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宫眷们,孩子们,出了北宫长秋宫,到了步广里、永和里,看见贵族府邸里那些新颖多姿,富丽堂皇的彩灯,大家都一反庄重肃穆的常态,全都欢呼雀跃了起来。
那些贵族门第,全都装饰一新。五彩斑斓的灯饰,花团锦簇,迎接着新年的元宵佳节,显现着家族的豪奢与繁华。
2
马太后,贾太后,忘记了丧夫的悲伤,笑逐颜开,忍不住内心喜悦的感情,不时小声地谈笑着,品评着那些灯饰的优劣。
穿着黄澄澄的盔甲,戴着金色头盔,全副武装的弄人犀牛甲,挥舞着手中的银色木剑,夸张地品评着四处的彩灯,肆无忌惮地嘲笑着贵族们卑下的欣赏水平。
两个小孙子刘伉、刘全,更是手舞足蹈,喜笑颜开,有些忘乎所以了。
就连那两个抱着孩子的小宫女瑞雪儿与宝嘉儿,也似乎忘记了孩子们带给她俩的劳累,有些难以自制地嘻嘻地笑着,忘记了宫中森严的规矩。
3
沿着大街,皇家观灯队伍,秩序井然地向南行进着。
洛阳的贵族平民,看见皇帝陛下以及眷属们都出宫来观灯,一时群情振奋,欣喜若狂,都争相跪在路旁,叩头行礼,大声地欢呼:
“皇帝陛下万岁!皇太后陛下万岁!”
亲耳听见臣民们发自内心的如雷的欢呼声,马太后,贾太后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一种亦喜亦悲的情绪,涌上了她俩的心头。
她俩既为儿子刘炟欣慰,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夫君刘庄在位时的情形,几滴感伤的眼泪,落在了她俩的脸颊上。
见太后喜极而泣,两个小宫女瑞雪儿与宝嘉儿,不约而同地急急忙忙腾出一只手来,为马太后,贾太后递上了一条拭泪的丝巾。
4
马太后忍住泪花,自嘲地笑着,对贾太后说道:
“看孤家两个人,已经是老太婆了,居然还是如此的多愁善感!像那些小儿女一般!”
贾太后也一反常态,开心地笑了起来,也忍不住地对马太后开着玩笑道:
“姨娘,你才三十几岁,风韵犹存,说什么老了呢?”
犀牛甲也凑趣道:
“太后万寿无疆!如今两位太后,心灵同那稚子童心一般,说什么老了呢!”
“呵!呵!是啊!正是孤家们抱着孙子嬉戏,安享天伦之乐的时候,我们怎么能够说老了呢?
犀牛甲你这家伙,真是有趣!”马太后也跟着笑了起来,忧戚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贾太后是马太后异母姐姐马姜的女儿。从马家的辈分上来说,贾太后整整比马太后矮了一辈,所以私下里,她一直叫马太后做姨娘而不叫太后。
5
天色暗了下来,侍从们的宫灯,也亮了起来,与周围百姓家宅前的彩灯遥相辉映。
皇家观灯队伍继续快速前行,过了中东门,很快就到了耗门一带。
小孙子刘伉、刘全,已经有些玩累了,头耷拉在小宫女瑞雪儿与宝嘉儿的胳膊上,呼呼地睡着了,就连犀牛甲反复逗弄他俩,也没法把他俩弄醒。
两位太后,也似乎有了一些倦意,聊天不再像刚刚出宫那么热烈了。
6
透过车帘,看见三公府金碧辉煌的屋顶,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沉思的马太后,正想对贾太后说些什么。
暮色苍茫中,马太后似乎突然听见旁边的人群中,出现了一阵**的声音。
马太后依稀还听见禁卫的金吾卫,一阵阵的大声呵斥。马太后不禁吃了一惊,瞌睡一下子消失了。
犀牛甲也夸张地把头伸出车外,大声地吆喝起来:
“护驾!护驾!小心刺客!”
7
马太后见队伍有些异样,急忙询问身边的犀牛甲和车旁的卫士、黄门,队伍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甲,何事惊扰喧哗?惊动了皇帝没有?速速报来!”马太后果断地发问道。
“太后放心,没有什么大事。启禀太后陛下,皇帝的车驾,已经拐到了大街的那一端,没有惊动陛下。
太后啊,是一个无知的乡下妇人惹的事。
不知什么缘故,她居然绕过了直道旁边拐弯的岔道,闯到了圣驾的附近!惹太后陛下担心了!”卫士长张庭瑞声音发抖地说道。
“因为什么事情?是有意?还是无意?”马太后十分警觉,继续追问卫士长张庭瑞道。
“臣下听说,好像是想面见皇帝,向皇帝申述自己的什么冤情!”卫士长张庭瑞不敢隐瞒,声音发抖,战战兢兢地回答马太后道。
“为什么不直接向三公申述呢?”马太后有些愤怒。
“小臣不知!”卫士长张庭瑞更加惶恐不安。
“不要惊吓她!快去,将她带到孤家的车驾前面来!”马太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下旨道。
“陛下,不可如此!万一是刺客,冒犯了太后陛下,小臣可吃罪不起!”卫士长张庭瑞紧紧地攀住太后的车驾,迟迟疑疑地不敢发出命令。
“还不快去!你们没有听见太后陛下的圣旨吗?有我犀牛甲保护太后,你们怕什么呢?”
犀牛甲最了解马太后的脾气,急忙挥舞着手中的木剑,催促卫士长张庭瑞道。
“可是,可是——”卫士长张庭瑞和侍从们,越发紧紧地护住了太后的车驾,不肯前去发令。
“什么可是?你不是说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妇人吗?这有什么害怕的?
你们个个都是武艺高强的勇士,难道还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吗?
不要禀告皇帝,把她给孤家带到车驾旁边来!”马太后斩钉截铁地下旨道。
“我去接送她!为太后护驾!”犀牛甲挥动木剑,动作敏捷地从车上翻了下去,跑到了那个妇人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