原來比不喜歡更難受的,是漠視。
它是水墨潑不進分毫的留白感,是你不管怎麽努力對方都將你視為隔離在外的難受。
可惜,那個年紀她還看不懂這樣的深意。
以為滿腔的孤勇,是可以感動一個男生不愛的事實。
這就是青春。
至今仍清晰記得,當手心攢著汗水。低著頭眼神不敢打量他,卻又死命告訴自己要勇敢的小心翼翼。
“顧瑨珩。”
短短的三個字,她足足花了兩分鍾才叫了出聲。
聽見名字,男生倏地停步,回過神看她。
先前的煩悶和無奈盡收,隻是,嘴角那抹疏離的笑,**漾著存在。
“你叫我?”神色不解仿佛在詢問,“我們認識?”
來來往往的人經過,看著相互麵對麵站著的兩人。
有打量也有戲謔,更有祝福。
隻有蕭芷煙自己知道,她有多忐忑。
男子的修養極佳,縱使不解她為何不說話,依舊沒有任何不耐煩的舉措。
頓了好久,甚至,手心用力的掐了掐自己,那一聲細若蚊吟的“是。”才講出了口。
“抱歉,我們認識嗎?”
他眉頭微蹙,像是在認真思索腦海中的人物鏈。
想了一圈,並未將眼前的這張臉同誰的名字聯係起來。
“我認識你?”她搶著應聲,主動開口。
“你是?”
她記得慌亂中,她說了自家爸爸的名字,私心裏希望少年能因此而對她另眼相待。
這是少女時代的小心思,不磊落,卻是為了她心裏喜歡的人!
顧瑨珩知道。
蕭叔說來也算是他職業路上的半個領路人,對這位長者,他是尊敬的。
趁著少年走神的瞬間,她鼓起勇氣大步向前。
顫抖著,將手心裏捂著有些發熱的水遞給他。
顧瑨珩喃喃回神,微微頷首帶著禮貌的拒絕。“謝謝,我不需要。”
話音落地,他轉身離開,利落的沒有一絲需要猶疑的理由。
興許,是他的拒絕太過直接,又或許是少女時代從未有誰這般公開的拒她於千裏之外。
眼眶酸澀的厲害,水氣氤氳,卻怎麽也不肯落下。
這個年紀女孩子是驕傲,亦是決絕的,連同著所有的喜歡與厭惡,都足夠直接。
看著他逐漸走遠的背影,蕭芷煙奔跑著向前走去。
碎小的步伐像內心緊張、頑皮又不肯歸家的小孩,執拗,固執。
“我知道你申請了退役,在你這年紀,你……我。”盯著他轉瞬即變的眼神,冷漠、戾氣。後麵那句,“我想陪著你,你不要難過。”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顧瑨珩鷹隼的神情木了木,很冷,也有些絕殺。
“誰告訴你的。”
說完他兀自輕笑,他退役申請書剛交上去,人還沒離開這棟大樓,消息就從第三方口中說出。
除了她爸爸,還會有誰?
也是既定事實,有什麽好別扭。
他搖搖頭,輕聲歎息。選擇,他從就沒後悔過。
“謝謝你的好意,你錯了。我並不難過,也不需要誰來陪著。”
蕭芷煙落在原地,站著好半晌,嘴唇張開想說些什麽。
到頭來,嘴唇微張。
那個夏天沒能說完的話,便成為這一生不能宣之於口的私心。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冷漠又疏離,憋了那麽久的眼淚終於沒能忍住。
她見證了顧瑨珩從少年稚嫩,到年少恣意所有的光輝歲月。那個男人也是擔得起,任何一個女孩為之傾心的資本。
果真年少不該遇到太驚豔的人,否則,一定會戀戀不忘!
這些年的意難平,不正是如此?
在自己神思徹底消散前,蕭芷煙撚盡神情阻止自己繼續往下想的衝動。
不肯釋懷的疼痛,至今想來仍會悶悶的難受。
蕭芷煙收拾幹淨情緒,幹淨利落的走向顧瑨珩。
顧瑨珩心裏再不舒服,再有氣也不會當著一個姑娘的麵當麵抱怨。
無關其它,不過是教養問題。
段昊博深深吸氣,盡量縮減存在感的不說話。
他周身散發的強度猛烈又不給人一點放鬆的機會,他知道這一次是徹底踩到某人逆鱗。
她主動伸手,狀似無意的眼神在段昊博和顧瑨珩身上來回掃過,笑的一臉無痕。
“老朋友了,不至於這般小氣吧!顧隊?”
顧瑨珩深深吸氣,蕭芷煙的聰明之處恰到好處。
她不會像別的女生正大光明去挑破,也不會像她們死纏爛打的黏|膩。
她的存在,浸潤於無形。
勝在方方麵麵去征服,試著讓你習慣。
好可惜,有些不來電不管對方怎麽努力也沒用。
顧瑨珩眉眼惺忪的看她,一副疏懶懈怠的懶散模樣,最是攝人勾魂。
當年的那一眼,就像是一眼萬年,這麽多年,在她心上愈來愈深!
舌尖輕抵牙肉,笑的陰柔。
“那是自然,老朋友,好久不見。”話畢顧瑨珩大大方方伸手,指尖相觸。
一個稍稍用力,一個不著痕跡的避開。
蕭芷煙自覺失禮,往後退了一步,抬手理了理發絲。
她還是這般沒出息,一個握手就能讓自己失神許久而無法自拔。
正當蕭芷煙想要轉身離開,先進去。
顧瑨珩狀似無意,像告知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是不需要太小氣,隻是我媳婦她心眼小。不大樂意讓我和同性之外的異性握手,她會吃醋,不開心的。”一邊說,一邊垂眸拿著紙巾一點點擦拭剛剛與她握過的那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