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夕染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和裴嘉远说话了。
任凭裴嘉远使出浑身解数，哪有什么混世魔王、清冷少爷样，还是没法彻底哄好程夕染。她心里始终有块石头落不下。
尽管裴嘉远再三说过他和池令雪怎么清白，可是她毕竟追求过他，而他打架被叫进去虽然没什么事，但归根结底还是为她打的。
老秦来找她，告诉她近期会有一场奥数比赛，他已经替她报上了名，希望她好好准备。提到奥数比赛，程夕染站在桌旁，看着裴嘉远离去的空位，下意识地问了句：“他呢？”
这个他指的谁不言而喻。
老秦干咳一声：“还没问过他的意见。”
程夕染抬眸瞥了老秦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其实他自己替她报的行为她可以理解，自然也就不打算说什么。她听说高年级有个学生去年在省奥数比赛拿了第一，直接保送省里第一好的大学。
裴嘉远的成绩只有数学突出，她看得出来，他其他科考的那个样子，不是装的。
她心里已然有了一个决定。
裴嘉远回来看到桌前的一张奥数比赛报名表，顺手就要拿起来丢进前面的垃圾桶。程夕染见状不对，赶忙开口道：“别扔！”
见程夕染反应这么激烈，裴嘉远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是还在生我气吗？”少年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眼里却写着平静。
“嗯。”程夕染的表情有些不情不愿，她抬手掖了掖垂到脸庞的碎发，别过目光再次开口，“你看看，想报的话就报，不想的话也随你。”
她别扭的小模样被他尽收眼底，他看都没再看一眼那张报名表，而是对她开口道：“我报了的话，你会开心点吗？”
程夕染抬眸看着他难得露出这么安静的模样，没有戏谑、没有不悦，也没有冷漠。
“会。”她听到自己说。
奥数比赛的初赛地点是在三中。知道这个消息时，程夕染正在商场里给裴嘉远挑礼物。
程夕染其实很少来这种市中心的购物商城，她买衣服去那种专门搞服饰贸易的小商场，日常用品就去超市，这两种地方的商品物美价廉，与程夕染的消费能力匹配。
来之前，程夕染问过一嘴江原，你们男生都喜欢什么礼物呀。江原过了六七个小时才回了她一句：“我不太清楚，你上网查查吧。”
她没放在心上，又自己去搜了一大堆礼物类型，想着裴嘉远的性格和喜好。她记得他戴的那块表，表盘上刻着的几个字母她先前也查过，那个牌子的表很贵，程夕染算过，她看一辈子的店，都不一定买得起。知道价格后，她一直都怕裴嘉远弄丢，目光总是无意识地看向他的手腕，确保表还在才放心。
表她送不起，零食又觉得拿不出手，衣服……裴嘉远身形挺拔，穿西装一定好看。
程夕染看到远处的牌子，门口的模特穿着剪裁良好的西装，她紧了紧装着好几叠钱的包，走向店内，接待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她的脸上戴着职业性的微笑，目光打量了一遍程夕染上下：“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你好，我想问问有没有适合十七岁男生穿的款式，他大概……一八五左右，挺瘦的。”
店员闻言缓缓走向不远处挂着的一排西装前，抬手拿出一件黑色西装：“您看看这一件。”
程夕染其实觉得西装好像除了颜色都没什么大区别，但是店员小姐拿的这件她越看越觉得顺眼，她顿了顿开口道：“这件多少钱？”
“这件的价格是一千五百元。”
程夕染咬咬牙，她带的钱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可是这些钱如果都用来买衣服的话，那她的积蓄就全部被挥霍一空了，总觉得心里有点没底。她垂下眸，想到裴嘉远穿着这件西装在她面前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给我包起来吧。”
前脚刚踏出店门，后脚她就收到一条短信。
陌生号码：奥数比赛初赛地点在三中，下周二。
裴嘉远发来的。
如果是从前，程夕染肯定会调侃他一句：“哟，这不是你们学校吗。”但现在，她一想到三中，脑子里出现的就是裴嘉远为池令雪打架的事。她好像没有必要因为这种事不开心，可它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的心上，任凭她怎么拔都拔不掉。
外面天色渐晚，车辆有序地在十字路口穿梭着，时间的指针已经拨到了这座城市上班人归家的点。穿过几个路口，程夕染终于走到市中心的彩夏广场处，她眯起眼看到最中间的喷泉雀跃得像许多只小精灵在跳来跳去。
她在长椅上坐下，忽然觉得这世间空无一人，只剩她自己。空虚感得不到释放，她的大脑因此变得充斥着茫然。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涌进了程夕染的视线，她穿着蓝白浅格的棉布裙子，手随意地搭在旁边，被一个少年推着经过她面前。女孩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长得纯净又淡然，算不上多绝色但那股气质看得程夕染移不开眼。
过了一小会，她才意识到那个推着姑娘的少年，好像是吴思语。
“哥，你在学校里过得开心吗。”
“嗯，挺好的，你在学校里没受什么欺负吧？”
“没，同学都挺照顾我的。”
这是他们二人之间聊过很多次的话题，但是这种关怀在无数次交流中还是依旧会被提及，吴思语因为妹妹残疾的缘故，其实很怕她在学校被欺负。三中那群人，哪个不好惹的被吴情碰上了，都不是什么好事。吴情脆弱得像朵摇摇欲坠的花朵，所以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赵妨雨承诺过他，帮她做事，她会找人帮吴情的。
“哥，我也想吃。”顺着吴情的目光，吴思语看到一个摇头晃脑跑着的小男孩手中拿着的粉色棉花糖，嘴边还沾着点糖化了的粒。
他点点头，看着吴情的目光温柔得能融化一切，轻笑着开口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买，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千万别自己一个人乱跑。”
“我知道啦哥哥。”吴情的回应也透露着少女安抚似的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