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山里很凉,冷风吹得树叶飒飒作响,即使有了季滕的外套,沈思九还是感觉凉意一阵阵地袭来。
她缩了缩脖子,抵挡不住寒意,不得不乖乖回去睡觉了。
偏偏这时,叶秋出来了。
叶秋走到沈思九身边,朝她笑了笑:“沈小姐,难得遇到,我们聊几句吧。”
“好啊。”沈思九点点头,便打消了回去的想法,在叶秋身边坐了下来。
叶秋扭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清清淡淡的:“上次在古城里匆匆一别,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没想到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我们居然以这种方式再见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沈思九笑了笑,“不过,我倒是很奇怪,你和季滕不好好在大理古城待着,跑到这深山老林来干什么?我听刚才那几个男人喊季滕队长,季滕不会瞒着我在执行什么私密任务吧?”
听到沈思九的话,叶秋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声音却有几分不自然:“沈思九,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季滕的事情和你没什么关系。”
感觉到叶秋情绪的不对劲,沈思九凑近她一些,盯着她问:“叶秋,季滕不会真的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吧?”
叶秋看沈思九的眼神多了几分敌意,冷哼一声道:“沈思九,你以为你是谁啊?季滕为什么要刻意瞒着你什么,你在季滕的心里,根本没那么重要。别忘了,现在我才是季滕的女朋友。”
嗯。
沈思九点点头,觉得叶秋说得很有道理。
如今她和季滕,不过是相识了很久的陌生人罢了。季滕不愿意把这些私密的事情告诉她,也是正常的。
叶秋看了一眼沈思九身上季滕的外套,眼眸顿时冷了下来。她冷哼一声,似乎在故意炫耀着什么:“对了,沈思九,忘了告诉你了,我马上就要跟季滕回老家了。季滕说了,到时候我们就直接把证领了,然后在老家举行婚礼。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什么?
沈思九感觉耳边刮过一阵凉风,冻得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叶秋和季滕,真的要结婚了啊。
这十年来,沈思九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季滕结婚的样子,他穿着白色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样子,一定很帅。他站在浪漫的婚礼大厅,笑容如沐春风的样子,一定很有魅力。
“恭喜啊。”她说。
沈思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颗千疮百孔的心,鼻子一酸,眼角居然有泪。
她以为她的心早就麻木了,早就不会痛了,但如今亲耳听到季滕要结婚的消息,她的心还是狠狠地抽痛起来。
原来听到爱了十年的人结婚的消息,是这种滋味。
叶秋扭头看了沈思九一眼,忽然一狠心,将沈思九披在身上的季滕的外套扯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天色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衣服我就代你还了,总之,明天一早你就赶紧离开吧。等我和季滕的婚礼定下来,我会亲自把请柬寄给你,欢迎你来参加我和季滕的婚礼。”
说罢,她便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其实叶秋也不想对沈思九那么狠心,但如今季滕好不容易才答应了和她的婚事,她不想再出现任何的差错了。
她受不了季滕看沈思九的眼神,每次一遇到沈思九,季滕就变了,她真的害怕沈思九会把季滕从自己身边抢走。
所以,这一次,坏人就由她来做吧。
她一定要守住十年前的真相,她一定要守住季滕的秘密,因为只有这样,季滕才能和她在一起一辈子。
而此刻,沈思九盯着叶秋离开的背影,温热的眼泪顺着凉风滴落在地上。
她身上唯一能够挡冷风的衣服不见了,冷风一吹,刺骨冰冷,却不及她心口的万分之一。
季滕,恭喜啊!
对不起,是我没出息,是我忘不了你。
不过,我认了。
次日一早,太阳刚升起,沈思九便快速地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这里。
她浑身都叫嚣着快逃,多在这里待一秒,她都觉得是煎熬。
出了木屋,沈思九看见不远处的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的面包车,一群人举着摄影机从车上下来往这边赶来。
看见“云南电视台”五个大字,沈思九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云南电视台的记者来这里?
“我们接到消息,听说昨天晚上这里发现了盗墓分子,我们想要采访一下当事人。”
一个甜美的声音打断了沈思九的思绪,沈思九还没缓过神来,那群人便已将她团团围住了。
几台摄像机对准了沈思九,还有人举着相机“咔嚓咔嚓”地拍照,沈思九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整个人都吓蒙了。
就在这时,沈思九面前被塞了一个话筒,紧接着,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记者追问:“请问您就是当事人吗?您能和我们简单地说说昨天晚上遇到盗墓分子的事情吗?”
沈思九尴尬地笑了笑,抬眸的瞬间,目光却僵住了。
眼前正在采访她的女记者,居然是十年前喜欢季滕的班花陈沁沁。
看见沈思九,陈沁沁也吓了一大跳。
紧接着,陈沁沁便和工作人员说了几句话,然后朝沈思九使了个眼色。沈思九简单地说了几句,这场采访就算结束了。
采访结束之后,陈沁沁把沈思九拉到了角落里,满脸惊喜地开口道:“沈思九?真的是你啊?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见你,你变了很多,我都差点认不出你来了。”
“你倒是一点也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沈思九朝陈沁沁笑了笑。
两人相视一笑,十年前的恩怨也算彻底释怀了。
毕竟那时候年少无知,都是为了爱情一腔孤勇的人。
在爱情里,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
“没想到你当了云南电视台的记者,曾经那个文弱的女孩,居然还来这种地方跑新闻。”沈思九看了陈沁沁一眼,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十年前陈沁沁的模样。
陈沁沁呵呵一笑,抿唇道:“我也没想到你成了考古研究院的女博士,如今还来这里亲自考察文物。不过这样一来,倒是让我这次的新闻很有看头了。”
“能帮到你就好。”沈思九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接受采访的季滕,忽然盯着陈沁沁问,“不过沁沁,你是云南电视台的记者,应该经常能见到季滕吧?”
“季滕啊?”十年后再提到季滕,陈沁沁整个人都释怀了,她笑眯眯地回答,“嗯,我之前确实见过他几次,他变了很多,和十年前大不相同了。但这样的他,也挺有魅力的。”
是,十年前他的魅力来自于青春时代的温暖和优秀,而如今他的魅力却来自于成熟后的稳重和沧桑。
他总是这样,无论变成什么样,都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看见沈思九发呆,陈沁沁连忙说道:“沈思九,你别误会,我早就不喜欢季滕了,我已经结婚了。”
“你结婚了啊?恭喜。”沈思九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他们这个年纪的女孩,没结婚的也没几个了。
陈沁沁扭头看过去,目光再次落到了不远处的季滕身上:“我在三年前就结婚了。在此之前,我在云南遇到了季滕,对他穷追不舍,可惜我和十年前一样,追他追得再狠也没用,他心里根本没有我。被拒绝了几次之后,我对他也心灰意冷了,刚好遇到了现在的老公,谈了一年的恋爱就结婚了。”
“挺好的。”沈思九轻轻点头。
连陈沁沁也对他死心了,看来十年了,只有她一个人还在坚持。
“他也要结婚了,和他女朋友叶秋。”顿了顿,沈思九继续说道。
“什么?”听到沈思九的话,陈沁沁很惊讶,“季滕要和叶秋结婚了?这不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了?我可是亲耳听叶秋说的,叶秋还说,到时候要把结婚请柬寄给我,让我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呢。”沈思九说。
“这不可能。”陈沁沁的声音很肯定,“沈思九,你不了解季滕和叶秋的情况,季滕七年前出狱后就来大理了,在此期间,叶秋跟了他七年,一直对他紧追不舍,他对叶秋一直冷冰冰的,七年都没接受她,如今怎么可能说结婚就结婚?”
“你说什么?”听到陈沁沁的话,沈思九满脸震惊,连忙拉着她。
“我说叶秋跟了季滕七年了,季滕一直对叶秋冷冰冰的……”
“上面一句。”
“季滕七年前出狱后就来大理了……”
“出狱?季滕他……坐过牢?”沈思九屏住呼吸,满脸不敢置信地看向陈沁沁。
陈沁沁怔了怔,轻轻点了点头:“嗯,坐了两三年牢吧,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不……
这不可能……
沈思九咬唇盯着陈沁沁,拼命地摇头。
她不敢相信。
在她的印象里,季滕一直是那个喜欢穿白色衬衣的三好学生,他轻轻松松就考上了上海复旦大学,他年年都能拿奖学金,这样的男生,怎么可能去坐牢呢?
“陈沁沁,季滕他当年……为什么坐牢?”许久之后,沈思九抬眸看向陈沁沁,无比艰难地开口。
陈沁沁抱歉地笑了起来:“具体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听说是失手……杀了人。”
什么?
沈思九娇小的身躯狠狠震了震,浑身不可抑制地开始颤抖。
季滕居然……杀了人?
不……这不可能……
“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我只是听说而已,我采访的工作还没做完,先过去和他们会合了。”感觉到沈思九脸色不太好,陈沁沁尴尬一笑,连忙转身离开了。
沈思九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她盯着季滕健硕的背影,怎么也无法把他和杀人凶手联系起来。
在她的世界里,季滕是最温暖美好的存在,他温暖了她整个昏暗的青春,世间所有美好的词语都不足以来形容他,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杀人呢?
一瞬间,沈思九的心狠狠抽痛起来,她不敢相信,她死也不敢相信。
下一秒,她疯了般地冲到季滕面前,一把拽住季滕的手,大力地将季滕往角落里拖。
季滕被忽然冲出来的沈思九吓了一大跳,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沈思九,你怎么了?”
沈思九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铆足了劲大力地拽着他,仿佛在和他赌气一般。
看见沈思九死咬着下唇和发红的眼眸,季滕俊眸眯了眯,忽然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问:“你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又遇上盗墓分子了,还是谁欺负你了?”
“季滕,你坐过牢,对不对?”沈思九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死死咬唇盯着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绝望。
那一瞬间,她多么希望能够从季滕的口中听到一个“不”字,哪怕是骗她,她的心里也是欢喜的。
但季滕微微怔了怔,眸光微深地盯了她几秒,忽然轻轻点头:“嗯,我坐过。”
“不,我不相信。”沈思九拼命地摇头,强忍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流了下来,“季滕,你在骗我,你那么优秀、那么温暖,怎么会坐牢呢……”
“沈思九,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如今的我,哪里还能和优秀温暖沾上边?”不等她说完,他便阴着脸打断了她的话,一字一顿道,“现在的我,不过是在大理混日子的小混混。我早就不是当年的季滕了,你死守着的,一直是你回忆里的季滕罢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小混混,才是真正的季滕。沈思九,你清醒一点,别死守着回忆纠缠不清了!”
听见季滕的话,沈思九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依旧不敢置信地拼命摇头。
不……
不是这样的……
她的季滕,是全世界最温暖最美好的男人,绝对不是他口中的这个样子。
可眼前这张带着痞气的脸不断地提醒着她,她记忆里的季滕,确实死了。
有些感情纠缠久了,到后来你已经分不清楚,到底你是要爱,还是要赢。
如今沈思九对季滕,就是这种感觉。
看着渐渐冷静下来的沈思九,季滕又从包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眯着眸子点燃了。火光照亮了他轮廓清晰的脸和他眼角的伤疤。
他深吸了一口烟,低沉的嗓音染上了几分沙哑:“沈思九,十年前是我辜负了你,是我辜负了我们的上海之约。但十年过去了,我以为你早该放下了。”
“是吗?可是……可是如果我说,我从未放弃过呢?”沈思九笑了笑,心里却一阵苍凉。
季滕怔了怔,俊眸微眯,吐出一个好看的烟圈,薄唇轻启道:“时间再快,你也得往前看,忘了吧,年轻总是和遗憾捆绑在一起,我们的事,就当是年少时最美丽的遗憾吧。”
最美丽的遗憾?
沈思九喃喃地重复着他的话,心里的苦涩却越来越浓。
可是季滕,我这个人不喜欢遗憾,你知道的,我就是这般不肯给自己留退路,一直如此,刻薄、敏感、决绝,又极端。
沈思九抿唇一笑,盯着季滕:“季滕,你真的要和叶秋结婚了吗?”
“嗯。”季滕轻轻点头,深邃的眸波澜不惊。
“可是我听陈沁沁说,叶秋苦追了你七年,七年来你都把叶秋拒之千里,如今又怎么会忽然要和她结婚?你该不会是为了推开我,故意找了要和叶秋结婚的借口吧?”沈思九目光灼灼地盯着季滕,咄咄逼人。
季滕拿烟的手微微一抖,唇畔勾起一丝凄凉的笑。
这些年她还真是长本事了,这种话居然也能说出口了,可惜……
他冷哼一声,压低嗓音道:“沈思九,你想听听我和叶秋的故事吗?知道我和叶秋的故事,你就知道你此刻有多可笑了。”
“你和叶秋有什么故事?”沈思九盯着他。
他好看的眸眯了眯,似乎陷入了回忆里:“没错,叶秋确实来到大理跟了我七年,她这七年也确实一直在追我,但我没答应和她在一起,不是因为我不爱她,而是因为那时候的我,给不了她更好的未来。沈思九,你或许觉得高中那两年,我们之间的回忆很珍贵,那是因为我照亮了你昏暗的青春。但对于我而言,和叶秋在监狱里的回忆,才更加珍贵。因为叶秋,也同样照亮了我昏暗的一生。”
沈思九依旧仰着头看着他,心情很复杂。
季滕深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在监狱里那三年,是我人生中最痛苦最昏暗的日子,我每天都活在黑暗里,深深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滋味。后来,我遇到了叶秋。叶秋那时候是一名监狱医生,遇到她的那一天,我被人打得浑身都是血,差点就死在监狱里了。她将我救了下来,还让我在监狱医院里待了好几天,救了我一命。”
“她是监狱医生,这些都是她分内的事。”沈思九感觉心里酸酸的,说话的语气也酸了起来。
季滕轻轻点头,声音清清淡淡的:“嗯,这些确实是她分内的事,但也是她给了我一条命。我当时得罪的是黑道上的老大,我们被关在一间监狱里,等我在监狱医院里养好了伤回去,又被打得一身伤。后来叶秋知道了,就各种写申请求领导,将我从那间监狱调离出来。就是因为她,我在监狱里的生活才安稳下来。”
季滕把这些事情说得云淡风轻的,但沈思九死死咬唇盯着他,试图击破他的伪装。
那三年,他一定过得很痛苦吧?否则的话,他对叶秋也不会那么感激。
高中毕业那年,季滕刚满十八岁,正值意气风发的时候,却锒铛入狱,在监狱里受尽了欺辱和伤害,这样的他,让她心疼……
季滕缓缓吸了一口烟,嗓音沙哑:“后来,叶秋在监狱医院的实习结束了,我的服刑期也满了。她本来可以调去更好的地方,她却跟着我来到了大理,陪了我整整七年。这七年的时光,回头想想,真的又艰难又心酸,但是她一直陪在我身边,从来没想过离开我。这样的女人,我不该娶吗?”
说着,季滕轻轻歪头,眯着眸子看向沈思九。
沈思九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张了张嘴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故事讲完,季滕的烟也抽完了。
他歪头将烟灭了,眯着眸子看了沈思九一眼,淡淡道:“沈思九,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现在可以死心了吧?”
“季滕,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沈思九苦涩一笑,一字一顿道,“那你能告诉我,你十年前为什么会进监狱?”
听到沈思九的话,季滕又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瞳孔里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
但是,转眼即逝。
一口烟圈吐出来,他的眸子便冷了下来,连带着声音也冷了:“我家里出了点事,我爸得罪了人,我不过是帮我爸坐牢而已,我心甘情愿。”
“真的吗?可是季滕,十年前我……”
“沈思九,够了。”不等沈思九说完,季滕便阴着脸打断了她的话,“我们不是早就已经说好了吗?互相不干扰对方的生活,难道你要反悔吗?”
“我……”
沈思九苦笑一声,硬生生把没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也对,早就已经结束了。
“我很忙,没时间和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你赶紧收拾东西,我派人送你回去。”季滕匆匆说了一句,便转身走向了人群。
“季滕……”沈思九轻轻喊了他一声。
他听见了沈思九的呼喊,也看见了沈思九眼里的悲痛和不舍,但沈思九,原谅我不能转身拥抱你。
十年来能再见你一面,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奢侈了,已经足够了。
我们的人生只有永远不相交,你这辈子,才能快乐。
既然我这辈子做不到幸福快乐,那么守住你的快乐,便是我唯一的使命。
所以,原谅我。
看着季滕渐行渐远的背影,沈思九的心里难过极了。她很想喊住他,哪怕是留一张合照,或者留一个联系方式也好。
再不济,就算好好说一声再见也行。
说来可笑,她和季滕的每一次遇见,都像是诀别一样。
人生就是这样,你以为你和某些人未来还会有无数个重逢的机会,但某天忽然说了一句再见,那便真的是你们最后一次再见了。
人生真正的诀别,往往都是在不经意间。等你回过神来,你才恍然发现,原来我和这个人,真的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所以,请珍惜每一次告别。
但沈思九想珍惜,季滕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季滕的背影,含着泪对他说一声“再见”。
这一刻,沈思九感觉自己回到了十年前,她找遍上海的每一个街头,寻遍了上海的每一所高校。但她找啊找,等啊等,就是没找到说要给她一个“欢喜城”的季滕。
她此刻的绝望,和当时那么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她心里还是有期待的,可此刻,她心里仅有的期待,也被季滕亲手摧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