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馬流浪者

阿爾班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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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何在比利牛斯山脈青翠的山穀裏

為我的多重頭腦注入氧氣

並與自然展開蘇格拉底式對話

第二天早晨,我對盧多憎恨透頂,想將炙如熱炭的怒火投向他,但如果我這樣做,就會燙到我的病手,我不確定它還能承受多少痛楚。我想好了,最佳的行動方案是消失一小段時間。況且,貝納德特的房間雖然是一個黑暗而潮濕的洞穴,但畢竟離盧多太近,不是個可以思考的地方。我需要沐浴在森林中,吸收富氧的空氣。

那天下午,我頂著難忍的頭疼,登上了一輛開往菲格拉斯的巴士,那是個曾讓八字胡天才達利流連忘返的地方。我在那裏轉了車,然後往北去了阿爾班亞,一個位於比利牛斯山脈東邊山穀裏的小村莊,坐落在木噶河沿岸。木噶河穿過博阿德拉·伊萊斯·伊斯科拉斯和卡斯特利翁·德·安普裏亞斯,然後繼續將寒涼的河水經玫瑰灣注入“泯滅的希望之海”。

破舊的大巴艱難地往北穿行時,我意識到自己的思考能力已大不如前,這都是因為盧多破壞力十足的進攻—撤退戰略,因為他反複開啟和斬斷我們的關係,更遑論他對托特悲劇命運的無動於衷。我設想,盧多的陰晴不定起源於諸多因素。最首要的是,他與文學和死亡之間的糾葛未得到厘清,繼而讓他與祖先之間也生發出一些糾葛,所以他既被我這個侯賽尼家族的獨苗所吸引,又對我反感。與我近在咫尺時,他同時也在解決這些糾葛,這是他渴望做的—因而有了愛的告白—伴隨而來的是被這一過程中必然產生的不安所困擾—因此他才會突然退卻,並在隨後變得麻木。所以,關於愛的虛妄與入侵本質,我教會了他什麽呢?沒有。我犯傻了,我的抵抗在他麵前土崩瓦解。我徑直走入了愛情的陷阱裏。此刻的我感覺仿佛被人掏空了五髒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