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陛下驾到!”犀牛甲掌亮灯,回到宫里,突然大叫了一声。
马太后怵然一惊,急忙抬起了头。
不想,马太后正看见儿子刘炟,怒气冲冲地来到了自己的宫殿里,打断了马太后读书的雅兴。
看见儿子刘炟,生气发怒的样子,马太后急忙放下手中的书籍,关切地询问儿子刘炟道:
“陛下啊,何事惹你如此愤怒?是哪个大臣,又招惹了陛下,让陛下不能自持呢?”
“禀告母后,不是!都不是!是一个不知死活,穷斯滥也的腐儒,辱骂朝廷,惹朕生气!”
刘炟急急地对母亲马太后解释道。
“炟儿,你不要性急,你静下心来,给母后慢慢地讲吧!”
马太后就像小时那样,温柔地拉着儿子刘炟,让他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刘炟似乎找到了倾述委屈和怨气的对象,就详详细细给母亲讲了起来。
2
原来,惹刘炟发怒的事情,是由一首《五噫歌》所引起的。
这首诗,是一个叫梁鸿的士人,与妻子孟光,路过京师洛阳时写下,尔后传遍了东京洛阳。
梁鸿与妻子孟光,从扶风郡,举家向东方迁徙,路过了东京洛阳。
看到东京洛阳皇宫的宫殿,壮丽宏伟的情形,梁鸿浮想联翩,不禁联想到了服役的百姓。
想到万千百姓,修建洛阳宫殿,所从事的无休五止的繁重劳动所受的痛苦,梁鸿心里的不平之气,油然而生,不由自主地对劳苦百姓,产生了同情、怜悯的感情。
于是,梁鸿有感而作,奋笔疾书,写下了那一首流传天下的《五噫歌》。
梁鸿在《五噫歌》大声质问君王道:“这样繁重的劳役,何时才能结束呢?”
3
梁鸿没有想到,他感事而作的这首《五噫歌》,居然会天下传诵,竟然还会传到皇宫里,钻进了皇帝刘炟的耳朵里,给他带来祸事。
这个正直穷苦的士人梁鸿,没有为寻求自己的荣华富贵,就故意抹杀歪曲事实,对王侯将相,达官贵人的治理,竭尽阿谀奉迎、歌功颂德之能事。
梁鸿有感而发,所写的这首《五噫歌》,撕破了帮闲文人,对权贵们歌功颂德的卑劣无耻的嘴脸,真实地反映了大汉的社会现实,向朝廷发出了强烈的劝谏和质问,对权贵阶层进行了辛辣的讽刺。
4
刘炟读到《五噫歌》,不禁勃然大怒道:
“这个无耻的腐儒,狂妄大胆,怎么竟然敢指责皇帝,诽谤朝廷呢?简直是大逆不道啊!”
刘炟怒火中烧,下令道:
“立即给朕,发布通缉令,捉拿这个可恨的腐儒梁鸿!朕要惩治他的诽谤之罪。”
大臣们看见皇帝发怒,谁敢为一个不相干,人微言轻,无权无势的白丁梁鸿说话呢?
大臣们只得雷厉风行地下去,吩咐郡县官吏执行皇帝的旨意。
5
马太后听儿子刘炟讲完事情的经过,不禁十分感叹,好奇地问刘炟道:
“陛下啊,哎呀,究竟是什么样的歌赋,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竟然能够引得我们宽厚、和顺的陛下,如此的恼怒生气呢?”
刘炟看见母亲马太后半信半疑的神态,急忙从衣袖中,掏出了那首抄写在帛巾上的《五噫歌》,递给了母亲。
马太后对着烛光,诵读了起来:
“‘陟彼北邙兮,噫!
顾瞻帝京兮,噫!
宫阙崔嵬兮,噫!
民之劬劳兮,噫!
辽辽未央兮,噫!’
嘿!好一首《五噫歌》,难怪会流传京师!”
刘炟没有想到,娘亲马太后读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赞叹了起来。
刘炟大惑不解,十分惊异地问马太后道:
“娘亲啊,如此反诗,侮慢君王,娘亲陛下怎么还会赞叹不已呢?”
“什么反诗?不过是说了几句老实话而已。难道人家说的不是事实吗?”
马太后反问儿子刘炟道,“你这个皇帝,听惯了欺上瞒下的阿谀奉迎,难道不愿意听见下层百姓,一句真实的话语吗?”
“事实倒是事实。可他一介小民,居然敢于肆意地议论皇家宫阙,和皇家过不去啊!”
刘炟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君王的胸怀不够坦**大度,有些理亏。
6
“陛下啊,娘亲不是常常跟你说道,朝廷内有谏诤的大臣,朝廷外有正直的贤才,才会有欣欣向荣的昌隆的国运吗?
先汉末年,朝廷上下,尽是阿谀奉迎,溜须拍马之徒,才让王莽有机可乘,窃取了我大汉江山。
一首《五噫歌》,都令陛下如此的生气,让陛下大动干戈,甚至动了杀机。
你叫天下人,如何去评判陛下的胸怀,如何相信陛下从善如流的美德呢?
不是娘亲说你,陛下啊,你的举动,可缺少一些君王大丈夫的气度啊!
如果陛下真下了这样一纸捉拿梁鸿的圣旨,可真是人们常说的,让竖子成名啊!”
马太后评价此事道。
刘炟看着母亲马太后似笑非笑的面容,默默地沉思了一会,终于想通了这一点,对母亲马太后歉意地笑了笑:
“娘啊,朕知道这件事怎么处理了!朕明日上朝,就立即下旨,撤消对梁鸿的通缉令,决定不再深究梁鸿写诗讽喻君王这件事。”
“炟儿啊,如此就对了。”马太后鼓励刘炟道,“其实,陛下啊,你应该把梁鸿和妻子孟光,作为廉洁贞良之士,大力表彰才是啊!
朕早就听犀牛甲和乡邻们,讲过这对夫妇啊!
只是朕没有想到,梁鸿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让陛下动怒!
陛下有空,就听娘唠叨几句,给陛下讲讲梁鸿和妻子孟光的故事吧!”
“多谢娘亲教诲。”刘炟静下心来,心情平和地回答马太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