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吩咐牛壮去主持搞实验田去，牛壮一个头两个大。
他现在一身的事儿，并州和恒州的水源问题都是他在负责，哪里还有精力去搞实验田。
灵机一动，牛壮表示他去有偿招募农夫来搞实验田，这也算是以工代赈。
得了李治的点头后，牛壮匆匆而去。
张贴于各村屯的布告，引来了许多村民的围观。
余家村仅有的一位识字秀才被村民风风火火拽去了布告旁。
听闻布告是在招募种棉花的农夫，包吃包住之余，每个月还给三千钱月奉。
这待遇，让不少村民都动了心。
“可是咱们要是去了，自家的田不就荒废了？”
“要不叫你家婆娘去试试？这布告也没说只要男丁啊。”
“有道理，诶，也没限制年纪呢，”余得水试探的对同乡问道：
“有说年纪的事儿么？”
“要是没说的话，我家老娘肯定不能去，她年纪大了，不过我儿子都十五岁了，俩闺女也十三四岁了，应该能去。”
“去试试呗？你家的余粮还够一家五口吃多久的？把家里的娃儿送去做活，好歹能换口饭吃，自家也省双筷子。”
“咱们一起去问问？我家闺女也十四了，一起去呗？”
……
人烟鲜少的恒州，时至傍晚时，才有百余一看就很年幼的少年少女被家中大人带来刺史府门口。
来试探性的问问这个年纪的收不收。
种地又不是什么技术活，再说了，每日做什么，有工头带头教。
牛壮本想找阿兄牛强来负责，可惜牛强根本看不上做项事业了。
现在牛强在负责一处修船厂，每天挣的钱，比之前一个月挣的还多。
而且他还是技术高管，能在家乡就挣大钱，谁又愿离开家乡？
更何况他哪里还看得上这种普通工种。
反正就是一句话，不来，给再多钱也不来。
牛壮感到心烦，他越来越觉得现在的人的思想真不好，尤其是乡土情结太重。
宁愿在家乡饿死，也不愿出远门这种迂腐思想。
不得已，牛壮只能先招人了再说。
招了二百名棉农之后，先一日三餐包餐，让他们把一片五百亩的荒地给开垦着。
回并州的时候，进了并州州界后又走了很久，才看到龟速般向恒州挪动的岳全吉等石邑人。
他们的工程进展也很缓慢，只因工程量太大，哪怕有两千多人手同时开工，一天也只能完工个几十米。
工具用废了一批接一批，要不是并州的铸铁厂在提供工具上的支援，他们怕是得徒手挖。
“岳县令，你可有认识的……工头？”牛壮找上岳全吉，支支吾吾间，道明了来意：
“殿下有心使恒州都改种野棉，但恒州百姓暂时不愿配合，殿下倒也不强迫恒州百姓，于是决心先自行尝试一年。”
“一年后开成果如何再下决定。”
“现在并州和恒州都很人手不足，我估摸着是早前夏州和灵州兴建时，把周边乐意异地搬迁的人口都吸引过去了。”
“并州和恒州没什么吸引人迁居的地方，时常在用人时捉襟见肘。”
岳全吉听罢牛壮的话，立刻就不假思索的将自己的得力主簿高融给拽了过来。
高融是岳全吉在石邑时编外聘用的吏官，既能吟诗作对，又能下田锄禾。
就这“配置”，已然是石邑县难得的高知能人。
“大人，我若是先回了恒州，咱们工程队的后勤统筹谁来对接？”
高融目前在负责统筹工程队的一切需要，次日并州的巡守来送饭和水时，将统筹清单交给巡守，巡守再于次日送来。
以此保障工程队能持续顺利开工。
“棉田事关整个恒州的未来，更事关世代恒州百姓的前途，重要程度与目前的工程不分上下。”
“你在负责的事务都交给我来办，你尽管去配合越王殿下行事，定要好生配合。”
“万一惹了殿下不高兴，导致殿下离开恒州、再不管恒州了，恒州又将跌入万劫不复的水深火热。”
一番沉重叮嘱，让高融的眉宇都严肃拧起。
牛壮则高兴的将那本珍贵的技术指导书交给高融，让他自己去恒州报到后，立刻接手即可。
自己则大大的松了口气，终于能“务正业”了。
于他而言，水的事儿才是正事儿。
……
变化在贫瘠的恒州一点点发生，艰难但李治丝毫没有退缩。
赵南峰则为了算学监的事儿，愁的每天都要喝上二两黄酒。
商州、灵州、夏州、并州的算学监，都算是经营失败了。
初时，许多百姓看在算学监不收学费还包吃包住的份儿上，倒是很积极的将自家孩童送进去读书。
后来，待学童们掌握了基本的实用数理后，百姓们就不乐意自家孩童再继续读下去了。
尤其是夏州，几乎家家户户都成了个体户，再不济就是个体户的合伙人。
要么在商业街置办个商肆做生意，要么开个家庭作坊搞小规模生产，要么就是跟人合伙搞修船厂。
孩童虽是孩童，但也能打下手。
尤其是子承父业的思想下，他们更倾向于自家孩童自幼就开始主理自家家业，以后靠着这份家业，也能过的富足。
夏州算学监里的学童，日渐减少，再也没多少家户被包吃包住吸引着送孩童进来了。
吃饱已经不是问题，甚至吃肉都不是问题了，包吃包住还能有什么吸引力？
李淳风不负责算学监，但负责研究院。
研究院里有十几个他看好的学童，在跟着他学数理知识，他负责手把手的亲自教导。
他把对未来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些小徒弟身上了，纵然难得有十几户百姓开明，愿意放手让自家孩童跟着他。
但他还是感到忧心忡忡，可只凭自己的能力，又能改变什么？
赵南峰的目标算是初步成功了，也就是将实用数理跟经济利益捆绑，以此启发民智。
可肉眼可见的是，百姓们对船舶业的追求，也仅限于此了。
什么发动机、制动技术、汽车构造等等，根本看不到有朝这些方面发展的迹象。
一时间，赵南峰也不知问题该如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