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空色朦胧。
如此夏夜,本是一个做好梦的时候。
整个鸣柳巷的住户,却全都被吵醒了。
拼命挤进他们捂住耳朵的指缝里。
有弩箭破空的声响。
有刀锋入骨撕裂音。
最多的是哀嚎和怒骂声。
住户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都没有勇气推开门窗瞧上一眼。
他们能做的就是用薄被子,狠狠地扣在自己的脑袋上。
嘴里不断嘀咕:“千万别又是叛乱来了。”
漩涡中心的李府的后巷,樊篱山从一个屋顶跳向另一个。
他要紧紧地跟着下方丁巷川的脚步。
“小心!巷川,门外的后巷里有弩箭手。”
丁巷川刚刚用三尖枪挑开,面前的两个敌人,听到这话脸色一苦。
“大哥,我要动杀手了,不然我们是逃不出去的。”
“好!对敌人仁慈就是最自己残忍,既然如此,那便杀吧!”
樊篱山发现一味的退让,反而让对方的气焰更嚣张。
有些受伤躺在地上的人,还会被逼着用躯体阻拦他们的退路。
他们二人下定了决心后,手里的武器,攻击角度更加流畅和凌厉。
“老爷,他们动真的了。”
那管家本来还挺满意先前拖延的计划。
“哼,本就是不死不休,何必妇人之仁。”
李天谷毫不畏惧地讥讽一句。
“通知所有人,轮番释放手中的弩箭,别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是!所有没死的,全给老子换上神臂弩。”
“若是他们怕跑了,你们都下去给大少爷请罪。”
这位管家站在檐下的廊柱旁,厉声地下达指令。
“对,杀了他们,为大少爷报仇。”
“我们人多,不用怕他们二人,快射死他们。”
黄三在最初被挑伤了右腕后,就一直躲在了人群后方。
时不时地鼓动众人,嚣张的叫唤声恢复大家的胆气。
现在的战斗,算是彻底进到了白热化一刻。
丁巷川挥动长枪,锋利的枪尖划过一圈。
叮叮咚咚。
紧跟着就是武器撞击的声音。
还不待这群人回过神来。
似毒蛇獠牙的三尖锋刃,再次倒飞回来。
噗嗤!
一团血线溅出,这群人身子一软全都扑通倒在了地上。
“好!”
樊篱山已经被弩箭压制的,被迫跳到了丁巷川的身边。
丁巷川准确无误地挑起一柄钢刀,“给!”
杀人,逼开了包围圈。
落地,接住飞来的钢刀。
这两人的动作,几乎是同一刻完成,配合的天衣无缝。
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了起来。
李府的人已经被他们骇破了胆。
那丁巷川就不说了。
就连樊篱山在跳下来的一刻。
竟然一箭钉死了叫嚷最大声的黄三。
黄三这张嘴闭住了,众人又一次没了动手的魄力。
“杀!”
这二人得此机会,再次对着后门冲了过去。
就差三四步了。
“都他妈傻了吗?我们有二百多人,还留不下他们两个?”
管家无法,只好抢了个盾牌,闯进人群里大骂。
铮!铮!铮……
高空中瞬间铺满,密密麻麻的弩箭。
丁巷川猛地抖动长枪,枪头化成一朵噬人花。
从面前人的小腹破开而出,再钻出另一个人的胸膛。
“起!”
丁巷川竟然用过人的膂力,把这两个当做肉盾护在了上方。
而樊篱山趁机,挥砍手里的刀锋,对着后门冲了过去。
脚步刚刚落到了门槛上,迎面就看到一派黑亮的弩箭。
“放弃吧,你们逃不掉的。”
李天谷和管家带着院子的尚有战斗力的人围堵了后面。
现在的局面,就是前有豺狼后有恶虎。
“怎么办?”丁巷川皱着眉看一眼樊篱山。
“杀出一道口子,换武器。”
樊篱山冰冷地语气响起,接过了三尖枪。
丁巷川抄起钢刀,“我断后,你开路。”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
丁巷川一脚把门板踹向院内,大喝一声就要冲上去。
李天谷被这凶神恶煞的一幕吓得一退。
就看到樊篱山得此空间,竟然用三尖枪当做弓箭。
还把手里的弯弓拉的绷圆。
“不好!”李天谷的惊呼声刚响。
嗖的一下。
那柄三尖枪就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弯弓再也承受不住,断成了两截。
这是樊篱山和丁巷川合体后的最大绝招。
在平时训练的时候,这一招可以崩碎千斤的巨石。
现在的力度比着训练时候,还强了一倍。
果然,门外的弩箭手,有纵列像是被恶龙冲撞一样。
瞬间打开了一道口子,连带的冲击力,让两旁的也站不稳。
得此良机,樊篱山一把拉住后面的丁巷川。
“走!”
丁巷川顺手把手里的刀,甩道李天谷的面门。
后面的人被假装攻击的丁巷川骇的后退几步。
巷内的弓弩手却被三尖枪撕开了一道口子。
这两个人终于逃了出去。
“气死老夫了!”
李天谷脸色铁青,冷冷地看着樊篱山和丁巷川逃去的背影。
“发动侯爵府的势力,让京兆府下达搜捕令,再去其他侯府借人。”
“老夫要血洗积雪巷,挖地三尺也要用这两人的脑袋祭奠吾儿。”
“是!”管家缩着脑袋,偷瞄一眼咆哮的李天谷。
夏日的夜,总是短暂些。
清晨,鸣柳巷的人刚推开门,看到这条巷内竟下起白雪。
待那人揉了睡眼惺忪的眼睛,在发现地上却是白事用的纸币。
“这是怎么了?难道晚上的动静是三品侯爵府传来的?”
另一个早在街上的人,听到他的问话,唏嘘一声。
“唉,别提了,有两个积雪巷的寒门子弟,杀了李大少爷。”
“现在府上都是女眷的哭声,男丁们全都抄起武器去了积雪巷。”
那人被这话吓得一激灵,颤声问道。
“要变天了,寒门得敢闹到鸣柳巷,还杀了人。”
“这是百年未有的奇闻,闹到最后怕是要上达天听啊。”
街上的人摇摇头,叹一口气。
“唉,谁说不是呢,十五年前,不就是因为寒门氏族之争,天子一怒杀了数百人。”
而揽月殿内,毫不知情的朱桢,刚刚伸开慵懒的胳膊。
他就看到戚凌芳已经端着温水,侍候在旁了。
“凌儿,怎么亲自做这些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