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甜蜜击中的我们

五、头一次动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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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出租车缓缓停在了路边。

夏惟尔道了声谢,就提起手提包下了车。

姜格尔也跟着下了车。

她将手插在风衣外套的兜里,面对着他站着。

“你干吗下车?我已经到了,你可以走了。”

姜格尔拍上车门,出租车绝尘而去。他了然一笑:“你才没到呢,我估计这儿离你家还有一段距离,对吧?”

被他猜中了,夏惟尔也没多大意外,转身朝前走去。

“其实你不用这样,”他一边说,一边上前将夏惟尔推到马路靠里的那一侧,自己在外侧和她并肩走着。

“我就算知道了你家住址也不会做什么,我从来不做让女士心烦的事情。”

夏惟尔讥笑一声:“你现在就让我挺烦。”

姜格尔笑道:“那可不一样,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现在烦我也没办法。”

“倒是你,”他板起脸,作出一副教训的面孔,“就算不想让我知道家庭住址,也不用报假地址啊。这么晚了,你一个女生走夜路多危险,你怎么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啊?”

光是想想,他都心惊。一害怕起来,他的话就格外多,因此竹筒倒豆子似的,在夏惟尔耳边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告诫的话。

夏惟尔一开始还有些烦,后面也就随他去了。

反正姜格尔的声音不算难听,她听在耳朵里,权当在这个万籁俱静的深夜里,还算悦耳的噪音。

说到最后,姜格尔看着她在月光下沉静美好的侧脸,莫名其妙地胆怯起来。

所有女性在他眼里,都是一道题。

有的人浅显,一眼能懂,有些人则要稍稍花些工夫。

而他致力于勘破那些难题。

夏惟尔于他而言,就像是数学考试里,那最后一道附加题。

分值很高吗?

不一定。

但它很难。

难到让人抓耳挠腮,也想不出解法。

姜格尔抓了抓头发,有些惴惴不安地问:“夏惟尔,你是真的,很讨厌我吗?”

夏惟尔有些意外地侧过头来看他。

这是她第一次,从姜格尔的嘴里,听到她的全名。

比他自作主张喊出的“夏夏”倒是顺耳得多。

她摇了摇头:“我不讨厌你。”

姜格尔心头顿时一喜,然而夏惟尔的下一句话很快浇灭了他燃起的希望。

她说:“但我也不喜欢你。”

“准确地说,”她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他,目光无比真挚,“我不喜欢男人。”

虽然她极不愿意承认,但正如路昭和童彤所说,这是埋在她心底隐秘处,自年少时代起就存在的偏见。

她和男人交往,可从来不会对他们敞开心扉,更多的是欣赏他们的皮相。

建立在皮相身材上的恋爱当然不能长久,因此她才老是被路昭、童彤她们调侃,男朋友换了一茬儿又一茬儿。

但这样也有好处,建立在种种外部条件上的恋爱地基不牢,稍有外力,或者那些动心的初始条件消退,恋爱中的双方很快就可以抽身而退,不受半点伤害。

不像路昭谈了七年,到失恋的时候就死去活来。

她的恋爱观清醒又现实,看得上眼就谈,不喜欢了就散。

姜格尔的话……

想到这里,她微微垂了眼。

“我家到了,你回去吧。”

说完,她也不管姜格尔,转身进了小区。

而站在原地的姜格尔,犹如五雷轰顶,久久回不过神来。

夏惟尔的那一句话一直在他耳边经久不绝地回**——

“我不喜欢男人。”

姜格尔头一次生出如此迫切的渴望,希望自己不是个男人。

02.

靡靡之音工作室。

姜格尔配完最后一句台词,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口水,随后和正在配音的其他同事比了个手势,说自己出去透透气。

走出录音室,他点了一根烟,准备去消防通道里抽。

却在推开门时,意外看见了闻铮。

闻铮正坐在楼梯上,手里捣鼓着手机,听见有人推开门,抬头冲姜格尔看来,最后视线停在了他手上那根烟上。

姜格尔知道是闻铮讲究的臭毛病犯了,不喜欢闻烟味,只好无奈道:“好好好,我灭掉。”

却不料就在他准备摁掉烟头时,闻铮突然道:“给我一根。”

姜格尔这下惊奇了。

从不吸烟的闻铮突然找他要烟?

他走过去,在闻铮身边坐下,从裤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扔给闻铮,又忍不住在心里疑惑,闻铮会抽烟吗?

事实证明是他多虑了,无论是闻铮低头点火的姿势,还是吐烟的感觉,一看就是个熟手。

“行啊,闻大爷,”姜格尔笑着一撞他的肩膀,“看不出啊,你还会抽烟。”

闻铮只淡淡瞥他一眼。

“怎么了?心情不好?”

闻铮没有回答,姜格尔早就习惯了,抖掉烟灰,无聊地自言自语起来。

“因为什么?工作?《天玑》你都配完了,最近是你的空闲期才对,那是家里的事?也不对啊,你爸妈都在外地,管不着你……那是因为什么?难不成是因为爱情?”

他也就随口一提,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好笑,因为不止他,整个工作室的人都觉得闻铮会孤独终老,因为没人能入得了这位大爷的法眼,也没人能忍受得了闻铮那些古怪脾气。

一堆人吃饱了撑的,甚至私下里还开了个赌局,这个局越开越大,彩头从一开始的三五百块钱,到最后甚至涨成了一辆豪车。

不管赌局成败如何,这个赌资,可见是十足的败家子。

姜格尔不才,正是那名视金钱如粪土的败家子。

他赌的是,闻铮会孤独终老。

不过,看现在的情形,他隐隐觉得自己有从败家子转为冤大头的趋势。

因为在他眼角的余光里,竟然看到在自己随口说出“爱情”二字时,闻铮的表情突然变了。

他也没学过微表情学,说不出闻铮那突然颤了一下的睫毛,代表着什么意思,但他心头渐渐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就在他心底拼命呼喊“不要不要”的时候,闻铮开口了:“你谈过那么多次恋爱,一定很了解女生吧?”

姜格尔藏在心底的那一点希冀,“啪”地破灭了。

他吐出一口长气,身子往后一仰,破罐子破摔道:“女生?哪个女生?你喜欢谁了?”

闻铮避开了他的目光。

姜格尔突然有一个很荒谬的猜想。

他的眼角抽了抽:“你可别告诉我是那个女流氓啊?”

闻铮眉心一皱:“你别这么叫她,她有名字,叫路昭。”

得,人还没到手呢,就已经护上了。

姜格尔瞬间有一种自家园子里好不容易养得水灵灵的白菜,突然被猪拱了的感觉。

更气的是,这傻白菜还巴不得猪来拱他。

姜格尔抽了一口烟,沧桑得宛若一条老狗。

“喜欢就约出来呗,和她走近一点。人在建立一段亲密关系的时候,有一个熟悉性效应,也就是说见面三分情,你多往人跟前凑一凑,说不定就成了呢。”

闻铮听了,若有所思,出于礼貌,也问候了一下姜格尔:“那你呢?”

姜格尔正忙着扒拉手机,闻言头也不回地答:“我怎么了?”

“你不是喜欢路昭的好朋友吗?”闻铮问。

闻铮微微侧过头,想了想:“我记得好像姓夏。”

姜格尔的心脏猛地一跳,停下了一直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的手指。

半晌,他才低头自嘲式地一笑。

至于吗?

不就听到个姓?

按了按那颗没出息的心,他调出自己刚刚划拉了好半天的微信好友列表,从A看到Z,但凡是有暧昧嫌疑的,统统删掉,暂无明确来往,头像相册但凡不正经的,一律也删掉。

到最后,好友列表里只剩下一大票汉子和正常工作来往的人,他才大功告成地松了一口气。

刚刚闻铮的那一句话,倒像是无意识点醒了他似的。

那天他脑子陡然冒出来“自己要不是个男人就好了”这个想法时,吓了一跳。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从单纯地为夏惟尔的外表所迷,到逐渐对她产生好奇,现在居然肯为了她改变自己……

他说不上具体时间,也说不上那个让他一步一步改变初衷的契机。

但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妥协,这不是爱情,还能是什么?

男人不男人的,他是改不了了,但他愿意集腋成裘,愿意积羽成舟,愿意积跬步以至千里,愿意垒黄土筑九层高台。

如果说,他和夏惟尔之间隔着一万步,那他愿意走完那剩下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步。

姜格尔熄灭烟头,将手机装进兜里,随后站起身,颇有活力地在台阶上蹦了一下,然后像打了鸡血似的,一捶闻铮的肩膀。

“加油!你的情况比我乐观!”

没办法,谁让他二十好几了,头一次动了真心,却栽在了这样的一个女人手里。

03.

向日葵幼儿园门前。

姜格尔站在不远处,看着那道紧闭的铁门,还有铁门前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大爷大妈,忽然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时隔半年多,他终于再次来了他和夏惟尔初遇的地点。

他掏出手机,拨通姜琼的电话,那边很快接通。

“说!”

是姜琼雷厉风行的性格。

姜格尔赶紧道:“姐,姜宇铭哪个班啊,我来接他放学。”

姜琼回了他相当简洁的一句话:“你有病?”

姜格尔一噎:“不是……这不是为了见姜宇铭的老师吗?”

电话里,姜琼一大段话噼里啪啦地甩了过来。

“还有见的必要?喜欢挑战不可能?有病就吃药,回家早点儿洗洗睡。”

“迟了,”姜格尔扯了扯嘴角,“我已经在幼儿园门口了。”

那边的人顿了顿,似乎是没有预料到他如此积极。

过了片刻,她才道:“芽芽班。还有,你干儿子今天拉肚子没去上学,你个当干爹的能不能上点儿心?”说完就“啪”地把电话挂了。

姜格尔:“……”

放学铃声响起,幼儿园的大门被打开,姜格尔挤在大爷大妈的浪潮里,好不容易找到芽芽班,却看见教室里的那个老师并不是夏惟尔,是一个留着齐刘海,梳着低马尾的姑娘。

他走到她的面前。

“你好。”

齐刘海的姑娘正在整理讲台上的积木,闻言抬起头看到他,微微红了脸。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姜格尔礼貌地笑了笑:“请问你认识夏惟尔老师吗?”

齐刘海姑娘“啊”了一声:“你是要找夏老师啊?她现在不在这里。”

“那她在哪儿你知道吗?”姜格尔赶紧问。

他从中午起就联系不到夏惟尔了。

齐刘海姑娘的脸更加红了,似乎有些犹豫,她咬了咬嘴唇,最后告诉他:“她在园长办公室。”

姜格尔的眼底升起一些疑惑。

齐刘海姑娘姓杨,是隔壁苗苗班的老师。

她热心地将姜格尔带去了园长办公室,还没走到门口,姜格尔就听到了女人尖着嗓子的斥骂声。

他的眉心陡然一跳。

杨老师将他带到门口,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不进去了,你自己进去吧。”

姜格尔点了点头,只是还没来得及敲门,办公室的门却突然被人拉开,他与拉门的人撞了个正脸。

那是一个短发女人,满脸写着焦急,看见他身边站着的杨老师,脸上顿时一喜:“杨老师!快!快去找保安!拦不住了,要打起架来了!”

姜格尔心中“咯噔”一响,越过她的肩头朝房间里望去,结果差点儿吓出心脏病。

办公室里,夏惟尔正护住脸,而一个长鬈发的女人,正拿着手里的包,一下一下地往她头上砸。

旁边一个穿着职业装的中年女人,应该就是向日葵幼儿园的园长,正试图拦住那个发疯的女人,却是徒劳,因为那个女人身边站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一直拦着她。

园长急得大叫:“赵女士!赵女士!你不能这样啊!”

姜格尔只感到一股热血“嘭”地直冲他的天灵盖,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短发女人,几步就走到了夏惟尔面前,举起手臂挡住那鬈发女人不停砸下来的肩挎包。

“干吗呢?干吗呢?”他一把护住躲在他身后的夏惟尔,一边吼。

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只是用的正常音量,但办公室里闹作一团的人,因为他的吼声,都停了下来。

后来夏惟尔告诉他,他那一句吼,声音很大。她都不知道人类的声音分贝可以到达这么高的程度,她躲在他背后,感觉耳朵都要震聋了。

他不太记得了,只记得他吼完那句话后,鬈发女人总算停了下来,提着包问:“你是谁?”

姜格尔轻嗤一声:“你管我是谁?我只问你凭什么打人?”

鬈发女人指着他的鼻子命令道:“我不管你是谁,你给我让开!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这个……”

她说出的那个称呼极带侮辱性,夏惟尔气得从姜格尔背后站出来:“你给我放尊重点!”

“哟?你跟我谈尊重?”鬈发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一个当三儿的,仗着披着一身骚皮,破坏人家庭,就你这样的下流货色,还来跟我提尊重?”

夏惟尔冷笑一声:“是啊!是不能谈,谈尊重也只能跟人谈,跟你这种满嘴喷粪的猪有什么好谈的?”

“你!”女人又高高地举起了手里的凶器。

姜格尔赶紧把夏惟尔往自己身后一拨,然后他直着脖子就把头往人家凶器下凑:“你砸啊!你砸!”

鬈发女人被他这不要命的操作搞得一愣,手中的包愣是没砸下来。

夏惟尔也愣住了,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

只见姜格尔一手指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喊道:“来!往这儿砸!你怎么不砸?砸!狠狠地砸!你今天不把我砸出个脑震**,你就别出这个门。”

这拉架的操作简直令人耳目一新,鬈发女人摸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之间还真不敢往他那颗脑袋上砸,只得讪讪地放下了手。

姜格尔一看,瞪着眼睛道:“你别放下来啊,包用不顺手是吧?来来来,我给你找个凶器啊。”他在办公室里环视一圈,终于在园长办公桌上的笔筒里看到把美工刀。

“来,这个趁手。”

众人心中一惊。

只见他捏着袖子拿过那把美工刀,还贴心地将刀片推了出来,往鬈发女人手中一塞。

“来,拿着,你说你,出来打架,也不自备管制刀具,一看就是没经验。”

鬈发女人此时已经彻底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个神经病,避他如同躲瘟疫。

姜格尔便改变对象,将美工刀往那个壮汉手里一塞,抓着他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比画。

“来!这位兄弟!她不敢,你来!你放心啊,我隔着衣服拿的,绝对只会留下你的指纹,你也别手抖,直接划,哥们儿这脸上过保险,也就只会让你赔得裤子都保不住,你要是没钱,去号子里蹲个十年八年的也可以,出来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那刀锋近得离他的脸几寸距离,拿着刀的那个男人还手抖得不行。

夏惟尔在一旁看得提心吊胆,嗓子都在发着抖地喊:“姜格尔!”

这个时候了,姜格尔还不忘回头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而那名壮汉本来就是撑个场子,被姜格尔不怕死的横劲儿怵到,手一松,刀就掉在了地上。

“姐……”他有些慌张地朝鬈发女人看去。

姜格尔“嘁”了一声。

原来是姐弟。

姜格尔站直身体,一改之前地痞无赖的模样,正色道:“不动手了是吧?不动手了,咱们就把事儿好好捋一捋。来,都坐,别站着。”

他拖来张椅子,将夏惟尔按在椅子上坐着,自己却站在她旁边,手搭在她的椅背上。

其他人也没敢坐着,一屋子人只有夏惟尔坐在椅子上,气氛莫名地有些诡异。

夏惟尔刚想站起来,却被他按住肩膀,又递来个安抚的眼神。

夏惟尔只好又坐回椅子上。

姜格尔一手搭着她的椅背,一手朝鬈发女人虚空一点:“这位女士你先说,你凭什么说人是小三?”

女人哼了一声:“我翻我老公的手机,被那背时鬼看到,一把就抢了过去,谁的聊天记录他都不删,偏偏删这个贱……”

“夏小姐。”姜格尔语气不善地提醒,“如果你要沟通,至少把称呼给我叫对。”

“我老公只删她的聊天记录,你说他们之间不是有鬼是什么?”

“那可不一定。”姜格尔冷笑,“也有可能你老公不行,找这位夏小姐买壮阳药,他迫于男人面子不能让你知道,所以抢在你看到之前删掉。”

莫名其妙的夏惟尔:“……”

姜格尔真的不是在黑她吗?

鬈发女人面上一赤,指着姜格尔开始破口大骂:“你胡说!”

姜格尔耸耸肩:“当然是胡说,你老公行不行我不知道,但我和夏小姐认识多年,她没有这个副业我还是知道的。”

就算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算起,他们也不过才认识半年多,夏惟尔真不知道他这一句“认识多年”是怎么说出口的。

不料姜格尔像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冲她眨了眨眼,小声道:“在我心里认识了许多年。”

夏惟尔:“……”

某些人真是无论什么场合都忘不了油腔滑调。

04.

在夏惟尔看来,姜格尔就像是在闹着玩似的,但得亏他这一通胡搅蛮缠,鬈发女人失去的理智逐渐回笼,她开始冷静地思考起来,自己丈夫为什么在她眼皮子底下删去和这个女人的聊天记录,这不是更加欲盖弥彰吗?

正在事情进入胶着状态之时,被短发女人派去叫保安的杨老师匆匆赶了来,身后还跟了一个平头男人。

男人三十来岁,穿着一身在姜格尔看来很糟糕的西装外套配牛仔裤,神色焦急。

姜格尔还在心想如今保安都可以穿便服上班吗,却看到平头男人直奔鬈发女人而来,一把扯过她的手臂,就要将人往外面带:“你给我回去!”

鬈发女人彻底失去刚刚的趾高气扬,哭着喊着拼命地捶打男人的胳膊:“我不回去!你有种做出不要脸的事,没种承认吗?”

站在一旁的壮汉也来拦,嘴里还一直叫着“姐夫”。

姜格尔明白过来,这是鬈发女人的丈夫。

平头男人挨了他老婆好几下,涨红着脸对夏惟尔道:“夏小姐,真是对不住,我老婆她有躁郁症。”

“谁有躁郁症!”鬈发女人尖叫着。

却被她丈夫厉声喝了一句。

夏惟尔的眉头不经意地一皱。

姜格尔看到了,牵着她的手,将她拉了出去。

夏惟尔被姜格尔拉到幼儿园的小操场上。

孩子们都被家长领回家了,此时操场上正空无一人。

夏惟尔侧过头问他:“你来这儿干什么?今天姜宇铭请假了,没来上课。”

“啊?是吗?”姜格尔十分意外,有些忧郁地道,“那怎么办?我接不到人了。”

不等夏惟尔回答,他便笑道:“那我送你回家好了,夏惟尔小朋友。”

他自认为抖了个小机灵,夏惟尔脸上却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姜格尔一时之间有点落寞,走到秋千边坐了下去。

夏惟尔看见他一双长腿在地上划来划去,握着秋千上的铁索,垂着头,只能看见他乌黑的头发,发质很柔软,和他的人很像,看上去自大又狂妄,其实有一颗童心。

她走到他身边的另一个秋千上坐下,状似无意地突然问:“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怎样?”他还是低着头。

“这样横?”

办公室里,他逼着人拿刀比画自己脸的样子,让她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姜格尔摇了摇头:“同听得进道理的人,我还是讲文明的。”

“你就不怕刀子真的划伤你的脸?”夏惟尔好奇道。

姜格尔轻嗤一声:“他们才没那胆子。那两个人就是既不够文明,也称不上野蛮,总的来说就是披了老虎皮的兔子,经不住吓。”

“那要是真碰上野蛮的人了呢?你也这么跟人拼刀子?”

“那怎么成?”姜格尔瞥她一眼,“我还是要命的。真遇上这种人了……”

“你怎么办?”夏惟尔饶有兴致地问。

姜格尔眼神闪烁了几下:“那就只能智取了。”

夏惟尔:“……”

姜格尔兴致勃勃地说:“这个时候,你要越拽越好,拿出手机就准备打电话,说自己局子里有什么什么亲戚,自己认识道上哪个大哥,不怕死地就动我一下试试。”

夏惟尔嘴角抽了抽:“这管用吗?”

“大部分时候还是管用的。”他避开她的目光,嘟囔道。

夏惟尔忍不住笑了。

“我不是小三。”收起脸上的笑意,她忽然开口。

“我知道……”

“那个男人叫王彪。”夏惟尔打断他,“是我们园长的朋友,隔壁市一个建筑公司的,去年来这边承包一个项目,园长以为他没女朋友,就打算给他介绍园里一个老师,他也没拒绝。园长开始是想把我介绍给他,我拒绝了,后来他和另一位老师在一起了,但有时候会在微信上骚扰我。他为什么在他老婆面前删我的聊天记录我不知道,我只能说聊天内容里全是他自作多情,我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我知道的。”姜格尔赶紧道,生怕被她再次打断,“你不用解释,至于他为什么删你的聊天记录,我应该可以猜到几分。男人要背着老婆偷腥,不会那么傻地把老婆和情人分在一个微信号里的,他绝对有一个小号,只是他给你发的信息里,肯定提到了那个老师,为了怕他老婆看到,才删了和你的聊天记录。”

夏惟尔眨了眨眼,调侃道:“你还挺懂。”

姜格尔万万没想到自己引火烧身,心中又悔又急,“唰”地从秋千上站起来,恨不得指天立誓。

“我没有!我才不像他!我只有一个微信号,而且加的那些妹子全删光了!我已经重新做人了!真的!你相信我!”

夏惟尔坐在秋千上,看着他急得脸都红了,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好笑。

她双手抓着铁索,抬头看着他,没有理他那些真情实意的剖白,而是说道:“我没有解释。”

姜格尔一愣。

“我没有跟你解释的意思,我就随便说说,你也就随便听听。”

她抬头冲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