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海都国际机场。从纽约飞抵海都的航班在凌晨降落,一个女人在几名身着黑西装、戴墨镜的男人的簇拥下走出机场,宾利豪车在浓墨泼染般的夜色中呼啸而去,目的地是某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海博天在总统套房内等候已久,他端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嘴里衔着一支烟,不停地吞云吐雾。吕雅菱,他在心中无数遍地默念着这个名字。也许只有当他虔诚的、祷告般地吟咏这个名字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最真实的喜怒哀乐。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海博天失态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手里的烟落在了沙发上。他缓慢的回过头,仿佛电影里的慢动作镜头,每一分每一秒都蕴涵了深意。
吕雅菱就站在他的面前,她伸手摘下了墨镜,那张曾经倾倒众生的脸庞,虽历经岁月的洗礼,仍是那样精致婉约、脱俗飘逸。她有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美,一种来自灵魂的深入骨髓的迷人。年过五十,却依旧光彩照人。
“你还是这么美,这么迷人”,海博天有些迷醉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你不也一样吗,别来无恙”,吕雅菱浅浅一笑,款款迈步走向落地窗,她的一举一动,永远是那么优雅得体。
透过玻璃窗俯瞰,海都的夜间灯火闪耀出动人的韵味。街道上,街灯像一长串珍珠项炼,穿梭的车辆留下一条条流动的光带。“这座城市变化真大,一别二十多年,所有的景致都变得陌生了”,她感慨。
“人呢,也变得陌生了吗?”海博天缓步走到了她的身后。
吕雅菱回过身,立即接触到海博天那幽深的,在“说话”的眼睛。她的目光很快越过他的脸,似漫不经心地打量四周。光线柔和、气氛高雅,屋顶上有许许多多的小灯,闪烁如漫天星辰。他很会挑地方,这儿处处弥散着她最喜欢的“诗意”。
“知道吗,你的孙子快要出生了”,海博天很仔细地看她,不想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吕雅菱一怔,她的内心在这一瞬间浪潮翻涌,属于她的那些喜怒哀乐,那些逝去了的欢笑、甜蜜、爱情……那些冷的、热的、甜的、苦的……种种滋味,都一下子涌上心头。她垂下睫毛,有些忧郁,有些惆怅,有些落寞,却有更多的感动。再抬眼时,她笑得恰到好处,没有一丝不符合场合的失态举止,“儿子都不要了,更何况孙子,这个消息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是吗?”海博天笑得比他更加得体,慢吞吞的,不慌不忙地说,“既然这样,你再生个儿子吧,你和我的儿子。”
“别开玩笑了”,吕雅菱轻嗤,“我都50岁了,还能生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海博天笑得怪异,“我最近研制出一种新药,别说是50岁,就是60岁也还能生。”
“以前你不是不要孩子吗,说不想让他们来到这个黑暗的世界”,吕雅菱困惑地望着海博天,“怎么,改变想法了?”
海博天深思地看着她,“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么大的家业,总需要有个继承人,不能白白落入我那个侄儿手里。再说了,就算我的侄儿死了,我也不放心交给外人。从现在开始,我再支撑20多年没问题,正好可以等到儿子长大成人。”
吕雅菱不看他,却注视着窗玻璃上闪烁的灯光。“只要你想要孩子,不知有多少女人争先恐后地想要为你生,何必找我这个生育条件已经很差的老太婆。”
“我只要你给我生,不要别人的”,海博天慢慢地拥住她,“你愿意吗?”
“不愿意”,吕雅菱泼了冷水,“我不想成为一个笑话。”
“笑话?”海博天的眼里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你是怕被儿子笑话吧,又或者是,怕被你的前夫笑话。”
“够了!”吕雅菱抬眼看他,一小簇火焰在她的瞳仁里跳动,“都二十多年过去了,为什么你还不能释怀。别以为我在国外什么都不知道,你处心积虑打击报复路维源,还差点害死了我的儿子。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只要我离开,你保证不会伤害我的儿子,你怎么能够言而无信!”
“我没有要了他的命,已经很对得起你了”,海博天伸手捏住吕雅菱的下颌,逼她仰视他,“你那个儿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我的计划,如果不是对你有承诺,我早就让他尸骨无存了!”
海博天的眼光始终一眨也不眨的停在吕雅菱的脸上,有种紧张的、阴郁的气氛忽然在室内酝酿,“生儿子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不过,为了证明你对我的感情和忠心,你必须去为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吕雅菱骤感心惊肉跳。
“协助我除掉路维源”,海博天的声音如寒风刮过她的耳际。
吕雅菱的脸色发白,嘴唇微微颤抖着,“一定要这样赶尽杀绝吗?”
“一定要!”海博天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因为他,差点坏了我的大事。我可以放过你的儿子,但绝对不能放过他。如果你想要孙子平安出生,就照着我说的话去做。我已经被人盯上了,这次的药品交易非常重要,不容许出现任何闪失,我要把所有的干扰因素全部清除!”
吕雅菱蠕动着嘴唇,心里疯狂的喊着:“这男人是个魔鬼,太可怕了!”她的声音发抖,居然变得可怜兮兮的,“我……可以答应。但是,我要先见见儿子,我不会和他相认,远远的看一眼就行了。”
海博天硬生生的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喉咙沙哑,“随你的便吧,你只要记住后果就行了。”
吕雅菱紧紧的抿着嘴角,眼里隐隐有泪光浮动。
下午时光,辛绮筠倚靠在紫檀木沙发上,翻阅着简莎的遗作《暗夜惊心》,并与王晓竹的原稿进行比照。
“等你有空应该把它看完,确实很精彩。其实我有删减、增加了一些内容,只不过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难看出来,等你看完了,可以再和原稿对照一遍,也许会有新奇的发现”,当日简莎的话犹在耳畔。辛绮筠一直记挂着,只是诸事繁杂,实在静不下心来,现在终于有足够的时间了。
小说的内容的确如简莎所说,非常精彩。描写了一个恐怖犯罪组织,情节引人入胜。随着小说内容的层层推进,辛绮筠开始怀疑,那个组织就是以竹下帮为原型的,包括刑警与帮派头目情妇有染,杀害头目,沦为阶下囚,简直就是石曜辉的亲身经历。当然,小说所写的并非实情,而是在虚假事实的基础上添油加醋,完全是从对石曜辉不利的方面来写。
这样的故事,显然不是王晓竹那样的女大学生能够写得出来的,很有可能那个撰写小说的人,亲身参与了那些黑暗事件,才能给读者营造出身临其境的感受。
在王晓竹的原稿中有这样一句话,“沉浸于黑暗中,终将被黑暗吞噬”,作者借书中的女主人公,也就是电视剧中杨羽婕饰演的角色,发出了这样的感慨。但是出版书中找不到这句话。她有些纳闷,不明白简莎为什么要把这句话删掉。小说的故事已经过半,她才发现了第一处与原稿不一致的地方。
再往后翻一页,正要继续看,管家却进来通报说,客人都来了。
今天是启运调查事务所成立三周年的纪念日,大家商议要搞个庆祝活动,但是辛所长预产期临近,挺着个大肚子多有不便,最终众人经过商议,决定活动地点就选在路家大宅。参观一下路维源的紫檀皇宫,开开眼界,然后吃顿豪门大餐。正好路维源到外地去了,也不用担心受到拘束。
辛绮筠将书签插好,把小说和原稿放在沙发旁的案几上,起身去迎接客人。除了事务所的其他成员外,辛梓骅和关颖竟然也来了。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辛绮筠又惊又喜。
“我和梓骅约好来看你,这么巧碰到了你的这些同事”,关颖笑盈盈的,“听说有大餐吃,我们可以蹭饭吗?”
“我哥是个大忙人,想请你们还请不来呢”,辛绮筠开心地挽住关颖的胳膊,“太好了,晚上可以好好热闹了。”
众人在客厅坐下后,闲聊了一阵,程跃眼尖的看到了案几上的小说,拿起来翻了翻,“这就是简莎抄袭王晓竹的书吧,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在看啊。咦,还有原稿,这原稿是从哪里来的?”
“是简莎给我的”,辛绮筠不想再谈简莎的事情,取过程跃手里的书,连同原稿一起拿进了书房。
辛绮筠回到客厅时,路晞芃也回来了,看到一屋子的客人,他心情大好,直说家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非常难得。
“那部电视剧,后来怎么样了?”程跃还惦记着简莎的小说,“就是根据刚才那本《暗夜惊心》改编的电视剧。”
“剧组已经暂时解散,最快也要今年底再重新搭班子”,辛绮筠听海昊逸说,海博天觉得这部剧的拍摄太不顺,决定暂缓,演员也要大换血,包括故事情节都要重新改动。
“对了程跃,你的女神,那个被你夸赞很正点的杨羽婕,正在和火舞的‘一哥’萧铭哲闹绯闻,这两天都上了娱乐新闻的头条,被狗仔队拍到萧铭哲夜宿杨羽婕香闺什么的,你很失望吧”,蒋春玲取笑。
程跃不以为然,“肯定是他们合作的新片要上映,炒绯闻给新片做宣传,这很正常。”
关颖则调侃起路晞芃来,“那个杨羽婕,还有去学校听路教授的公开课吗?”
路晞芃愣了一下才说:“这我还真不知道,公开课上那么多学生,我哪里注意得到某一个人的存在。”
“你这话说得不对吧”,蒋春玲吃吃笑着,“想当初,路教授不是在公开课上盯上了我们绮筠,然后展开热烈的追求。”
“那是她故意在课堂上打瞌睡,吸引我的注意力,之后又屡次制造机会和我偶遇”,路晞芃不改自恋本色,“我是被她引诱上钩的。”
辛绮筠把嘴一噘,“你就自己在这儿吹吧,我不陪你了。”
她说着作势要起身,路晞芃忙拉住她赔不是,“我说错话了,老婆大人,其实是我先引诱你的,我早就把你视为囊中物了。
玩笑话道出了实情,引来哗然声一片。
“路教授,传授一下你的引诱之道吧”,程跃呵呵直乐,“让我也学几招,早日‘脱光’”
“路教授的道行,你永远学不来”,蒋春玲损他,“你跟人家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一整个晚上,笑语喧哗不断,盖过了外头不寻常的狗叫声。宴席散后,众人仍意犹未尽的谈天说地,直到夜深了才告辞离去。路晞芃和辛绮筠送客人们穿过花园,向大门走去。
冷飕飕的冬夜,月光也冰冷如霜。骤然间,犬吠声破空传来,在寒冷的夜晚显得有些凄厉。简莎心爱的狗——五郎,如同失控一般疾奔而至,对着辛绮筠所在的方位扑了过来。
辛绮筠吓得猛然躲闪,险些跌倒,路晞芃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五郎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狂吠着又要扑过来。伺养狗的佣人及时赶来,将五郎制住了。
辛绮筠和路晞芃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在场的其他人也直呼好险。路晞芃对着那佣人怒吼起来:“你是怎么看的狗,让它到处乱跑,会出人命的你知道吗!”
他平常一向对下人温和,此刻的暴怒让那佣人吓得声音都在发抖,“五郎平时都很乖的,不知道今晚怎么回事。刚才你们吃饭的时候,我就听到它叫个不停,过来一看,也没什么事情。谁知道,它突然就冲了出来。”
“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辛绮筠不想让佣人为难,扯了扯路晞芃的手臂,“我们回去吧。”
路晞芃怒气未消,回到房间后还阴沉着脸。
“别生气了,笑一笑”,辛绮筠逗他。
路晞芃紧紧揽住她的肩,惊魂未定,喘息地说:“我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刚才没有及时扶住你……”
“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辛绮筠倚在他的怀里,一颗心仍怦怦作跳,“你是我的福星,有你在身边,就可以化险为夷。”
路晞芃深深叹息,手掌轻抚着她的腹部,眼底涨满了恻然的柔情。
下半夜,辛绮筠突然惊醒,感觉到有**从下身流出,裤子湿了一片,**仍在不断往外涌。
她惊慌地推醒身边的路晞芃,“可能是羊水破了,早产的征兆。”
路晞芃吓得一骨碌从**爬起来,立即联系宜乐医院的救护车,紧急将辛绮筠送往医院。
大概是被狗惊吓动了胎气,羊水流了太多,已经无法保胎,只能生产了。因为一点都没有疼痛感,辛绮筠很郁闷地在病**躺了一整天。护士每隔两小时就来听胎心,确保能够顺产。阵痛到第二天晚上才开始,辛绮筠从头到尾一声没吭。后来她经常对人炫耀这一光辉事迹,“谁说生孩子就一定要像电视上那样嚎叫,至少我就破了这个例!”
到了隔天凌晨左右,出现了最强烈的阵痛,辛绮筠双手死命攥住路晞芃的一只手臂,把他掐得红肿一片,却仍是紧咬牙关一声不吭。路晞芃将另一只手臂送到她的嘴边,“要是疼得受不了,就狠狠地咬我。”
辛绮筠痛得浑身**,冷汗淋漓,眼眶里盈满泪水,终究却下不了口。
终于,护士检查后说马上要生了。辛绮筠一听说可以生了,居然自己下了病床,趁着阵痛的间歇,跟在护士后面一路疾走冲进了产房。路晞芃忙着监督月嫂准备生产需要的用品,弄好之后转身准备搀扶辛绮筠,却发现人不见了,他一路追到了产房门口,想要进去,被护士拦在了门口。他原本是可以陪产的,但护士告诉路晞芃,辛绮筠特别嘱咐千万不能让他进去,因为男人看到生产场面很容易出现**的症状。
小护士说这话时面不改色,语调稀松平常,倒把路晞芃闹了个大红脸。他干咳了两声,把手中的一袋护垫、巧克力之类的东西交给护士带进去,自己只能在外面等候着,心中笑叹,都这种时候了,还这么为他着想,他的筠儿实在不是寻常的女子。
整个生产过程还是很快很顺利的,辛绮筠真正痛得难受也就一两个小时,进产房后20多分钟就生了,所以她很快就把之前那两个小时的剧烈阵痛忽略了,跟人家吹嘘说她生孩子只用了20多分钟。而让她觉得最幸运的是,没有侧切,据说侧切后缝针的痛比生产的时候还可怕。她当时一直在担心医生会不会提着一把剪刀过来,虽然并不清楚侧切用的是不是剪刀。
万幸的是,一直到宝宝被抱出来后,剪刀都没有出场,缝针也是因为掉了一小块皮,简单缝了四针,还不算太痛。后来听到隔壁的产妇缝针时那可怕的叫喊声都快把屋顶掀翻了,她在心里无比虔诚地感谢菩萨。
宝宝被抱出来的那一刹那,辛绮筠顿觉整个人无比舒畅,却紧张得一个劲儿地询问:“手脚齐全吗?五官还正常吧?脑袋是不是完整的?”助产护士止不住地发笑,“是个男孩,5斤8两,很好很正常。”
助产护士将宝宝抱到辛绮筠面前,早产儿皮肤红红的,小脸皱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儿,但在她看来却是极为漂亮可爱的。她伸手去摸宝宝的小手,宝宝柔弱的小手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指,那种血浓于水的感情是浑然天成的,她用一种崭新的、感动的眼光,凝视着小小的婴儿,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水涟涟。
清理干净后,路晞芃才被允许进入产房,他低下头,吻了吻辛绮筠汗湿的额头,又握住了她的手。他们的手一样冰冷,一样潮湿,这会儿他们的能量交汇在一起,源源不绝的涌入彼此的体内,也温暖了彼此的躯体。他们就这样痴痴互视,无须多余的言语,一份心灵的默契,足矣!
“抱抱儿子吧”,护士的声音很温暖。
路晞芃想要伸手接过,却紧张得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如此娇弱的小生命,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伤害了宝宝稚嫩的躯体。
“来,左手手掌托住他的背部,让他的小脑袋和脖子搁在你的臂弯处,另一手从下托住臀部和双腿”,护士耐心指导着。
路晞芃终于战战兢兢的将儿子抱了过来,如此真实的感受到新生命的律动,那份父爱的本能已牢牢抓住了他,他抱紧了孩子,泪水无声的落下,滴在婴儿的襁褓上。
路维源从外地赶回来,连休息都顾不上,直接奔赴医院。他来到产房门口时,正见辛绮筠和孩子被推了出来,他慰问了一下儿媳妇,又伏下身看孙子。宝宝眯着眼睛正安静的睡着,他大气都不敢喘,目不转睛地瞧看了老半天,才直起酸痛的腰身,绞自肺腑地感叹:“这下好了。”
短短四个字,已胜过千言万语。路维源转过头,看到路晞芃正对着他笑,那笑容灿若朝阳,足以融化冰雪。多少年的隔阂在一瞬间溜走,陌生和敌意消失无踪,父子间的亲密回来了,“生”的喜悦,是如此强烈而美好!
奶爸奶妈开始了他们初为父母的人生体验。早产儿吸吮能力较差,辛绮筠涨奶涨得厉害,还结了硬块,宝宝却不肯配合吮吸。她痛得快要崩溃了,用吸奶器吸不出来,用毛巾热敷也没用。最后月嫂出了主意:“让老公帮忙吸。”否则如果继续涨下去,很容易得乳腺炎。
路晞芃一听要他帮忙吸就傻了。虽然这种事情他以前没少做过,但是情况不同,环境也不同。想到他要回归婴儿的本性,就一个头两个大。但是看到辛绮筠痛得实在受不了,他还是硬着头皮做了。刚吸的时候,一点效果都没有。吸了将近有一个小时,硬块才慢慢变小,乳腺也慢慢畅通。他的嘴巴都酸麻了,脸也涨得通红。偏偏月嫂还在旁边热心指导,“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这一幕成了他人生的“污点”,日后经常被辛绮筠拿来取笑。
路晞芃累得腰酸背痛,嘴唇也发痛,终于抬起头来时,还含了满嘴的乳汁。
“好喝吗?”辛绮筠调皮地冲他眨眼。
路晞芃的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重新俯下头,吻住她的唇,将嘴里的乳汁渡到了她的口中。“好喝吗?”他反问。
辛绮筠咂咂嘴,淡淡的甜味,入口后有股奶香味。“味道还不错”,她很正经地回答。
月嫂突然插话说:“母乳很补的,对男人的身体很有好处,可以增强免疫力,还很营养,长期喝脸色会变得白里透红。”
两人刚才亲吻的时候,已经忽略了还有旁人在场,这时才醒悟过来,都尴尬不已。那月嫂也是,人家夫妻亲热她不回避,还笑嘻嘻地跟欣赏表演似的。而路晞芃是最为尴尬的,他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碰过辛绮筠了,从刚才“吸奶”这样折腾下来,身体的某个部位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强烈的反应。当着月嫂的面,他不敢有什么过火的举动,例如借助辛绮筠的手。也不好把月嫂赶走,只得快速溜进洗手间,自己动手解决。
辛绮筠三天后就出院回家坐月子了。回家后才听说,五郎不见了。就在五郎失控扑向辛绮筠,导致她动了胎气的第二天清晨,佣人要喂狗时,却发现铁链被剪断,五郎已不见了踪影。奇怪的是,五郎是条非常机灵的狗,只要有陌生人接近,它就会汪汪大叫,可是前晚上五郎被关回狗屋之后,直至第二天清晨,都没有听到狗叫声。狗不可能自己剪断铁链,那只能是被人带走的,它竟是走得悄无声息。
路维源听说五郎失踪后,派人四处寻找。一方面是有愧于简莎的托付,另一方面,如果有外人潜入路家大宅偷狗,说明路宅的安全受到了威胁。这栋豪宅向来守卫森严,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对于五郎的失踪,路晞芃和辛绮筠也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那晚五郎凄厉的狂吠,现在回想起来,似乎玄机暗藏。辛绮筠的脑海里闪过了许许多多的画面,简莎赠送油画,五郎在路家饲养,佣人说那晚大家吃饭时五郎叫个不停,之后众人经过花园时,五郎突然狂吠着冲过来……“简莎的小说!”她急喊,“快帮我把小说和原稿拿过来!”
路晞芃到楼下书房取来了小说和原稿。辛绮筠翻到她插了书签的那一页,对照着原稿往下看,出版的小说比原稿多出了一段内容,女主人公背叛逃离组织前,将存储了机密文件的内存卡藏进链坠,挂在宠物狗的脖子上,让狗带着文件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原来……”辛绮筠懊悔不迭,“如果我早点把小说和原稿看完,就不会发生这样多的波折了。简莎的小说《蓝绿色的泥土》的原稿,一定就藏在五郎的链坠里面,怪不得迟伟麟始终找不到。我为什么就没有早点发现呢!”
“这其实也不是坏事情,至少证明了,那天晚上到家里来的人当中,有海博天的人”,路晞芃蹙眉思索,“我想应该是这样的,那个人发现你在看简莎的小说,继而看到了里面关于狗的内容,吃饭时狗叫得厉害,应该是那个人接近了五郎,想要取它脖子上的链子。而之后在花园时,五郎嗅到了那人身上的气味,所以扑了过来。它其实不是扑向你,而是要扑向你身边的某个人。你仔细回想一下,当时你的身边还有谁?”
辛绮筠努力想了想,当时天太暗,人又多,加上场面一片混乱,她完全记不得,当时身边除了路晞芃之外,还有其他什么人。而之前用餐时,席间不断有人离开上洗手间之类的,也记不得具体有哪些人离开过,问了家里的佣人,也都说不清楚。
“如果从表面上看,程跃是最值得怀疑的”,辛绮筠冥思苦想,“可是,总觉得太过明显了,翻来覆去,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就像之前的卢威一样。”
路晞芃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暂时作罢。“躺下休息吧,月子里要防止眼睛疲劳,也不能用脑过度”,他端出说教的口吻。
辛绮筠很不情愿地躺下,口中抱怨着:“是什么人发明了坐月子,整天躺着什么事也做不了,一天要吃六七顿,太不科学了,这是要把人逼疯的节奏。”家里有月嫂又有保姆,辛绮筠除了躺着喂奶,基本什么都不用做,自然是无聊了。
路晞芃伸手刮了刮她那挺俏的鼻梁,“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安心把身体养好,其他的,等你出了月子再说。”
家里多了个小宝贝,家里人全围着这个小生命团团转,路维源更是对小孙子百看不厌,成天乐得合不拢嘴。
那天中午,路维源来看孙子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他的手机铃声是调成振动状态的,接电话的声音也极小。
当时辛绮筠原本是在午睡的,宝宝就躺在大床边的摇篮里。因为宝宝在身边,辛绮筠的睡眠很浅,路维源轻微的声音还是将她惊醒了。她正要睁开眼睛,却敏感的察觉到,路维源说话的语气很不正常,“是你?”
路维源迅速走出房间去了。辛绮筠的职业病又犯了,也起身想要一探究竟。路维源拐进了旁边的房间,辛绮筠躲在房门口侧耳倾听。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路维源因激动而声音颤抖,“……我等了你二十多年……你终于愿意见我了……晚上10点……宜乐酒店……好……我会安排好房间等着你……”
赶在路维源出来之前,辛绮筠回到**躺下。脚步声传来,她闭上眼睛装睡。
路维源又来看孙子了,辛绮筠听到他发出了一声压抑的轻微叹息,似自言自语地轻声说:“我的心愿已了,这么多年的恩怨,也该彻底做一个了结了。”
傍晚路晞芃回来时,辛绮筠将这个情况对他说了。
“等了二十多年?恩怨了结?”路晞芃凝思半晌,似乎想到了什么,“我晚上跟着去看看。”
“我也要去”,辛绮筠要求。
“那怎么行,你还在坐月子,不可以出去吹风”,路晞芃自然是反对。
辛绮筠软磨硬泡,“我可以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就不怕吹风了。让我陪你去嘛,亲爱的。”
那声“亲爱的”让路晞芃毫无抵抗力了,难得听到辛绮筠这么甜腻肉麻的呼唤。“你也就是有求于我的时候,才会这样主动表示亲热,太现实了”,他装出一脸的不满和委屈,“还不够,你要表现得更亲热一些,我才会同意带你去。”
“怎么更亲热?”辛绮筠故作不懂。
“你自己看着办吧”,路晞芃抬眼睐着她。
辛绮筠狡黠地笑了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献吻。她知道自己主动挑逗,肯定是以路晞芃的溃败而告终。果然,他立即揽住了她,越揽越紧,他灼热的嘴唇追索着她的,不断深入品尝,舌头与她的纠缠着,那样缠绵火热。手也不安分地解开她的睡衣衣扣,探了进去。圆润柔腻的触感让他心旌**漾,他放过她略微红肿的唇,低头含住。
辛绮筠嘤咛了一声,“这是要喂宝宝的,你不能和他抢。”
“你先把我喂饱了,再喂他”,路晞芃埋首于她的胸前,舔吻啃噬。
辛绮筠想着他也做不了别的,不免心生同情,也就任他为所欲为了。哪知他还不知足,开始伸手去解开腰间的皮带。
“不可以这样”,辛绮筠惊呼,顺产两个月后才能过**,他不会想破了这个禁忌吧。
“借你的手用一用”,路晞芃紧握住她的手,一脸的邪笑,“我上回吸到嘴巴酸痛,作为回报,你是不是也应该用手满足一下我的需求?”
辛绮筠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手已被他用力拽过。
摇篮里的宝宝就在这时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哭声嘹亮。
“不是刚吃过奶,怎么又哭了?”路晞芃被坏了兴致,难免懊恼。
“我去看看”,辛绮筠急速将手从他的掌控中抽出,上前瞧看后,发现是尿湿了。
路晞芃要喊月嫂,但辛绮筠说不用,夫妻二人的甜蜜时光,就不要让外人破坏了。她找来纸尿裤给宝宝换上,又哄了老半天。
路晞芃很无奈地坐在**看着,但是,辛绮筠那轻柔的动作,充满母性温情的姿态,渐渐驱散了他心头的燥热,高涨的欲焰一点点平息了下来。他整理好衣裤,走到辛绮筠身旁。夫妻二人一齐将目光投向他们的宝贝儿子,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端详一件稀世珍宝,温情弥漫了整个屋子,他们的心,都温柔得几乎要融化了。
路维源和他们一起共进晚餐,晚餐的氛围依旧很安静,路维源和路晞芃的矛盾虽然彻底消除了,但父子二人的性格都属于比较内敛的,不会在饭桌上高谈阔论,辛绮筠偶尔会挑起一些话题,让他们参与进来,活跃气氛。路维源对辛绮筠疼爱有加,她可以说是他们父子关系的润滑剂,更算得上是路家的“功臣”了。
但今晚的路维源和平常不大一样,他似乎很紧张,也很激动,几次夹菜都没夹住,还差点将筷子掉落了。
“爸,你怎么啦?”路晞芃忍不住问。
“哦,晚上要去见一个多年未联系的老朋友,心情有点激动”,路维源终于透露了一点信息。
路晞芃有些狐疑地问:“什么样的朋友?”
“说了你也不认识”,路维源不愿多说,“很多年前的朋友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断了联系,这次他从国外回来,给我打了电话。”
路晞芃和辛绮筠互视了一眼,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晚上9点刚过,司机就送路维源出门了。路晞芃开车紧随其后,辛绮筠也同行,她为了这次出门,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连口罩都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