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夕染下了台,心跳得异常快。
洛施媛凑过来,神情赞许地跟她说:“救场救得不错。”
她笑笑,洛施媛又换了一副看戏似的表情低声道:“刚刚社长那个弟弟,哦盛泽也想跟着你上去,被社长硬拉住了。”
程夕染怔了怔:“他去做什么?”
“好歹他也跟你有感情线,你推进剧情,他不也得上去凑凑热闹。”
“可是原来的剧本里,他后面才会知道我被皇帝杀了啊……”
洛施媛耸了耸肩膀:“所以他被社长拉住了。”
程夕染想到自己当时已经在那么多人面前明确拒绝了盛泽的好意,还有个裴嘉远这号人一直在她身边,他为什么还是那么地执着在自己身上呢。
“男主好帅啊,是你们社团的吗?”
一个刚从台下过来的表演舞蹈的女同学问起她身后的人,她忽然就能明白,即便她和裴嘉远的事传过,他们也经常结伴出现在学校里面,还是会有人被裴嘉远吸引。
包括宁芊看裴嘉远的眼神,她总觉得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演出完美结束,盛翡把大家叫在一起,说等会儿放了学去朝阳酒店请大家吃饭。程夕染在心里默默算了算二十来个人的一顿饭得多少钱。
她其实很想问盛翡一句,这种集合聚餐不aa吗,但看到其他人都兴高采烈的,她也还是没开口。裴嘉远握紧了她的手,关切道:
“刚刚发挥得很好。”
程夕染笑笑:“你也是。”
随后她又问他:“聚餐,你要去吗?”
“看你。”她去他就去。
“我就不去啦,毕竟不好意思再找理由不去看店了。”看着裴嘉远点了点头,她转身道,“那我去和社长说一声。”
盛翡还在和大家聊天,程夕染有些不好意思地挤进来,还特意压低了声线:“社长,我和裴嘉远就先不去了,我们有点事。”
盛翡一副意会了的表情:“行,今天表现不错。”
程夕染笑笑转过身,走了回去。
晚间回到家时,她发现父亲和母亲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面色铁青。
她心觉不妙,询问道:“怎么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里,还是程夕染妈妈带着幽怨和怒火的声音率先响起:
“你为什么要去贷高利贷啊?”
“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在两个人的争吵声、杯子的破碎声中,程夕染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他父亲二十多天前由于公司裁员,并且这个月的工资没有按规定下发,家里的存款也因为还房贷所剩无几,房东那边也在催,他无奈之下借了高利贷,却无力偿还。可是父亲这么多天都在外面,很少归家,既然是被裁员了,那他又能去哪里呢?
她不敢再想了,于是关上门,屋里的灯是暗着的,试图抛开屋外的一切尘事。但她心里的防线在大脑里的无数种设想下一点点崩塌,一时间克制不住,低声痛哭起来。
眼泪流干后,她在噩梦中度过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她把自己剩下的所有钱全找好,一并给了她父亲,内心复杂地去了学校。她忍不住想这天真冷。
到了学校,她神情依旧不太好,旁边的同学要看她的作业她也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盛泽不知道怎么想的,又凑过来找她了。
“怎么不开心了?”
程夕染摇摇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随后便很快别过目光去。
盛泽像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把糖,撂在程夕染桌上就潇洒离去了,阚鸽就在不远处看着他的动向,抿了抿唇。
那件事,她憋在心里好久了……安雅每天都郁郁寡欢的,阚鸽觉得自己没有当出头鸟的必要,程夕染人真的也很不错,为了安雅得罪一个人,真的值得吗?
可是,看着盛泽每天变着花样地讨好程夕染,她好羡慕,好嫉妒……她嫉妒她漂亮,嫉妒她学习好,嫉妒她有人喜欢有人爱,而自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旁观者。盛泽是唯一对她表露出好意的男生。阚鸽意识到,自己和坐在那里的程夕染是两个世界的人,而她手里却拥有不知道能不能毁掉她的重磅炸弹……
见裴嘉远终于背着书包来了,程夕染眼睛里瞬间燃起光亮,她忙跑到他桌子跟前,凑过去开口把事情选择性告诉裴嘉远,因为太激动甚至没忍住咳了两声。
裴嘉远听后,一抬眸,眼色平静如水:“需要多少,我给你。”
程夕染却想当然的把“给”当成了“借”:“借我……五万吧。”
她深知父亲借了十万的贷,绝不只是因为买新房的房贷和目前住的房子的租金,或许是为了和别人搭伙做生意,又或许是为了别的什么。
裴嘉远听后却笑了:“五万而已,你要五十万,甚至五百万,我都愿意给。”
他说的不是假话。
程夕染神色动容,却慌忙拒绝他:“我还不了那么多,你先借我五万就好,可以吗?”
他依旧弯起唇角:“你没必要用这个借字。”
她坚决地摇摇头:“一码归一码,白送的钱我不要,也不需要。”
当事情得到一定程度上的解决,程夕染也算稍稍缓了缓神,看着桌子上那一把盛泽给的糖,她摇着头,尽数给了身边的同学。
阚鸽也分到了,她的眼神变得越来越难明。
班长招呼大家加入了班级群,上午一切祥和,下午突然有人匿名发了一段信息,内容简单概括为奖学金头奖争霸事件,获奖者程夕染并不实至名归。里面多次提到了安雅这些日子获得的大小奖项,按照学校的绩点计算公式,理应比程夕染高不少个点。
几乎所有看到消息的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向了程夕染。
温书幼皱着眉,她是程夕染的新同桌,这段时间两个人相处的还算不错。
“你是不是得罪谁了?”她问。
裴嘉远眼色晦暗,冷笑着把手机丢进桌洞里。
“谁发的?”
他站上讲台,扫视着台下的人,虽然嘴角是上扬着的,神色却异常阴冷。他知道程夕染想要什么,那是他自己的手段给她拿到了,不需要她承担半分责任。如果有人想靠这件事污她清明,他会让他后悔这么做。
他走到安雅面前,看她刚刚还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忽然又大笑起来,隐约透着些癫狂的意味:“哈哈哈,被人揭穿了吧?”
她狞笑着看着裴嘉远,又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程夕染,本来动人的面孔因为这个表情显得异常吓人。
裴嘉远真的很想掐她。她的表情实在是难看至极,她的笑声听得人心里别扭,让他生理性不适。
但他还是忍住了,戏谑性看着她,又转头看看周围的其他人:“一个疯子说的话,有什么可信度吗?”
众人也被安雅这副模样吓到了,难免是因为她太想得奖成了执念,精神也出问题了,才发出这种编造出来的消息。程夕染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需要奖学金也是因为真缺钱,怎么可能打得通这种关系呢。
安雅恶狠狠地瞪着他:“我不是疯子,你们抢了我该得的,你们会遭报应的!”
“是吗?”裴嘉远低笑着凑近她耳边,“还记得那个双腿残疾的吴情吗?”
安雅的笑僵硬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