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刀客传奇

102 秦阳风喜归杭州 马世德赐匾虎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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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秦阳风离开海石镇客栈后,驮着包裹,带上腰刀,乐悠悠走马回返杭州去了。

过不数日,将近午时,秦阳风走入西城门来。那心腹族弟秦小牛,带着一个小庄客,每日闲守在城门口。看见二少爷回来后,小庄客立刻回去报信,秦小牛前来拽住缰绳,欢笑地说:“二少爷,你终于回来啦!我在城门等你好些天了。”

秦阳风指问:“你闲得没事干,跑来城门空等什么?”秦小牛也不提前道破讯息,笑呵呵说:“我是奉了老爷的命令,所以在此迎候大驾。等你回庄就知道了。”

秦阳风问:“我爹是不是还在生气,整天说我怪话?”秦小牛挥手:“没有没有,老爷不生气,也不担忧,反而十分高兴。”

秦阳风不知其故,就扬手说:“你把缰绳放开,走得慢吞吞的,憋得我难受。”秦小牛笑说:“二少爷不必着急,咱们慢慢地走,也好让老爷腾出时间来准备。”

秦阳风疑问:“我爹在准备什么?”秦小牛欢笑:“我倒是想说给你听,老爷却早有严令,不让我说。想要给你一个惊喜。”

秦阳风哂笑:“我爹能有什么惊喜,等会一见面,又要吵闹不休。”秦小牛说:“这次你想错了,老爷这回不吵不闹,欢欢喜喜,就等你回来热闹团聚。”

秦阳风也不多问,感觉精神疲惫,便把包裹交与秦小牛背着,把刀抓在手里,躺睡在马背上闭眼休憩,主仆慢悠悠走着街道。众百姓看得纷纷指笑。

秦小牛牵马走去擒虎庄门,只见门前到处披红挂彩,竹竿上挑着几串鞭炮。秦尚领着亲属家朋,丁仆丫鬟,个个穿戴精神,满面喜气,站在门口等待。边上无数百姓围观笑看,一队鼓乐手拿着乐器准备。

秦尚远远看着儿子睡在鞍上,被秦小牛欢笑牵引回来,便急让庄客点燃鞭炮,鼓乐手也大吹大擂,众人一派欢笑。

秦阳风在睡梦中被惊醒了,连忙坐起腰来查看。见家人亲属都在喝彩迎接,连忙催马上前。

他翻下鞍背,嘴里还未迸出只言片语,父亲秦尚连忙前来摸看胸前背后,点头笑说:“你这头小莽牛,终于肯回来了。让爹好生瞧瞧。不错,完好无损,凯旋而归。”

秦阳风挥手发笑:“我没事,蝮蛇岂能伤得了我?”秦尚指笑:“你行了吧!还在装模作样。你干了一件天大的事,整个杭州都在风传,以为爹不知道?”

李玉笑拍手笑夸:“夫君,你是好样的。”秦阳风听得满面乐呵。

秦少风欢笑:“阳风,你是一位大英雄。哥哥为你感到光彩骄傲。”蔡雨青也欢喜说:“叔叔真是一位神人,太了不起啦!”那两个侄儿也拍手来夸赞:“叔叔,你太厉害了,简直就是英雄盖世。”

众人也都纷纷褒奖:“二少爷行侠仗义,为民除害,不愧是咱们杭州第一勇士,果然名不虚传。”

秦阳风心里也明白了八九分事,就拱手致谢众人,欢笑着说:“我还没来得及说明,你们就知道啦!”众人无不大笑。

秦尚笑说:“现在什么都不用说,大堂已经为你备好酒宴,知府伉俪也在坐堂,快去拜见。”秦阳风惊讶:“还有这事?”

秦尚满脸喜悦,拽着儿子手臂走进庄门,笑呵呵说:“阳风,你这次为擒虎庄添了不少豪杰光彩,整个杭州都在夸你英雄有为,这回官府又有匾额嘉奖你啦!”

秦阳风问:“什么匾额奖赏?”秦尚指笑:“回去一看便知。”

父子一脸欢喜,顾不上旁人,快步走入大堂。只见那知府马世德、夫人楚氏,坐在华宴桌边。旁边两个干吏,手中捧着一副牌匾,用绸布包裹,不知道匾上写了什么字样。

秦阳风纵然不是趋炎附势之人,见了本城知府前来临门道贺,也知以礼相迎。就作两个大揖:“感承知府大人伉俪贤德,大驾光临寒舍,犹如蓬荜生辉,秦阳风不胜荣幸。”

马世德点头夸赞:“不错,老弟是条血性汉子,果然勇武非凡,给我杭州带来一段奇人异事。”楚氏也拍手说:“不愧号称杭州头号勇士,真是奇男子,做事出人意料。”

秦阳风拱手回礼,欢笑着说:“承蒙大人与夫人褒奖,小民一介匹夫,愧不敢当。”

马世德夸了几句后,走去两个干吏身边,解开绸布绳结,亮出字样,捧来颁赐。众人看得一片惊叹,热烈鼓掌庆喜。原来那牌匾上写着第一勇士,镶嵌鎏金大字。与那擒虎庄招牌一样,都是本城知府亲笔所书认证。这回有了官衙证明凭据,第一勇士之名,再也不是号称,坐实了这个头衔。

秦阳风看得满脸激动欢喜,这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名号。在父亲眼色示意下,连忙上前接过知府手中这张牌匾,狠狠亲吻一口。众人看得捧腹欢笑。

秦阳风先把牌匾交与庄客捧着,单膝跪拜赔罪:“小民愚蠢暴躁,胆大妄为,之前多有冒犯,还敢误伤衙内公子,心头万分愧疚。还请大人与夫人不计前嫌,海量宽宥。小民感激不尽。”

秦尚见儿子破天荒地,终于肯服一回软了。目下做得有礼有节,不卑不亢,自是看得心满意足。

马世德连忙扶起身来,安抚几句。那夫人见他认了旧错,心头自也没了芥蒂怨言。

秦尚见儿子有出息了,得到官府赐匾,知府嘉奖。赢得名声端正,前途事业有望,内心欢畅雀跃。连忙请着知府夫妇上座,并着一家数口,坐桌饮宴畅聊。

白日过后,当天夜里。秦尚一家数口亲眷,并着许多庄客丫鬟,都在大堂里听闻秦阳风述说征战金沙岛倭寇的全部历险过程。人人皆不出声,听得盎然着迷,喝彩声不断。

秦阳风越说越有兴头,嘴里口沫横飞,指手划脚地说:“刹那间,只见那魔堡里火势冲天,倭寇一片混乱。我与淳于复、雷彪等武士并肩作战,每个人都与贼头土肥鬣单挑了数十回合,把他那群倭寇打得损失过半,一路从墙外追杀进了石门。那可真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我只顾挥刀去砍,砍累了就歇息一会。攒足气力后,又起来冲杀,不停的挥刀砍人。在月光与烈火照明之下,我们从半夜杀至黎明。那血色与烟雾,涂满了整个金沙岛。最后还有五十多个倭寇汉贼,也被剿杀干净。大战终于结束了,我们七十多个好汉,斩杀两百多个倭寇悍匪。那个血腥画面,极其惨烈,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众人听得兴趣浓烈,嘴里齐声惊叹,有如身临其境一般。秦阳风看着众人都在静心听讲,不禁得意洋洋,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教师模样。

秦尚笑问:“阳风,那后来如何?你们是斩杀首恶土肥鬣的?”秦阳风说:“我们一时不慎,让那土肥鬣带人抢船逃去海面。结果没想到,两个时辰后,那土肥鬣又被人给捉回岛上来了。”

秦少风问:“那贼头是怎么逮着的?”秦阳风说:“原来钱大兄弟一行人马,也来到了海石镇上。那艘贼船刚一靠岸,就被他们杀得一干二净。土肥鬣也被钱大兄弟给生擒活捉了。”

秦尚说:“原来钱大通一行是最后才赶来助战的,却正巧撞上了土肥鬣一伙贼人,这才守株待兔。”秦阳风点头:“对对,就是守株待兔。他们把土肥鬣捉上岛来,绑在一个木桩上。我们吃过一顿海边盛宴后,走去审判土肥鬣的罪行,最后是雷彪手起刀落,把他砍了脑袋。”众人听得鼓掌叫好。

秦尚惊笑吐气:“原来此战打得这么激烈。都是练武之人,你们以寡击众,拼命搏杀,这真算得上是九死一生。”秦阳风说:“倭寇刀法虽然厉害,悍不畏死,但也并非不可敌对。只要敢与他们拼命硬战,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秦尚指笑:“我还不知道你吗?一旦发起狂来,入疯入魔,六亲不认。说不定你连自己人都误伤了。”众人听得欢笑。

秦阳风挥手:“爹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那淳于兄弟比我打得更加疯狂。我至少还穿了一件锁甲,刀剑轻易伤不了身。他却什么都不在乎,只顾冲锋陷阵,打得伤痕累累。最后海盗都被杀怕了,想要投降保命。结果我们都不答应,硬生生将其斩杀殆尽。”

秦尚笑问:“你开口闭口都是淳于兄弟,看来你们的感情挺好啊!”秦阳风说:“那可不是?要不是他一力邀请我去金沙岛诛贼,我哪里有机会去建功立业,还怎么拿到第一勇士招牌?”众人又是一片鼓掌欢声。

秦尚把手挥散众人后,指笑:“你这莽牛,谁叫你不说实话的?爹还以为你是去找蝮蛇决战,别提有多担心了。你当时若说实话,爹就不必担惊受怕了。这件事情你做得不错,很了不起。”

秦阳风挥手:“爹爹不用担心,凭我的本事,那蝮蛇能算老几?我要收拾他,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秦尚笑说:“口气还真不小。爹来问你,可曾见过蝮蛇蛇本人?”

秦阳风摇头:“我要是知道他在哪里,早就替哥哥报仇雪耻了。”

秦少风欢喜拍手:“好兄弟,你果然英雄无敌。哥哥能否成功报仇,就全指望你了。”蔡雨青也说:“叔叔真够兄弟情义,嫂嫂为你加油打气,早晚把那恶魔手到擒来。”李玉听得低头苦笑,嘴里不知所言。

秦尚瞪着眼睛,指责大儿子夫妇:“你们两个,别老是在阳风面前怂恿,不知道他是一个炮仗?你们当那蝮蛇是个死人,毫无还手之力吗?”

秦少风笑说:“凭阳风的手段,想要把他拿下,还不是跟玩似的。”秦尚冷冷呵斥:“闭嘴。你这做哥哥的,不好好反省自己为何遭罪,却总是在弟弟面前唆使激将法。你就不怕惹出更大的祸事?”

秦少风被父亲训得满面不服气,一阵摇头晃脑,嘀咕着说:“我被那蝮蛇如此当众欺辱,丢失尊严,难道这仇就不报了吗?”秦尚指说:“要报仇你就自己去,只会唆使弟弟,那叫什么本事?”

秦阳风摆手劝说:“哥哥放心,来日方长。若让我知道蝮蛇那厮藏在哪里,我一定饶不了他。”秦少风满脸欢喜,点着头说:“阳风,哥哥只有你这么一位好弟弟。能否报仇,我就全指望你了。”

秦阳风还待要说时,秦尚茬话打断:“天色晚了,大家各去歇息。阳风,不要听你哥哥在那胡言乱语。他的事情,让他自己解决,不用你来操心。”

兄弟二人对眼发愣,一齐转眼父亲,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说。

秦尚又说:“小玉,你要看好这个莽牛,不要再让他去外面招惹是非。”李姑娘点头应允。

秦阳风满脸疑惑:“奇怪,爹爹刚才还夸我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怎么一转身就说我招惹是非了?真是前言不搭后语。”秦尚起身挥手:“都睡觉去,此事不要再说。”

李姑娘扑哧一笑,对着父亲与哥嫂请过夜安后,拉着丈夫走去屋宅,回到自个房间。

秦阳风自言自语:“我爹这人阴晴难测,说话云山雾罩,简直莫名其妙。”李玉轻笑:“谁叫你是一根筋,凡事不做细想。听爹的话,哥哥那事与你无关,不要多管闲事。”

秦阳风疑惑:“那是我哥,同父同母所生,怎么能叫闲事?”李玉说:“父亲说了,不要乱听哥哥在那唆使怂恿。他自己的事,就让他自己解决。谁让他没事去招惹蝮蛇,这不是自找麻烦?”秦阳风说:“我也感觉奇怪。连我都没见过蝮蛇,哥哥怎么会认识他呢!”

李玉知道丈夫那副蠢人脾气,一旦把淳于复身份告知了他,就如同点燃一个鞭炮,立刻就要炸响起来。今夜知道了,第二天就得跑去拼命。为避免他们两个好汉之间闹出刀光剑影,索性隐瞒不说。

原来李玉在怡兰院时,曾短暂接过淳于复本人,知道他就是蝮蛇,也了解他是一个直爽豪杰。只要不去对他主动挑衅招惹,不去触碰逆鳞,他便不会轻易对人乱下毒手。心想:“一定是秦少风在背后干了什么缺德坏事,这才被蝮蛇给教训了。他自己没本事去报仇,反而总是唆教兄弟去做打手闹事,真不怕把祸水给引上门来。”

秦阳风坐在桌边喝茶愣思,脑海里想起那个丫头小莲,看着她那手腕烫伤痕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难以串联起来。毕竟淳于复后续之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