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的话

第五十五章 地下避难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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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张徊拎着大包小包的药财回来时,天边已经挂上了些许亮光。

南鸢身上的伤口有大大小小几十个,血痂凝固在破损的外套上,脱衣服时伤口又被撕扯开,不断往外冒血珠,看的张徊触目惊心。

他将酒精递给南鸢时忍不住好奇地问:“南鸢大小姐,你怎么伤成这样啊,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老大的电话也打不通,我都差点冲到你们佣兵团去要人了。”

南鸢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边打开酒精盖边问:“他的真名是叫元阳么?”

昨晚张徊跟医生说话时不小心说漏了嘴,透露了闫阳的真实姓名。原本以为南鸢不会察觉,因为他不知道就算隔着两道木门,南鸢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张徊拿药的动作稍显迟钝,但是面对南鸢的质问他只能如实回答:“嗯,大家都叫他元老大。”

“大家?”据南鸢的观察,这栋房子里根本没有其他人。

张徊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缝上,他啧了一声,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脸。“没,没有大家,就,就我一个人这么叫他。”

见他还在努力挽回局面,南鸢也不想再追问。她给自己消完毒,又伸手去摸闫阳的额头,还在发烧。于是催促道:“把药给我,闫……”她一时间还改不了口,最后妥协地说:“元阳还没退烧。”

“等等,这药我得拿出去熬半小时才能喝,我马上去!”

张徊揣着一大兜药飞快地往外跑,留下满脑子疑问的南鸢。

自从她进入这个房间,总觉得哪儿都不舒服。几个木头板凳,一张发霉的木头桌子,连床板都凹凸不平。这不该是帝国军师的住处。

但当她目光扫过床头放着的那颗蓝色五角星时,又不得不说服自己,这儿的确是阳阳在外面的家。

她的心里顿时涌上一股酸涩,阳阳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如此落魄。

半个小时后,张徊端着药进门,见南鸢紧紧抓着老大的手,进退两难地咳嗽了一下。

“咳咳,那个,药我端来了。”

张徊还是个愣头青,猜不透两人的关系,只是对这过分亲密的姿势有了些遐想,但是又觉得不可思议。

“给我吧,我来喂,你扶他起来。”

南鸢端过汤药凑近闻了闻,立即皱起眉头问:“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

“臭,臭吗……哎哟我的大小姐,您别问了,赶紧喂吧,一会儿药该凉了。”张徊知道南鸢瞧不起这些土方子但是他无从解释,毕竟在他看来,他们跟佣兵团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南鸢没体验过的人间疾苦多了去了。

短暂停顿后,南鸢还是把药喂进了闫阳嘴里。

吃完药,闫阳还是一直昏睡,南鸢坐在近旁守着。张徊的眼皮子在打架,他昨天精神紧绷,此刻早已身心俱疲。

南鸢见他左晃右晃又勉强支撑身体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劝道:“你先去睡会儿,我陪他就行。”

没想到南鸢会是这么体贴的人,这跟战场上杀伐果断的那个人完全不同,张徊都怀疑南鸢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姐妹。

虽然他的确有些支撑不住了,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让一名女士熬夜看守病人。他摆摆手道:“没事儿,我陪老大,房间给你收拾好了,就在隔壁,要不你去躺会儿吧。”

南鸢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外加几分嘲讽道:“我是实验体,可以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不睡,你可以吗?”

张徊哑口无言,就在刚才那瞬间他竟然忘了眼前的人是帝国最强实验体,不是什么娇弱的普通女孩。

“那……那我去睡会儿,就一会儿,醒了去给你弄点吃的。”他如释重负,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着了。

等他睡到自然醒,忽然睁眼,一个鲤鱼打滚从**翻下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张徊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冲出来,打开闫阳的房门时,正好瞧见南鸢在给闫阳擦洗身体。

她听见动静也没回头,专注着手上的动作。张徊尴尬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退出去还是该进来。

此时,南鸢先开了口:“去换盆水来。”

半天没有回应,南鸢转过身看门口的张徊:“愣着干什么?”

被一双冷眸浇醒,张徊迅速回过神道:“啊?啊!换水,我去换水。”

不知为何,南鸢的眼睛总让他有种莫名的压迫感,就像基因中自然携带的,来自更强大物种散发出的危险气息。

南鸢用手抹掉额头上的汗,上衣也被汗水浸湿。由于实验室事件发生得太突然,她什么武器都没来得及带走就更别说制冷贴了。

这里的老式建筑连成一片,间距小,密不透风,即便是开着窗也感受不到凉爽。等给闫阳擦洗干净后,南鸢才问道:“卫生间在哪儿?我去洗个澡。对了,你拿件他的衣服给我吧,将就一下。”

张徊挠了挠后脑勺,为难道:“那个,南鸢大小姐,我看老大也已经退烧了,要不你先回去?你们佣兵团的人该担心了吧。”

张徊哪儿知道,南鸢这一走,两人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面了。

“我说过,等他醒了我就走。怎么,这么不欢迎我?”

南鸢一改刚才温和的态度,直勾勾地盯着张徊。

“没没没,我哪儿敢啊,我这不是怕太麻烦你了……”

张徊如坐针扎又不敢表现出来,这里是ZERO大本营的事也许能瞒上几天,但是老大要是一直不醒,南鸢一直待在这里,迟早会露馅儿。

“不麻烦,他救过我,你就当我是在还人情。”关于她跟闫阳的事,她暂时不想作过多解释。

张徊一听,更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昨晚在南鸢到达之前,他紧赶慢赶地招呼大伙儿将基地里所有跟ZERO有关的标志全部撤下,将所有住在上层的人也都集合到了地下避难所,让这栋房子看似人去楼空,没有人生活的痕迹。但是地下室食物供给有限,仓库里的食物又没来得及搬运,这也是张徊最担心的一点。

要不只能将计就计,趁南鸢洗澡的间隙偷偷带些食物下去。

“那个,南鸢大小姐,洗手间在3楼最里面那屋,你先去吧,我待会儿把衣服给你送上去。”

南鸢完全没起疑,踏着咯吱直响的木地板上了楼。

等脚步声越来越小,张徊转身进到仓库,打包好压缩食物和水,着急忙慌地往地下室里赶。

这栋楼是当初闫阳自己找人修建的,比周遭的楼房都矮一大截。外形看上去像拾荒人住的破烂屋子,其实楼下别有洞天。

地下室是这栋楼的核心区,一共8层,避难所在中间层,其余房间都用于安置zero的部队成员。闫阳这些年隐姓埋名,卧薪尝胆,只为打造一支能与佣兵团和帝国军队抗衡的强大队伍。

张徊下楼时正好撞见小芸,也是个在战争中失去双亲的遗孤。

小芸长相白净可爱,声音也柔柔弱弱。

“张徊哥,元哥哥怎么样了?是不是受伤了?”

小芸拉着他的衣袖询问道,一双圆眼睛里写满担忧。

张徊瞬间脸红到耳尖,眼神躲避道:“没事儿,别担心,已经找大伯看过了,很快就会醒的。”

“什么?都一天一夜了元哥哥还没醒吗?大伯的医术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还没有治好……不行,我要去看看他。”说着小芸就急不可耐地要出去。

张徊立刻拽住她的胳膊往回走,“不行,现在还不能出去,我就是下来给你们送点吃的,送完就得走。你待会儿给大家分发一下,如果我没下来通知,谁也别离开地下室,知道了吗?”

小芸看了眼地上的食物,分量这么多,根本就不是一两天就能吃完的。云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她连面都见不着,越想越委屈,眼泪也不争气一颗颗往下掉:“为什么不能出去,元哥哥不想见我吗,我不会给他惹麻烦的,我就是担心他,想亲眼确认他真的没事。”

张徊一下就慌了神,他从来没见小芸在他面前哭过,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能手忙脚乱地找纸巾给她擦眼泪。

“小芸,别哭了,我,我不是,哎呀,不是我不想让你去探病,关键是……”张徊挠了挠头上扎着的小辫儿,说话也结巴起来,最后还是豁出去了,“是佣兵团的那个南鸢还没走,一直守在老大身边,也不知道是真担心他还是怎么的。你也知道,除了我,咱们部队大部分人都在外办事,剩下一堆老弱病残,要是真跟佣兵团干起来,哦不,就她一个人,就能把咱们全灭了,后果不堪设想。”

张徊一顿苦口婆心地劝诫,就怕这个单纯的孩子横冲直撞惹出事端,到时候再想护着她就太难了。

小芸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呜咽道:“那个南鸢,也受伤了吗?”

张徊无奈地点点头:“她伤得也不轻,不过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儿,毕竟是实验体。”

“那……张徊哥,你知道元哥哥是怎么受伤的吗?他那么聪明,怎么会被人伤成这样。”

小芸的脸上挂着泪痕,双手在胸前交错地握着,看得张徊着实有些心疼。

“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你就别瞎操心了,一切有我呢。”

张徊看小芸的眼神就像看一朵易碎的花,不希望她沾染尘埃。

小芸擦掉眼泪,思索片刻后努力挤出笑容回道:“我知道了,张徊哥,我会乖乖在楼下等你的消息。”

张徊这才舒展眉头笑道:“好小芸,那我先走了,记得帮我跟大伙儿打声招呼。”

大门在眼前缓缓关闭,小芸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眼神变得锋利又阴冷。

南鸢的到来出乎她的意料,但却是她报仇的最好时机。她恨佣兵团,恨帝国军队,是这些人害死了她的父母。如果当初没有遇到元阳,她早就化成孤魂野鬼游**在世间,不可能苟且偷生活到现在。

而现在,佣兵团的人跟她仅一门之隔,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能亲手报仇的机会。

虽然表面上她从未表现出对战事的任何关注,但是私底下早就收集了厚厚一沓资料。

南鸢是帝国实验室创始人的亲生女儿,是佣兵团的主要战力。如果能让南鸢消失,断了佣兵团的一只臂膀,元哥哥也能更轻松地打赢这场战争。

她打开手机找到之前登录过的网站,那里有她需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