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关露一个交待,辛绮筠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地点就在那天她邂逅海昊逸的那家酒店,包厢门虚掩着,欢声笑语从里面传出。她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有人在身后喊了声“辛小姐”,温暖的声音,清朗的笑容,海昊逸再度光芒耀眼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好,我……”辛绮筠尚未想好开场白,海昊逸已接过了话头,“迟伟麟已经告诉我,你会来,非常欢迎。”
辛绮筠局促地笑了笑,“既然在这儿碰到你,我就直接问了,问完我就走,不打扰你们。”
“既然来了,哪儿有立刻就走的道理”,海昊逸目光诚挚,“我们的新戏需要集思广益,正好也听听你的意见。请进吧,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辛绮筠只好跟着海昊逸进入包厢。他们一进入,里面的人纷纷起身问候。
“海总,你带来的这个小美人是谁呀,给我们隆重介绍一下”,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笑嘻嘻的,一双色眼在辛绮筠的脸上和身上猛打转。
辛绮筠一眼认出,那男人是她曾经跟踪偷拍过的,出版局副局长廖洛勇,当日他在宾馆与简莎约会**。辛绮筠想起廖洛勇在**笨拙的丑态,还有路晞芃关于他“持久力太差”的评价,极力忍住才没有笑出声来。
海昊逸坦然大方地介绍:“这是我的朋友辛绮筠。”这么一介绍,倒真像辛绮筠是他带来的。
辛绮筠微微垂眸,偷偷巡视室内,发现迟伟麟正冲着她暧昧的笑。迟伟麟身旁坐着孟喻莹,她也来了,还是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再看过去,她一惊一愣的,在座的基本全是熟悉的面孔,有路晞芃的同事、海都大学心理学教授郑慕楠,还有那个神秘莫测的占卜师玛妮卡,这些人怎么会凑到一起?
“坐吧”,海昊逸招呼辛绮筠在他身边坐下,“我和在座的有些人,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大家都不用拘束,先相互介绍认识一下吧。”
“我和辛小姐已经认识了”,郑慕楠笑语盈然,“她去过我的陌上花餐馆,当时的那身旗袍装束,非常美丽迷人。”
“我和辛小姐也早就认识了”,玛妮卡随后接话,“不知道我的预言实现了没有?”
辛绮筠微惊微窘微羞地掠了玛妮卡一眼,默不作声。她心中惴惴不安,担心玛妮卡将她预言的内容说出来,当着海昊逸的面,让她情何以堪。
玛妮卡没有再开口,但嘴角扬起一道奇异的弧线。
“原来你们都认识,可见海都这座城市真是小,走到哪里都能遇见熟人”,海昊逸笑望着辛绮筠,“你的交际,似乎比我还要广。”
辛绮筠勉强微笑,“凑巧而已,我最近总是遇到一些非常凑巧的事情。”
在座的还有一位高个儿、精瘦的青年男人,他自我介绍说是火舞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名叫高震。
之后辛绮筠总算弄清了这一桌人的关系。廖洛勇是海昊逸的朋友,高震是海昊逸的手下。而迟伟麟在火舞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投资的多部电视剧中担任造型师,与海昊逸早已熟识。应海昊逸的要求,迟伟麟通过孟喻莹找来了玛妮卡,这是玛妮卡和海昊逸第一次见面,也算正式认识。
安排这次饭局的目的,是要促成多方合作,将简莎的遗作《暗夜惊心》投拍成电视剧。小说的剧本创作早前已经完成,但受到玛妮卡走红的启发,火舞方面决定增加占卜师的内容,并想邀请玛妮卡亲自出演占卜师的角色。此外剧情涉及到心理学,因此需要心理学方面的专家指导。郑慕楠是高震的朋友,今晚也是高震正式将她引荐给海昊逸。
“明天简莎的追悼会,你们会参加吗?”辛绮筠忽然伤感起来,大家是为改编拍摄简莎的作品而来,可作为原作者的她已经香消玉殒了。
海昊逸说他一定会去,他很喜欢简莎的作品,算是她的书迷,而且之前与她谈合作也很愉快。
辛绮筠心头“咯噔”了一下,合作很愉快吗?简莎的说法却是,她被火舞出版社逼得走投无路。辛绮筠下意识地看了高震一眼,黑瘦的脸上,一双锐利精明的小眼睛闪着怪异的光芒。他是火舞的直接负责人,简莎的事情,他必定脱不了干系。至于海昊逸,辛绮筠不清楚他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
众人聊了一会儿,包厢门被打开,罗丝首先走了进来,有个年轻女孩跟在她的身后。
“今晚这是……邮轮难友再聚首吗?”辛绮筠看到罗丝后,不由得开起了玩笑。
这话引来一阵笑声。迟伟麟说,就差路教授了,要不把他也请过来吧。
郑慕楠立即附和,“那就请辛小姐给路教授打电话吧。”
罗丝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请和她一起来的那个年轻女孩当翻译,那女孩把对话内容告诉她,罗丝问路教授是不是路晞芃,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马上请翻译说,快让路教授过来,她很想念路教授。
迟伟麟哈哈大笑,“席琳·迪翁是路教授的仰慕者吗?”
罗丝大方承认她对路晞芃很有好感,因为他很帅很迷人。
迟伟麟故意问,那海总帅不帅。罗丝很直率地回答,海总也很帅,但是不如路教授那么有男人味儿。
海昊逸一本正经地问罗丝,她所说的男人味儿指的是什么。罗丝回答,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具体没法用语言来形容。
海昊逸的眼底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极短暂的瞬间,却被辛绮筠捕捉到了。而后海昊逸轻轻的叹气,轻轻的蹙眉,轻轻的说:“看来我有必要努力增加自己的男人味儿了。”
在座的人都被海昊逸的表现逗乐了,罗丝走过去安慰般的抚摸了一下海昊逸的脸,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又迅速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海昊逸的脸都泛红了。迟伟麟竖起大拇指说,罗丝这样豪放的女人,连男人都甘拜下风。
廖洛勇笑得脸上的肥肉挤成一团,眼睛都快看不见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洋妞,也过来亲我一口吧。”
罗丝看得懂廖洛勇的意思,鄙夷的给了他一个白眼,廖洛勇嘿嘿干笑两声。迟伟麟乜斜着鄙视的眼睛,“廖局,您那肚子该减减了。想得到洋妞的吻,要有人家海总那样的脸蛋和身材才行。”
廖洛勇摸摸自己的大肚子,还挺乐呵的,“我老婆说,人家孕妇的肚子都没有我大。”
笑声不断,饭桌上的气氛热烈高涨,辛绮筠也忍俊不禁,脸上的笑意没有间断过。
罗丝又提出,打电话让路教授过来。海昊逸不动声色地看了辛绮筠一眼,淡淡地笑着,“还是算了吧,路教授那样高雅的人,一定不屑于出席我们这种低俗的场合。”
罗丝的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但也没有坚持。
后来海昊逸终于把话题拉回到正事上,几人为新戏的筹拍出谋划策。辛绮筠是外行,发表不了什么意见,便安静地坐在一旁,她留意到和罗丝一起来的那个翻译,也和她一样没有加入讨论。
这会儿辛绮筠才细细打量起那个女孩,她很年轻,大概只有二十出头,她有张白皙的瓜子脸,一对像嵌在白玉中、略带忧郁的眼睛。鼻子挺直,双眉入鬓,那薄而小巧的嘴角,带着个矜持而若有所思的微笑。她很苗条,身形纤瘦,是个娇娇小小的美人儿。那眉梢眼底的神韵,让辛绮筠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但是一时半会儿回想不起来。
那女孩发现辛绮筠在注视她,唇畔浮动着浅浅的笑意。辛绮筠在心中赞美,这女孩的眉间眼底,有诗有画。她主动和那个女孩交谈,得知那女孩叫任惜默,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机缘巧合与罗丝结识,她是本地人,目前也不急着找工作,就给罗丝当向导,带她熟悉海都的环境,顺便当翻译。
任惜默还告诉辛绮筠,今天上午的试镜同时也是为新戏挑选演员,戏中有个重要角色是外国女人,罗丝已经被定下出演了。罗丝是相当有表演天份的,很小的时候就拍过电视剧和广告,中学时代还在电影节上拿过最佳新人奖。辛绮筠恍然,怪不得她的台风如此老练,表演也收放自如。
海昊逸中途出去接电话,之前一直是他兼当罗丝的翻译,现在罗丝遇到语言障碍,又拉任惜默去当翻译,辛绮筠和任惜默的对话暂时中断。
辛绮筠恢复了独自沉默的状态,双手托腮,怔怔出神。廖洛勇什么时候坐到身边来的,她也未曾察觉。直到廖洛勇肥大的手掌磨蹭上她的手背,她才触电般地弹开了手。
“辛小姐,我陪你喝杯酒吧,一个人坐着多无聊”,廖洛勇涎着笑脸凑过来,将一只手重重搭在辛绮筠的肩上。
“请你把手拿开”,辛绮筠毫不客气地说,“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酒,那就喝果汁吧”,廖洛勇色眼眯眯的挪开手,从桌上取过一瓶未开封的苹果汁,拧开瓶盖,将辛绮筠面前的空酒杯斟满,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来,我以果汁代酒,敬辛小姐一杯”,他自己端起杯子,先喝了一口。
辛绮筠口气生硬地说声“谢谢”,也喝了一口苹果汁。
廖洛勇不怀好意地望着她笑,“辛小姐长这么漂亮,不当演员可惜了。要不我给海总推荐一下,让你在新戏里面演个好角色。”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对演戏不感兴趣”,辛绮筠对他生出一种极端厌恶之感,巴不得这个肥胖猥琐的男人赶紧从她面前消失。
海昊逸就在这时回来了,廖洛勇赶紧起身,把位置还给他。
“廖局,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吧”,海昊逸是用开玩笑的口吻,其中的责备意味却很明显。
廖洛勇腆着厚脸皮嘿嘿嘿的笑,那双色眼仍盯住辛绮筠。
辛绮筠心头冒火,却不好当场发作,她觉得口干舌燥,烦躁郁闷,猛喝了几口苹果汁。
海昊逸取过饮料瓶,也倒上一杯苹果汁,悠然饮了两口。“你在关心关露的试镜结果吧”,他的声音低柔而关怀,“没问题的,放心吧。”
辛绮筠讶然,“关露她……通过了?”
“怎么,你对她没有信心?”海昊逸诚恳地说,“不要以貌取人。关露的外表确实有欠缺,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势,我认为对于一个演员来说,美丽、英俊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在于有自己的特点。关露是一块有灵性的璞玉,只要好好雕琢,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辛绮筠望着海昊逸,想从他的脸上揣摩出这话的可信度,但他的表情太过真挚,让她无法产生一丝一毫的怀疑。而且,她也无法继续研究海昊逸的话了,因为口干舌燥的感觉越来越厉害,心底的火焰在升腾,喉咙冒着火,脸上也火辣辣的,她灌下了一整杯苹果汁,非但不能降火,反而浑身被热烘烘的火焰炙烤着。
辛绮筠难以忍受的起身冲出包厢,想到外面透透气,顺便向服务员要一杯冰水降火。但是刚走出几步,就觉得眼前开始模糊,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体内的气力逐渐流失,脚步也虚浮无力,整个人摇摇欲坠。
有一只手拦在了辛绮筠的腰间,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肩,有人从身后扶抱住了她,她想看清楚是谁,却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努力聚集涣散的眸光,朦胧间只能勉强辨出白皙细长的手臂,还有穿着牛仔裤的腿,分不清是男人还是女人的。
她靠在那人的身上,被推着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絮里,绵软无力。各种声响从她耳边轻飘飘地掠过,眼前的景象也虚化做一些交织的光与影。她头晕目眩,不知道被那人带到了哪里,当她被推倒趴伏在地毯上时,身体已经进入了休眠状态,只有意识还是清醒的。
“我要问你问题,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辛绮筠永远忘不了,当女人的娃娃音响起时,她那一刹那间的感觉,惊恐和绝望深入骨髓,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结了。
“简莎的《蓝绿色的泥土》书稿,在你那里吗?”“你和简莎的那段对话录音,除了陈俊之外,还给谁了?还有其他地方保存吗?”……一连串的问题,辛绮筠都听清楚了,却不知道自己答的是什么,话语不受控制的从她的嘴里吐出。那女人什么时候走的,她也毫无意识。
辛绮筠长久的趴伏在地上,全身的力气好似被抽干,那是一种醒也醒不来,睡也睡不了的状态。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也看不清周围的景象。体内再度燥热的焚烧起来,和之前不同,除了浑身发热外,还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一呼一吸全是热浪,体内的热气在小腹积聚成了一团火,迫切想往外冲。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传来,辛绮筠的身子被人翻转过来,一张**邪的笑脸在她眼前渐渐清晰起来。是廖洛勇!她身子像筛糠般抖个不停,嘴巴张着想呼救,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有人告诉我,你很需要我,让我过来陪陪你”,廖洛勇**笑着向辛绮筠逼近,如猛虎扑食般,肥硕的身躯沉重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辛绮筠无力反抗,她的眼睛张得老大,里面盛满了愤恨,额头上全是冷汗。她的眼光让廖洛勇颤栗了一下,他可以领会她眼睛中的言语,像是在对他怒吼:“你这个畜牲,我要杀了你!”
“廖局!”一声低喝传来。海昊逸匆匆过来,一把将廖洛勇从辛绮筠身上揪了起来。
“我的朋友,你也敢这样对待!”海昊逸怒目相视。他一向温和待人,廖洛勇没见过他发火的样子,被吓住了,一迭声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然后脚底抹油开溜了。
海昊逸弯腰将辛绮筠扶起,辛绮筠根本站立不住,整个人瘫软在他的怀里,体内的那盆烈火熊熊燃烧着,那是欲火焚身的感觉,将她折磨得几乎要崩溃了。
海昊逸见辛绮筠面色绯红,眼神迷离,他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热得烫手,明白她一定是服下了什么药物。
辛绮筠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她产生了幻觉,迷糊中好似被路晞芃抱在怀里,她全身悸动着,渴望他的亲吻爱抚,渴望与他融为一体,一同被烈焰吞噬、烧毁。“晞……芃……”她用尽残存的那一点点力气,发出微弱却清晰的低吟。
海昊逸将辛绮筠抱到**,让她躺好,自己腾出手来,从裤兜里取出手机,翻找到通讯录中路晞芃的号码,按下通话键。
电话很快接通了。“路教授”,海昊逸平和沉静地开口,“请你马上过来一趟,越快越好,辛绮筠现在和我在一起,她很需要你。”他说出酒店地址和房间号便挂断电话,再无多余的话。
路晞芃居住的公寓离这酒店不远,他在20分钟之内火速赶到。辛绮筠是被带到了酒店的一个房间里面,海昊逸打完电话后就出了房间,一直等候在房门外。
“绮筠呢?出什么事了?”路晞芃神态阴沉、眼光严厉的望着海昊逸。
“她被人下了**”,在路晞芃满腔怒火喷发之前,海昊逸及时说,“我以人格担保,在你来之前,没有任何人侵犯过她。她喊着你的名字,所以我给你打了电话。你快进去吧。”
路晞芃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一言不发的推门而入,用力关上了房门。
辛绮筠蜷缩在**,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但那热烘烘的火焰仍在炙烤着她,烧灼的痛楚让她难以忍受的发出模糊断续的呻吟,还夹杂着喃喃的呼唤,“晞……芃……”
路晞芃伸出手,轻抚她红得不正常的脸庞,发烫的脖颈,手心也揉进了烧灼般的热力。
“芃……芃……”辛绮筠的意识已经快被烧毁殆尽,只能凭着残存的意念,发出唯一支离破碎的音节。
那声无意识的呼唤让路晞芃内心激**,他冲动地俯身抱住了她,他的唇贴紧了她的,强劲的热力从他们的唇上奔窜到四肢、肌肉、血管。
一夜欢爱,无尽的**,无休止的缠绵。辛绮筠觉得自己像茫茫大海上的一叶扁舟,时而被海风轻轻吹拂,时而在惊涛骇浪中颠簸沉沦,直至筋疲力尽地停泊在静谧的港湾,安然入梦。
日上三竿了,辛绮筠才从沉睡中醒来,她发现自己不着寸缕的被人搂抱着,首先闯入脑海的是廖洛勇那张丑陋的肥脸,她惊得猛一哆嗦,抬起头来,对上的却是路晞芃深沉、严肃而又疲倦的眼光。
她凝视他,眼光里带着抹瑟缩和畏惧,显得前所未有的柔弱。
“我很想骂你一顿的”,路晞芃低徊的说,叹了口气,“但是看到你这副模样就骂不出口了,你就是专门来折磨我的,把我磨得越来越没有脾气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辛绮筠的心脏仍然在不规律的狂跳着。
路晞芃将她揽在胸前,温柔的抱着她。“海昊逸打电话叫我来的,他说你一直喊着我的名字”,他抚摸着她柔顺的乌发,“你知道被人下了**吗?”
辛绮筠羞愧地将脸孔埋进他的胸怀,她的脸比他的胸膛还要热,“我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我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
“如果我没有赶来,你会不会把海昊逸当作我?”路晞芃捧起她的脸,强迫她正视他,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就按耐不住心头的怒火,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一怒之下把海昊逸给杀了,他无法忍受其他男人对她的占有,她是他心爱的珍宝,不容许被他人亵渎。
辛绮筠的脸色变得苍白,她咬了咬嘴唇,带着微微的**,祈求般地说:“别问这样的问题,那是我的噩梦。”
路晞芃松了手,怜惜心疼之情充塞在他的整个胸怀里,“下次一定要多留心眼,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辛绮筠用手紧紧环抱住他的腰,“幸亏你及时赶来,谢谢你。”
路晞芃的下巴摩擦着她的头发,“谢我什么?”
“谢你……”辛绮筠的声音低了下去,脸热热的发起烧来,“谢你给我当解药。”
路晞芃低笑了一声,“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一下?”
辛绮筠忙说不用了,这种事情实在太丢人,越少人知道越好。她忽然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惊悸地望着他,“我昨晚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了,就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娃娃音的黑衣女人。”
“在哪儿听到的?”路晞芃也紧张起来。
辛绮筠用力摔摔头,想让自己仍有些昏沉的头脑清醒一些,她凝神回想,勉强将昨晚的零星记忆片段拼凑到一起:她喝了一杯苹果汁,口干舌燥,想出去要杯冰水,然后被那个女人带到了某个地方,那女人问了好几个问题。之后廖洛勇出现,意图不轨,那一幕幕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关于海昊逸,她的印象则非常模糊了,完全记不起他什么时候出现。
她将所能回忆起来的细节一一告诉路晞芃,关于那个女人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她当时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看不到对方的样貌。
“是廖洛勇在果汁里下药吗?”路晞芃的语气变得冷峻。
辛绮筠对此颇感困惑,“那瓶果汁是新开的,他自己也喝了,后来海昊逸也倒了一杯果汁喝下,但他们都没事,为什么只有我有问题?”
“除了倒果汁,廖洛勇对你还有什么别的举动吗?”路晞芃询问。
“他……摸了下我的手,又拍我的肩”,辛绮筠对路晞芃眨眨眼,“我是不是应该去洗手或者洗澡?”
路晞芃眉端轻蹙,又舒展开来,“是,不过我会陪你去。”他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身子进浴室,往浴缸里注满水,调试好水温,再回到床前。
辛绮筠面红耳赤地扭过头去,不敢看他,却被他从**抱了起来,径直走进浴室,放入浴缸。
浴缸特别滑,辛绮筠挣扎着想坐稳,身体的酸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知道你昨晚有多疯狂了吧”,路晞芃跨进浴缸,在她身旁坐下,然后背过身去,“你看看我的后背,都是你的杰作。”
辛绮筠惊讶抬眼,看到他的后背上布满道道抓痕,连手臂上都有,紫红一片,“是……我抓的?”
“除了你还能有谁?”路晞芃的眼睛里和嘴角边都带着笑,“虽然有点疼,但是你这样疯狂,让我很享受,也很满足。”
辛绮筠羞惭得无地自容了,握拳轻捶他的胸口,手却被他一把捉牢,“下次不许再单独参加这种陌生人的饭局,如果非参加不可,也必须提前告诉我一声。”
“嗯”,辛绮筠自知理亏,低低地应了一声。虽然是有些霸道的命令,她却听得欢喜,这说明他在乎她,牵挂着她。
路晞芃伸过手臂环住辛绮筠的身体,辛绮筠倚靠在他的胸前,心头升腾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有某种念头,电光火石般的划过脑海。这个念头困扰着她,以至于变得心不在焉,路晞芃的手开始不安分的在她身体上游**,她都恍然未觉。
“你在想什么?”路晞芃对于辛绮筠在这种时候分心很不满,他微挑着眉梢,眼睛幽深黝黑,像暗夜的天空。
辛绮筠倏然回神,摁住他的手,“关于那个神秘的女人,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路晞芃扫兴地瞅着她。
“穿好衣服再说”,辛绮筠调皮地扇了扇睫毛。
路晞芃捏捏她娇嫩的脸蛋,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折磨人的本事见长了。”
两人从浴缸出来,擦干身体,穿好衣服。
“现在可以说了吧”,路晞芃注视着她。
辛绮筠搬来一把凳子,横放倒到地上,站了上去,然后正经地说:“你从身后抱住我。”
“这是主动投怀送抱吗,为什么还要增加高度?”路晞芃照做,不忘双手覆上她的胸部,趁机占便宜。
“别闹”,辛绮筠娇嗔着,“说正事。”
“这对我来说就是正事”,路晞芃一本正经地说。
辛绮筠拿他没辙了,只好由着他轻薄,声调不平稳地起伏着,“那个人,有可能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路晞芃的手顿住了,“为什么?”
“昨晚他将我带到房间的时候,我也是像现在这样被从身后抱住,她的个头不高,我的后背贴着她的胸部,高度应该就像我们现在这样”,辛绮筠很佩服自己,在那样的状态下,还能有如此清晰的触感,“如果是女人,那种柔软的感觉应该很明显,而且当时她到我们事务所的时候,我从头到脚的打量过她,她的胸部看起来是很丰满的。但是昨天晚上,我靠在她身上的那种感觉,和现在紧贴着你是一样的。”
“男扮女装?”路晞芃松开双臂,神色一正,沉吟着说,“如果懂得口技,男人也可以模仿出女人的娃娃音,而且扮作女人,更有利于隐藏自己的身份,这招实在高明。”
辛绮筠凝眉思索,“在邮轮上的时候就怀疑过,那个女人在我们的身边,对我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如果不是女人而是男人,那当时在我们身边的男人,只有一个。”
“迟伟麟”,路晞芃脱口说出。
他们仔细回想起来,迟伟麟的举动确实有诸多可疑之处,包括昨天晚上,也是他极力说服辛绮筠前去参加饭局。只不过他们一开始就陷入误区,认定那是个女人。百密必有一疏,对方以为辛绮筠在药效发作的状态下无力辨认,因此没有易装,却忽略了她身为女侦探的敏锐感觉。
“酒店里肯定有监控录像,找来看看就能确定了”,辛绮筠建议。
路晞芃摇头一笑,“你觉得我们有可能看到监控录像吗?他们既然敢明目张胆的给你下药,必定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还有,那家酒店是海盛集团投资建造的。”
辛绮筠心头震动,水中出现彩虹的神奇邂逅,昨天晚上的饭局,一切都像是有预谋的,且与海盛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对你说过,不要带关露去试镜,那件事情有蹊跷,但你不肯听我的话”,路晞芃严肃地望着她,“你以为,我是针对海昊逸的?我承认,我很在意他摸了你的手,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我不会混为一谈。”
辛绮筠的胸中涌起一阵愧疚,“可是……关露的试镜已经通过了,如果我现在劝她放弃,她肯定接受不了。”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路晞芃低叹,“况且,昨晚海昊逸的表现还是挺君子的,他虽然是海盛集团的总裁,但他的叔叔海博天铁腕集权,他手里应该没有什么实权。”
“你也怀疑海盛集团?”辛绮筠望着他。
路晞芃没有明确回答,只是说:“海博天是个极其有手段的人,曾经有人怀疑他有涉黑的背景,但是拿不出有力的证据,他把自己的形象维持得太完美了,像一个完美不可破的神话。”
两人到前台退房的时候,路晞芃询问那个房间是什么人开的,服务员告诉他们用身份证登记的人是廖洛勇。
“他这是被当成炮灰了吧,有些事情必须当面找他问清楚”,路晞芃预感到廖洛勇要出事,立即拨通了他的手机号码,连续拨了几通电话,最终得到的回复都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