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赣风云

第十六章 三进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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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叫《三进山城》,很是精彩,故事扣人心弦。情节大致是这样的,抗日战争相持阶段时期,日本帝国主义向我牙山根据地展开疯狂扫**。为了摧毁敌人的军火供应,八路军刘连长和项指导员奉命消灭齐阳县内的敌人,炸毁敌人军火库。刘连长等三人化装后,一次进城,摸清了敌人的弹药储备和运输情况。但齐阳守备队长小野得知八路军进城的消息,狡猾地改变了运输弹药的计划,使刘连长伏击弹药车的计划落空。于是,刘连长又二次进城。利用上次从日寇王翻译处发现特务名单一事,迫使他提供小野的计划。侦缉队长刁德胜迅速赶到,看到的却是军火库被炸毁的景象。日寇秋山旅团长命令小野出城偷袭我军。被击败后,小野改变计划,切断了我军进城的路线。这时,刘连长化装成军火商人三进山城,胁迫刁德胜把我们部分队伍带到城里。刘连长在城内打,项指导员从城外进攻,内外夹攻,并在八路军主力的帮助下,彻底歼灭了守城敌军和秋山旅团。那时,影视作品不多,好电影就更少,这部一波三折战争片很是让我们饱受了一阵眼福,时隔今日几十年过去了,还丽丽在目。

其实类似“三进山城”的故事,在茶陵就发生了好几起,从1927年10月到1932年6月,短短四五年时间,红军和茶陵游击队先后10次攻打,并占据了县城。

1927年10月21日,中国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一团团政治部主任、前委委员宛希先率一营二连、三连两个连首次打下茶陵城。

1927年11月18日,中国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一团团长陈皓、团政治部主任宛希先率团部、一营和特务连,第二次攻占茶陵城,并建立茶陵县工农兵政府。

1928年4月5日,朱德率领导南昌起义留下来的部队,上井冈山前,顺道打下茶陵城。

1930年9月4日,茶陵游击队、乡警卫连、区独立营、赤卫队800多人,会同永新、莲花赤卫队300多人,在谭家述的统一指挥下,分三路攻打茶陵县城,占驻县城一星期,中共茶陵县委、县苏维埃、共青团茶陵县委等机关迁居县城办公。

1930年9月17日,茶陵游击队抓住红十二军途径茶陵的机遇,再一次打下茶陵城,把县委、县苏维埃等机关迁到县城。

1930年11月下旬,湘东独立师成立不久,在茶陵游击队和地方武装的配合下,攻占了茶陵县城。

1931年6月9日,湘东南独立师和红七军,在茶陵游击队的配合下,打败了国民党的“九县联防”,一举占领茶陵县城。

1931年6月15日,湘东南独立师和红七军,再次占领茶陵县城,造成茶陵苏区全盛之势。

1932年5月24日,李天柱率领红八军,在茶陵独立团的配合下,打败陈光中63师,又一次占领茶陵县城。

1932年6月下旬,谭家述率领的湘赣新编红色独立三师,在红八军的配合下,再次打下茶陵县城。

上述10次夺取县城的战斗,两次间隔不到一个月的就有8次,其中间隔时间最短的两次只有6天。在一年内连续攻城,完全像电影《三进山城》那样的就有3次,因为茶陵也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山城。本章就1930年的三次攻城作一番记录,之所以选择这三次攻城,一是时间相隔的时间短,不到3个月;二是期间发生的故事多,最最贴切本章要旨;三是小说叙述的时间也恰恰相吻合。

1930年8月1日,中共湖南省委在萍乡桐森木岭重建湘东特委,将计划属赣西特委西路行委管辖的莲花、茶陵、攸县,安源特区委管辖的醴陵、萍乡、株洲等到地的党组织,划归湘东特委管辖。同时,成立湘东工农兵苏维埃政府,袁德生任主席,谭思聪任特委委员,陈韶和谭家述任政府委员。

在成建大会上,袁德生说:“现在的形势很好,中国革命的**即将到来。遵照中央的指示,红军的主力正在向武汉长沙等大城市集结,中央的口号是:‘饮马长江,会师武汉!’湘东特委和湘东工农兵苏维埃政府,就是在这种新形势下建立的。我们一定要响应中央的号召,配合主力红军的行动,积极主动向敌人发动进攻,能打下县城的就打县城,能攻占乡镇的就攻占乡镇,最大限度地扩大战果。敌人貌似强大,其实是纸老虎,不堪一击……”

“哈哈哈——”会场上爆发出一阵开怀的笑声。

谭家述站起来说:“袁主席,你快给大家讲讲打长沙的事吧?”

“好,我讲讲,”袁德生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长沙这一仗打得非常漂亮,彭德怀军长带领8 千红军,硬是打败何键的4万国民党正规部队,你们说,他们不是‘纸老虎’是什么?”

“是‘纸老虎’!”大家齐声回答说。

谭家述暗暗地和谭思聪、陈韶商量了一番,站了起来说:“彭军长有8千人马,可以拿下长沙省城……我们茶陵游击队就一定能打下茶陵这个小县城!”

袁德生接过话说:“这是你一个人的意思,还是县委的意见?”

陈韶说:“我们几个讨论作出的决定!”

袁德生说:“你们敢立军令状吗?”

陈韶大声地说:“我们茶陵县委当着全体代表的面,向特委立军令状,保证在一个月之内打下茶陵城,把县委机关搬到县城去办公。假若,不能实现,我们几个人集体免职!”

“好!”袁德生带头鼓起掌来,等到代表们的掌声停下来之后,他接着说,“茶陵县委的同志立下了军令状,‘一个月之内打下茶陵城’!很好,有气魄!其他的县,也希望你们拿出你们自己的计划和方案来……”

台下乱哄哄,嗡嗡一片。不一会,又静了下来,各县的书记们纷纷站起来表达,结果是也有攻打县城的,也有夺取乡镇的……

在回茶陵的路上,谭家述很兴奋,一路考虑着攻城的方案。

陈韶则有些担忧,军令状是立下了,可攻城究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虽说军阀们忙于狗咬狗,把正规部队撤走了,可茶陵、攸县、安仁、耒阳、衡阳5县的保安团还在。茶陵城依山环水,又有坚固的城墙,游击队没有重炮火器,要拿下这座山城还真不容易。

谭家述看出了陈韶的心思,安慰他说:“你放心,这一仗,我还是有8成把握的,否则,我也不会在大会上提出来。”

陈韶说:“说说看……”

谭家述说:“城里的敌人虽然多,但他们分属5个县,人心不齐,各打各的算盘,便于我们各个击破,这样就有5成把握。县游击大队虽然只有两三百人,但加上乡警卫连、区独立营、赤卫队至少有800多人,攻城的兵力还是足够的,这就加了两分胜算,有七分把握。茶陵这座古城,三面环水,一面靠山,又有高高的城墙,这会对攻城带来很多不便,甚至是流血牺牲,但打仗不能蛮干,得用脑子,任何事都有破解的方法。就拿这座城来说吧,我们如果在正面城墙下佯攻,把敌人的兵力吸引过来,让大部队从东北方向悄悄渡河,混到城里,城里的敌人派系众多,根本就分不清谁是他们自己的人,我们再商定暗号,城里城外里应外合,这样又多了一分把握,就有8分把握了。”

陈韶长长一嘘了一口气:“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啦!”

“可还有一个问题……”这回轮到谭家述皱眉头了。

“什么问题?”陈韶问。

“如果能有一支打援部队,监视攸县、衡阳方向的敌人就好……不然,他们跑过捣乱就麻烦了……”谭家述忧心忡忡地说。

陈韶说:“这个你放心,我去永新、莲花跑一趟,借点人马给你。”

“如此一来,就万事俱备了!”谭家述爽朗地笑了。

“驾——!”陈韶拨转马头,抽了一鞭,飞快地朝另一条小路,狂奔而去。

谭家述连忙在后面大声地喊着:“喂——,你到哪去?”

“借——兵——”远远地传来一阵山谷回音。

谭家述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个急性子,比我还急!”猛地也抽了马一鞭,急急地回到了部队的住地尧水南岸。

三天后,陈韶从江西归来,谭家述立即跑过去问:“怎么样,有收获吗?”

陈韶说:“没问题,你定下攻城的日子后,招呼一声,他们立马就到!”

不久,特委送来指示,为了配合主力红军第二次攻打长沙,要求茶陵派出一支出30人的救护队,去参加救护伤员的统一行动。其时,县委正忙于发动群众准备围攻县城,接到任务后,二话没说,当即安排谭凯带了一班年轻后生去参加长沙会战。

1930年9月4日,是拟定攻城的日子。先天上午,谭家述和陈韶商量了一下,决定派腰陂区赤卫队队长王光泽去一趟江西的永新和莲花,把这两县派来茶陵帮助攻城的赤卫队,顺利地带过来……

王光泽,1903年生,衡东县城关镇鹤桥村人。童年时的王光泽特别聪慧、逗人喜爱。六岁时,他被本族的私塾老师王世亭收作弟子,在私塾只念了一本《三字经》,因家境贫寒,不久即辍学;先是给地主家放牛,稍大一点便跟着舅舅在外学做木匠,后来落户茶陵县腰破镇东山村。北伐战争暴发时,王光泽开始组织工会,与封建势力作斗争。一次,他带领镇上的工农群众冲到一户土豪开的杂货铺里,把土豪剥削得来的东西分给贫苦群众。大革命失败后,王光泽一度回家。不久仍回到腰破镇附近的东山、泥塘一带,一边做木工一边从事革命活动。1930年,腰破镇建立了苏维埃政权,王光泽被群众推选为腰破镇工会主席兼赤卫队长。在他的带领下,几十名赤卫队员冲进镇上的广茂隆烟馆贩,一把火把那些害人的鸦片全部烧毁了……

王光泽觉悟高,革命很坚决,是一位值得信任的好同志。他接受任务后,一路狂奔,马不停蹄,连夜就把两县的赤卫队带到了茶陵城下。

江西的援军到了后,担任三路攻城总指挥的谭家述,稍微调整了一下作战部署,让战斗力比较弱的地方武装去监视敌人,抽出王光泽刚带来的永新、莲花300多训练有素的赤卫大队战士和茶陵游击队一起攻城。

黎明时分战斗打响了,一时间,枪炮声,喊杀声,震耳欲聋。

谭家述亲自带领茶陵游击队从城西的洣江书院背后发起猛攻,吸引敌人火力;刘日引导莲花赤卫大队从东门过河,段吉绪引导永新赤卫大队从北门渡江,然后两路夹击,从城里往城外打。

保安团招架不住,全面溃败,纷纷向南逃跑,可南面是滔滔的江水。如是,像赶鸭子似地,全部被赶到河里,淹死不少。待在岸上的,便都丢掉枪,跪在地上,举起手投降。保安团长还想负隅顽抗,被当场击毙,伪县长化装在商人混迹在市民中,向攸县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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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首甲山冲竹鸡塘的山坳里,一座竹林掩映的小屋,一位老人在林子边放哨。此人叫尹回吉,是这一带的秘密联络员。他那栋前不着村,后不靠店的独立院落,正聚了一群人。

潘祖浩正在向大家布置任务,他是酃县人,现在的公开身份是花木楼高级小学的教师。

周仁杰和麻石寨的黄绍香呆在一起。他们俩分别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些年,黄绍香参加了陈为组织的小股游击队,仍做宣传工作。前段日子,周仁杰听别人说,黄绍香他们那支游击队吊了一只“大肥羊”,捉了垸脑上的大土豪谭保日,逼他交了1000元大洋;后来又抓了舲舫观音塘的清乡委员长的主任刘纯泉,很是羡慕了一阵。这回因任务巨大,整个西乡统一行动,黄绍香来送信联络,便留了下来一起行动。

大家一听说要打仗,个个兴奋不已,恨不得立即长出一对翅膀,飞到战场上,把敌人消灭光。

周仁杰从进屋的第一刻起,眼睛死死地盯着陈武肩上上的那杆马枪,会议的内容,黄绍香暗中早就透露给了他,他现在心里惦记着的是陈武肩上的那杆马枪。他反复念叨着一句话:“他自己有一支手枪,要这杆马枪有什么用,要是能送给我就好了……”

“我们这两天的主要任务是监视安仁、酃县方向的敌人,并趁势拿下马江墟,配合县大队攻打县城!大家听明白了吗?”陈武等潘祖浩说完后,又强调了一句。

“明白!”大家齐声回答。

“好!出发!”潘祖浩挥了下手,大伙便鱼贯而出,在屋外的坪里集合。

周仁杰站起来,刚迈步,陈武就拦住了他,说:“等等,这个给你!”

多么锃亮的马枪呀,一看就让人喜欢。周仁杰接过枪,“啪”地敬附了个军礼,说:“谢谢陈大哥!”

陈武拍了拍周仁杰的肩膀,笑着说:“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小子惦记我这把枪有些时日了……害得我吃饭不安稳,睡觉也不香……”

周仁杰“嘿嘿”一笑,说:“你不是有手枪吗?这马枪闲着也是闲着,我寻思早就该送给我了。”

陈武说:“这会送给你就迟啦?”

“不迟,不迟!”周仁杰连连点头。

陈武说:“告诉你,小子,今晚你就用这支枪给我缴一支钢枪回来,明天仍然还给我!”

“啊!就一个晚上呀,你也太抠了吧!”周仁杰叫苦不迭。

“怎么,有问题吗?有问题,我就给其他人,别人正等着呢……”陈武伸出手,就要把枪收回。

周仁杰赶紧跑,边跑边说:“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任务……”

马江的义勇队平时耀武扬威,这回听说县游击大队要攻城,便龟缩在据点里不敢出来。

潘祖浩和陈武带领大伙一冲,这些家伙就像鸭子似地被赶了出来,四处溃散。

周仁杰瞅准一个便拼命地追,那家伙为了逃命,跑得比兔子还快。眼看追不上了,周仁杰这才想起手里的枪,便慌慌张张地举起枪,也来不及瞄准,就“砰”的搂火了。

那家伙见周仁杰开枪了,吓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双手举着枪连连求饶说:“别开枪,我投降,我投降……”

周仁杰端着枪,走了过去,缴了杆好枪,押着俘虏,回到了墟上。

陈武见周仁杰真的缴了杆好枪,很高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小子,不错!就这么干,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周仁杰云里雾里,像做梦一般,他闹不明白,刚才这家伙本来是可以跑掉的,自己手里握的是马枪,放完第一枪,得重新装弹,这期间,足够跑几十米,而那家伙已经离自己有一段距离,再跑一阵,马枪的射程就够不着。后来,他才弄清楚,这班人平时就是被强迫来的,谁也不愿心甘情愿为反动派卖命,所以,只要枪一响,第一个条件反射就是举手投降。因为他们都知道,红军优待俘虏,缴枪可以不杀。这就是红军和游击队能以少胜多,累累取胜的根本原因。

第二天,县城方向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周仁杰兴奋不已,三番五次地向潘祖浩请求,说要到那里看看。

陈武狠狠地凿了他一指头,说:“你小子又在犯倔,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打仗就像下棋一样,每个棋子都有自己的作用,你想,我们都跑到县城去,谁在这监视酃县、安仁方向的敌人……万一他们来了,没人报告,也没人阻挡,你想想后果会怎样?”

周仁杰伸了一下舌头,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提了昨天缴获的那杆枪,飞快地跑到哨位上去了。

晌午时分,城里的枪声稀了下来。不一会,一匹快马飞奔而来,说县城打下了,县委机关已经进驻了县城,要潘祖浩同志立即赶到县城去开会,商量成立第七区苏维埃政府等事宜。

大家听到这话,兴奋得跳了起来,人们奔走相告,以最快的速度传递着这个好消息。

傍晚时分,潘祖浩从县城回来了,并且带回了县大队的一个连和7支好枪。

周仁杰兴奋地挤进人群,摸着这一杆杆油光锃亮的钢枪,激动地说:“有了这些枪,我们就可以结束‘暗杀队’的日子,光明正大地和那些狗日的干!”

次日,马江墟上是人山人海,浪石滩、枣子园、界首的老百姓都赶了过来。上午10点,县苏维埃主席陈德发,宣布:“茶陵县苏维埃政府第七区区政府于今天正式成立——”

霎时间,鞭炮齐鸣,锣鼓喧天,龙灯狮子一齐舞了起来,乡村里的民间“采茶戏班”也都化好了装,捏着假嗓子唱了起来,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紧接着成立第七区游击队,130名虎虎生威的战士,雄纠纠地站在操场上,县游击大队大队长谭家述亲手将一面红旗交给区游击队队长郭应时手里,郭应时又将红旗交给排头兵。然后,再开始点名发枪。

“第七区游击队队长郭应时!”

“到!”

“政委潘祖浩!”

“到!”

此时的周仁杰异常地紧张,看到旁边的枪一枝枝地少了,心里不由得焦虑起来,100多人,就这十几支枪,轮到自己有份吗……他偷偷地看了一眼黄绍香,这位小时候的引路人,现在已经担任了副区长兼游击队宣传队队长,这会正在给队员们发枪。周仁杰的脑海里不由自主想起开会前,黄绍香和自己说过的一番话。

临开会时,黄绍香找到他说:“把你枪的交出来!”

周仁杰双手把枪抱住,不满地说:“这枪是我缴获的,凭什么要我交出来!”

黄绍香说:“枪是你缴获的就是你的啦?还有没点纪律?‘一切缴获要归公’,你知道吗?”

周仁杰说:“我不管,反正这枪不能给你!”

黄绍香说:“还反了你不成……好好好,我的小祖宗,我跟你说,等下开会宣布区游击队正式成立,要举行发枪仪式,现在先把枪收拢,我在仪式上下再发给你就是啦!”

周仁杰说:“等下发给我,你能保证是这枝吗?”

黄绍香说:“那支还不一样?”

周仁杰说:“就不一样,我自己的枪我会爱护,你看我擦得多亮,用起来多顺手!”

“好!我保证把这支枪发给你!”黄绍香点了点头。

场上就只剩下三支枪了,还没点到周仁杰的名字,而且下面就该发自己缴获的那支枪了。周仁杰眉头上的汗珠都冒出来了,快叫自己的名字吧……这一刻有一年那么长,不,比一年还长,甚至长过他短短的一生,他想了很多,他很后悔自己不该提条件,只要有枪就行,那支枪不一样,自己偏偏一根筋,非要这支枪……现在枪全部让别人领走了,留给自己的只有那些梭镖大刀,憋气还不用说,关键是怎么杀敌人呀……

“周仁杰!”点名的人大声喊着。

周仁杰如梦中方醒,叫了一声“到”,赶紧跑过去。当他从黄绍香手里重新接过那支枪时,眼睛里像进了毛毛虫。

黄绍香狠狠瞪了周仁杰一眼,嘟嚷了一句:“这小子……”然后,接着给剩下的战士发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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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陵游击队打下县城以后,在城里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庆功大会,杀猪宰牛,盛情地款待莲花、永新赤卫大队的官兵。一周后,敌人从攸县、安仁、酃县三个方洪水般地涌来,县委果断地作出决定,县里所有办事机关和游击队一道,火速撤离县城。

郭应时带领周仁杰、黄绍香等七区游击队的战士,在马江墟上抵挡了一阵,然后挥师东南到舲舫茅坪至浪石滩一带开辟根据地,与洣江河东岸的洮水苏区遥相呼应。这一带是最早闹农会的地方,有很好的群众基础,但地形不好,尽是光秃秃的石壁,很难藏得住队伍,便又立马向西杀过来,歼灭了枣子园的守望队,转到东岭西岭一带活动。

1930年9月12日,也就是茶陵县县委和游击队刚撤出县城的第二天,红一方面军总前委决定撤围长沙,部队移师湘东、赣西,攻打吉安城。红十二军在军长罗炳辉、政委谭震林的率领下,经株洲、醴陵,取道攸县、茶陵奔赴吉安。

茶陵城内的反动派,屁股还没挨板凳,又准备逃跑,大街小巷,一片惊慌。

谭家述、陈韶及时抓住这一有利战机,带领县游击大队和区乡地方武装,于9月17日,乘虚而入,第二次占领茶陵县城,茶陵县委、县苏维埃、县团委等机关也再次搬入城内办公。

两天后,红十二军到达攸县,随即抵达茶陵,茶陵组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几千群众涌到大街上,载歌载舞,欢迎红军进城。

红十二军政委谭震林大步地从队伍中走了出来,紧紧地抓住谭家述和谭思聪的手,三个老战友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茶陵的同志打得太好,发现战机,抓住机遇,两打茶陵城,漂亮!漂亮!”谭震林捋了捋下巴边的胡子说。

“还是红军打得好,一战长沙,再战长沙,让敌人闻风丧胆!”谭家述说。

“要说长沙这一仗嘛,也确实打得精彩,何键做梦也没有料想到我们会去收拾他……不过,等到我们第二次攻城的时候,这家伙就精明多了,还是毛委员想得周到——及时撤出来,打吉安……打吉安还不是小菜一碟……”谭震林爽朗的笑着,然后低声对两位说,“顺便给你们俩透露一点小秘密,毛委员说,近段日子就要在湘东地区组建一只新的红军部队,你们几个都要挑大梁,到时候,我们又战斗在一起了。”

“真的?”谭家述兴奋不已。

“真的,就这几天的事。”谭震林说。

果然几天后,上级传来命令:陈韶调湘东特委工作,茶陵县委书记由贺碧如担任。和陈韶一同调走的还有县团委书记罗青山,李桂盘继任县团委书记工作。茶陵游击队主力奉命改编为湘东游击队第二纵队,谭家述仍然担任队长,宋时轮担任政委;留下来的部分人员和区乡抽上来的地方武装重新组编茶陵游击队,由段吉绪任队长,谢国瑜任党代表。

“咚咚锵,咚咚锵……”一列披红挂彩敲锣打鼓的队伍,从大街上走过,引来了一大班围观的群众。

“看,又是来参加红军的。”

“昨天就来了好几批!”

“这批这么多人,有好几百吧!”

正准备到县苏维埃住地刘家祠开会的谭余保,在队伍里,拦住了一个身披大红花的青年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来的?”

“我叫龙书金,是从秩堂来的。”青年回答说。

龙书金,1910年生,茶陵县秩堂乡东首村人。小时候,因为人老实憨厚,做什么事都是一根筋,得了个“憨公”的外号。据说,有一天父亲让他看护菜园,交待他不能让外人踩死了刚栽下的辣椒苗。不一会,一个捡野粪半大小子闯菜地,龙书金大地喊着:“站住!别踩了菜。”然后,自己跑进菜园气喘嘘嘘地将那小子背了出来。这事竟成了笑柄,在村子四处传开了。于是,那些同龄人或比他大一点的顽童都想沾他的便宜,一次大家结伴上山砍柴,邻居家的小淘气突然从树上滑下来,躺在地上“啊哟啊哟”地叫唤,说腿摔断了。龙书金于话没说,竟负背着这个调皮鬼,翻山越岭,走了十几里的山路,将他送回家……

因家庭贫困,龙书金仅读了几个月私塾,便开始为生计奔波。当地有尚武的习俗,冬闲时,他参与民间“练打”,会一些拳术棍技,炼就了一副健壮的体魄。去年,茶陵游击队在小田东坑一带活动,很快渗透到了东首,龙书金积极参加秘密行动,经常帮游击队带路“吊羊”。不久,东首一带都成了苏区,他就公开地参加乡赤卫队。这回乡苏维埃接到上级命令选派一部青壮年,补充到红十二军,他又是第一个报名……

谭余保问龙书金:“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有400多吧……”龙书金回答说。

“400多,差不多一个营啦!”谭余保惊讶地说。

“这回帮红十二军扩红,我们茶陵就是要输送一个营!”龙书金自豪地说。

“可也不能全是你们秩堂的呀?”谭余保说。

“秩堂的怎么啦?秩堂人穷,觉悟高,又有功夫,会打仗,红军就要我们秩堂人……”龙书金说得头头是道。

谭余保摇了摇头说:“这小子,有意思……”

“不和你说啦,队伍走远,我得追上去,不然赶不上发枪!”龙书金向谭余保扮了个鬼脸,快步跑了几步,跟上了队伍。

队伍穿过大街来到刘家祠堂的大坪里,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了,一杆杆红旗迎着劲风呼呼抖动,喧天的锣鼓震耳欲聋。大树边,一群唧唧喳喳的麻雀,绕着屋檐飞了几圈,“轰”的一声,不甘心地飞走了。

龙书金紧走了几步,队伍便在操坪中间停了下来。他探出头,望了望,两头都是披着大红花来参军的青壮年,四周的群众把操坪围得水泄不通。

入伍仪式开始,先是县苏维埃的领导讲话,接着红十二军政委谭震林代表全军指战员致欢迎词,他说:“茶陵是个好地方,茶陵人吃得苦,‘茶陵牛’嘛!我也是半个茶陵人,我自然懂得我们茶陵人。我们茶陵人最革命,大革命时期,茶陵就比攸县红火,这些年就闹得更欢,呼啦啦红了一大片。就拿这次支援红十二军扩红来说吧,茶陵就做得最好……”

“啪啪啪――”操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谭震林从台上走了下来,走到龙书金的面前说:“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龙书金“啪”地敬了个礼说:“报告政委,我叫龙书金。”

谭震林说:“龙书金,好名字,那我问你一下,你喜欢读书吗?”

龙书金说:“报告政委,我喜是喜欢,但家里穷,没钱供我上学,只发了个蒙,就没得书读啦……”

谭震林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龙书金说:“不知道……”

“那是地主阶级剥削我们的缘故,我们只有推翻他们的反动统治,人民翻身做主人,才能彻底改变这种现实,我们的子孙后代才能过上好日子……”谭震林说到这里,然后昂起头大声地问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新兵们齐声回答。

谭震林又转向龙书金:“小兄弟,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能说说你报名参军时的念头吗?”

“这个……”龙书金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有什么难为情的吗?”谭震林他和蔼地说。

“说说嘛――”旁边的战士捅了捅龙书金,整个操场乱哄哄一片。

“说说就说说,”龙书金挠了挠头皮,不好意思地瞟了谭震林一眼,“我当时的想法,就是找一好媳妇……”

“哈哈哈――”操场上立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谭震林也笑了,说:“你小子,有意思,还真没辜负你爹给你取了这么个好名――‘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没找到的东西,在军中去找,有志气,法国军事家拿破仑说过:‘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当兵就得有志气,如果我们好好打仗,做了将军和元帅,还怕找不到好媳妇吗?”

“对!”战士们又都笑了。

龙书金说:“不过,我当时也没想这么多。”

谭震林说:“那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龙书金说:“我们村有个麻子哥,人很好,就是一脸的麻子,姑娘见了远远地躲着他,好不容易找了个媳妇,对他也是不冷不热。后来,他参加了游击队,打了几个漂亮仗,人人夸他勇敢,他媳妇对他也好了,一回家就煎荷包蛋……我就想,这才是游击队,参加红军打胜仗的机会多得去啦,还愁找不着媳妇……”

“哈哈哈――”操场上又是一阵笑声。

“对!说得好,红军个个都是英雄汉,只要我们多打胜仗,就会有姑娘喜欢!”谭震林挥了挥手,场子上立即安静下来了,然后,正式下达命令,“红十二军新兵补充营――茶陵营,立即出发,边行军,边训练,向吉安进军……”

龙书金就这样跟着队伍走了,由于读过几句书,又会武功,便进步非常快,三个月后就加入共青团,不久转为中共党员。龙书金的枪法了得,有百步穿杨之功,被军部列为射击标兵。长征时,强渡大渡河,龙书金是十八勇士当中最后哭喊要去的小战士,即而在军团长林彪心目留下了深刻印象。平型关一战时任连长的龙书金逐渐展露出非凡的军事指挥才能,即而成为林彪的一员虎将,解放战争时期,从东北一路打到海南。在最近播放的电视连续剧《解放海南岛》中,43军副军长龙书金带领渡海主力第二梯队近7000人,在玉抱港、雷公岛地段强行登陆,所向披靡,打出了第四野战军威风,终于把红旗插到了祖国的“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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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年10月,湘东地区一支半独立性半正规化的红军武装――湘东独立师在萍乡县的大安里正式成立,任命刘沛云为师长,茶陵县委书记谭思聪为政治委员兼师委书记,王震为师政治部主任。下辖两个团。浏阳游击第一支队为主,连同浏阳游击第三支队、万载游击队编为第一团,团长张维,政治委员田可平;茶陵游击第二纵队为基本力量,连同宜萍游击队、醴陵游击队编为第三团,团长谭家述,王震兼政治委员。

在成立大会上,师长刘沛云代表全师指战员向特委宣誓说:“我们湘东独立师,坚决接受特委领导,肩负着打仗保卫特委机关和广泛宣传发动群众的双重任务。我们要边打仗,边发动群众,组织群众武装,训练地方游击队、赤卫队、独立团、独立营,在短期内夺取茶陵、攸县城,赤化攸、醴、萍,巩固扩大湘东南苏维埃区域,帮助地方成立行动委员会和暴动委员会,然后举行湘东南总暴动!”

湘东独立师成立的第二天,就在萍乡县的新店,全歼由芦溪来犯的国民党军第七十七师一个营。不久,又在南坑击退国民党军第十九师五十七旅的一个团。

总前委和毛泽东对湘东地区的革命斗争十分关心。十月十九日,毛泽东在峡江给湘东特委写信,分析了国内的政治形势,明确指出了在土地和资本问题上应采取的正确政策。谭思聪看了很受启发,在特委会召开的“湘东南总暴动”讨论会上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说:“我们不能盲目的烧杀,更不能盲目的孤军冒进,这样会使革命遭受意想不到的损失……”

特委书记石青为,狠狠地批评了谭思聪说:“你怎么与中央唱反调,不实行湘东南起义,怎么配合主力红军,完成‘打到南昌,直下九江,会师武汉,争取一省或几省的首先胜利’?”

谭思聪以理据争,结果被撤掉了师党委书记职务,由王震担任。

这时,中央已经开过三中全会,立三路线在中共中央领导机关已经得到纠正,但是尚未传达到湘东地区。所以,谭思聪便无辜地做了错误路线的牺牲品,但他没有半句怨言。谭思聪被免职以后,特委把党、青年团、政府和群众组织的各级领导机关,合并为领导起义的各级行动委员会,把湘东特委改为湘东行动委员会(简称行委)。行委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把根据地内基础好的地方的革命群众,按军队体制编为纵队、支队、大队、小队,仅莲花一县就编了五个纵队,配合独立师分别向茶陵、攸县、醴陵、萍乡等县出击,以策应当地群众的起义。

然后,事实上证明这是行不通的。这一行动首先在萍乡就遭受重大挫折。萍乡守敌力量太强大,攻城未成,白白牺牲了不少优秀的战士。这时,师长刘沛云才不得不听取谭思聪的暗中劝告,转道向敌兵薄弱的攸县茶陵方向进攻。独立师首先在攸县老漕泊歼灭敌人一个挨户团,然后兵锋直指茶陵城。

在奔袭茶陵的途中,谭家述率领的第三团,走在最前面,刚刚参军不久16岁还没到的谭善和,化装成农民前去找谭余保和茶陵县委的同志来接应。

谭善和,1915年生,茶陵县舲舫乡中洲村人。童年的时候,受谭家旺、谭家述兄弟的影响,加入了儿童团。随着个子一天天地长高,年龄一天天的增大,参加革命的决心也越来越迫切。去年,谭家旺和谭保连在舲舫拉起了一支游击队,谭善和自愿报名参加了。几仗下来,舲舫游击队越战越勇,越战越大,先编为区独立连,再为独立营,最后随着茶陵游击大队一起编入湘东独立师,谭善和也终于成了一名合格的红军战士了。

茶陵县委得到独立师要攻打茶陵县城的情报后,立即组织县游击大队和各区乡游击队、警卫连、赤卫队配合行动。

1930年11月下旬,湘东独立师攻打茶陵县城,身为第三团团长的谭家述,一马当先,带领茶陵籍的战士奋勇杀敌,很快将红旗插上南宋古城。

三进山城,打了三个漂亮的胜仗,画了三个最为圆满的句号。

随后,湘东独立师再向南挺进打下了安仁县城,拿下这茶陵、安仁这两座县城后,即回师攻打攸县。然而,守备攸县城的是国民党军第十九师五十五旅一个多营和攸县保安团,他们凭借洣水、攸水的阻隔和坚固的工事防守着。独立师久攻不下,又折向北去打醴陵。

11月25日,谭家述指挥部队正在急行军,担任侦察先锋的谭善和与另外两个战士,气喘嘘嘘地跑来说:“报告团长,前面20公里处的皇图岭发现大量敌人。”

“有多少人?”谭家述一惊,赶紧询问。

谭善和说:“好像有几百人,具体情况不太清楚……”

“部队停止前进!”谭家述挥了下手,然后又对谭善和,“你们几个继续侦察,一定要把情况摸清楚!”

“是!”谭善和敬了个礼,飞快地跑了下去。

谭家述骑着马飞快地来到师部,显然师部也接到了情报,整个部队停了下来,正在商量对策。

不一会,谭善和与师部的侦察员一起,急急地跑了回来。

“情况怎么样?”谭家述着急地问。

“我们找当地的群众了解了一下,皇图岭的敌人,是醴陵、攸县、衡山三县的保安团和当地的守望队,一共有700多人……”谭善和一边说,一边大口地喘着粗气,“……这些家伙分别据守在皇图岭及其周围的麻子坡、郭家山、梁子坳、马拦前南山等高地……”

谭家述问:“具体兵力怎样部署的?”

谭善和摇了摇头说:“这个还不清楚,我们留下了几个人还在继续侦察,因为怕这里等得急,才派我们两个回来报告……”

“大家讨论一下,看怎么办?”师长刘沛云发了话。

谭家述首先发言说:“皇图岭控扼着北通醴陵、南至攸县的交通要道,系湘东战略要冲,敌人扼守皇图岭镇及附近高地,进可策应攸县的敌人,威胁我军掌握的茶陵、安仁;退可拱卫醴陵,阻止我军向北发展。”

一团团长张维跟着说:“我们一定要消灭这股敌人!”

“对!消灭这股敌人!”大家齐声喊了起来。

刘沛云点了点头,果断地下了决心:“好,我们就坚决彻底地歼灭盘踞皇图岭的这肌敌人,来扬一扬我们独立师的军威!俗话说:‘兵贵神速’,命令部队跑步前进,立即赶到皇图岭镇东的洣水河东岸,乘着夜色掩护渡过洣水河,一团在南、三团在北,特务连作为预备队,对敌构成钳形态势,拂晓发起进攻……”

部队很快到达指定位置,这时原先派出的侦察员回到队伍上,报告了敌人的详细兵力部署,并把分别画有敌人据守在镇内及镇东、镇东南、镇西北、镇西南的四个高地上的火力图,交给了谭家述。

谭家述点了点头说:“这下好了,有了这张图,这仗就有把握啦!”

第二天拂晓战斗终于打响了,谭家述带领的三团和张维带领的一团同时向敌人发起进攻。

谭家述带领三团全体指战员猛打猛冲,迅速攻占了镇东的梁子坳高地。高地上的敌人被打懵了头,大多数糊里糊涂的作了俘虏。

这时,师部的通讯员跑来报告说:“一团已经全歼镇东南高地上的敌人,切断了敌人南逃攸县的通路。师长命令你们团,向东直插皇图岭镇!”

谭家述当即大声喊声了起来:“全团都有,跑步前进,迅速占领皇图岭镇!”

几十年后,已经被授少将军衔,担任过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南军区工兵纵队司令员兼政委、中国人民解放军工程兵司令员的谭善和将军,在他所著的《忆皇图岭战斗》一文中这样描述:“……大家的士气更加高涨,刚一接到冲锋的号令,就猛虎般扑向镇内的敌人……郭家山高地的一百多个敌人己成惊弓之鸟,我们刚一发起冲击,他们就乱哄哄地向南溃逃了。我们紧追不舍,在马栏前山一带追上了逃敌,这股敌人全部当了俘虏……”

皇图岭战斗彻底取得胜利,整个战斗历时大约四个小时,共击毙伤敌人二百多名,俘虏四百多名,缴枪二百多支,而整个湘东独立师伤亡人数不超过10个人。皇图岭战斗以后,湘东独立师即停止执行湘东南起义计划,回到江西莲花地区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