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果然又被人捅到论坛上了。
与以往不同，这种事，裴嘉远觉得没有找人删的必要。所以他进来学校的时候，奇偶碰到不少异样的目光。大多是高二高三的。因为高一的不知道他从前的那些事。
他心里始终惦记着那个不柔软的姑娘。
正是下课时间，他一推开门，就看到程夕染坐在他位上，给他收拾东西。课本、文具全都摆得整整齐齐的。王建看到他进来了，差点脱口而出一声远哥，被裴嘉远“嘘”的动作叫停了。
他出现在程夕染面前，她依旧低着头未曾察觉。她今天的辫子是用樱桃发圈扎的，两个红红的樱桃挂在上面，显得可爱又娇俏。
裴嘉远不动声色地抬指覆上了她的脸庞，凉得程夕染下意识往旁边侧了侧，还在想是谁那么不看心情捉弄她，抬头一看直接傻眼了。
“你回来了？”
裴嘉远点点头，看着程夕染的眼神也是温柔又顺从的。这不是他一贯会有的表现。程夕染现在也无暇去想那些，起身坐回自己位子，拉着裴嘉远坐下，第一件事就是问：“你真的去警局了吧？”
少年短暂地说了下整件事，不过避开了那个男人的情节。
“那你，究竟为什么要打他。”
裴嘉远看着她，不说话。他怕程夕染这么敏感，听了以后又要跟他闹。而且一次比一次难哄。
“不愿意告诉我吗？”裴嘉远的沉默像是戳中了程夕染某个点，她想到自己出不去不能去看他有没有事，也没人能替她出去，就难过得话都哽咽了。
“我……”程夕染说不出话来，脸色苍白，透着股我见犹怜的感觉。
裴嘉远哪受得了她露出这副神情：“我说，你别哭啊。”
程夕染这才缓缓神情，专注地等待着裴嘉远说出口。
“池令雪本来是想帮别人忙，想通过我放消息让梁承赴把目标转移到他身上，然后渣他一顿，但我想她一个女孩子，就算真情伤能把别人伤到哪里去，所以我就去把他打了一顿……”
嗯，说了这么多，程夕染就听清了第一句。
小姑娘，脸一翻，别过头，彻底不和他说话了。
裴嘉远的担忧果然成真了。就知道她听了会生气，那他不说他也不高兴。少女心思真难顾全啊。
程夕染攥紧笔，任凭裴嘉远怎么戳弄他，都不回应。还报复性地把自己的凳子往旁边挪了挪。难过的神色都被她藏在眼底了。
是她想太多了吗。裴嘉远这样做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毕竟梁承赴不是什么好人，他确实活该。可是，可是那是别的女生拜托他的事，归根结底，他也是替别的女生打的架，替别的女生进的局子。
程夕染烦得难受。心里头有两个声音在不停叫嚣着。一个是白色天使：“哎呀，他真的没想那么多，毕竟也才十七岁，年少轻狂打打架很正常，别生他气啦！”一个是黑色小恶魔：“他都知道你在乎你和他池令雪的关系，还这样帮她，你真的觉得他喜欢你吗，他就是个对感情不负责的混蛋，醒醒吧程夕染！”
“周稚语，今早吃饭我跟你们一起走。”
程夕染回过头，来了这么一句。没等周稚语开口，裴嘉远就又转过头来，脸色难看的要死，用口型说：“别答应她。”
周稚语和彭佳两个人面面相觑。恩，小情侣吵架，伤的为什么是她们两个啊？
铃一响，裴嘉远就看到程夕染起身二话不说走到后面，挽起周稚语胳膊。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也不恼，就是神色实在有点难看，连保持平静都保持不了。所幸饭也不吃了，发个消息问问时顷他们怎么哄女孩子。
结果他发现他们几个前几天给他发消息他还没回。
消息才刚发出去，时顷一个电话打来：“远哥，你怎么抓人被逮了？”
“……”
“池令雪来找我们了，说跟你道个谢。她为什么谢谢你啊？唉，你也不给我介绍妹妹，我还是觉得她好。”
“……”
一番交谈下后，他们才终于聊到裴嘉远真正想聊的问题上——怎么哄女孩子。
“远哥，我感觉吧，你应该给她送东西，女孩子嘛，送东西一般都能哄好的。”
林笙也在旁边搭上一句：“远哥这么帅，信我，直接亲她，必须管用。”
“你脸皮真厚。”
“是上次那个小姑娘吗，你来真的啊？”
“嗯，我真的喜欢她。”裴嘉远说这话时，沉稳且肯定。
“行行行，等会儿我找一份哄女朋友一百大法发你，先挂了，以后多给我们打电话，别不回信息。”
电话挂断，裴嘉远在厕所点燃一根烟。烟雾缭绕的空间里，他的心绪得到了片刻缓和。他从窗户往下看，依稀能看到一些往食堂走去的身影。这么多微小的身影，他无从辨别程夕染是否在里面。就像现在他不知道怎么哄好她。
打开时顷发来的《哄女友一百大法》，第一条：真诚地向她认错并表达歉意。第二条：回顾你们二人的美好回忆。第三条：带她去环境优美的地方游玩。第四条：送她一束花。第五条：带她去吃她最爱吃的东西。
裴嘉远又把下面大致略看了一点。
随后他短短回复了时顷四个字：最好有用。
程夕染一回来，裴嘉远就看着她坐下，开口道：“是我不对。”
她没反应，依旧翻起书来。
“我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了。”
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程夕染听着有点耐不住笑意，只能强憋。
“这段时间可以不帮我写作业了，我自己来。钱，我照旧给。”
这么无私？程夕染很难不心动。
“周末，和我去看电影吧。”肯定句。
“我周末要看店。”
“那我去找你，和你一起。”
“裴嘉远，你干嘛啊。”程夕染的语气嗔怪又无奈，她被他一句一回整得心里别扭，他们不是在闹矛盾吗，这搞得像是她在无理取闹。
“我只想哄你开心。”
少年的目光清澈又明亮，声音也是柔和的，像冰糖在嘴里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