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猩猩?終於聯係上了!要找到你還真不容易呢!”莫佑燭得意的聲音接著傳來。
何尋昕看向境界線的破口,難道是因為世界麵的崩潰,才讓小豬終於找到了自己?
那豈不是說,小豬也在世界的虛無裏麵?
“哎喲,你這是什麽情況啊?把自己弄得這麽慘,你現在這塊區域要崩潰了,我給你弄了條路線,趕緊跑吧!”
好友重新獲得聯係,小豬卻連招呼都不打一聲,一出來就讓何尋昕快跑。
何尋昕正要動身,又停下了,他走回來把琉璃所在的水晶石整塊抗在了肩上就準備往外跑。
“你帶著塊破石頭幹什麽?”小豬很是驚訝,“趕緊逃命啊!你以為我跟你開玩笑呢?”
“這不是破石頭!琉璃還在裏麵!”何尋昕吼道。
“琉璃?哦,就是那把劍吧?我這看到它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與其抱著屍體拖慢腳步,不如早點丟下……”
“王八蛋!你說的這是人話嗎?不會說話就閉上嘴巴!我不會丟下她的!”何尋昕的憤怒一下子冒出了頭。
“哎呀我這不是關心你嘛,你那麽激動做什麽……”
“閉嘴!”何尋昕像隻炸毛的獅子喝道。
“行行行,我閉嘴。你是救世主你最大,我隻是個打工的,自然聽你的咯老大。”莫佑燭帶著慵懶的語氣說道,也不生氣。
“但我衷心提醒你一句,你要是帶著它真的跑不快。世界麵坍塌的速度遠比你想象的快,弄不好自己也會丟了小命,這麽做又是何必呢?”
“琉璃她是為了保護我才死的,她和我一起出生入死,我不能沒有她。不管她是劍還是人,我就是不想失去她。”何尋昕對著自己的好友說出了真心話。
“誰要失去誰?”莫佑燭則是覺得奇怪,“它一直都會是你的劍啊!”
“可你剛剛卻讓我丟下她……”
“我讓你丟下是讓你跑快點!又不是說它就沒救了!”莫佑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什、什麽……”何尋昕徹底愣住了。
“拜托!你忘了我能修改係統了嗎?它隻是個人工智能又不是生命體,我隨便修改下程序,把它的數據流導出來,再給它重塑一個身體不就行了?你的琉璃又能活過來了!”
何尋昕都能想象得到小豬在屏幕背後翻白眼的樣子,自己在這裏為琉璃的死哭的死去活來的,沒想到別人動動手指就能讓琉璃複活……
何尋昕覺得自己臉上一陣發燙,表情也變得窘迫起來。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啊……”何尋昕已經徹底被驚呆了。
“我說了啊,我就是個打工仔,順便能夠寫寫程序改改係統什麽的而已。”小豬謙虛地說道。
“那我……”何尋昕把背上的水晶石放在地麵上。
“等我把它的數據流導出來吧,正好你體內有同源的意識流,我就先把數據存到你的身體裏,到時候我再導出來給它做個身體。”
何尋昕看到一道青光從水晶石內的陰影裏流淌出來,像是企圖從黑夜裏逃竄的螢火蟲。
他把手貼在了水晶石表麵,那光點就順著他的手指流入他的手臂,在他的肌膚下流竄,沿著血管進入身體內,再在他的心髒部位處安定下來,隱藏了自身的光彩。
“可以了,跑吧。”小豬說道。
“已經可以了?”何尋昕有些疑惑,他隻是覺得一股暖流在他的手臂下流淌而過,很難想象這是琉璃進入了他的身體。
畢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我辦事你有啥不放心的?放心吧,它不能複活我親自提頭來見!”
“謝謝!謝謝!”何尋昕欣喜若狂,心花怒放。
“別廢話,快點跑!現在你明白了吧?你要是在這裏死了,你就真的再見不到你的琉璃了。”
“好!”
何尋昕重重地點頭,握緊了拳頭順著指引線的方位狂奔起來,他忽然覺得身上一陣輕鬆,就連之前傷痕累累的軀體也如羽毛一般輕盈,他健步如飛!
快點!快點!再快點!
洞穴在他的身後崩塌下來,巨大的岩層砸在了蟲蛹的廢墟上,玉石的光芒被瞬間掩埋,這個美麗又冰冷的水晶洞穴正在被永久埋葬起來。
我不能死,我不可以死,我還要見到你,還想再見你一麵……
他順著指引線跑到了地表之上,腳下的底層一層層地墜入虛空裏被黑暗吞噬,留下令人不敢直視的漆黑深淵。
然而地表上的景象也是無比的詭異,鋒銳的彎月如鐮刀般砍斷了巨杉的樹幹,如山般的巨樹被攔腰折斷朝著大地砸下。頭頂上一座倒懸在空中的城市,甚至能夠看到朝下的十字架和如槍矛般林立的尖塔。
一隻長著獠牙的劍齒虎追著豪豬從何尋昕的麵前跑過,隨後它們被海水裏一條巨型的觸手捕獲,海水被觸手攪動正要倒灌向何尋昕所在的大地上,那個時空又很及時地被切換成了一片被大火燒過的焦土。
越來越多的異象時空重疊在一起,場麵變得混亂無比,這要是一個正常人處於其中,早就已經精神錯亂了!
好在何尋昕有【指引線】的幫助,一路上有驚無險地躲過各種殺機和陷阱,他拚死地往前跑,世界在他的腳後跟瓦解崩潰。
“這究竟要跑到什麽時候!”何尋昕吼道。
“還沒得很呢!你毀掉了西部世界麵,整個赤騰爾平原都會被吞沒,你在完成破世計劃的時候就不能考慮下自身的安危嗎?”
“什麽破世計劃?你在說什麽啊?”何尋昕一頭霧水。
“你不是因為執行破世計劃才破壞的境界線?那你在這裏做什麽?”小豬愣住了。
“我來這裏是做雇傭兵任務殺蟲子的!破壞境界線的也不是我!是那蟲子長翅膀撞破了頭撞出來的口子!”何尋昕喊道。
“蟲子?雇傭兵?什麽什麽跟什麽啊?!”莫佑燭感覺自己的思想有些混亂了。
“你又在說什麽跟什麽啊?!”莫佑燭要是在他麵前,兩個人現在一定是大眼瞪小眼麵麵相覷的場麵,他們兩個此時根本就不在一個頻道上。
“哎呀不管了!反正你已經完成了破世計劃裏關於西部荒原的一環,接下來整個赤騰爾平原都會化為虛無,你必須逃出這片區域才能存活下來!”
“等等……你是說,整個赤騰爾平原?”何尋昕忽然停了下來,站住了腳步。
“對啊……你幹嘛停下來?快點跑啊!”
何尋昕忽然轉動身子,90度改變方向,又朝著西側狂奔了過去。
“黑沙堡還有居民在那裏,我必須救他們!”
“黑沙堡?那裏已經沒有人在那了,我這邊顯示黑沙堡沒有檢測到任何生命體征!”
“不可能!他們之前還在那裏,又沒有接到情報,他們怎麽會提前預警知道逃跑?”何尋昕不信,堅定地朝著黑沙堡跑去。
他的體能出乎意料的好,步子邁得有他之前跑步兩倍多,他一路狂奔居然沒有覺得疲倦,黑沙堡和杉穀起碼有五公裏的直線距離,他一路跑了過來,速度甚至能夠馬車相比!
他到了黑沙堡的丹霞地貌帶,遍地的黑沙讓他不得不警惕得放慢了速度,他已經能夠看到村落的布局,一麵麵迎風飛舞的“夔皮”像是漆黑的旗幟般招搖著。
何尋昕忽而覺得有些不對勁,村子裏太安靜了,沒有一個人,也沒有一點聲音。
“夔皮”明明是用來防止黑沙侵擾的重要防護工具,此刻卻隨風飛揚,房屋空門大開,毫無防備。
“我說了吧?這裏沒有人,你接著跑吧!”小豬說道。
何尋昕原本也這麽想的,直到他看到一戶人家的門口,黑色的血液漫過門檻在黃沙覆蓋的大地上染成了深層的色澤。
他趕緊闖入那間屋子裏,就看到一家三口圍坐在餐桌邊上,桌上擺著沒有開動的飯菜。三人倒在了餐桌上,黑色的膿血從口鼻眼裏流出來,匯在了一起像是一條漆黑的河水。
他又跑進另一戶屋子裏,老人躺在**,年輕人倒在地上,都是同樣的死狀,黑色的血浸染大地。
他不停地在黑沙堡之間穿行著,每一戶人家幾乎都是相同的死狀,小豬的話的確沒說錯,黑沙堡已經沒有人在了,因為他們……都已經死了。
“這是怎麽回事?”何尋昕喊道,就像是在寂靜的大街裏呼喊,隻有風聲能夠回答他。
一麵夔皮落到了地上,一個人影出現在了那間屋子的背後,他探出來,看到何尋昕的時候還特別意外:“這麽快就回來了?駁爺和蟲子都殺完了?”
何尋昕扭過頭去,他無法相信他所看到的。
白發巫師依然穿著他那青灰色略帶羽飾的長袍,他用沾滿香皂的手相互搓著走出屋子來,朝著何尋昕熱情地打著招呼,像是在歡迎他回家的家人。
“你……你幹了什麽?”何尋昕瞪著他。
“我?我沒做什麽啊,我洗手呢。”巫師抬起手給他看,用他搓出來的肥皂泡來證明自己的話。
何尋昕看到了他的手,他的手上沾滿了幹涸的黑色血跡,就和那些人家裏的一樣。
“那這些人是怎麽死的?”
“哦,你說這些居民啊?都是我殺的。”巫師說這話的神情平靜,手裏還在不停地搓著香皂,像是一個完全無關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