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惹我,我能逆天改命

第14章 寄月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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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题记。

冰湖里静静的躺着一位男子,他身着玄衣,白玉雕的面容,雪玉般的面孔俊美无待,眉眼间是红色的火焰印记,浓郁的紫银光萦绕身旁,这活脱脱的另一个扶笙模样。

而冰湖的上空,正伫立着两人,双双俯瞰着冰湖里的扶笙。

苍梧面色铁青,冷笑道:“前几次说是巧合,这一次,你又有什么借口。”

无涯垂首一礼,“是小仙疏忽了,请神尊责罚。”

“呵,责罚?无涯,你别忘了你本身所存在的意义,你最好庆幸他魂灵的去处不是魔界。否则...”苍梧没再说下去,就这样静静的凝视着无涯,周围寂寥无人,扑面而来的威压,让无涯的身姿又低了几分。

良久,又道:“给你最后的机会,将他的魂灵归位,未能寻回的话,就别回神界了。”话落,衣袖狠狠一扫,转身回九重天去了。

而无涯硬生生的抗住袭来的灵力,胸口一重,狠狠的从半空中掉落。他知道,这是苍梧对他的警告。

神兽白泽被扰了清梦,不满的掀开眼皮,鼻息一扫,一大堆雪纷纷堆积在无涯的身上。

无涯有些狼狈的,艰难的从雪堆中爬出。喘着粗气,咳嗽了几声,对着白泽苦笑道:“连你也下手这么狠。”说完,翻了个身,仰躺在雪地里,侧眸看着静静躺在冰湖里的扶笙,

呢喃道:“连神兽白泽都护着你,你真的会变成他们所惧怕的那个模样吗?”

可惜,偌大的昆仑山之巅,无人回应他的问题。

凡间。紫禁城外的云水间。

另一个扶笙也静静的躺着,似乎那日之后就没有再动弹过,身旁的紫银光正在逐渐暗淡,眉间红色的火焰印记正在逐渐的凝聚成朱砂模样。

薄唇紧闭,眉眼平静,胸膛处微微起伏,妥妥一副美男熟寐图。竹卿若在,定会忍不住看得痴迷,说不定还会一吻芳泽。

顷刻间,紧闭的双眸微微颤动,随即,缓缓的半眯着眼,入眼是熟悉的床帐,屏风,却不见那熟悉的倩影。

缓缓抬手,压住有些畏光的双眼,试着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脑袋却有些隐隐作痛,只好作罢。

宫中,昏暗的地牢里。

宰相叶溪闻披头散发,四肢被铁链锁住,**的上身满是血窟窿,隐隐可见白骨,整个人奄奄一息。

秦执手握血淋淋的匕首,身旁是烧的滚烫的油锅,匕首在锅中不断的搅拌着。俊美的脸庞溅满了血迹,嘴角噙着笑意,眼中满是疯狂。

而总管太监李什在一旁,双手擒住不断挣扎的萧贵妃,不敢说话,生怕疯了的君王,顺便拿他开一刀。

半响,他从油锅中捞出一大块‘想肉’,递到萧贵妃的嘴边,嘴角带笑说道:“吃吧,不然他就白疼了。”

萧贵妃死死的咬住嘴唇,绝望的看着那不省人事的叶溪闻,泪水一阵一阵的涌出,如雨一般,绵绵不断。

秦执见她死活不开口,手腕一转,‘啪’的一声,‘想肉’落在了肮脏潮湿的地上,不过眨眼功夫,便爬满了前来觅食的蚁虫。

秦执擦了擦匕首,缓缓开口道:“叶溪闻一生无子女,你的琴棋书画皆是他手把手教的,他待你犹如掌上明珠,你看他却是梦中情郎,看他身上没一块好地方,你痛吗?”

萧贵妃猛的抬头,嗤笑道:“哈哈哈,痛又如何,你又能好到哪里去。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作茧自缚,我们只不过是点了把火罢了。”

“是吗,那你可要好好的睁大眼睛瞧瞧。”说完手起刀落,刚擦拭干净的匕首,又染上了一抹猩红。

萧贵妃拼命挣扎着,哑着嗓子大喊道:“住手,不要了!!!我求你了...”

秦执置若罔闻,直到没有没有地方可下刀时,才扔下匕首,走到盛满水的金盆旁,缓缓搓洗。

萧贵妃一直盯着起伏越来越慢的叶溪闻,轻唤着:“叶溪闻,叶溪闻,你醒醒。”

洗完手的秦执,缓缓走到萧贵妃面前,俯身掐住她的下额:“这就是你们点火的代价。”说完,掐住她的下额的手狠狠一放,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地牢。

萧贵妃对着那背影,吼道:“你也不过是个可怜人,以为她与你一样孤身一人,所以在知晓她其实有疼爱她的父亲时,那么惧怕她离开你!!!”

一旁的李什,劝慰道:“娘娘,少说两句吧,您也该为两位皇子考虑考虑。这是止血的药,您,能用便用吧。”说完,看了浑身没一块好肉的叶溪闻,将药瓶塞在她手中,便大步离去。

唉,只能说这事啊,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可怜的是两位双生的皇子,自生下便被送去行宫,父不疼母不爱,由一众奴仆和几位德高望重的先生管教,唯有过年时才回宫小住....

入夜。君王寝殿中。

秦执呆呆的看着挂在壁上的美人望月图,身旁是散落的一坛又一坛的空的酒坛子。他眸中含着泪,手中的酒一口接着一口。

“寄月,我一直企盼着与你重逢,你说过,有你在,我便不会是孑然一身,所以我盼望了十八年,等了十八年,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可笑,真真可笑。”

“其实,那日下令后,我便悔了,我怕你离开我,可我更怕你狠我,所以后来我快马加鞭出宫,可叶溪闻等人却半道阻我,当我赶去时,已经太迟了,寄月,对不起。”秦执手中的酒瓶子向地上狠狠一砸,碎了一地,犹如他早已支离破碎的心。

他倒下身子,脸贴在殿内的金砖上,悲戚地痛哭起来。一旁的李什悄悄的抹着泪,退出大殿,还贴心的掩上了殿门。

隐在暗处的竹卿,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一幕。低头思量片刻,随即召唤出释怀杖,显身走到秦执跟前。

口念法诀,淡蓝色的灵力从释怀杖释放而出,笼罩住痛哭的秦执,不一会儿,秦执便安静下来,陷入了梦中。

竹卿从怀中掏出一片绿色物什,塞进秦执口中。轻声道:“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随即打开殿门,对着守在门外的李什道:“将他扶去床榻上吧,他会熟睡两日,有什么要紧的事,你便看着处理吧。”说完便踏着月光,缓慢的离去。

李什还没从竹卿的突然出现中晃过神来,闻言,下意识的道了句:“是。”

待回过神来时,竹卿已经走远了。

他立即入殿,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君王,呼吸一窒,待走近瞧见了略微起伏的胸膛,才松了一口气。真是谨慎久了,瞧不得这样的一幕,随即手脚利索的将秦执扶到龙榻上,盖上被子,静静的守在一旁。

竹卿心中百感交集,却无人诉说。她不懂秦执对禾晏的爱与执念,她也想不通这份爱和执念到底有多么的深沉。

她不由的想起了怀竹,要是他在就好了。这样想着,一个期待许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什么让卿儿这般垂头丧气?”

竹卿脚步一顿,迅速转身,看着月光下白衣翩翩的男子,眉眼间殷红的朱砂痣依旧耀眼,双眸带笑,安静的看着她。突然间,她觉得似乎有些能理解了...

竹卿鼻尖有些酸涩,蓦然抬腿,冲进那清冷的怀抱中,轻声道:“怀竹,你来啦!”

扶笙微笑着张开双臂,迎接住横冲直撞的少女,低头闻着秀发的清香,忍不住悄悄一吻。

环抱住少女柳腰的手,又紧了几分,笑着应“嗯,我来了。”

竹卿闻言脑袋微微蹭了蹭,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缀满星辰的夜里,星星闪烁,淡淡的月光,洒满整个在紫禁城,亦洒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亦如星星对月诉说着的思念,无声却胜有声。

不知过了多久,扶笙低声说:“今夜的月色很美,可否邀卿儿共赏。”

竹卿羞涩的在怀中点点头,便想退出那已经变的暖和的怀抱。不曾想,腰间一紧,眨眼便到了庑殿顶。

她依旧在他怀中,他也依旧紧紧的抱着她。

竹卿仰头看着那圆圆的明月,双颊微红,红唇带笑。

扶笙看着怀中的少女,目光柔情,嘴角微扬.....

陷入沉睡的秦执,嘴角带着明显的笑弧,时不时的呓语两句。想来是与想见的人在梦中重逢了。

梦里是他与寄月的初相识。

他身受重伤,疑心甚重,不愿信她跟她离开。而她那时是一个山野哑女,狠着心静静的看着他伤势过重,撑不住而昏迷过去,才将他拖着回到林间的小竹屋子中。

他与她的一切就这样开始了。

清醒后的他,虽然呈着她情,却依旧不识好歹的试探着她。他不相信她真的是一个山野哑女,毕竟她识草药,甚至写了一手好字。

所以待他能下地行走时,常常抓来飞虫,捉弄她,想见她惊慌失措,慌乱尖叫的模样,却常常喟然长叹。

他也曾故意跟她上山采草药,将她引入猎护徒留的洞穴里,然后隐在暗处,想着这下总会开口求救了吧,却依旧寂静的骇人。待他显身一探究竟时,她已被吓的浑身颤抖,冷汗直流,甚至瞧见来人后,才堪堪昏了过去。

那时的他真的很坏很坏。

后来昏君的人知晓他没死,又派来了人。

他便借此做了最后的试探,于是,他告诉了她,他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现在正惨遭追杀,杀他的人是当今圣上。即便如此,你还敢留下吗?

只见她什么话都没有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离开了,那日她一夜未归。他忍不住嘲笑着,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想看到的结果吗。当真的如此时,心中竟然很不是滋味。

就在他死心了的时候,她回来了,将屋内的衣物打包后,拉着他入城去了。

原来她是连夜入城,在闹市置办了一座矮小的房子。房子很小很小比竹屋还小,与其它房子毗邻,稍微大一点的动静便能听的一清二楚。

而左邻右舍却都是热情洋溢的农民,常常使他招架不住而临阵脱逃。

而她却能奇迹般的融入那些人当中,那些人虽唤她‘哑女’,却无恶意,甚至还常常好吃好喝的分享给他们....

就这样他们在那里居住了下来,闹市人多,无论是白昼还是夜半三更,常常人来人往,左邻右舍相互知晓,互帮互助。那些想追杀他的人,定也不敢轻举妄动。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一个哑女的救助。

那日是仲秋节,与左邻右舍一起赏月,他亦难逃其中。他和她并肩而坐,相顾无言。

后来,他想起,相识这么久了,他还不知道她叫什么,于是,他开口问了。

而她却是看了看他,摇了摇头。

他却以为他没有名字,便给她取了“寄月”二字。

寄月,不单单是因为仲秋节。而是,他的乳名单为一个“朔”字,朔旁有月,寄月,亦为寄朔之意,他私心的想,她救了他,作为回报,他便护着她吧,只要她永远在他身边....

后来,昏君增加徭役,鱼肉百姓,哀鸿遍野,百姓苦不堪言。

于是他趁机带头起义,而她便拉着左邻右舍成为了他第一支起义军。就这样,他带着她一路招兵买马,直上皇城,昏君不战而败。

他成了新君,而她成了他的皇后。

本以为会变好的,可悲剧却刚拉开序幕。

那日是初雪,她走上了揽月台,对着他声声责问,甚至要离他而去。

他不许,她站上了高台,逼他同意。初雪易溶,高台潮湿,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失足掉落,一尸两命。

他呐喊着,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不断得求着她别离开,不断地...挽留着....

一场知道结局的结局,连在梦中都那么的无力....那么的绝望....

龙榻上的秦执脸色苍白,满头大汗,语无伦次,泪悄无声息的。

守在一旁的李什,不断轻唤,想叫醒梦魇住的君王,却想起竹卿的话,他会沉睡两日,遂犹豫着没有再唤。而是拿着沾湿锦帕轻轻擦拭额上的汗水,时不时的喂些温水,滋润着有些干燥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