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思九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清晨的深山,有淡淡的浓雾尚未散去,抬头可见的穹天也似乎蒙上了一层轻纱,晨光熹微,万籁俱寂,时光仿佛忽然静止了。
而沈思九身边的季滕,早就不见身影了。
木屋里只剩下一杯还冒着热气的醒酒茶,昨晚的一切,模糊得就像一个梦。
沈思九轻叹了口气,将那杯醒酒茶端起来,缓缓喝完,然后推开了木屋的门。
这里又恢复了往日井井有条的模样,昨晚的喧闹早就全然消失了。
“季滕呢?”找了一圈没看见季滕的身影,沈思九拉着一个站岗的男人问道。
“队长一大早便下山去了。”男人笑了笑回答。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沈思九连忙问道。
“他不回来了。”男人想了想回答,“队长马上就要和叶秋结婚了,已经向上面递交了休假申请,今天便离开这里回老家了。”
什么?
季滕……离开了?
沈思九愣在原地。
十年了,每次他的离开,都让她猝不及防。
可是,季滕,我那么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拼了命也想留在你所在的城市,你为什么偏偏避我如洪水猛兽?
“思思,你没事吧?”徐心念揉了揉昏沉沉的脑袋,走到沈思九的面前,轻轻叹了口气道,“我昨天真是疯了,居然会和一群糙汉子比酒量,头晕死了。”
“没事……”沈思九慌忙摇头,感觉一阵恍惚。
“没事就好,我们差不多也下山吧,还得去汇报工作呢。”徐心念说。
沈思九点点头,还没从季滕已经离开的震惊里走出来。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这里的,等她缓过神来,她已经和徐心念在宾川县城里了。
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接受了季滕默默离开,要回老家和叶秋结婚的事实。
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感到幸福的词语是“虚惊一场”;最让人痛苦的词,便是“爱而不得”。她对季滕,似乎永远没有“虚惊一场”,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依旧是“爱而不得”。
她明白,她不能一辈子活在和季滕的回忆里,她必须走出来,她必须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那天之后,沈思九真的很少会想起季滕了。
她用工作来麻痹自己,闲下来的时候便看很多和文物有关的书,脑子满了,便不会再想他了。
一恍神,一个多月便过去了。
这天一早,沈思九刚准备上山去研究文物,手机便响了起来。
看见李佳琳的名字,她滑动了接听键:“妈,有事吗?”
“思思,你什么时候回上海啊?”李佳琳轻叹了口气,“你在大理都待了那么久,你们研究所的其他同事都回来了,你还要在那边待多久啊?”
“妈,我暂时不打算回去了,这边气候好空气好,待在这边挺好的。”沈思九淡淡一笑道。
“思思,我以后再也不逼你相亲了,你不想谈恋爱不谈就是了,妈妈求你了,你回来吧。”李佳琳连忙说道。
沈思九笑道:“妈,我不回去不是因为你逼我相亲,而是这边的工作我感觉更有趣,你好好照顾自己。”
“思思……”
“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还得工作呢,先挂了。”说完,沈思九便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握着被挂断的电话,沈思九心里乱糟糟的。
其实把李佳琳一个人留在上海,她也很不舍,但她确实不想现在回上海。上海对于她而言,是她憧憬着她和季滕开始美好生活的城市,如今这份憧憬彻底破碎了,她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
她宁愿躲在这座季滕曾经生活过的城市里,慢慢地疗伤。
也许等她彻底忘记季滕了,她便能回上海了吧。
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有她的快递。
她还以为是李佳琳又给她寄什么东西了,但签收了一看,里面居然是季滕和叶秋的结婚请柬。
季滕确实遵守了他的承诺,把他的结婚请柬寄给了她。
可是季滕,我更愿意你遵守的,是十年前的承诺。
婚礼在一周后,即使沈思九再怎么不愿意相信,季滕确实要娶叶秋了。沈思九慢慢将那张红艳艳的请柬摊开,把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认认真真地读了又读,直到眼睛微微发酸,有晶莹的**缓缓流出,她才缓过神来,轻轻擦干了眼泪。
她考虑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去参加季滕的婚礼。
也许亲眼看着他娶了别人,也许亲眼看着她十年来的梦想破灭,她便能真的死心了吧。
几天后,沈思九向上级请了假,只身一人来到了季滕的老家。
徐心念不放心沈思九,本来想陪她一起来,但被她拒绝了。
他的婚礼,她只想一个人参加。
季滕的老家在离杭州不远的一个小镇上,她沿着这个小镇走了一圈又一圈,想象中季滕曾经的生活。
他一定会喜欢小镇中央的人工湖,他喜欢有水的地方。
还有那个熙熙攘攘的集市,以后的每一天,他都会牵着叶秋的手,穿梭在集市里,挑选新鲜的蔬菜水果,过着简单幸福的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曾经那种沈思九感觉平淡至极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普通生活,如果对象换成了季滕,她竟然满怀期待起来。
可惜能和季滕过这种生活的人,从来不是她。
她轻叹了口气,整理好思绪,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她该去往季滕的婚礼现场了。
小镇不大,季滕把婚礼安排在了一家四星级酒店的大厅里,沈思九心里莫名地有些期待,他的婚礼,会是什么样子呢?
眼看前面就是婚礼大厅了,沈思九做了个深呼吸,正准备进去,手机便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看见屏幕上李佳琳的名字,她皱了皱眉,接起了电话:“妈,怎么了?”
“思思,妈妈最近老是失眠,一直在做噩梦。”李佳琳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身体不舒服的话,记得去医院里看看,千万别想着省钱。”沈思九连忙说道。
李佳琳略带忧伤的声音隔着电波传来:“我没事,只是有些事情藏在心里久了,自然就成了心病了。”
心病?
沈思九皱了皱眉,等待着李佳琳接下来的话。
“思思,其实我知道,你宁愿待在千里之外的大理,也不愿意回家,其实是因为季滕……十年了,你还是忘不了他……”
听到季滕的名字,沈思九握住手机的手轻轻抖了抖。
可她忘不了他又如何?如今季滕和叶秋的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一切已经成了定局,她心里有再多的执念,也于事无补了。
“思思,既然如此,我就把十年前的真相告诉你吧。”
“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思九心不由得一紧。
“思思,对不起,是妈妈骗了你……”李佳琳愧疚的声音缓缓传来,“其实十年前那个下午,我见过季滕,他确实来了我们家……”
“十年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沈思九问。
一瞬间,她的心里忽然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而李佳琳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跌入深不见底的地狱里。
李佳琳一字一顿道:“思思,其实十年前,季滕拿着复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来家里找你的时候,正好看见张齐成那个浑蛋在欺负你。看着你奄奄一息的样子,他疯了般地冲了上去,和张齐成厮打在一起,后来他失手伤了张齐成。”
什么?
沈思九的身躯狠狠一震,紧握着的手机差点摔在了地上。
“我赶到的时候,张齐成已经死了,季滕浑身是血地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吓蒙了……再后来,我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将你和张齐成都送进了医院。你昏迷了整整一个月,张齐成却抢救无效去世。
“季滕因为过失杀人,被判入狱三年,季家怕这件事情成为亲戚朋友的笑柄,便悄悄搬了家……”
李佳琳的话,像染了剧毒的利刃,一刀刀戳在了沈思九的心脏上,戳得她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原来十年前,季滕没有失约,他是为了保护她,才坐了整整三年的牢。
原来他的牢狱之苦,都是因为她。
原来害他从翩翩少年变成如今这样的人,是她自己。
季滕,我以为我苦苦找寻了你十年,我以为我爱你爱得辛苦,但如今我才明白,原来你比我辛苦千百倍。
原来这段时间他一直刻意隐瞒的事情,就是这个。
他肯定是怕她内疚,怕她自责难过,所以才一直将她蒙在鼓里。
季滕宁愿她恨他怨他,也不愿意她背负着愧疚过一辈子。
沈思九狼狈地跌坐在地上,一瞬间,她的眼泪如决堤般狂流不止。
她捂住疼到麻木的心脏,想到季滕眼角那个让人心疼的伤疤,想到他十年后眼底的隐忍和凉薄,她的心,便狠狠抽痛得厉害。
他原本是闪闪发光的高才生,他原本的人生,是不需要经历这些的。
都是因为她,一切都是因为她……
“思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知道这样做很对不起季滕,但我自私地希望你能够过得好。我以为年少的感情,过一段时间,你便能忘记了。可我没想到,你居然爱了他十年,你居然找了他十年……”李佳琳声音苦涩,“十年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求你了,你回来吧……”
“妈,我还有事,先挂了。”不等李佳琳说完,沈思九便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她现在没有办法责备李佳琳,她更不能原谅她自己。
一想到季滕为了她毁掉了原本前途无量的人生,一想到季滕因为她受了整整十年的苦,她便心疼不已。
季滕,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毁了你。
季滕,等着我。
想着,沈思九便擦了擦眼泪,拼命地往季滕举办婚礼的大厅跑。
她的这句对不起,她想亲口对他说。
耳边的风呼呼作响,吹得她淌着泪水的脸颊隐隐作痛,她却死死咬住下唇,加快了脚步。
季滕,你一定要等我。
她知自己现在无论对季滕说什么,都弥补不了这十年来带给季滕的伤害。但有些话,她必须找季滕问清楚,如果季滕是因为这样才不和她在一起的,那她愿意背负所有的骂名,来换取季滕的心安理得。
每个人都在用尽全力编织着一场只属于彼此的完美婚礼,你一定希望婚礼当天天气最好、灯光最亮、鲜花和美酒最诱人、婚纱和珠宝最耀眼,而新郎一定是你最想嫁的人。
沈思九跑到婚礼现场的时候,恰好邂逅了这场美好的婚礼。
叶秋穿着洁白神圣的婚纱,站在最耀眼的台子上,她头发高高绾起,化着精致的妆,整个人美得宛如人间公主。
而她的身边,站着沈思九这辈子最爱的男人。
季滕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矜贵疏远的笑容,整个人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宛如十七岁那年夏天的那个少年。
沈思九多么想上前摸摸叶秋的婚纱,告诉叶秋,这是她十年来最大的梦想。
此刻,她却只能含着泪一步步向季滕走去。
心里有千言万语想对季滕说,但不等她走近季滕,她的手腕便被人大力地拽住了。
她慌忙转身,却撞上了一双怒气冲冲的眸子。
拽住她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女人打扮得很贵气,脸上却有着掩不住的皱纹。
“沈思九,你来这里干什么?”不等沈思九缓过神来,女人大力地将她拖出了婚礼大厅,恶狠狠地盯着她。
“请问您是?”沈思九一脸疑惑。
“我是季滕的母亲!”季母冷哼一声,“沈思九,十年前我儿子就是因为你才进了监狱,是你逼得他放弃了复旦大学,是你毁了他的一生,你说我为什么会认识你?”
原来是季滕的母亲。
沈思九下意识地将头低了低,小声开口:“阿姨,对不起,我当时真的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季滕入狱前拜托我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让我不要把真相告诉你。他说这件事情和你无关,你也是受害者,让我不要打扰你的生活!”说到这里,季母的脸上满是心疼,“季滕一心为你着想,可这些年来,他受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磨难,只有他自己知道。”
听到季母的话,沈思九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季滕,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哗哗流了下来。
季滕,对不起,都怪我,都是我害的……
如果十七岁那年,他们没有约好一起去上海;如果那个下午,那一幕没有被季滕看见,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季滕会顺利从复旦大学毕业,他会是季家的骄傲,他会闪闪发光拥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可惜所有的一切,都被她毁了!
季滕,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又为什么要瞒着我?
季母冷笑一声,看着她:“沈思九,事情过去十年了,季滕那么护着你,我也不想和你计较什么了。但季滕出狱以来,他不愿回家,七年来都躲在远在千里之外的大理。如今他终于肯带着叶秋回来了,你还想干什么?”
“阿姨,我想和季滕说几句话……”
“不必了,季滕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不等沈思九说完,季母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盼了七年才盼到季滕回来,我盼了七年才盼到季滕和叶秋结婚。沈思九,我绝对不会让你毁了我儿子的婚礼的!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沈思九一边试图挣开季母,一边苦笑:“阿姨,您也说了,季滕他为了救我,坐了整整三年的牢。他为了不让我愧疚,隐瞒了我整整十年。而我也找了他整整十年,如今终于知道真相了,我不能就这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阿姨,我求求您可怜可怜我,让我和季滕说几句话吧!”
“沈思九,我求求你也可怜可怜我吧!”季母死死咬牙盯着沈思九,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季滕是我唯一的儿子,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我的骄傲,十年前知道他考上了复旦大学,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但是因为你,毁了我儿子的一生,我每次看见你都恨不得杀了你!如今你让我可怜你?沈思九,你是不是太自私了?我求你了,你也可怜可怜我,放过季滕吧。
“季滕他就是个普通人,我不奢望他能有什么轰轰烈烈至死不渝的爱情,我只希望他能够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如今能看见他安稳地娶妻生子,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了。”
说着,季母便痛哭起来。
一瞬间,沈思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季母刚刚说的话虽然有几分刻薄,却句句在理。
是啊,她毁了季滕的一生,如今季滕终于安稳下来了,她知道了十年前的真相又如何?
难道她还要因为十年前的一个真相,毁了季滕的婚礼,逼着季滕和她在一起不成?
那样的话,她确实太自私了。
沈思九轻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了季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阿姨,别哭了,今天是季滕的婚礼,您应该高高兴兴的才是。
“您说得对,我确实太自私了。我能理解您对季滕的爱子心切,但是,阿姨,您能让我参加完季滕的婚礼吗?”
季母怔了怔,惊讶地看向沈思九。
沈思九的心里还有太多的不甘和剪不断的情愫,但看着面前这个为了季滕痛心疾首的母亲,她只能苦笑道:“我保证不打扰季滕的生活,我只是想亲眼看着他进入婚姻的殿堂,这样就足够了。”
“好,你进去吧。”听沈思九这样说,季母擦了擦眼泪,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阿姨,谢谢您。”沈思九擦干了眼角的泪,一步步往婚礼大厅走。
悠扬的《结婚进行曲》缓缓响起,季滕和叶秋的婚礼,正式开始了。
只见一身洁白婚纱的叶秋在她父亲的陪伴下,踏着红色的地毯,一步步走向尽头的季滕。
季滕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温柔地牵起了叶秋的手,带着叶秋一步步走到了证婚人面前。
“季滕先生,你愿意娶你面前的叶秋小姐为妻,无论贫穷还是富贵,一辈子照顾她、守护她吗?”证婚人好听的声音传来。
季滕俊眸微眯地看向叶秋,薄唇轻启道:“我愿意。”
听见这三个字,沈思九死死咬住下唇,仰着脸笑了起来。
季滕,我也愿意。
十年来,我做梦都在想着这一天,我会为你穿上最漂亮的婚纱,你会为我戴上最耀眼的钻戒,你会……温柔地对我说我愿意。
“叶秋小姐,你愿意嫁给你面前的季滕先生,无论贫穷还是富贵,一辈子照顾他、守护他吗?”
“我愿意。”
看着台上的一对璧人亲密无间的样子,沈思九再也忍不住了,蹲在人来人往的婚礼现场大哭起来。
看见忽然在婚礼现场痛哭起来的沈思九,大家都用很奇怪的目光看向她,但她顾不上这些了。
她狂流不止的眼泪沾湿了精心准备的礼服,她脸上精致的妆早就弄花了,可心里的悲伤,却依旧不断地朝她涌来。
季滕,你是我义无反顾撞过的南墙,也是我黄粱一梦的空欢喜一场。
可十七岁那年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你照亮了我整个昏暗的青春,爱上你,我从来不后悔。
而此刻的台上,季滕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沈思九的身上。
看着她崩溃痛哭的样子,他真的很想像十七岁那年夏天一样,上前将好吃的面包递给她,告诉她别哭了,她笑起来最好看。
其实,在沈思九刚进来的时候,季滕便看见她了,他确实给她寄了结婚请柬,但没想到她真的会来。
他很心疼她,却连和她说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了。
沈思九,对不起,我爱你,却不得不娶叶秋。
从今天开始,我便是别人的老公了,我不能再想念你,不能再梦见你,不能再看着你的照片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了。
我必须,忘记你了。
“滕哥,该交换婚戒了。”感觉到季滕在发呆,身边的叶秋柔声提醒了一句。
季滕微微一怔,这才缓过神来。
他笑了笑,拿起婚戒,准备戴在叶秋的手上。
就在这时,季滕的目光却落在人群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皮肤黝黑的男人身上。
季滕一惊,他怎么来了?
那男人名叫“强哥”,和季滕恩怨很深。
感觉到季滕的目光,强哥挑眉,朝季滕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然后挑衅一笑,指了指手机,便吹着口哨离开了。
季滕慌忙从包里掏出手机,手机上有一条强哥发来的短信,他说:季队长,不想你的婚礼变成你爸的葬礼,马上给我滚到地下停车场来!
紧接着,手机又弹出了一条彩信,彩信上是季父被绑架的画面。
季滕气得直接把手机砸在了地上,一扯领带,便要去追强哥。
婚礼开始前,季滕还纳闷季父怎么没在现场,季母说他应该在外面抽烟,季滕便没多想,继续招呼客人了。没想到强哥这么卑鄙,居然偷偷把季父绑走了,要威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