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丽军与靺鞨军的山头,遥相对望,却再没有合拢聚力之意。
从兀骨转身奔逃开始,高句丽与靺鞨友谊的小船彻底翻了。
虽明知道只有合力才能逃出生天,可谁能信得过谁?
十几万人被几万人围困在山头上,真是一种悲哀。
但能怎么办?
大康连最具优势的炮车、车弩还没用上,就让自诩强横的高句丽溃不成军了。
高延寿喝着粥,嚼着泡软了一些的肉干,心头不安。
大康兵马能征善战,皇帝又是马上天子,能打败自己,倒是意料中事,输了也不冤。
可是,那个能发出巨响、能掀起如龙尘埃的器物,才是高延寿最忌惮的。
杀伤力……
高延寿过后回想,那器物杀伤的人马,其实也就一千上下,造成重大损失的,是那霹雳般的炸响。
那一阵惊马自相践踏,死伤近万人,总体数量并不大,却乱了军心、泄了士气。
康世基率四千具装杀出,杀伤力极大,偏偏人心已乱,不能实现缠斗的意图,甚憾。
侧翼杀出的白袍小将,好像是在乌骨城轻易击败温尔江的护卫头领?
据说在平壤半年,他打败了诸多挑战者啊!
山下,大康辅兵们伐木、除草、隔离出一片区域。
高延寿统着十万心乱如麻的军士,努力以山道、石堆、树木为屏障,设下一道道埋伏。
从高延寿本心来说,这些埋伏,其实都是多余的,大康不会蠢到用他们明显数量要少得多的兵马来强攻。
只不过,这些埋伏的作用,是让自己的军士心安。
“高句丽荣留王遗孤高男雄令:奸恶渊氏,杀我国主,另立傀儡,凡忠于高句丽的勇士,皆应助大康天兵,剿灭渊氏,复高句丽正朔!”
薛礼带着几名大喉咙辅兵,扯着嗓子吼道。
事实上,没多少人对王位更迭感兴趣。
荣留王姓高,高藏也姓高,这就行了呗。
可是,高延寿的人马,正被死死困于山上,走投无路的时候,人心能不起变化?
“耨萨,前锋三千人马下山,投奔了大康!”
“报!左翼一千人降康!”
相对十万之众,下山投降的不过数千,连一成都不到,应该是无足轻重的……吧?
然而,本就不高的士气,跌得更快了,甚至高延寿在巡逻时都能听到军士的议论声。
“要不然,耨萨带着我们要投大康算了,反正高男雄王孙也是高句丽王族,不算背叛吧?”
“嘘声,你是想用脑袋祭旗吗?”
“祭不祭的,你觉得山上能呆几天?粮草呢?杀马吗?能熬半个月不?”
“辽东城那帮龟孙,我们冒险来救他们,他们就不能出城助阵吗?”
说这话的人俨然忘了,辽东城的人如果出得来,早撒丫子跑了,还用他们来救?
“就不该带靺鞨人来!说什么悍勇,遇事跑得比我们还快!”
已经昏暗的天空,忽然现出了几点亮光。
高延寿眯眼,看向飘**的光点?
不年不节的,放什么孔明灯?
难不成,大康以为,凭这几盏孔明灯就能烧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