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王朝

《黑金王朝》第三百二十一章 责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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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三听赵郡王对他发狠指骂,又要将他驱除出王派,立刻吓得跪倒在地,他慌张地说道:“殿、殿下,微臣冤、冤枉啊!”“冤枉?你有何冤枉的?”“殿下,其实微臣当时也是身不由己啊!皇上、噢、不,是他,连夜将微臣叫进宫,然后威胁微臣说,如果不在三日内凑足一千五百万斤石炭,他就立刻要了微臣的命,当时,周瑾、张小顺就带着东司衙门的人站在那里,只要微臣一句话答错,立刻就会被拖出去下了诏狱,微臣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这才迫不得已答应了他的要求,至于殿下您方才说的绕过户部工部、直接将石炭卖给兵部,还有以京城的炭价售卖石炭,那也都是他的主意,微臣可从未主动提起过啊!”“下了诏狱又如何?下了狱你还是王派的人,咱们王派还能把你给捞出来,可现在你虽然没有下狱,但已经不是王派的人了,你知道吗?!”

钟三听了这话,心想不是王派的人是小,说不定后面连全家的小命都没了,想到此,他便急忙叩首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微臣愿意将功补过,请殿下再给微臣一次机会!”“将功补过?你还知道将功补过?本王看你明哲保身的能力倒是挺强,可本王的五千万斤石炭就无故少了一千五百万斤,你这又该如何交代?!”

钟三心想,这石炭总是被帝派和王派都盯着,自己无论怎么做,都很为难,干脆不如借此机会,忍痛割爱,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算了,想到此,钟三便对赵郡王道:“殿下,基山炭矿每年可产石炭近亿斤,现在,工部已经介入了基山炭矿的开采,微臣近日在想,托殿下的福,自己现在也在工部当差了,可如果继续带着大掌柜的身份管理基山炭矿,恐有不妥,因此微臣现在想,将基山炭矿的日常运行全部交由工部管理,以后就按殿下的吩咐办理一切事务。”

钟三说完这话,便看赵郡王的脸色慢慢由怒转平,接着又由平转喜,他就知道,眼前这关算是过了,果然,只听赵郡王微笑着说道:“廷民,你将毕生心血打造的基山炭矿交给工部和本王,这好像有点太客气了吧?”“殿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更何况区区一个基山炭矿呢?微臣只求殿下保障基山炭矿现有炭工队伍不变,因为他们都是最有经验的炭工,可以确保基山炭矿的顺利开采,还有,微臣的几家炭行,也还是需要从基山采炭售卖,这方面也恳请殿下能够照顾一二,”“哦,呵呵,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本王既得了你的基山,自然会留着你的队伍,也自然为你的炭行继续供炭,这点你尽管可以放心!”这时,钟三的“岳丈”段飞站起身来,将钟三拉了起来,赵郡王看了也并未阻拦。

过了一会,赵郡王又转过头来对大家说道:“诸位,方才本王有些话可能重了,不过,咱们王派确实不能再这样继续失败下去了,本王这几日为了兵变的事想了很多,觉得咱们确实该好好觉醒反思了,否则如果危险真的提前到来,咱们可就连决战的时候都等不到了!”

听了赵郡王的话,俞极仕便先说道:“诸位大人,殿下方才说得很对,此次如果不是我等下手快,先除了那几个千户百户,东司衙门可能早就从他们口中撬出对咱们不利的情报来了,这次情况已经十分危险,咱们确实不能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徐进启听了俞极仕的话,也跟着附和,说他的户部此次顶着不肯采买其他炭行的石炭,已经惹怒了皇上,而且捐赠银两的数额也很少,对这次补足辽省军饷并无什么贡献,皇上因此已经看自己很不顺眼,估计很快就要对他下手,然后马朝晖也说了他的类似情况。

赵郡王听了众人的话,便对大家说道:“现在看来,形势确实十分严峻,诸位在朝廷的地位也已有风险,不过大家也不用过于担心,因为你们毕竟都是内阁重臣,他还不至于马上对你们下手,更何况现在他手里也没有什么过硬的证据,因此诸位不用太过在意,但是你们也要从此学会低调做人、不惹是非,不能以为自己是王派的人,现有地位很高,就可以无所顾忌,相反在此时候,尤其要注意影响,不要落下把柄给别人,”众人听了都点头称是。

赵郡王接着又说:“其实各位,不瞒大家说,本王这几日已经想好了最后的决战之计,而且一切也已在准备过程中,不过这次决战准备可能还需要几年时间,因此本王希望大家能够撑到决战时,到时候决战获胜,在座各位就都是新朝的功臣,到那时本王一定不会亏待大家!”众人听了立刻纷纷说道:“谢过殿下!谢过殿下!”

赵郡王接着又对俞极仕和段飞说道:“俞大人、段大人,你们二位最近要特别当心,东司衙门现在已经开始掌权,尽管他们的人马现在还只有一千多,还有一部分是从你们鸾仪卫招纳的,但是有皇上在背后支撑他们,你们做起事来就还是要特别小心谨慎,切不可轻易让他们抓到把柄,必要时,你们要注意销毁一切证据,这样才能更加安全,另外,你们手下那三千人,平时还是要注意锻炼功夫,这样到了紧要时刻便可以发挥用处,”俞极仕和段飞听了,立刻答道,他们都明白郡王的意思了,回去之后便会妥善安排。

赵郡王听了微微点头,他接着又对翁成国、徐进启和马朝晖说,让他们最近少露面,少说话,凡事不要发表意见,在皇上面前也要装得谦卑恭顺,不要让皇上再起任何疑心,另外,他也对杨思安和钟三说,让他们戴罪立功,重新振作起来,全心全意为王派效力!

今天会上钟三在两难格局之下,放弃了基山炭矿的经营管理,将它完全交给了赵郡王,他当时就在想,这样虽然会少赚不少银子,但也许就能为自己减少些麻烦,当前阶段,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似乎已经成为比赚银子还要更重要的事了,不过即便这样做,他仍然对王派接下来的动作心怀忐忑,他深知,赵郡王所说的决战,不管它究竟是什么内容,都一定会是惊天动地的,此一战也许就将决定最终的输赢,而他钟三,也将会随着这个输赢得到最后的结局,要么鸡犬升天,要么身败名裂!

回到家后,阿兰看他心怀忧郁,便问他是否有不顺心的事,钟三唉的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并未答话,这时,阿兰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对钟三说,今日有个人到他们家门口,让门房的伙计给钟三带了一句话,钟三听了忙问是何话,阿兰说,这句话在一张纸条上,她也不识字,但她能看出来那是六个字,钟三忙问她纸条何在,阿兰便从衣带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钟三,钟三立刻打开一看,见上面果然写着六个字——“王不正,君须离”。

钟三一看这个笔迹,并不认识,但他冥冥之中有一种直觉,就是这六个字就像是皇甫昱在对他说的一样,而话里的意思就是告诉他赵郡王不做正事,劝他离开,钟三拿到这纸条,又生出许多心事,他对阿兰说,要去书房坐一会,然后便独自来到了书房中。

钟三时而坐在书案前,时而站起身来在屋中来回踱步,他心中暗想,自己现在的表现可能已经令皇上怀疑自己就是王派的人了,如果说自己当初进京卖炭之时还是与相派斗争,并未明确是帝派还是王派的人,那么此次赴任工部和低额捐赠,以及最重要的大幅提高石炭卖价、同时减少石炭供应,一定是让皇上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了,钟三很清楚,这种怀疑必将影响他仕途的升迁,甚至招来东司衙门的监视,他身边的危险已经开始产生,并且会日益严重。

同时,他也想到,赵郡王现在做的这些事,从本质上讲,就是颠覆和夺权,这在朝廷看来、在皇上看来,其实就是谋反、就是篡逆!这件事一旦失败,或者说一旦暴露,那就将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大面积杀戮,他钟三现在妻儿老小都在京城,真要是有个什么事,到时又该如何是好呢?

钟三接着又想,现在自己肯定已经不可能脱离王派却还在京城里待着,如果要脱离王派,就一定要离开京城,为此,他又在想,离开京城,就意味着放弃正三品的官位、就意味着丢掉永年炭行的买卖、就意味着将这处价值连城的宅院拱手让人,这些舍弃,他能承受得起吗?

他接着再想到,现在基山的炭矿虽然交给赵郡王了,但永年炭行售卖的石炭还可以从那里进货,甘大个也还在那里担当负责,永年炭行还不会受到特别重大的影响,至少目前这些买卖还是正常的,可如果他一走了之,那永年炭行就会彻底崩塌,到那时候,他辛苦创立的买卖就会灰飞烟灭,他的那些弟兄也将因此失去生计,这也同样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后来他又在想,如果离开京城,就得过漂流甚至隐居的生活,这种颠沛流离、东躲西藏的日子,同样不是他钟三愿意过的,再说了,现在王派并未完全暴露,也未看到失败迹象,如果王派最终真的取得决战胜利,那他钟三就一定会得到更多的利益和好处,说不定将来也能成为新朝廷的一品大员,甚至入阁拜相、位极人臣,到那时候,他的石炭买卖也一定会更加红火,而他本人就一定可以富有四海了,这种富贵双收的好日子为何不去争取一下呢?

想到此,他便暗自拿定主意,要继续留在王派的大船上一路乘风破浪、扬帆远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