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小沙弥的神棍师父,算算自己与景麟的未来?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卫汐汐都觉得自己很搞笑。一定是最近嗑CP太上头,被传染了恋爱脑。她一个玩家居然开始考虑和NPC的未来,怕不是有大病?!
还能有什么未来?
赚够钱,退游戏,还卡债,当回她的废柴大学生,与景麟江湖不见。
想到这里,卫汐汐心底一就阵空****的失落。她转头瞥了景麟一眼,大Boss依然端着那张若有所思的高冷帅脸,完全没关注到她莫名其妙的小心思。
卫汐汐默默叹气:算了,钢铁直男怎么可能陪自己整这些小套路呢!要不等出了幻境,悄咪咪偷一根大佬的头发,去临渊城找个和尚道士算一算?
卫汐汐忙着琢磨搞封建迷信的歪门邪道,却不知景麟波澜不惊的高冷脸下也有暗流汹涌。
他盯着卦桌上凌乱的黄符纸和佛经,心想:此人甚奇,何不寻他一问取出灵魄石的妙法?又或者,再问问本座与身边这便宜“道侣”的因缘际会……
想到这里,景麟也不由去看卫汐汐,正好与她狗狗祟祟的眼神对上。两人僵持着对视了几秒钟,景麟故作镇定地别过头去,不屑道:“双眼目光虚浮,心中必有奸邪之念!”
卫汐汐:???我就想算个卦,怎么就成奸邪了!
“死,直,男!”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也转过头,拿后脑勺对着景麟。
可在月光照不见的地方,卫汐汐的脸颊已微微发烫。
“我不信……你胡说,全是骗人的!我不信!”
孟西洲脸色煞白,连说了十几遍“我不信”,拉过秦南风就走。小沙弥慌了神,把写着卦辞的彩笺往桌上一丢,蹬起草鞋追在二人身后:“施主莫气!小僧无意冒犯,不过实话实说——”
他的话很快被一声痛呼打断了。
“咣当!”
一个铜板砸中小沙弥的光头,滚落到满地的花灯灰烬里。
“你刚才说,在你这儿算了卦,若是信便不用给钱,若是不信就看心情打赏。”孟西洲没有回头,冷冷地说道,“这是赏你的听戏钱!谢谢你和你师父编的段子,我不信,但它毁了我一天的好心情!”
小沙弥委屈地捂着大脑袋:“小僧也不知,为何师父会在姻缘卦里放一个大凶之卦……”
秦南风也被孟西洲的脸色吓到了,磕磕巴巴地劝道:“西西,他们瞎说。他,小孩子,不当真。他师父,有病。今天过节,你不气,气坏了不好。”
仿佛听到了秦南风的召唤,清和的夜风吹来,赶跑了那抹诡异的乌云。冰轮似的满月再度照亮空****的小巷。
孟西洲的额前鼻尖被镀上一层银辉,双眸中却含着隐隐的泪光:“傻子,我不信命,更不信他们胡说。可我们今天下山,就是为了来望月河放花灯,求山神娘娘保佑姻缘。他们这些人,连说几句好听的骗骗我都不行吗?”
她哽咽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不怕什么人亡花落,我只怕没有你……”
秦南风已经说不出别的话来了,只能叫她的名字:“西西!”
而那小沙弥却没有闲着,趁着他俩说话的工夫,小跑回卦桌后,另找了一张彩笺,匆匆忙忙地写了几笔,弯腰送到孟西洲面前:“小僧错了,这一笺算给女施主赔罪!”
孟西洲也没真想责怪这呆头呆脑的小和尚,一瞬间破涕为笑,问道:“怎么?听了我的话,明白了算卦的生意经,知道写些吉祥的卦辞来骗我了?”
小沙弥答道:“非也非也。这一笺并非卦辞,而是小僧见二位的名字很有些渊源,施主怕是不知道?”
这一手孟西洲倒是没想到。“秦南风”分明是她随口起的名字,居然还与自己有渊源?
“这彩笺上写的便是这渊源了。”小沙弥双手合十,行了个无比庄重的佛礼,“无论我那奇葩师父的卦辞怎么说,小僧依然相信二位施主命中有缘,是天生一对。”
他难得嘴上欺师灭祖一回,索性趁着这点儿勇气,把想说的话都说尽了:“阿弥陀佛,虽然我佛讲究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但二位施主都是善人。善人应有好报,小僧愿为施主在佛前诵经,祝有情有缘之人终成眷属。”
“别啦!我不生你的气了!”孟西洲笑道,“你这小孩儿也真是不懂事,佛前诵经求姻缘?你见过哪家办婚事请和尚的嘛?”
“啊这……”小沙弥这才反应过来,好像确实哪里不太对。
“乖乖回去看摊子吧!”孟西洲接过彩笺,顺手拍了拍小沙弥的光头。接着,她牵过秦南风的手,与他一起提着莲花灯,穿过铺满月光的小巷,往望月河的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他们快走出卫汐汐和景麟的视线时,一个青年从拐角处的阴影里冲了出来,好巧不巧撞上了秦南风的肩头。
来人顶着个大光头,穿着一身月白色僧衣,好像也是个和尚,却丝毫没有高僧超然出尘的气质。满脸肾虚的菜色,走起路来含胸驼背,一只手揉着肚子,另一只手拽着裤腰,一步一顿,姿势极其猥琐。
只见他撞了人也不道歉,只是略略抬起眼皮瞥了秦南风一眼,懒洋洋地唤了声“阿弥陀佛”,便径直向巷子里的算卦摊走去。
秦南风愣住了:“他不会是……那个师父?”
孟西洲可没眼看这不好好穿裤子的臭男人,啐道:“呸!他师父虽然卦辞写得恼人,可好歹该是个得道高僧。就他这德性,八成是去哪家小姐闺阁里采花的贼和尚,被人发现后拽断了裤腰带!傻子别看了,我们快走吧,不要误了放花灯的时辰。”
不止秦南风,卫汐汐也是十脸懵逼。她眼睁睁地看着这猥琐的和尚穿过巷子,来到算卦摊前。小沙弥冲他恭敬地行了个礼,简直要喜极而泣:“师父,您老人家总算回来了!”
卧槽?这货还真特么是人家师父?
那个写卦辞字字应验,甚至算到她和景麟会来找回溯草的算卦大师,就这么个肾虚花和尚的德行?狗策划就不能整一个好一点的人设吗?
这游戏太魔幻,卫汐汐累觉不爱。
虽然小沙弥口口声声叫他“老人家”,这和尚却一点都不老,看起来顶多三十岁出头。如果忽略他那一脸菜色和拽着裤腰的手,单论颜值也称得上美男子。尤其是那双眼波流转的眸子,映着千万盏花灯华彩的望月河,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可光头美男子似乎不知道世上有形象管理这种东西,嘴巴大张地打了个哈欠,问道:“那两个人……来算过卦?”
小沙弥点头:“方才师父不在,徒儿姑且顶上,替二位施主算了一卦。”
“算的什么?”
“回师父的话,是姻缘。可那女施主坚决不信卦辞,还给了我一文赏钱。”小沙弥摊开手掌,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文铜钱,
和尚拿二指夹起铜钱,对准夜空,透过铜钱正中的方孔赏上元节的圆月:“不信拉倒!姻缘嘛,无非就是谁爱谁、谁不爱谁的瞎扯淡,出不了什么大事。多亏了这些不信命的蠢货,明天的馒头钱有着落咯。”
小沙弥不解道:“可那二位施主各抽中乾字、坤字第九签,合起来得了第九卦。依徒儿之见,那是个……至凶之卦。”
“你说什么?!第九卦?”和尚听到这话,原先吊儿郎当的气息全部收敛了起来。水波**漾的双眸也像结了冰一般,放出凛冽的寒光。
小沙弥一惊,继续说道:“徒儿十分困惑。按师父教的观气之法,徒儿见两位施主红云绕顶,应当是喜事将近,为何会算出凶卦——”
话还没说完,他刚被铜钱砸过的小光头上又中了一记爆栗。
和尚怒道:“红云绕顶?那他妈叫血光之灾!”
“啊???师父您您您您您去干嘛?”
小沙弥震惊地看自家师父拽着裤腰,一扭一拐地跑出去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什么,回头转身,一只邪恶的手往徒儿的腰上摸来。
小沙弥更加震惊了,捂着裤裆退到了墙边,惨兮兮地嚎道:“师父,您干什么?虽然您老人家姿容绝世、佛法高深,可徒儿对您只是师徒之间的仰慕之情,从来没有别的意思哇!”
“哟呵,你个小毛孩子还惦记起为师来了?你想得美!”和尚嘿嘿坏笑,“救人要紧,借你的裤腰带一用!”
“救人?”小沙弥听到这两个字也不瞎挣扎了,眨巴着眼睛问他,“可……师父你自己的腰带呢?”
和尚不耐烦地解释道:“上茅厕时太急,扯断了!”
他抢过徒儿的破布腰带,三下五除二束出一把好腰,但才走了没两步,就捂肚子弯成了一只大虾米,额头上滚过豆大的汗珠。
“噫!”小沙弥吓得小心肝乱蹿,“师父,徒儿没在裤腰带上下毒!”
和尚扶额叹道:“那十五碗元宵的劲道太足,为师普渡众生之前,务必再去一趟茅厕……”
言毕,他双手扶墙,一步一停地挪进了巷子深处的黑暗里,走路姿势比来的时候还要猥琐几分。
小沙弥孤零零地倚在墙边。上元佳节,明月朗照,别人都是阖家团圆的好时候。只剩下他一个人提着没了裤腰带看守的裤子,面对满桌子鸟语写成的卦辞,欲哭无泪。
阿弥陀佛……佛祖知不知道他心里有多难过?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卫汐汐实在没忍住,爆发出一阵笑声。原来这个算卦大师不是什么潜入姑娘闺阁的花和尚,是个上茅厕扯断裤腰带的大逗比!
她登录《混沌》游戏以来,不是抠抠索索,就是打打杀杀,一路上遇到各种让她不省心的奇葩,好久没见过这么搞笑的情节了。
而她这辈子遇到最大的奇葩就站在她身边——景麟略显嫌弃地皱起眉头,自上而下斜睨自家“道侣”不那么雅观的狂笑。可嫌弃着嫌弃着,他也不禁被卫汐汐肆意泼洒的笑意所感染,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然而,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缩紧!
一只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按在卫汐汐的肩头,景麟低沉又富有磁性在她的耳畔响起:“来了。”
“呃……啊?谁来了?”卫汐汐像只被扼住了咽喉的可达鸭,半截笑声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正想吐槽狗Boss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可当她顺着景麟的目光朝巷口看去,却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哪怕是卫汐汐这等灵力约等于零的战五渣凡人,也感受到了无比强大的威压。
乌云蔽月,花灯成灰,秦南风与孟西洲一双有情人含恨殒命……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一直藏在巷子口的阴影中的不速之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