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馬流浪者

赫羅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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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你博物館的創造始末

以及我與盧多·本博的

同居故事

幾個星期後,在一月裏一個潮濕的下午,我永遠離開了基姆·蒙索的公寓。

雨下了一整天,濃濃的紫色霧氣籠罩著巴塞羅那。大道兩旁的樹木在搖晃,風吹落樹葉,將它們帶到視線之外。黑色的水簾從天空傾瀉而下,又從地麵上蒸騰起,形成一團團雲霧。去往火車站的路上,一道強勁的閃電劈過來,迫使我藏在了一處屋簷下。托特坐在我肩上。我把這隻鳥偷走了,買了一隻假鳥,一隻木製鳳頭鸚鵡,把它放在了基姆·蒙索的公寓裏,固定在托特平常休息的那盞可旋轉壁燈上。真正的托特正氣喘籲籲。他的喙半張著,不停眨眼,或者不安地啄我的耳朵。他的羽毛豎起,一臉瘮人的表情。這副樣子很討人厭。我如是告訴他。他似乎生氣了,立馬用右爪抓住了我的耳朵,把指甲紮進我的皮膚裏。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耳朵從臉側被扯下來,像四處飄散的樹葉順著風飄到了遠處—這不過隻是我的想象。

“你要是再不住手,”—我鄙夷地瞧了托特一眼—“我就把你塞進移動美術館裏。”那鳥斜了斜眼,意識到自己可能要被我父親刺鼻的死亡氣味淹沒。

離開公寓前,我把木櫃狀手提箱改造成了一個迷你博物館。為了填滿父親缺席後的空間,我把我們過往的青煙轉化成了藝術,在那口石棺裏填滿各種物件。除了我的書,父親的書,這座迷你博物館裏還裝著斷了血脈的房間裏的物件,以及基姆·蒙索公寓裏的物件,它們就像我父母和我當初所遭受的那樣,被強行與其所在的環境割裂。

我徒勞地對托特說:“我被剝奪了家園和故土。這些物件使我認識到我不幸命運的種種起源和階段,倘若失去它們,我在這世上還剩下什麽呢?”那鳥一言不發,依舊抓著我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