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白衣沉浮梦

第182章:遗传性血液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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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昌,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朝廷有多少人对林孤生恨之入骨,甚至他是皇帝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你就不怕此举惹怒皇上,收回你燕氏的爵位?”

东方钰是真的不想和燕昌发生冲突,如果今日之战不能完美收场,必定是以惨胜为代价,到时候如何抵御大荒民族的进攻?

燕昌置若罔闻:“我说了,他是我外甥,这也是我父王的意思。太子殿下,你有什么不满,可以跟我父王去谈。不过,收回我燕氏的爵位?哼,我燕氏替大凉镇守雪国四百多年,乃是姬祖册封的王位,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是这样,雪国深渊下的魔族谁来镇守?”

“好,好,好!”姬子城一连说出三个好,怒火攻心,“燕昌,你真要一意孤行和本宫为敌?”

燕昌别过头,懒得回答,抽出了军刀,表示了决心。

“唔——”

忽然,昏迷不醒的东呢喃一声,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手一张,城楼上的青霞古剑脱离束缚,飞入他的手心。

所有人变了脸色。

东看到了目前局势,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替林孤生面对那数千精兵,“什么意思,不放我们走?”

东方钰大惊失色,赶忙下令:“撤兵,撤兵……”

可惜晚了。

东一步飞入半空,随意一剑,便是一道灿烂的剑光,凌厉到令人心悸,一剑下去,聚集在一起的数千西域军被强横的剑气绞杀。

霎时。

鬼哭狼嚎,一片火海。

东方钰脸色苍白,后退一步。

所有人都觉得喉咙发干,沉默了。

“我想走,谁敢拦我?”东嘲讽地笑了,满脸不屑。

林孤生哈哈大笑,轻蔑地看了一眼太子,又冲宝驹上一脸惊容的燕昌抱拳:“多谢老舅,我林孤生记下了这恩情。”

燕昌收敛神色,叹了口气,勉强笑了笑:“不必,有机会,来雪国,看看你的外公,他要不行了,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再见一见你和孤命。”

“好。”

如此,在众人畏惧和忌惮的目光中,在数万西域军众目睽睽之下,林孤生在东的带路下,和南歌子堂而皇之地走了,无人敢拦。

剑神江一与剑魔之徒东决战敦煌,最终死于剑下,消息传遍十四州,天下震动,在东临走之际,随意一剑,便破敌西域军三千甲,其风采不输当年剑神。

同时,南方群雄,也都知道如此一位年轻剑圣,加入了荆州军的阵营,吸引了无数江湖好汉慕名而来,加入荆州军政府的阵营。

也有人猜疑,这位年轻剑圣,比之皇宫的那位年轻剑圣,孰强孰弱?

……

天授一十五年三月十日,林孤生和东带着南歌子启程,踏上反回到了江城的路,回到江城,已经是整整又过去了一个月。

对于军政府而言,林孤生请得了兵仙南歌子相助,才是最让人感到高兴的。周观雨大摆筵席,昭示荆湘军政府,封了南歌子为军师职位。

本来出兵江西的事宜提上日程,可惜,从落雁山庄又传来一个坏消息,小少爷四月病了,如果是一般的病症,也就算了,但却相当棘手。

林孤生放下军务,回到山庄。

“姑爷……”

“四月他究竟怎么了?”

徐伯和林孤生并肩赶路,前者焦急道:“不清楚,程三虚老先生在诊断,暂时没有个所以然……”

林孤生心乱如麻,在这个出兵江西的关键节骨眼上,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原定计划只能取消。

怀着担忧和沉重的心情来的小春园,门口聚集了许多人,周观雨也在,周子依一下子扑在了林孤生怀里,像是见了救星,又或者终于找到依靠可以放心哭泣:“夫君,四月病了……”

“我知道,我知道,夫人,不要担心,先听程先生诊断结果……夫人,究竟是什么症状?”

“原先只是呕吐,不进食,我本以为是奶水的问题,又请了奶妈,但呕吐越来越严重,一连几天,瘦了很多,后来吐血……我……”

周子依在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有什么比这个还要心痛?

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她这个当母亲的,又没有解决的办法,心如刀绞。

一直到傍晚,日薄西山,程三虚才疲惫不堪地出来,林孤生和周子依赶忙迎上去,忧虑道:“先生,怎么样了,四月是什么病?”

程三虚露出歉意的神色,摇摇头:“抱歉,统帅,小姐,我医术不精,无法医治……小少爷的病,据我推断,应该是遗传性的血液病。”

“遗传性的血液病?”林孤生吃惊,“可是,不可能啊,我和子依的家族史,都没有什么遗传性的血液病啊,先生,您是不是诊断错了?”

“错不了。”

程三虚叹了口气,这个时候,周观雨皱眉,陷入了沉思,说道:“孤生,有一件事你说错了,林氏,的确有一种遗传性的血液病……当年你的大伯林贪狼、三叔林七杀,都是死于血液病。”

“什么?”

林孤生惊愕:“可是,我从未听我父亲说起啊。”

周观雨叹息一声,继续道:“世人都以为你大伯和三叔是死于和你父亲的权力争夺中,其实不是,他们自知命不久矣,便毅然决然去了西域战场,上阵杀敌。血液病,一直是笼罩在林氏数百年的秘密,每一代人,总会有显性遗传的可能,一般情况发病周期都是在三十岁、六十岁区间……四月,为何……”

林孤生感到哀伤,又问:“程先生,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四月才那么大啊,他还小……”

“统帅无需忧虑,据我观察,这种遗产性血液病的发病周期从有症状到死亡,有一个过度阶段,长达一到五年。唉,可惜我学艺不精,如果是我那大哥,兴许还有法子。”

他的大哥是宫廷太医程九姜。

“对了,统帅,如果……嗯,如果可以,您可以去一趟江南药王谷,兴许有办法……可是,江南被袁沛控制了,那里是龙潭虎穴,您的身份去了那里,恐怕九死一生。”程三虚忧心忡忡。

林孤生眼前一亮,只要有机会,刀山火海哪里去不得?

“药王谷在哪?”

“广陵。”

林孤生下定决心,马上就打算去一趟广陵。四月遗传了他林氏的血液病,危在旦夕,他那么小,万一挺不过去怎么办?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不忍心看着四月被病魔折磨,咬了咬牙,道:“夫人,等我,我明日就出发,一定会找到解这种血液病的办法。”

“夫君……”周子依失声痛哭,广陵可是袁沛的控制区域,他林孤生如何能躲过眼线,安然无恙的回来?

“夫人别怕,我有你给我的平安符,我一定会平平安安把治病办法拿回来,等我。”林孤生握紧了周子依的手。

他进了房间。

四月躺在**,双目紧闭。

他才刚出生一个多月,本来白白胖胖,现在却瘦骨嶙峋,气息若有若无,时而在睡梦中咳嗽一下,惹人心疼。

林孤生俯身,在四月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目光坚定。

这一夜,林孤生陪伴了周子依半个晚上,然后连夜返回江城南,在统帅府召开会议,出兵江西,刻不容缓,没有时间耽误,他让曹顺一切听从军师的安排,带兵两万,去边境和周晓鞍汇合。

次日。

一早,林孤生和东上了一条小船,从曲江而行,走水道入江南。

东虽强悍,但若在广陵遇到袁沛的大军截杀,也是绝无生还的可能,以一人对抗千军万马,没人能做到。但东无所畏惧,只是听说林孤生要去药王谷,便打算跟随。

江畔。

三月的江城已经气温回暖,初雪披着貂皮袄子,看着汹涌澎拜的江水,叹了口气,须臾,一大雁落下,降在她的肩上,她取出早已写好的密信束在大雁之蹄,随后轻轻揉了揉大雁的头:“小鸥乖,去吧。”

……

天授一十五年五月一日,左怀玉书写作战书,向赣州宣战。同日,屯兵驻扎在湘赣边境的三十万大军由上将军徐达的指挥下,越过边境,开始展开对赣州西南诸郡县的全面入侵,同一时间,在赣州东方诸郡,袁沛早已出兵接近五十万,接连取得大捷,正欲发动对赣州首府豫章的总攻。当日,荆州军在右将军周晓鞍的指挥下,出兵十二万,向赣州西北的江西宣战。至此,赣州之战进入白热化的阶段,南方最大的三大叛军,都想趁机瓜分赣州,扩大己方领土和影响力。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啊。”

钱塘江畔,袁沛看完初雪的密信,感慨了一句,诗中的扬州,便是广陵。

肖之雁和肖之鸿两兄弟对视一眼,皆是大笑。

“主公,林孤生不请自来,实乃大好的机会啊,杀了林孤生,荆州军必定群龙无首,我军可顺势取得荆州。”

“唔,荆湘军政府统帅来到我江南,不尽地主之谊,实在说不过去,嗯,传我军令,在曲江支流干流各大港口,一有林孤生的消息,马上禀报我。”

“遵命。”

“不过……血液病?林氏还有遗产性的血液病?”袁沛迟疑,目光看向不远处一望无际的红色花海,那边,是林孤命的驻地。袁沛的确很喜欢也很欣赏林孤命,不仅仅是因为林孤命日后对他有大用处,他也的确渴望能驯服林孤命,这种欣赏,是纯粹的,而非任何利益纠葛。

如果遗产性血液病是真实的,那么他就不能袖手旁观了,林孤生他管不着,但林孤命……

“药王谷……”袁沛看向樊褚,拍了怕他的肩膀:“樊褚啊,你马上启程,去一趟药王谷,给我送一封信,嗯,记住了,千万不能莽撞,礼节要到位,要是给我办砸了,小心我削了你。”

樊褚嘿嘿一笑:“放心吧主公,我老樊心细着呢。”

“嗯,我对你没什么要求,就是路上,不能喝酒,不然误了我的大事。”

“主公,我早就把酒给戒了。”

袁沛有些意外,多看了樊褚一眼,心满意足道:“好,你居然真听进去了,等赣州战事结束,你亲自带兵,去打粤州。”

樊褚大喜过望,心想军师果然没有骗自己,主公要重用他了。

……

曲江主干,一叶扁舟在江面直行,进入了赣州境内,这一路上,林孤生目睹了战争的惨烈,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饿殍遍野,惨不忍睹。

江畔随时有逃难的百姓,一个个体无完肤,面黄肌瘦,也不知道还要奔波到哪里去。

袁沛的大军和左怀玉的不同,凡攻破城楼,烧杀抢掠,动辄屠城,左怀玉的大军还有得怜悯之心,袁沛的大军则心狠手辣,完全没有耐心,只要能震慑敌军,管他什么阴谋诡计。说到底,左怀玉出身世家名门,是世袭罔替的侯爵,虽然造反,但终究是有过教养,而益州军也是正规军。袁沛则不一样,是草根出身,曾是落榜的书生,因自诩一身才华被朝廷奸佞坑害,提了反诗,此人乃是当世枭雄,在桃止山韬光养晦十年,精心策划布局,最终崛起乱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东,进了江南,凶多吉少,你不怕吗?”

“天下谁能要了我的命?”东反问。

林孤生苦笑,“你再强,终究只是一人。”

“有我在,别怕。”

天授一十五年五月二十日,荆州军在军师南歌子的指挥下,釜底抽薪,直捣黄龙,以牺牲己方三万人代价,全歼敌军十万,大军攻克江西九江城,江西王慕容桐不知所踪,弃城北逃入中州。

此役,彰显了军师南歌子的军事才能,让荆湘军政府所有高级将领暗自倾佩,彻底服了。

在赣州军政府如火如荼建立的同时,袁沛的大军在上将军谭奎的指挥下,以死伤十二万人的代价,彻底攻下豫章城,赣州牧孙淼自刎于府邸,为保存贵族体面,在临死之前下令处死全族数百人。

天授一十五年五月三十日,赣州之战落下帷幕,在三方势力的合围下,赣州战事迅速平息,被三方势力瓜分。同时,林孤生抵达会稽郡,进入了江南地界,打算走陆路入广陵。

刚上岸,便是大地一阵颤抖,从岸边飞驰出数百精兵,有一桃军装束的将军翻身下马,抱拳道:“桃止山会稽郡分舵主杨彪,拜见林统帅。”

“呵,桃止山的眼线,真是遍及江南啊。”

杨彪面无表情,依旧抱拳:“统帅,我家主公得知统帅赴江南的消息,推算了时日,命末将在此等候多时了。我家主公在桃止山下设立了宴席,还请统帅随我赴宴。”

“带路。”

来了江南,总是无法避免和袁沛见面的,一味的逃避不是办法,正巧,他也想看一看被世人成为“枭雄”“雄主”的袁沛,究竟长什么样,有什么人格魅力,能让那么多江湖高手为其出生入死。

“统帅,主公早已命驻扎钱塘江的水师部队排除船只,还请移步登船。”

“带路。”

二人上了杨彪早已备好的战马,一路疾驰,到了钱塘江,果然看到声势浩大的水师部队停泊在港口。

“啧,袁沛好大的手笔,接我一人,用的着那么多舰队?”

杨彪皮笑肉不笑:“统帅误会了,我江南水师舰队,遍及曲江、钱塘江、东海等诸多水域,总计编制约三十万人,这只是驻扎在附近港口的一个军罢了,从这里到桃止山,正好是顺路,统帅登船后,会有人送你到目的地。”

林孤生直吸凉气。

杨彪是在刻意地跟林孤生讲述袁沛的军事实力,光水师就有300旗,陆军呢?

二人在杨彪的护送下,登上了战船,站在甲板上,林孤生百感交集,心情低落,有些感触,似乎想要战胜袁沛,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如果不是接收了湘州的水师,原先荆州军只有30旗的水师,而袁沛的水师,则是荆州军的十倍以上,这还只是明面上部署在各大水域的军团。由于荆州和湘州的地理位置在南方地图上略显尴尬,恐怕未来许多年,都很难在领土上有拓展。

“统帅,我准备了瓜果和美酒,请尽情享用。”有一军官走来,笑吟吟道。

林孤生听着他的口音,是吴地方言,便说道:“看你年纪,投军多久了?”

军官不假思索:“太安三十七年,应征入伍,曾为吴王效力,最高曾是副提督旗主军职,天授一十四年,吴北大军投降后,被编入广陵军,后加入钱塘江水师军团。”

“看不出来,你曾经还是大凉士兵。”

“呵,统帅说笑了,对于我们这些普通当兵的,为谁效力不是拼命?反正每年也是拿那么多俸禄,反正也是养家糊口,在哪里都一样。”

军官摇摇头。

“吴王掌权的时候,和现在袁沛掌权,没有什么差异吗?”林孤生觉得意外。

军官仍旧摇头:“也许对于世家而言,肯定是有差别的,但对我们这些当兵的,谁掌权不还是领那点俸禄?”

林孤生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