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轩停下了脚步。
倒不是说他不想离去，而是此刻，他的脚已经不听使唤了。
瞬息之间，古圣的身影在楚轩前方浮现。
这是一种楚轩根本无法理解的手段，远比空间之道要更加玄奥莫测。
“你应该清楚，我不是你们的敌人，否则世间也不会留存到现在。”
古圣淡淡地开口说道，好似在讲述什么颠扑不破的真理一般，不容置疑。
楚轩沉默，在内心深处，他同样也赞成这一点。
毕竟，若是古圣全力出手，早在第一次浩劫来临之际，世间便难逃毁灭的命运。
可与此同时，咒圣临死之言，也并非全无可能。
倒不是说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是咒圣绝无可能预料到自己的死亡，自然也不可能提前去编造这样的谎言。
只不过，在古圣面前，楚轩还是颔首低眉，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好似根本没有探究真相的念头。
“晚辈明白。”
此时此刻，他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离开此地。
毕竟，有这样一个未知阵营，却又能轻易剥夺他生命的存在在眼前，还是太过令人心惊胆战了些。
“你在害怕。”
古圣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能够看穿楚轩的内心。
可他越是这般漫不经心，楚轩便越是感觉到一股难言的压力。
“在古老面前，晚辈自然会怕。”
楚轩强自镇定地笑笑，将自己情绪波动的原因归结于古圣的强大，倒也勉强解释得通。
“那你还敢当着我的面杀了那小子？”
古圣呵呵一笑，毫无起伏的声音幽幽传来，却听得楚轩汗毛倒竖。
“晚辈也不愿如此，只是咒圣想要杀我，晚辈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楚轩苦笑着解释道。
哪怕他清楚地记得，当时喊他动手的，正是古圣本人，可这种话显然不能明说。
咒圣的死，固然是楚轩所造成的，但古圣在其中同样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只是，古圣毕竟是超脱了圣境的存在，他说的话，哪怕漏洞百出，你也必须去承认对方说得有理。
修行一途，就是这般弱肉强食，强者的拳头便是道理。
“自保？你可知如今的外界有多少人想要杀我，我难道要将他们都杀了不成？”
然而，古圣却似乎并没有放过楚轩的打算。
他的话语，令楚轩的心中生出一股极深的寒意。
如果非要说的话，古圣这般言论根本没有丝毫道理，完全是在胡搅蛮缠，而他的目的似乎也已经昭然若揭。
楚轩意识到，从一开始，古圣恐怕就没有放自己离开的打算。
且不论咒圣临死所言是真是假，单是楚轩在这一战中表现出来的潜力，就足够让古圣心生戒备了。
但凡外界的生灵，没有谁会希望当年的事情重演。
哪怕强如古圣，也不会容忍世间出现一个新的无情祖。
而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在楚轩完全成长起来前，提前一步将威胁扼杀。
在古圣的眼中，楚轩看到了一丝淡淡的杀意，这似乎也佐证了咒圣临死之言并非空穴来风。
只是，此时的楚轩早已无暇顾及此事，他如今最紧要的问题，还是该如何从古圣手中逃出生天。
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古圣只需动动手指，就能轻而易举地捏死楚轩。
但楚轩仍不愿放弃，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也绝对会坚持到最后一刻。
下一瞬，古圣出手了。
先前所经历过的可怕手段再一次被施加在了楚轩的身上。
楚轩确信，如果自己没有在先前与咒圣的战斗中取得突破，此刻绝对会被古圣的手段死死地钉在原地。
可眼下，他的处境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的速度，缓慢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往常一念间就能抵达的距离，在此时却如同天涯海角般遥远。
在外界本就受限的空间之道，也随着古圣的手段降临而被彻底隔绝。
这一刻，楚轩就像是个被世间抛弃而无家可归的游子。
“残。”
艰难的挣扎之中，古圣的声音骤然响起。
他不是咒圣，也不会有轻视楚轩的想法，哪怕他的实力远比咒圣强大了无数倍。
这是一种楚轩所无法理解的力量，或许未曾达到那种层次，就连接触到这种力量的资格都没有。
但它的效果却显而易见，言出法随，莫过于此。
只一瞬，楚轩的右腿，便如同被什么看不见的生物啃噬了一般，整个消失不见。
大腿根部的伤口处，只留下触目惊心的断面，和喷溅出来的鲜血。
楚轩面色一白，剧烈的疼痛之下，他的身形一个趔趄，险些失去身体的平衡。
可这还不是结束，紧接着，他的左腿，乃至双手，都在这股看不见的力量下一个又一个地被蚕食。
这种眼睁睁看着自身被肢解的恐惧，在楚轩心中放大，几乎到了令人难以忍受的程度。
他的确想过，自己会死在古圣的手中，却也未曾想到会是这样的死法。
这种感觉，让他回想起了最初在天极大陆面对林寒时的情形。
彼时不过超凡境界的他，在林寒面前也是那般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尊被杀，师妹被俘。
可如今，本以为自己已经成就仙境，也算是世上有数的强者，却不曾想今日还能体会到这般无力的感觉。
然而，还不等楚轩继续挣扎下去，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灵魂小人从破损不堪的肉身中钻出，低头看去时，却发觉自己的灵魂竟也与肉身一般残缺。
就在楚轩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恐怖的痛楚袭来，毫无征兆间，他的理智险些被浪潮般的痛楚所冲垮。
楚轩这才明白，古圣短短一个字，不仅仅作用在了他的肉身之上，更是直接分割了他的灵魂。
这等伟力，比之先前咒圣所使用的手段，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这就是超越圣境的实力吗？”
楚轩无声地感叹道。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崩碎瓦解，而这种趋势似乎已经无法遏制。
不过短短片刻工夫，楚轩的意识便已然模糊，失去了绝大部分灵魂的伤势，对于仙境而言也同样致命。
然而，看着楚轩这般模样，作为一切始作俑者的古圣非但没有露出释然的神情，眉头反而微微皱了起来。
“古源，你做过头了！”
忽然间，一道声音在虚空中炸响。
紧接着，从楚轩破碎的灵魂之中，缓缓走出一道白衣身影。
他背负着双手，在古圣所创造的领域内行动自如，仿佛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无情，你终于肯出来了。”
见证，古圣却反而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