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谜情

冰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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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绮筠还是上了海昊逸的车子。车子驶回市区,海昊逸提议找个地方吃饭,辛绮筠还未及婉拒,便又听到他的声音和煦如春风,在她耳边轻轻响起,“我知道你没胃口,但是再郁闷,也不该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吃饱喝足了,才有体力和路教授怄气,是不是?”

辛绮筠禁不住的嘴角上扬,“好吧,我被你说服了。”

海昊逸在一家西餐厅外停了车。这是市区最繁华的地带,街头灯火辉煌,霓虹灯在每家店铺门口闪亮。

辛绮筠下了车,地上的热气升腾起来,夜没有带来凉爽,似乎比白天更热了。这时她才感觉到饥肠辘辘,而且又热又累又渴。

那家西餐厅相当豪华,屋顶星罗棋布的灯盏像满天璀璨的繁星。他们在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辛绮筠靠在柔软舒适的沙发里,心里忽然乱糟糟的,她居然会和海昊逸一起到西餐厅内共进晚餐,海昊逸对于她来说还是个“陌生人”,何况他是海博天的侄子,他的身上有太多的谜团。

海昊逸将菜单递到她的面前,“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替我省钱。”

“你吃什么,也给我点一份相同的就行了”,这是有人请吃饭时,辛绮筠惯用的“手段”,既省事,又不会失礼。

海昊逸微笑着看她一眼,唤来侍应生,准备点两份套餐,侍应生却极力推荐最新推出的情侣套餐,说如何美味又实惠。

“我们不是情侣”,辛绮筠不胜其烦,忍不住澄清。

那侍应生有些尴尬的解释说,情侣套餐也不一定非要情侣才能点,只是一种形式而已。

“那就试试吧”,海昊逸从容的合上菜单,递还给侍应生。

餐前面包和开胃酒先送上桌,海昊逸取过一片面包,很细心地涂好牛油,递给辛绮筠。

“我自己来,你先吃”,辛绮筠不习惯这样被人服务,更不习惯被一个不熟悉的男人服务。

“能为你服务,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海昊逸的声音温柔亲切感人。

要是这样的话出自其他陌生男人之口,辛绮筠会很反感。但是她无法对海昊逸生出任何反感,只得接过面包开始吃。

情侣套餐包含有夏威夷鲜果沙律、石板黑椒牛扒、法式烤鸡腿、炸鱼柳、肉酱焗意粉等,非常丰盛,也很美味。辛绮筠谈话的兴致不高,基本都在埋头苦吃。海昊逸也不打扰,只是不时抬起眼睛来,对她悄悄的扫上一眼。

用餐过半时,侍应生将他们头顶上的灯熄了,在餐桌上点了蜡烛,又送来一瓶餐厅免费赠送的红酒,将他们面前的杯子分别注满红酒。

“为什么要点蜡烛?”辛绮筠疑惑的问。

侍应生说,是要给用餐的客人营造一种浪漫的气氛。

侍应生走后,海昊逸对辛绮筠举杯,“既然餐厅这么用心,我们也不好辜负了人家,喝杯红酒,浪漫一下吧。”

辛绮筠象征性的和他碰了下酒杯,仰头灌下了一整杯红酒。她的酒量不算好,但也不是太差,对付一杯红酒还是绰绰有余。

海昊逸也将自己的那杯红酒喝干。“还喝吗?”他很仔细的注视她。

辛绮筠摇头说不了,海昊逸也不勉强。两人继续将剩下的牛排吃完,之后海昊逸开车送辛绮筠回家,还坚持送她上到五楼。

到了门口,辛绮筠很真诚地说:“谢谢你的晚餐,也谢谢你送我回来。”

海昊逸笑得温文尔雅,“不请我进去坐坐?”

辛绮筠为难的望着他,“不好意思,可能不大方便。”

“我随口说说而已”,海昊逸理解地笑了笑,“你好好休息吧,睡一觉,不开心的事情就忘记了。”

两人互道了晚安,海昊逸走下几级台阶又回过身来,“忘了告诉你,火舞已经决定和关露正式签约了,接下去开拍的那部新剧,也会给她安排了一个戏份较重的角色。”

“真的?”辛绮筠说不上来该喜还是该忧,“关露的事情让你费心了,谢谢。”

“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不用这么客气”,海昊逸传递着温柔亲切的友谊。

辛绮筠开门进屋,室内照样漆黑一团,不知道晚上辛梓骅会不会回家。她满心荒凉地叹了口长气,将客厅和卧室的灯都打开,尽管如此,在这个冷清的空间里,灯光仍显得可怜的微弱。她在客厅呆坐了一会儿,准备去洗澡睡觉,门铃却响了。

她以为是辛梓骅回来了,如果看到屋里亮着灯,他有时会直接摁门铃,省得找钥匙麻烦。

可是门外站着的不是辛梓骅,竟然是路晞芃!

“你来干什么?”辛绮筠胸中积聚了许久的怨怒和委屈顿时喷薄而出,一使劲就要把门关上。谁知路晞芃正好伸过手来,辛绮筠来不及收力,门重重的夹住了他的手指。她吓傻了,钻心的疼痛起来,就好像夹住的是自己的手指头。

“把门打开!”路晞芃冷冷的说,又带着辛绮筠最初认识他时,他那种命令

的语气。辛绮筠机械的打开门,有些手足无措,他的神色令她有惊吓的感觉。

路晞芃的脸色是铁青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辛绮筠,自语似的问:“烛光、美酒,很浪漫的晚餐是不是?”

辛绮筠的眼睛大大的睁着,愕然地望着他。

路晞芃一把抓住了她。“辛绮筠!”他连名带姓地喊,呼吸重浊,语气很不友善,“和他在一起,很愉快吧?”

“和谁在一起?”辛绮筠不动声色的问。

“别装傻!”路晞芃的手箍紧了她的手腕,“我跟了你们一个晚上,你们到哪里去,做了什么,我一清二楚。”

“你不是和两个美女在一起,左拥右抱吗?怎么会跟着我们”,辛绮筠压下心头的疑惑和惊愕,闷闷地说。

路晞芃的手指陷进了她的肌肉里,弄痛了她,他的眼睛里冒着火焰,“你不声不响地跟着海昊逸溜走,我追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你上了他的车子。我一路跟着你们,看到你们去了一家西餐厅,享受了浪漫的烛光晚餐,他把你送了回来,很体贴地陪着你上楼,我还以为,他准备留在这里过夜了。”

这话说得太难听,辛绮筠有几秒钟没有思想。然后,她开始不能遏制的发抖,泪水窜进了她的眼眶,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只能看清自己被凌迟了的自尊和感情。她张开嘴,想狠狠地斥责他,但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挣脱了路晞芃的掌握,转过身子,脚步滞重,身子软弱地移向沙发。

路晞芃关上门,迅速的冲到了辛绮筠的身边,他的手攫住了她的手臂,把她一把拥进了他的怀里,他的声音焦灼的、懊恼的、痛苦的在她耳边响起:“筠儿,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我说这些,是因为我自己痛苦……”

辛绮筠什么都听不进去,她挣扎着,想挣出他的掌握,他的怀抱,逃出去,逃得远远的。她推着他,一面哭着喊:“你放开我,你去找任惜默,她长得像你的故人,那个你永远也忘不掉的故人,你再也不要来找我了!”

“你讲不讲理!”路晞芃喘息着,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臂,“我只是和任惜默说了几句话,你就跟着海昊逸跑了。”

“讲理?”辛绮筠愤然地一摔头,紧盯着他,“你见到任惜默之后,就完全无视我的存在了。难道要我留下来,看你和别的女人眉目传情吗?我走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有发现,我出去后遇到海昊逸,他提出要送我回去,我当然跟着他走了。明明是你的错,还这样怀疑我,侮辱我!我跟海昊逸根本没什么……”

“我知道!”路晞芃打断她,“如果你和海昊逸有什么,我就不会上楼来找你了!”

“那你为什么要侮辱我?”辛绮筠含泪瞪着他。

路晞芃的声音压抑而忍耐,“因为我爱你,我受不了你和别的男人共享烛光晚餐,他对你献殷勤,还和你干杯,我嫉妒得失去了理智!”

辛绮筠愕然,室内突然的安静了下来,她张大眼睛,看到的只是路晞芃的脸,他那激动的、发红的脸庞,还有燃烧的、痛楚的眼睛。她微张着嘴,愣愣的看着他,他们就这样对视着,然后,他猛的拥紧了她,喉咙里低低的吐出一声炙热的呼唤:“筠儿!”

他的嘴唇一下子紧压在她的唇上,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揽住了他的脖子。她心底的喜悦在一刹那间流窜全身,他爱她?这是他第一次说爱她!那是她所期待梦寐的恋情,苦尽甘来的狂喜涨满了她的胸怀……当他的头抬起来,她已经泪痕满面。

“你这个傻瓜”,路晞芃将辛绮筠的头紧压在他的胸前,他的心脏跳得剧烈而沉重,“我告诉你让李婶把那幅画收起来,就是想让你知道,你已经取代了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我承认,我还是不能完全放下,但是,你又何必跟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计较。”

“她只是失踪了”,辛绮筠幽幽地说,“如果有一天她回来了,你还会爱我吗?”

“她不会回来了”,路晞芃的脸色沉重而黯淡,“虽然我一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是,当年的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已经遇害了,只是一直未能找到……遗骨。”最后的“遗骨”两个字,他说得很费劲。

“可是……有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人”,辛绮筠仍耿耿于怀。

“任惜默的出现确实很让我吃惊,她们长得实在太像了,但我除了吃惊之外没有别的”,路晞芃带着诚意解释,“我不会找一个替身,我说过,人不能老停留在过去,要向前看。”

辛绮筠把头倚在路晞芃的肩上,她不愿再去想何梦依,想任惜默。好半天,他们就这样站着,时间在不知不觉的流逝。不知站了多久,然后,辛绮筠低低的喟叹了一声,拉过路晞芃刚刚被门夹住的右手,他右手的食指又红又肿。

“疼吗?”辛绮筠轻抚他的手指,心在作痛。

路晞芃皱皱眉,“很疼。”

辛绮筠紧张了,“我去找找有什么药膏。”才转过身,身子就被两只强有力的胳膊牢牢抱住了,她被转了个方向,他火热的嘴唇随即像燃烧般紧贴住了她的。

她双手用力推去,想把他推开。抱紧自己颈项纤腰的双臂却猛然一收,她双脚离地,尽被他抱入怀中。

她双颊泛红,浑身发颤,“你别这样……万一我哥回来……”

路晞芃蹙着眉头笑了,“我管不了这么多了,你是最好的止疼药,如果不把你吃了,我会疼死的。如果你哥真的回来,我任凭他处置。”他抱着她进了卧房,将她放在柔软的**。

路晞芃自从被烧伤后,很长时间没有和辛绮筠亲热过了,此刻无法抑制的情火如岩浆喷发般,几乎要将她烧熔。

夏夜室内闷热,他们顾不上开空凋,浑身汗水淋漓,像被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在最忘情的时刻,辛绮筠只感到心**神驰,四肢瘫软。路晞芃却骤然抽离她的身体,那**的热液混合着汗水,身下的床单都湿透了。

两人躺在**,热汗还不住地往下淌。辛绮筠身体燥热,心里却泛起凉意,哪怕在最热情如火的时候,路晞芃都惦记着不能让她怀孕,他不再要求她吃药,却理智得让她害怕。

“你不是说爱我吗,为什么还那么害怕我怀孕?”辛绮筠终于憋不住质问。路晞芃凝视着她,声音悲哀而沉重,“我爱你,可是,我给不了你世俗的东

西。”

“永远都给不了吗?”辛绮筠的眸子里盛着忧郁和悲凉。

路晞芃沉默了,他的眉心深深刻着两条竖着的皱纹,眼神深沉而痛苦,

“我明白了”,辛绮筠悲哀的叹了口气,坐起身来。

“去哪儿?”路晞芃拉住她的手。

辛绮筠简短地说了两个字,“洗澡。”

路晞芃也下了床,和辛绮筠一起进浴室。辛绮筠站在淋浴喷头下,任由路晞芃往她身上打沐浴露、轻轻揉搓。**退却后,余下的只有茫然和麻木。沐浴过后,辛绮筠套上睡裙,路晞芃则穿戴整齐准备离开,他舍不得走,但是辛梓骅随时都有可能回来,他不好厚着脸皮赖在这里。

临别时,路晞芃打开门,回头见辛绮筠正呆呆的凝望着他,睫毛上的泪珠,映着灯光闪烁。他猛然被绞痛了神经,紧紧搂抱住她,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外头有清晰的脚步声传来,路晞芃倏然松开辛绮筠时,辛梓骅的身影已出现在了门口。

“哥——”辛绮筠慌乱的喊了一声,忙不迭的解释,“我晚上刚好碰到路教授,他送我回来。”

辛梓骅微微一笑,“麻烦路教授了。”

“不客气,我该走了”,路晞芃很不自在地说着,往门口走去。辛梓骅的声音却在他身后响起,“难得路教授能光临,坐一会儿吧,才10点多,我明天休息,今晚可以跟你好好聊聊。”

盛情难却,路晞芃不好推辞,更主要的是,这儿是辛绮筠的家,他对这个地方有种没来由的好感,也希望多做停留。于是他再度回到室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辛绮筠装模作样的给路晞芃端来一杯茶水,路晞芃双手接过,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心虚的眼神。

“我还没吃晚饭,家里有什么可以吃的吗?”辛梓骅进自己的卧室换衣服,一边高声问。

“冰箱里有一些东西,可以煮面”,辛绮筠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她望着路晞芃,“你也没吃晚饭吧?”

路晞芃坏笑着,压低了嗓音:“刚刚已经吃饱了。”

“正经点儿,我哥在你也敢这样”,辛绮筠瞪了她一眼,转身走进厨房。她从冰箱里找出一些速冻食品,放进微波炉解冻,一边往锅里装水,放在煤气灶上烧开。

辛梓骅和路晞芃在客厅里聊天,两人闲扯了好一阵子,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辛绮筠端来了一碗面,路晞芃忙上前接过,又到厨房帮她将另一碗面端了过来。

辛梓骅的目光似漫不经心地从他们二人身上飘过,忽然当着辛绮筠的面开口问:“路教授有女朋友吗?”

路晞芃没有想到辛梓骅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怔了怔才勉强地说:“没有。”

“没有!”这两个字如鞭子抽打过辛绮筠的心头,他轻而易举的就将她否定了,为爱痴狂的深情缠绵,也改变不了他的心意,他终究是不属于世俗的。

“既然没有,我给你介绍一个吧”,辛梓骅的话让辛绮筠的心脏一阵紧缩,但是他接下去的话完全出乎辛绮筠和路晞芃的意料,“公安局有个小女警非常仰慕你,整天向我打听你有没有女朋友,挺不错的小姑娘,长得漂亮,性格也好,要不要见个面,认识一下?”

辛绮筠听出来了,辛梓骅这是在拐弯抹角地试探路晞芃,否则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做这种给人介绍对象的事情。

“谢谢你的好意”,路晞芃立即婉拒了,“但是,我是个独身主义者,不属于婚姻和家庭。”

辛梓骅困惑的蹙着眉,“为什么?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不结婚生子岂不是太可惜了,你应该多生几个孩子,繁衍和你一样优秀的下一代。”

辛绮筠一直偷偷观察路晞芃的反应,发现他一瞬间身子僵直而颤抖,似乎受到一个突如其来的大打击。但仅仅几秒钟,他便竭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除了脸色苍白之外,看不出有任何异样。“根深蒂固的观念,改变不了了”,他声调暗哑。

“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了”,辛梓骅坐正了身子,“不能耽误了人家女孩子,虽说婚姻只不过是一纸合约,但绝大多数中国人还是受到传统道德观念的束缚,就像旧法典中说的,婚姻是公民的一项义务。不履行义务的人,是为世俗所不容的。”

辛梓骅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了,辛绮筠是个聪明人,怎会不明白哥哥的良苦用心。她下意识地望向路晞芃,立即接触到了他的眼光,那眼光深沉而怪异,充斥着寂寞、空虚和凄凉。

那之后,气氛便有些凝滞了,两个男人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面,四周安静得反常,只听得到碗筷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

辛绮筠怔怔地看了他们一会儿,猛然想起卧室的床铺一片狼藉,还没有整理,她为自己的粗心而冒冷汗,若是被哥哥看见,那还得了,她匆匆进了自己的房间,将空调被摊开来,整齐平铺在**,遮盖住那些欢爱残留的痕迹。

稍稍松了口气,就听到辛梓骅在外面喊:“筠筠,你送送路教授。”辛绮筠快步出了房间,他们已经吃完面,路晞芃告辞准备离开了。

辛绮筠知道辛梓骅是想给他们一个单独谈话的机会,她和路晞芃一同出了家门。下到四楼的转角处,路晞芃收住脚步,他苦笑了一声,“你哥哥是个聪明人,什么都瞒不过他。”

方才路晞芃受到打击的痛楚神态深深烙在了辛绮筠的脑子里,此刻她依旧满怀酸涩与柔情,她伸手围住了他的脖子,低低的的说:“你放心,我不会用道德,义务或者婚姻来拘束你,我并不了解你这种人。可是,你已经闯入了我的生命。而我,我很贱……”

她用了一个很重的“贱”字,伤感轻言,“或者,人性都很贱,有人对我掏心掏肺,要把他的整个世界给我,我不要,却甘于在你这儿求得一席之地。”

路晞芃打了个冷战,“不许说自己‘贱’!如果和我在一起让你有这种感觉……”

“你就还我自由?”辛绮筠敏锐的接口。

路晞芃咬咬牙,眼底掠过一抹阴影,“我应该还你自由的,但是,我放不了手。”

辛绮筠深深叹气,“我的生活已经被你弄得乱七八糟了,可是,我心甘情愿。我会想办法说服我哥哥。”

路晞芃拥她入怀,很温柔地吻她。千般言语,万斛柔情,都融入这深深一吻中了。

辛绮筠早已预料到,辛梓骅会找她谈话。果然回到家里,就见他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吐着烟雾。

“回来了”,辛梓骅语气平淡,没有辛绮筠想象中的恼怒。

“嗯”,辛绮筠低应了一声,不安地绞扭着双手。

一支烟快烧完了,辛梓骅对着烟蒂上那点火光和缭绕着的一缕青烟出神。半晌才望向辛绮筠,沉缓开口:“我从来没有妨碍过你交男朋友,我一直很希望你早点成家,安定下来。可是,你总该找个靠谱的。独身主义者,不属于婚姻和家庭,哼,这就是有钱公子哥游戏人间的借口。我早就警告过你,千万不要和路晞芃产生什么感情上的纠葛,你当时不是说不可能吗,现在倒好,把人都带到家里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做了什么,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

“哥!”辛绮筠激烈地喊,她受不了“没有廉耻之心”这样的指责,“你自己不也把颖姐姐带到家里来,你又有廉耻之心了吗?”

辛梓骅蹙紧眉头。“筠筠”,他的声音放温柔了,努力让语气平和、诚恳,“我不否认,给你做了一个坏榜样。但是,我的情况跟你不一样……”他足足停顿了数秒才继续说,“路晞芃给不了你婚姻,他只会伤害你。你已经吃了亏,不能再受到更大的伤害,等到被他伤得体无完肤的时候再撤退就太晚了,必须马上和他停止来往!”

辛绮筠挺直了背脊,“给不了婚姻没关系,恋爱的目的未必都是结婚吧,只要两个人相爱,在一起快乐就好了,有没有那一张结婚证书又有什么差别。”

“你是被他洗脑了吧,你自己不可能有这样的观念”,辛梓骅沉声说,“如果有一天他不爱你了呢?”

辛绮筠怔了怔,抬眼看辛梓骅,“就跟你不再爱颖姐姐了一样吗,如果当时你们已经结了婚,有了证书的约束,你是不是就不会抛弃她?可是,如果已经不爱了,还被那张证书约束着勉强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

“现在谈论的是你的问题,不要老拿我说事!”辛梓骅怒喊,“好,我没办法和你讲理。我自己立场不稳,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但是没关系,我会找路晞芃谈,要求他离开你,我绝对不允许他毁了我的妹妹。如果要打架也行,论身手,我肯定强过他许多。”

“你不能去找他!”辛绮筠心惊肉跳的,她走过去,握住哥哥的手,声音软软的充满真挚的恳求,“哥,拜托你了,不要伤害他。在他骄傲的外表之下,有一颗不能面对现实的、充满自卑的心!你这样做会唤醒他的自卑感,让他痛不欲生。”

“不能面对现实?充满自卑?”辛梓骅难以置信的望着辛绮筠,“他有什么好自卑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辛绮筠忽然哽塞了,“他不是游戏人间,而是害怕婚姻,甚至害怕……生孩子。哥,请你不要干涉,让我自己去处理吧,也许我能够改变他。就算改变不了,我也认了,我爱他,离不开他,哪怕他是个火坑,我也已经跳下去了。哥哥也是过来人,这种感情,你自己很清楚,如果你能够轻易割舍一段感情,也不会和颖姐姐纠缠到现在了。”

辛梓骅烦躁地站起来,满屋子乱走,语气已非常不稳定,“好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管不了你!”

辛绮筠待到辛梓骅关门睡觉后,才进自己的卧室,换上新的床单,将那条痕迹遍布的旧床单放进洗衣机清洗。她望着转动的滚筒出了许久的神,洗衣机的沉闷轰响扰得她耳鸣心跳。头脑也如那正在运作的机器,急速、沉重地旋转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