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选的也是化学物理历史。
从前面传过来的表她填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学科后，扭头看了身边人一眼：“帮你写上？”
他不经意地“嗯”了一声，然后看着她写完后又传给后面的人，低声说了句：“顾声涵被休学了一个月。”她记得这个名字，告她作弊的那个女生，还是听年级主任说出来的。她的处分没有被公开发表出来，裴嘉远是怎么知道的呢。
而且现在学习这么紧张，休学一个月，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总归她也算是得到了她该得的。
还好只是一段时间休学，要是直接劝退，程夕染就会忍不住觉得是不是有点过。
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眼睛里有点纠结：“其实主使不是她。”
他笑笑：“我知道。”
“但是她被人当枪使，也是她自愿的。”他凑近她耳边，“没必要同情。”
她怔了怔，反应有点慢：“我没同情她。”
“那就好。至于奖学金的事，确实是我做的。”程夕染听到这话，瞬间想起自己那天对着公告栏上，因为自己的名字居然出现在了头奖那一栏上产生了怀疑。
真相一点点浮现。
程夕染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打自招，他就这么肯定，自己一定会这事起疑心，而不是傻傻地拿着钱看着公告栏上的名字乐呵？
不过他既然真的那么做了，也说了，她好像没有刨根问底的理由。
有些事问得太清楚，对双方来说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于是她抬眸，对上他的眼睛：“谢谢。”
这种竞争上的道德感程夕染觉得自己好像来得没有强烈，如果她真的有那么强的道德感的话，早在她起疑心的时候就应该去问他，但她没有。总归他是在为她做事。
她一瞬间，她忽然又窥见了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某一角落。
分班表打出来以后，班里的气氛说不上来。比如周稚语，和彭佳关系那么好，奈何她俩一个喜欢文一个喜欢理，注定去不了一个班，所以两个人觉得还是不能小孩子气，各自填了擅长的学科，也因此，两个人都不太开心。
比如王建，一直在那里笑，嘴里还嘀咕着：“终于不用学物理了哈哈哈过年了！”
又比如黎可可：“歌瑶，咱俩说好无论如何都要在一起的！”
黎可可起身和李歌瑶远远交流时眼睛里露出的那种关于友谊的欣喜，忽然就让程夕染想到了什么。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和江原走在一起了。老实说，程夕染这种和每个人关系都不错，但是很少交交心朋友的人，在失去或者减淡一段关系后应当心里空落落的，可是这些日子，她做什么都有裴嘉远陪，好像就理所当然地把江原忘在了角落。
她觉得这样不妥，于是回头叫江原。
“江原，你选的什么啊？”
江原却头都不抬，置若罔闻。可程夕染却分明看到了他拿笔的手一顿。
他在装听不见。
她心里一颤，她觉得江原没有这样做的理由。记忆里，她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原来那些他不怎么找她的时候，不是因为忙，也不是因为裴嘉远，只是单纯因为不想和她玩的那种疏远。
她决定找他说清楚。
提笔写下一张纸条，内容是：
江原，我们聊聊吧。）
裴嘉远一瞥眼，就看到上面的黑字：江原。
他没出声，就看着她把纸条叠好，扔过去。
收到纸条的江原，看完后，抬眼看向她，犹豫着要不要回她，答应她，脑海里就回**起齐佳悦的话。
“学姐表演时特别卖力，余阳觉得她很适合想要她来当，但是因为那个女生说她作弊，所以最后就找了我。”
“唉你别觉得学姐不好，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有机会争取到和余阳拍mv，他人真的很亲切，等成片出来了，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去看哦！”
他低了低眉，最后捏紧纸条，没有任何回音。
程夕染半天等不到回信，等得心急，还想问问她们是不是没给递过去，掉到哪里去了，裴嘉远却给她递过来一张纸条。
纸条的内容是：
有点冷）
她回信：
我给他们说一声，把空调开高点）
他又写下几个字，这次却写写涂涂，递过来的纸条上有明显的修正带痕迹，旁边写着的是：
不用）
她不解，攥紧纸条，不知道他这是在想什么。
纸条最后被她塞进了笔筒里。
而那些未曾开口的话，也被一并藏进了白色痕迹的背面。
“裴嘉远。”她叫他名字。
“怎么了？”
她歪过头：“你有没有觉得江原最近怪怪的啊……”也不怎么找他们了。
他“嗯”了声，但那不是他关心的事情。
“所以？”
“我想找他说清楚，可是他好像收到了我的纸条，不想理我。我最近，应该也没做什么。”程夕染扭头又忍不住看了一眼。
“或许是他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在刻意和其他女生保持距离。”裴嘉远对于男生的这种心理和行为见怪不怪。
“诶，你说得有道理。你还记得之前那个学妹吗，我在余……不是，mv选女主角那会见到她了，没想到她学习成绩也挺好的，她和我说话时温温柔柔的，感觉很亲切。”
程夕染把笔帽拧开又扣上，如此往复。
说完她像是突然想明白似的，眼冒金光：“我不找江原啦，避嫌是正确的，我不能破坏他们俩之间的感情。”
裴嘉远低笑，被她的反应逗乐。
“你笑什么呀。”程夕染不服气，她觉得自己说的没问题啊。
“笑你可爱。”少年仰着头，手捧着脸，眼底的笑意盈盈。
“后天就正式分班啦，我们到时候，还能在一个班，但是能不能做同桌就说不准了，裴同学，请珍惜我做你同桌的时光。”
她吹了口气，把刘海吹起来一缕：“有点舍不得自己班的这些同学。”
“大家团结一心的时候，都还挺可爱的。”于连除外，程夕染脑子很好使。
裴嘉远把目光投向远方，隔着玻璃窗户，他能看到对面的高楼：“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少年的神色懒懒的，微微眯起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