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是百年人。——题记。
苍梧被魔气甩了十丈远,整个人趴在地上,手捂胸口,口吐鲜血。
少年飞身而上,接住了小鸡崽,将其护在胸口,后背撞上了结界。
只见他身体微颤,整个后背如烈火焚烧,可他已经紧紧的护住怀里的小家伙,整个人脱力在地不断地**着。
可他想的却是,他竟然感觉到了疼痛,原来疼痛是这般的难捱。
忽地,怀里发出虚弱的‘吱吱——’声。青儿。
少年恍悟,连忙忍痛爬起,想带着怀里的小家伙去那灵溪处,那水洁净,可治外伤。
可......
桑蔺来了。
他不顾前因后果,一剑刺穿了少年的胸口,亦刺穿了他胸膛处刚刚萌发的胚芽,一颗小小的,婴孩般的心脏。
少年瞳孔渐缩,魔气四溢,他咬着唇瓣,颤抖着手,握住了仅剩一寸在外的剑身,眼神死死地盯着桑蔺,手一用力,剑断了。
桑蔺瞪大了眼,冷意从头裹到脚,心里一颤。他.....他现在的修为竟然这般轻易将手里的神剑掰断。
现在修为就这般可怖,若长大后呢。
他与桑榆用了几千万年造出来的三界,立定下的天道,他是否也能轻易毁灭。
他,必须死。
桑蔺眼神骤然一冷,没有丝毫的犹豫。手里凝聚了法力,以灵化剑,万剑穿心....
少年一瞧,立马转过身,最先护住了怀里的小家伙,他唯一的光。
可还是太迟了,万箭穿心,刺穿的不仅仅是他刚刚萌发的心脏,还有.....他怀里的小家伙。
霎时间,他眼泪挤满眼眶,发出‘唔——唔’的声音,似乎在乞求小家伙不要死去。
桑蔺杀红了眼,丝毫没有手软,见少年还活着,再一次施法。
桑榆赶来了,顺带着那两只三青鸟。
她本是来送帖的。
却不曾想撞见了这一幕。
她脸色一惊,看着下狠手的桑蔺,又看着明明已经奄奄一息的少年却依旧护着怀里的小家伙的少年。
终究是心软了,她只身挡在桑蔺与少年之间,保护意味明显。
凤眸蓦然瞥见躺在地上,捂住胸口,眼神带着些许得意的苍梧,眉头紧蹙,心中猜想了几分,却不愿深想。
桑蔺看着面前与他同根生的红衣女子,施法的手一顿,哑着嗓子道:“让开。”
“你这又是做什么。”桑榆看着桑蔺的眼睛,问。
桑蔺红着眼,厉声,“做什么?桑榆,你是错的,魔终究是魔,根本无人心可言。”说着,他抬手指着少年,又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苍梧,“魔心难改,为了逃跑,不惜在我眼皮子底下将苍儿打成重伤。
桑榆,他,必须死。”
桑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什么话都说不出的少年,又看了看刚刚还洋洋得意,此刻又一脸痛苦虚弱的苍梧,心中已明了,
一个无比拙劣的手段。
连她都看得出,桑蔺怎么就看不出了呢。
桑榆用无比悲哀的眼神看着桑蔺。
当年那个风度翩翩,意气风发,赏罚分明的父神桑蔺,怎么会成为如今这般青红皂白不分,冷酷无情,偏见待人的模样。
桑榆闭了闭双眸,努力压住内心的悲凉。
这个表情在桑蔺看来,却是认同他的观点一般。
语气缓和了几分,“所以桑榆,他该死,天下的魔都该.....”死。
桑蔺话还没说完。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他的脸上,四周寂静无声,他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桑榆。
眼前红衣明亮的女子,两眼雾气弥漫,如断了线的珍珠,打他的手不断地颤抖着,
吼道,“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桑蔺,我不相信苍梧这般拙劣的手段你半分都看不出来,只因他是魔,你便偏见到颠倒是非。”
说着,她抬手擦了擦绵绵不绝的泪珠子,“我知道的,那日与我们并肩作战的伙伴因他而纷纷命陨,你一时无法接受,可桑蔺,若非我们自大,神凡一战就不会有那么的怨灵,
它们凝结一起,才成了只知杀戮,毫无人性的魔,说到底,我们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就算如今,你将他千刀万剐,他也死不了不是吗?”
桑蔺听着,仰起头,不让眼眶的湿润滑下,转身,踉踉跄跄地回了屋,什么话都没有留下。
桑榆看着那颓废的背影,带着些许失望。
吸了吸鼻子,亦转身,蹲在少年的跟前,尽量温声细语,“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
少年“唔唔——”了几声,极力又迫切地想开口说话,“jiu.....救....救...”
桑榆震惊片刻,却见少年伸手,将已经无声息的小家伙捧到她面前,眼神带着乞求,嘴里发出“jiu......jiu”的声音。
桑榆瞧着,好不容易制止的泪,又落了下来,少年初初为人,亦不懂生与死。
遂抬手轻轻接过少年手里安睡的三青鸟,终究不忍心告诉他实情,撒了一个善意的慌,“我那有上好的草药,我带它回去治疗,带它恢复我......我再将它送回给你,可好?”桑榆哽咽了下。
少年闻言,眼里扬起了光,不断地点头,催促着她快些回去。
桑榆破涕而笑,第一次触摸少年有些粗糙的发,顺了顺。
少年有些不喜,想避开,却见她手里的小家伙,忍住了。
“你今后,要好好学习讲话,还有....要好好修炼,不可做恶,待它伤好归来,你才能更好的教导它,保护它。”
..........
屋里,
桑蔺一直以来压制住的情绪,爆发了,他就那样静静的坐着,任由泪如雨下,
他内心溃不成军,脑海里控制不住地回忆着那日的悲剧。
他与桑榆的本体乃同一扶桑,只因有一强一柔之意识,所以幻化成了一男一女。
他们一起开天辟地,点化生灵。少数生灵,生来便天赋异禀会术法,寿命可达上万。他们将其称为了‘神仙’。
有的生灵,却空有力气且寿命仅百年,他们被叫为了‘凡人’。
后来,他开始有一个鸿鹄之志,那就是他要创造一个天地出来,会有许多生灵一起,和谐友爱,幸福美满。
在此期间,他点化的生灵,不断扩大,有的更是追随着他,本来两人的队伍,变得越来越多。
一切都如他所想的那般发展着。
可,他终究算露了人心。
神仙自以为有术法,便觉得高那凡人一等,凡人心中不满,觉得深受歧视。两者皆不愿共生,神仙占着会术法,能以一抵十,凡人却占着人数众多,以十抗一。
最终造成了怨灵四起,魔——诞生了。
他无实体,空有一团烟雾,见人就吞噬不见白骨,神凡一战,因出现的这一魔物,搁置了。
可这魔物却有了意识般,不断地啃食着凡人和神体,甚至拥有了灭世之力,魔气所到之地,皆是荒芜。
那会,所谓的神仙和凡人,都怕了,桑蔺亦然。
后来,在一次与其对抗之中,十几位与桑蔺并肩作战的伙伴,满着桑蔺,皆以牺牲自己为代价,打散了那团魔物,造了一个肉体,将其囚禁在里面,望终有一日,桑蔺能将其消灭。
毫不知情的桑蔺,便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与自己并肩作战,拥有同一志向的伙伴,全部命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