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丘一战，诸王脱逃，先断完颜九妹独一无二继位的法理。
送孟氏回京摄政选帝，再断完颜九妹卡着不给酬功的权利。
完颜九妹做初一，就不要怪他陈冲做十五。
心慈手软，与人为善可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睚眦必报才是。
天下兵马大元帅了不起啊！
不给酬功封赏是吧？
老子找个愿意给我酬功，而且还是必须给我酬功，更压的你九妹憋着屁只能嘤嘤嘤的人出来，看你还怎么狂！
老子心眼小，敢阴我，老子就让你从此没有一天顺心的好日子过！
有仇当场就报，是陈冲的格言，而且是从早到晚，有机会就上，从不挑时候。
……
淄州，高清城。
“将军，城中只剩老弱，青壮基本能走的都走了，这高清快成死城了。”
前来复命的王再兴心有戚戚，神情愤恨。
这都是金贼害的。
高清虽然不是什么通商要地，但也不是贫苦之地。
地处黄河济水之间，虽不是良田大块的平原，可也只是有些不高的丘陵罢了，对田地影响不大。
一年收成下来，不管是北上走黄河沿线贩卖到边镇或者燕京府，还是走济水向西直通往繁华之地的汴梁，一趟走下来总能比一般地方多卖出几个钱来。
加上当地还能伐木烧炭，偶尔开掘点小矿，高清城的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谓平安喜乐，善得自在。
然而从两年前金军第一次南下开始，高清城就开始出现百姓逃离。
持续两年的陆续逃离，尤其是这次金军俘虏二帝，宋国灭亡的消息传来，高清这个距离燕京府太近的城池，瞬间就跑的只剩下跑不掉的老弱病残留着听天由命。
“派人将城中老弱集中起来安置照看，等战事结束，安排他们南下淄川。”
周侗平静的吩咐，没有愤恨，没有悲切，有的只是见惯了悲惨的冷静妥善。
“喏。我这就让我内弟去负责这事。”
得了命令，王再兴收敛情绪，汇报自己的安排。
王骁不但是他的内弟，而且是他的智囊，是左膀右臂，是手下现在唯一能依靠，也可靠的人手。
“此事交与你，如何安排我不管，我只要求不到不得已，不得漠视他们的生死。”
“是，标下明白，将军用心良苦。”
整了整情绪，王再兴给出一个我明白的笑容，眼神带着讨好，眼底有丝丝敬畏跟惧怕。
想当初，他就是被眼前这个须发皆白的老头给生擒的。
还是在他很得意的时候。
现在小看谁，王再兴也不敢小看周侗。
“笼水三城的守备安置可好了？”
略作停顿，周侗继续询问。
王再兴在他这里不但要统兵，同时还要当斥候跟传令官。
“大人放心，笼水三城分兵一万二，淄川五千众一半是见过血的精锐，另外两城，扼守范水济水的邹平有兵四千，扼守范水南下咽喉的长山有兵三千。”
“另外三城均在募集百姓守城，抵御鞑虏，人新时期具在掌握。鞑虏若敢来犯，定叫这帮禽兽都当了范水中的王八鱼鳖。”
王再兴信心满满，一副恨不得金军快点来打的痛恨傲气嘴脸。
显然是封丘之战没赶上，只在柳青河吃了点残羹冷炙看热闹的，让他变得大胆贪婪了。
当流寇祸害地方，哪有杀金鞑子来打痛快刺激。
不管最初起事的理由是什么，目的不都为了出人头地么？
有了门路能杀鞑子，且更能出人头地，那当然得好好努力争取啊。
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不盼着鞑子来打，难道还盼着鞑子谦恭有礼吗？
王再兴的心态，大抵上是现在绝大部分流寇乱贼的心态。
只是能让他们产生这个心态的人，以前有且只有一个宗泽，现在多了一个陈冲。
“探马找到完颜挞懒的踪迹了吗？”
人老成精的周侗看透了王再兴的心思，却没有多说的意思，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问话。
对王再兴这样醒悟反正的贼寇，他说不上欣赏，同时也不讨厌。
毕竟他的好多弟子，除了最小的关门弟子岳飞，可基本上都走的反贼路线。
“属下无能，王将军那边的斥候送来贼酋完颜挞懒过了长清的消息，我连续排除数路侦骑都没有再追到踪迹。”
得色不见，王再兴悻悻然面带羞愧。
周侗闻言转身，看向悬挂的舆图，目光在比邻的齐州仔细观察良久。
“城中守备安置如何了？”
“滚木礌石，热油大锅一应俱全。只是因为城中人少，人肥都被用去肥田了，所以金汁甚缺。”
王再兴有些苦恼的回答。
人肥就是大粪，用来熬煮之后守城就是金汁，威力是绝对比滚油还要厉害出不知道多少的守城利器。
一旦被浇上，哪怕当时不死，被救回去也只能在痛苦中哀嚎等死。
在抗生素没有发明，刀剑伤都有极大概率破伤风送命的难带，只要是粪便沾到伤口，最终都会死于各种无药可医的感染病瘟。
草原的马粪脏箭如此，中原的人肥金汁也一样，甚至更毒辣。
可惜因为高清城百姓逃离，残留的少数老弱产生的人肥连种地都无法满足，更别说用来满足守城的需要了。
少了金汁这件最为慑人的守城利器，王再兴不得不感到失职，却也无可奈何。
“人肥没有，就用马粪冲抵就是，效果不会太大。”
周侗眼皮没抬一下，一句话就将问题解决了。
“啊，哦，对对对，将军英明，敲我这蠢驴一样的脑袋。我这就去找辛将军！”
被点醒的王再兴又是懊恼又是惊喜，立刻就要去找辛从忠。
他们可不缺吗，同来的两千骑兵可不是金军那种打肿脸充胖子，一人只有一骑的所谓骑兵。
他们这两千骑兵可都是一人双骑的。
足足四千匹战马，一匹马一天可是要吃好几人分量的粮草，这马粪不就是金汁最好的替代物吗！
“你且去，顺路叫辛将军来我这里，有事相商。”
“是，标下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