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气死我了,大人我要揍人了。”
那名下人发现自己又被戏弄了。
瞬间火冒三丈,他撸起袖子就要打人。
“住手!”
房杜渐见到要起冲突,立刻大喊一声制止了下人。
“老爷,他就是一个开船的,还敢这么猖狂,你能忍么?”
那下人被房杜渐的呵斥声下了一跳,气呼呼地问道。
“什么开船的,这是你老爷的师兄!”
房杜渐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立刻对着那樵夫弯腰行礼。
“小房见过司兄长。”
樵夫见到身份暴露,便从船外抄起一滩水,洗去脸上的墨色。
回过身来的他,笑吟吟地看着房杜渐。
“怎么不叫鸣璋哥了,司兄长的是要咒我死啊?”
“谁让你坑小弟三十文铜钱的?”
房杜渐的眉眼浮现激动之意。
此次的目标。
若有这位司鸣璋师兄在,一切就都好办了。
原来,他们一起求学的时候,关系就特别的好。
房杜渐远离杏坛学宫前去京都城求仕途。
就只有他一人,相送数十里。
“你说这个?走的时候,谁高喊着功成名,请我喝酒的?”
“这三十文钱,就是酒钱了!”
司鸣璋无视房杜渐眼里的渴求之意,再次把铜钱塞到怀中。
“小的给大老爷赔罪。”
下人到此刻那还不知道,对方真是自己老爷的师兄啊。
吓得他扑通跪在船板上。
小竹船一片晃**,骇的司鸣璋笑骂一声。
“起来吧,别给把船弄翻了。”
这句话弄得这名下人,尴尬地站起来。
连忙躲到了一旁,不再打扰二人叙旧。
房杜渐和司鸣璋分坐在船尾的两旁。
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眼眶中湿润起来。
两人狠狠地抱在一起。
“好久不见啊!”
二人同时,喊了一句。
然后,房杜渐疑惑地看着他这身打扮。
“鸣璋哥,为何穿成这样?”
“哈哈,没想到吧,我现在的主业就是个樵夫,业余的船夫。”
司鸣璋看到房杜渐脸上的困惑之色,继续解释道。
“现在学宫收入困难,我们都要自力更生。”
“本来这条船上是有船夫的,但因大先生拒不见客,这人就跑了。”
“没办法,我们也得出去,所以撑船的活就交给了我做。”
房杜渐露出了恍然之色,试探地问道。
“怕也是大师兄想考察,来找大先生的人吧?”
“呵呵,六师弟依旧聪慧过人啊。”
司鸣璋赞叹了一句,把目光移到了远方。
见到他这副模样,房杜渐苦笑道。
“鸣璋哥不必这般防我吧?”
“哪有哪有,师弟请回吧,师父不会见你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司鸣璋连头都不回。
所以,房杜渐并未看到他眼底闪过的黯淡。
“鸣璋哥,师父曾说过,利器本无罪,看你用它做什么事情?”
“救人者,利器为善;害人者,利器为恶。”
房杜渐一把扳回司鸣璋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
“大师兄,你请告诉我,商贾之术造福百姓,何错之有?”
司鸣璋被他的话语说的有些动容。
尤其看到房杜渐两鬓依稀的白发。
心情十分复杂,但是并未回答。
这惹得房杜渐面容有些狰狞,怒吼着质问道。
“非要饿死在燕山脚下,求万世英名吗?”
“到时候,人全死光了,谁还有力气和心思,去记录你们的高洁?”
这两句犹如钢针,狠狠扎在了司鸣璋的心口。
他的脸色骤然苍白,浑身战栗,额头的青筋忽现,惨然道。
“师弟不要再说了。”
胸前内的浊气一吐而空。
房杜渐压抑许久的嗔怒,终于得到释放。
自从他被逐出师门的那一刻。
他就很想把这些话扔在常宏儒脸上。
但是他不敢。
今日终于抓住了机会,一股脑倒给了司鸣璋。
这艘船在赤水河中,停了许久。
这二人也沉默了半柱香的时间。
最后还是房杜渐打碎了平静的气氛。
“鸣璋哥,我来这里有事相求。”
“陛下要重开恩科了,文武并行选拔,文试这块,我需要师父的支持。”
司鸣璋沉思片刻,便打算摊牌了。
“陛下把这个大乾弄得乌烟瘴气。”
“连你的官爵都被剥夺了,你还守着他干嘛?”
“你可知道,师父为何隐居著书立说?那是大乾王朝的满目疮痍给逼的!”
“甚至连他最小的儿子,都为了天下无寒士,坠入了丐帮之流。”
“我们杏坛行宫被牵涉的还不够惨吗?”
房杜渐听到这些似怒似怨。
他知道司鸣璋的情绪,开始了变化。
心头微暖,能够坦诚相对。
那便说明了师兄弟的同门情谊还在。
“陛下变了,大乾积弱已久,他要想改变并非一朝一夕,需要各方的支持。”
“说实话,原来对他,我充满恨意,尽力地挽救着将倾的大厦,却被罢官。”
“那段时间,我没有家,没有了生活的意义,一个佝偻在街头卖红薯。”
说到这里。
房杜渐看一眼司鸣璋,见到对方并未反感,又继续补充。
“但是陛下竟然亲自迎接我回去,封我为翰林制诰,清查皇亲贪官等毒瘤。”
“现在戚若均重振三尉,朱永棣弃城而逃,有过错的大臣皆被惩处。”
“陛下是需要一大批爱国有志的人才,取代这些腐朽的蛀虫,加固大乾的梁柱啊。”
这些饱含房杜渐真情的话语,犹如巨浪一样。
一遍遍冲上司鸣璋充满怀疑的脸庞。
待到最后,再次恢复了沉默时间。
司鸣璋从房杜渐的眼中,看到了当年离开之时那种狂热的信仰。
难道这大乾的皇帝终于长大了?
但旋即又想到了什么,他颓废地语气响起。
“师父怕还是不会见你,他现在居住我们小时候上学的茅草堂。”
“走,我带你去试试吧!”
“谢谢,鸣璋哥。”
房杜渐听到这个好消息,立刻要起身行礼。
见状,司鸣璋伸手拦住了他,叮嘱道:“别高兴太早了。”
“师父的心病,一处在大乾,一处就在我们的小师弟——常无寒。”
“师父的这位小儿子,和你一样,倔的不行。”
“他,坚信自己能改变大乾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