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醒過來已置身於昏暗的甬道之中,幽幽的紫光透過封閉門洞石板上整齊的缺口照射進來,刺得我有些睜不開眼,暴風女就坐在不遠處被切下的碎石塊兒上,它們散落在地,切口整齊。
見我醒來,暴風女又露出了那標誌性的微笑,而兩支浸透瑞普雷納鮮血的模組狀手槍似從未離開過她的腰際般一塵不染,環顧左右,所有人都在,包括已經斷了右手的飛船駕駛員,隻是現在他們都沒有醒來。
回想起昏倒前的最後一幕,我怎麽也無法將眼前這個瘦瘦的女人和那個殺戮狂魔聯係在一起,可現實是那就是她,一個實力超乎我對“強”這個字認知的存在。
其他人陸續的醒了過來,每個人都先是一臉懵逼,然後就開始東張西望,很明顯,對於未知的疑惑迅速衝淡了僥幸活下來的喜悅,他們一刻不停地互相詢問暈倒後的情形,但似乎除了我,再沒有人看到。
一幹人並沒有深究活下來的原因,但蛛絲馬跡他們並沒有放過,無意之中我發現,雖然阿芙羅拉在幫助馬裏奧包紮著傷口,但馬裏奧卻一直心不在焉地用眼角偷瞄著暴風女,而暴風女隻是端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地微笑。
主人蹲在地上撫摸著碎石塊兒邊緣那整齊的切口,不多時便皺眉起身向門洞上石板照進紫光的開口處走去了,可是牆邊的駕駛員自一醒來便又哭又笑,惱得不遠處的石川眼露凶光,也多虧了馬特維這時恰好醒來,剛剛恢複意識便扯著嗓子對駕駛員罵開了,這才讓他閉上了嘴,可他那眼中的怨懟之意無以複加,若他知道石川已起了殺心,不知道是否仍是這幅表情。
“臥槽!”走到門洞口石板處的主人大聲叫罵,那驚懼之感已扭曲了他的聲帶。
“哎呀我的媽啊!”第一時間湊上前的馬特維還沒站穩也是被門外的場麵驚得一個趔趄。
眾人聞聲而起,紛紛湊了上去,接連的驚呼不絕於耳,他們爭相觀望的身體幾乎完全遮住了照進來的紫光。
稍稍定了定神,我們最終還是陸續走了出去,沒有人招呼,但駕駛員還是跟了上來,即使事先有了準備,可比起意識恍惚時看到的場景,此刻眼前的一幕對我來說仍是極大地衝擊。
原本空曠的廣場完全被瑞普雷納的屍體填滿了,放眼望去黑漆漆的一片,獨特的血腥味撲麵而來,不用刻意去聞就已經感到了刺鼻,紫色的血水微微地**漾,低窪處甚至漂浮起殘肢斷臂和那雙盤砍刀,場麵太過駭人,就是重重地獄也不過如此。
也多虧了這些都是瑞普雷納的屍體,眾人雖是都被震撼的滿臉敬畏,但我從那一張張臉上看不到一絲憐憫、哀傷和恐懼,畢竟在我們眼中,他們仍是怪物,難以想象如果換做同等數量的人會是如何一幅田地。
沒有人出聲,眾人都默默地走著看著,除了石川踩著瑞普雷納的屍體一路蹦蹦跳跳,其他人都任憑紫血沒過自己的腳踝,每邁出一步都“嘩嘩”地響著。
“啊嗚……”
比起這些已成了碎片的瑞普雷納,這些被困在祭台下的凶獸是幸運的,看到我們靠了上來,瞬間響起一陣哀鳴,可當暴風女自馬特維的身軀後閃了一下身後,它們便再也不叫了,甚至連看也不再看,都趴回到了地上。
我們圍坐在祭台之上,眾人紛紛脫了鞋傾倒起血水,持續了許久的沉默還是被馬裏奧打破了。
“好大的手筆,我本以為這次必死了。”他滾動著眼珠,端詳著其他人的表情。
“這他奶奶趕上絞肉機了,長這麽大頭一次見著這麽多屍體!”馬特維咧著嘴不住地感歎。
“那你們說是誰幹的?”主人麵無表情地磕了磕鞋子。
沒有人回答,但馬裏奧和阿芙羅拉不約而同地望向了暴風女,其他人也順勢望了過去,此刻她在一邊筆直的站著,由於穿著長靴,並不似我們這般狼狽。
“快拉倒吧,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兒麽?你們看她小胳膊小腿的。”對於這個答案,明顯馬特維並不信服。
“活著就好,都活著就好……”主人用力地登上了鞋,然後若有所思地平躺到了台子上。
活著就好,這個願望聽上去是那麽的卑微,可對於現在的我們而言又是那麽的實際,明顯這句話說進了每個人的心坎兒裏,再沒有人刨根問底,連我心中也升騰起一份對生命的感激。
“你們快看那個門,好像是裂開了!”石川站在台子上,伸出胳膊指向了那扇高出門洞許多的大門。
我們聞言不約而同地望了過去,隻見門上明顯多出了幾道整齊的切痕,在紫光的照射下明顯要亮出其它部分許多。可還不等我們看清楚,馬特維就拎著小船一樣的鞋子“啪嗒啪嗒”地跑過去了。
“等等!……”
主人的提醒還是晚了,馬特維雙臂猛地一推,隻聽“轟隆”一聲,那被切好的大四邊體便直接向裏麵砸了下去,一個漆黑的大洞突兀的出現在了巨門之上。
“你個犢子就他麽和聽不懂人話似的!”主人氣得破口大罵,緊張地蹙起眉毛。
可還真就被主人說中了,馬特維壓根就沒理他,自顧自地趴在大洞上向裏麵探著身子望,我們現在隻能看到他那磨盤一般的屁股在來來回回地扭動著。
不一會兒,馬特維抽出身體向我們招起手來,隻是稍作遲疑,眾人還是苦笑著又跳進了血水裏。主人罵罵咧咧地一馬當先,故作姿態地給了馬特維一拳便探進身去,可他隻看了一眼便抽出了身體,然後同樣回頭向我們招起手來。
主人和馬特維已經跳了進去,我們加快腳步緊跟其後。一進洞我就被再次震驚了,又是滿地瑞普雷納的屍體,但便攜鎂光燈早就不知道遺失在哪裏了,我們隻能借著洞口照進的光來回翻看。
與外麵的不同,它們手上沒有武器,臉上沒有麵罩,這些屍體非老即少,甚至還有一個怪物的幼體,而且它們身上也沒有一絲傷痕,但每一個都用手掐著自己的脖子。
四周一片生活氣息,一個個開鑿而出的房間鱗次櫛比,那滲著紫焰的原始鍛造爐很容易辨認,還有盛放著肉幹的石托盤,以及最讓我們感到驚奇的文字。
是的,文字,但這些文字明顯不是用來看的,而是用來摸的,沿街的房間大多數都立有一塊兒五顏六色的石板,上嵌著金屬釘,排列呈不同的形狀。
除了震驚我再不知道用什麽來形容了現在的心情了,細思極恐,光亮所照之處還緊緊是這冰山一角,那無盡的黑暗之中到底存在多麽龐大的一個“城市”呢?再想想整個新星又會有多少座這樣裝著“城市”的山脈呢?他們真的是怪物嗎?……
“咯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