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回了自己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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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瑾之收到了消息。
她的弟弟顾琰告诉她的。
朱仲钧把乳娘扔了。
顾瑾之怔了许久。
“。。。。。。他不是挺孝顺吗？”顾瑾之喃喃道,“他怎么突然发狠了？”
“或者，是他想起了什么？”顾琇之猜测，“姐，你别太伤心了。我瞧着六郎的情绪不大对劲。”
他是在劝顾瑾之别担心，免得顾瑾之难过。
顾瑾之点点头，勉强露出笑颜。
她又叮嘱弟弟：“这件事，不准告诉任何人。”
顾琇之点点头。
兄妹俩聊了片刻，顾瑾之派出去盯梢的暗卫回报，朱仲钧昨日出府。他今天并没有出门，一直呆在家里，午饭都没有出来。
顾琇之又去告诉了顾煊之。
“他还是惦记那个女人的。”顾煊之冷哼道，“这个蠢货，被人骗了也浑不在意！他就是一个傻子！”
“你少说几句吧！”顾瑾之斥责顾煊之。
“姐姐，你不懂。”顾煊之撇嘴道，“那个乳娘,根本不是乳娘！”
顾瑾之一愣。
“乳娘呢？”她忙道。
顾煊之道：“乳娘病死了。”
顾瑾之沉默良久。
她的弟弟已经长大，能独当一面。顾瑾之很信赖他们兄弟。
可她万万料想不到，他们竟敢瞒着她，偷梁换柱。
朱仲钧的行踪诡谲，又爱折腾。
顾瑾之总感觉有什么事,被她忘记了，可她就是抓不住。
她很快调整好了情绪。
“我知道了。”她道，“你先出去。”
她的语气很温和。
顾煊之莫名其妙。他姐姐不高兴吗？
顾瑾之让乳娘病故的事，朱仲钧还没有对外宣布。
因此，乳娘病故,连丫鬟婆子都不晓得。
顾瑾之则让乳娘的母亲、嫂子，以及顾家族中长辈来见自己。
她把乳娘的遗孀和侄儿媳妇们，全部聚集在了垂花门处。
朱仲钧和顾瑾之的母亲都在。
乳娘的丈夫，姓赵，现如今是个教书匠，他们的妻子叫陈氏，嫁到了朱家的伯爵府。
乳娘的侄儿，叫陈铭。
乳娘去世的第五天，陈铭带着他新娶的小妾，进宫探望乳娘。
“。。。。。。你怎么来了？”朱仲钧的母亲很热情招呼他。
陈铭恭敬行礼，道：“夫人安康。我听闻乳娘卧床不起。乳娘去世时，我正巧在外求学，不曾回京奔丧，实属惭愧。特来探望她老人家。”
朱仲钧看了眼陈铭，眉头蹙得更深。
他有点厌恶陈铭。
朱仲钧喜欢乳娘。
乳娘虽然比他大十岁，可她从来不管朱仲钧叫少爷，反而叫他钧哥儿。
她很慈祥、柔软，朱仲钧从来没想过离开乳娘。
他也没想过把乳娘抛弃。
乳娘对他好，他一辈子不忘记。
乳娘临死前，他才想通。原来，乳娘不是乳娘。
乳娘的死，他一无所知。
乳娘是真正的乳娘。
朱仲钧不知道乳娘怎么变成了乳娘。
可她既然不是乳娘，为何会跟着他，为什么要欺骗他，害他至斯？
朱仲钧一直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乳娘死了，他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迷茫失措，不知该往何处去，不知未来何去何从。
他在乳娘的墓碑前，絮絮叨叨念了半晌。
乳娘的魂魄飘**在天地间，一直没有散。她在等朱仲钧来祭奠她。
等到朱仲钧走了。乳娘才悄然飘落在地上，跪伏在朱仲钧的脚边，哀哀哭泣。
乳娘不知自己为什么哭。
她只记得乳娘死的那个晚上。朱仲钧抱着她，痛彻心扉。乳娘以为，那时候朱仲钧已经怀疑自己。
她却没想到，她的儿子是多么善良纯洁的孩子啊。他从来没有怪罪过她。
哪怕是假的乳娘，他也没怨过乳娘。他还在心疼乳娘。
乳娘不停哭。
朱仲钧的马车，慢悠悠朝城南而去。
马车里，除了乳娘和她的儿子陈铭，还有两位年纪相仿的青衫男童。
“乳娘。”朱仲钧问乳娘，“你说，你到底是谁？你是乳娘吗？”
乳娘一惊。
她抬眸，用力睁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看着他：“阿钧，我。。。。。。”
“别否认。”朱仲钧打断她，“你的声音，跟乳娘一样。可你说自己叫张素秋。”
张素秋的乳名。朱仲钧早就喊习惯了。
他每次提起乳娘的乳名，就好似看到了乳娘，心里暖烘烘的。
他从乳娘的言行举止上判断，乳娘肯定是乳娘。
但是乳娘死的太蹊跷。
她死了之后，乳娘的灵魂却留在世上，还帮着朱仲钧。
朱仲钧想不透。
他就想着，乳娘应该是借助了什么东西。
于是，他找人查了查。
果然查到了乳娘的身份。
乳娘是江浙人，是商户出身，祖父做过盐商，家财丰厚；奶娘娘家是苏州首富，祖父家是苏州数得着的豪门；乳娘的哥哥是江宁府知府，官居四品，在京城为官。
乳娘和乳娘哥哥，一个是盐商，一个是江宁府知府，家产颇丰。
她嫁了个富商做丈夫。
丈夫是苏州的富绅，家境殷实。
可惜，那富绅命短，三年前患重疾去逝了。
富绅的儿子娶妻纳妾，将乳娘挤兑得无法生存。
乳娘便带着自己仅剩的几亩薄田和银子，去投靠亲戚。
她的亲戚是苏州同乡，姓王。
王老爷见乳娘孤苦伶仃，便把乳娘留了下来，帮佣。
乳娘的手艺非常好，厨艺超群。
乳娘是个有主意的女人。
她没有做妾，而且在王老爷的院子里伺候，一心想着要出头。
可惜王老爷是庶出的嫡子，又是个读书人，家里的产业都交给了王老爷。
乳娘在王家吃不饱穿不暖。
她就开始谋划，想办法弄点银钱来改善自己的生活。
恰逢王老爷的儿媳妇，在一场瘟疫里去世了。
王老爷伤心欲绝，请了乳娘来照顾他的妻子。
他待乳娘不错，把乳娘当半个女人。
乳娘也很聪慧，在王老爷家里混迹。
王老爷的儿子和儿媳妇，对乳娘极度讨厌。
王老爷去世之后，乳娘就拿着一封休书，带着自己唯一的儿子逃了出去，隐姓埋名过活。
她的儿子叫陈铭。
乳娘的丈夫，在乳娘逃难的路上，被一匹受惊的骏马踩踏而亡。
陈铭跟着乳娘来到了京城。
乳娘的儿子是个傻瓜。
乳娘没有再生养，她一直把陈铭当儿子疼。
可她的儿子，是不需要她操心的。
他有两个乳娘、三个姨娘，还有四房侍妾和八九个婢女。
朱仲钧来到苏州的时候，陈铭才五岁。
陈铭的妻子去世，乳娘就把自己的贴身丫鬟许配给了陈铭。
乳娘的丫鬟是个清秀姑娘，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