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元白的大军刚刚驶进城中,后军还未进营,便听到南门守军一阵喧天的叫喊声。
南门?就这么骑马闯关去了?胆也太肥了。
风元白心中疑惑着,玉裁孤身一人怎么敢直闯城门?但转念一想,这样一来倒省得在城中大肆搜捕,费时费力了。
风元白打算命令各军赶往南门支援,刚要下令,身边的宰相齐胜却不慌不忙地奏道:“王上,当心有诈。”
“有诈?会有什么诈?”风元白一时不解。
宰相齐胜又道:“城门守卫森严,听动静,的确是有人闯关,可王上可知,贼人何以如此大胆?”
风元白略微一思忖,“齐大人是说……调虎离山?”
宰相齐胜眯着眼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风元白搓捏着指头,果断地命令道:“传我军令!后军大将宋保、右军大将尚泰、中军大将谭顺,各率本部轻骑火速赶往南门,相援太守,不得有误。”
“左军大将孔辽、前军大将狄岳,各率本部精锐把守南门,整装待命。”
风元白两道军令已下,身旁的几骑令兵便火速奔往各军传命去了。
……
玉裁浑浑噩噩地倚靠在轩窗,半晌才反应过来。
也来不及收拾行装,玉裁随便裹了件破旧的衣裳,面无表情地从楼上跃下。
街旁的那家马驿,店家早已吓得不成人形。
“大,大哥,您要是想要马,就牵走,小人分文不取……”
玉裁看了一眼那店家,便随手扔出一袋银钱,然后走近马厩,牵了一匹还算壮硕的褐脊骝马,翻身骑上。
玉裁手中小鞭一抽,那马便四蹄如飞,直往南门冲去。
玉裁加鞭催马,转眼间便到了南城门脚下,定睛一看,南门果然守卫稀松,只有零星的几支旗杆,旌幡随风舞动,看样子仅有十余位守军。
玉裁见城门大开,便一夹马肚,眼看就要奔出城外。
忽然!
玉裁的身后杀声四起,眼前城楼的门洞后,瓮城里也纷纷冲出几队骑兵。
玉裁腹背受敌,面色一变,勒住马缰。
翁城里慢悠悠地踏出来一匹黑马,马上的将军红袍金甲,威风凛凛。
“你就是公子江?”
玉裁不发一言,怒目盯着来将。
“别耍小聪明了,王上何等英明,眼里容不得沙子,我看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本将倒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狄将军,你跟他费什么话,先绑了再说。”
玉裁迎声望去,身后的街面上,几十众骑兵整齐地排开,为首的大将龇牙咧嘴,正得意洋洋。
“我乃左军大将孔辽,小贼!还不下马受降?!”
玉裁轻哼了一声,面露不屑,“俩无名鼠辈,还以为是什么名将,听都没听说过的名,装什么大尾巴狼。”
那大将狄岳和孔辽一听,立马气得大怒,火冒三丈。
二将目光一对,口中一声大喝,便齐齐纵马,朝玉裁冲来。
狄岳手提一把虎头长刀,自城门向玉裁杀来。
孔辽架着一对绣鸾双锤,两腿紧夹着马肚,转眼已奔到玉裁面前。
玉裁被前后夹击,却不慌不忙地摆弄着马缰。
千钧一发之际,前刀后锤,眼看就要击在玉裁身上。
玉裁忽然两掌相叠,在马背上狠狠一拍,顿时身轻如燕,腾起丈余。
玉裁的双腿在空中一开,身形扭转间,分别向来将踢去。
狄岳见状,反应迅速地抽回刀柄,柄端朝上一举,才将将挡住这一脚。
孔辽手中的两锤却挥挡不及,胸口中了一脚。
顿时身子一歪,孔辽“噗通”一声坠落马下。
孔辽嘴里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捡起一旁掉落的手锤,掂在手上,两手一分,又不死心地朝玉裁击去。
玉裁踢罢,收腿跨坐在马背,见孔辽这一锤直朝坐骑而来,急忙一提身子,右臂执缰往胸口一扥。
只见玉裁**的那匹褐脊骝马登时高跃前蹄,一声马嘶凄厉,躲过了孔辽的这一式双锤。
玉裁毫不犹豫,马跃前蹄间,便顺势弯下身子,右手朝下一搂。
只见玉裁的右袖里随之窜出一道青光!
赫然是一把精巧的青剑!
青光凛冽,剑风逼人。
玉裁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划,手中竹剑却如一道青色的闪电,身下立时划过一股强劲的气流!
孔辽这一式全力的双锤击在虚无上,本就周身失力,又见玉裁这一剑来势汹汹,心中已然慌乱,身形踉跄间,竟一头栽倒在剑气之下。
“噗嗤”一声,青剑划过孔辽的脖颈,鲜红的血雾登时喷洒当空。
孔辽连一声惨叫都未发出,便捂着自己呲着血的喉咙缓缓倒在地上。
瞪大的双眼好像两颗巨大的鱼目珠,孔辽气息全无地趴在地上,汩汩鲜血慢慢地溢开周身。
一旁的狄岳看到孔辽两招之内便被杀掉,心中赫然一惊,骂道:“你这贼子!好生大胆!竟敢杀我兄弟!纳命来!”
狄岳见玉裁有些本事,便不敢正面争锋,嘴里叫嚷罢,手中的长刀临空一举。
只见身后的瓮城里又乌泱泱地涌上来一大群步卒。
趁着骑兵的掩杀,士卒们气势高昂地冲向玉裁。
而玉裁身后街面上的兵卒,主将被斩,群龙无首,本该乱作一团,此时却和狄岳的士兵一样,战意正盛。
眼看玉裁就要被前前后后数不清的兵卒们围在当中。
玉裁便右臂一收,那支青竹袖剑便“嗖”地一声缩回袖里,不见踪影。
而后玉裁摊开两手,体内运转力元,顿时,火红的光芒充溢着玉裁的周身。
又一声衣衫撕裂之音,玉裁上身的衣襟散落在风中。
精壮的肌肉显露出来,气息流转间,一层层耀眼的光泽不断在玉裁身上绽开。
“呵啊!”
玉裁暴喝一声,两臂汇聚在一起,跟着玉裁脚下使力,跃起两丈。
飞沙走石,风云变色。
玉裁竟然当空使出了“青龙在坤”!
雷鸣一闪,众人纷纷捂住双眼。
刹那间!
一声浑厚如巨大牛吼的龙吟之声,震耳欲聋,响彻寰宇!
大地上忽然出现了一条巨大无比的青龙!
再看时,那条雄劲强健的庞然大物正蛰伏在玉裁身边。
周遭的士卒哪里见过这等景象,一个个惊讶地立住不动,一些胆子小的士卒双腿止不住地发抖,手中的兵器也早已握持不住。
骑兵们**的坐骑开始躁动不安,嘶鸣不止。
玉裁挺拔而立,上身无衣,周遭冒着耀眼的光芒,犹如一位天神。
青龙盘卧在玉裁身旁,玉裁嘴角轻笑着抚摸着龙鳞,笑道:“人多真的有用吗?”
狄岳虽然胆战心惊,但见身边的士卒们个个面露惧色,便深呼了一口气,沉声呼道:“将士们,不要怕!这不过是幻象!哪里来的妖人,敢在本将面前故弄玄虚!众将听令!给我上!把这妖人碎尸万段!”
“幻象?”
玉裁温柔地抚摸着青龙的龙须,嘴里一咧,轻声道。
忽然!
玉裁面色一变,“去吧!”玉裁只手背在身后,另一手在面前张开,五指随之旋转如花,一道光球自玉裁掌心刺出!
青龙像被激怒了一般,随着玉裁的一声令下,便带着气吞山河之力朝士卒们腾跃而去。
青龙上下翻飞,搅动风云,随着骇人无比的龙吟和强如山崩地裂的气劲,士卒们被青龙一冲而散,哀嚎连天。
狄岳一下慌了起来,“这……这不是幻象?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青龙腾跃如电,鳞甲泛着青光,猛烈地呼啸之气在阵中横冲直撞。
血肉之躯哪里能抵挡这天神一般的劲力,半炷香的功夫不到,狄岳麾下的士卒们便死的死,伤的伤,惨不忍睹。
马匹惊惧奔逃,踩尸踏体而过,人群也早已失了心神,哭嚎着作鸟兽散。
狄岳看着自己手下的兵卒瞬间被打散,望着眼前的惨状,两行老泪缓缓流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都怪我,都怪我啊……轻敌大意,连累三军啊!”
玉裁面无表情地看着青龙在阵中左右腾飞,把士卒们撕咬地七零八落。
忽然,玉裁足尖一使劲,身轻如燕,竟飞一般冲到了狄岳马前。
右手一抓,玉裁像提鸟笼似地把狄岳当空拎起。
狄岳刚要破口大骂,玉裁左手划刀,在狄岳的脖颈间轻轻一砍,狄岳立时昏死过去。
玉裁收了气息,身上的光芒也渐渐熄灭,沉了一口气,左手朝不远处的青龙一指。
一眨眼,那条凶猛异常的青龙便如烟消云散般,不见了踪影……
尘埃落定,风云既散,街道上转尔平静如常。
士卒们尸体横斜,街面上堆叠着一地残肢断臂,四下城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玉裁拎着昏死的狄岳,飞身上马,把狄岳横架在马背,如置牛羊。
玉裁骑在马上,踏过满地的旌旗兵械,大摇大摆地朝城外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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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丘陵平原上,宋太守正乘着战车,率南门守军拼命追赶着纪菀青和曲文津二人。
纵马疾奔,一袭红衣随风飘**,纪菀青身上的凤冠霞帔显得亮丽夺目。
宋至真一眼便认出了昨日玉裁的装束,那浅青色的袍子此时正穿在曲文津身上。
心中愤恨,又立功情切,宋至真咬住不放,死死地盯着二人,不停催促着驭手加鞭。
太守率领的二十余众骑兵卯足了劲,拼命地追着前头的两骑。
身后的步卒们紧着步伐尽力追赶,可哪里能追得上骑兵,早已落下队伍,一群散兵游勇喘着粗气,零零散散地在路上排开。
无论宋至真在马车上怎么叫喊,前头逃命的那两骑却全然不顾,只埋头纵着马。
纪菀青收紧裙领,红纱丝带随风飞舞,一头三千青丝也飘散如柳绦。
二人正催着马,却见不远处烟尘滚滚,马蹄四起。
追兵?哪里来的追兵?
纪菀青不敢勒马,和曲文津目光一对,便调转马头,迎头朝那股烟尘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