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刀客传奇

106 秦阳风怒报兄仇 淳于复情护义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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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淳于复带着小莲,在悦来客栈辞别孙掌柜后,依旧背着包裹,带一口刀。二人从海石镇一路游走北上,回到那海盐县海天酒楼里面,讨回那辆存放的马车,兄妹依旧原路返程回去。

淳于复驾驶马车,缓缓回到刘家村中。离屋子近在咫尺后,小莲跳下车厢,迫不及待奔回屋子去看婆婆。淳于复也下车来,牵引马车走去屋边拆卸置放。

小莲走进大堂,看见婆婆后,喜得呼唤拥抱,亲昵地说:“婆婆,我们又回来啦!”

刘艳君惊喜:“小莲,快让婆婆瞧瞧。去了这么久,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吧!”小莲苦笑:“原来婆婆说得很对,江湖上真是凶险莫测,有太多奇人异事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刘艳君指笑:“这回满足了你的心愿,有了人生阅历,这可都是最宝贵的课程经验,你要牢记不忘。”小莲点头:“自从离开婆婆身边以后,我日夜都在思念回来。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离开婆婆身边了。”

刘艳君笑着抚摸:“看来丫头就要长大了,不再那么天真幼稚。”

小莲笑了几声,见晌午天将至,便转去厨房忙碌。淳于复卸载马车后,走入大堂来拜见交差,坐在桌边饮茶。

刘艳君笑问:“阿复,你们这趟旅行,遇上了什么奇人异事?”淳于复正待要说,却见刘春旺从镇上做完买卖回村,走来姑妈屋中探望。彼此相见过后,一并坐在桌边闲谈此行之旅。

刘艳君复问:“莫非此行十分凶险?”淳于复叹笑:“我还在想,小莲经历过了这些江湖事后,心智必会成熟,也就不会想得太多了。”

二人听得好奇,询问详情事件。淳于复便将此番海上遇险、诛灭金沙岛倭寇等等事宜,都从头到尾、把来龙去脉说个透彻。

姑侄听得惊叹不已,未想一次简单的海边之旅,却牵引出了如此滔天骇浪之事,可谓传奇故事,最适合被说书人拿去编书开讲。

刘春旺惊问:“阿复兄弟,你们七十个人,就消灭了金沙岛三百多个海盗倭寇?”淳于复点头:“反正他们都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所以我们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全部斩杀殆尽。至于岛上是否有无隐藏逃匿的贼,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刘春旺啧啧点头:“厉害,了不起。你们的胸襟胆略,着实令人佩服。”刘艳君笑说:“我一个老妇人,虽然不喜欢那些血腥杀戮,却也认为你们做得很对。金沙岛倭寇泛滥猖獗,祸害百姓,此事我也有所耳闻。你们一群江湖刀客,就能把海盗给清除干净,让沿海百姓不再担惊受怕,可谓功德圆满,该要给你们树碑镂铭。胜过十座佛庙。”

淳于复挥手羞笑:“其实要说起来,我也只是协助一臂之力而已。主要还是一群正义武士,剿杀一伙邪恶海盗。所以红霞道场损失不小,阵亡一半人数。”

小莲走来告说:“我也亲眼所见。红霞道场六十四名武士,最后点名统计,阵亡了三十人。他们都是为了匡扶正义而牺牲的英雄。”刘艳君叹笑:“都是了不起的人。”

刘春旺浓有兴趣地问:“阿复,你一个人斩了多少倭寇?”淳于复说:“当时一心想着拼命奋战,没有想得太多。如今想来,十七八个总该有吧!”

刘春旺说:“难怪你会受伤严重,原来这么拼命去战。”淳于复笑说:“上了战场,不拼也不行。那群扶桑浪人,都是练武之辈。个个刀法了得,悍勇顽强。如今还能活着回来,那就是我的运气。”

刘春旺挥手:“千万不要这样说,你一向都是福大命大,绝不会有事。”刘艳君也说:“阿复,你们都是替天行道,除魔灭妖。你要好好调理一段时日,放松一下心情。”

众人吃罢午饭,闲聊片刻后,各自回房歇着。

转眼过去数日,淳于复在此住得久了,思乡心切,便欲离开山村,返回碧云谷去。小莲等人苦留不住,只能做个宴席相送。四人心事沉重,彼此难舍分离。围桌吃过一顿送别午饭后,歇茶话别。

淳于复把包裹与腰刀背在肩上,对着刘婆婆三人跪膝拜谢:“婆婆、刘兄、小莲,感谢你们救我性命,对我收容。淳于复有生之年,绝不敢忘。三位都是恩人,请各受我一拜。”

淳于复正欲倒身叩拜,三人连忙扶起来。刘艳君抚手叹笑:“阿复,你执意要走,婆婆也不好强留。山水亦有重逢,来日方长。你以后可要常来刘家村看望婆婆。”淳于复点头笑允。

刘春旺说:“阿复兄弟,你要保重,日后常来转转。”淳于复笑说:“一定会的。”

小莲拥抱恳求:“哥哥,我好舍不得你,请你不要离开我们。”淳于复劝慰:“小莲,你要好好陪在婆婆身边,多听话,要勤劳。哥哥也有一个住所,就在瓜洲渡口一座毛家村里。以后若有空闲,我就来接送你们去游玩。”

小莲苦笑:“明知道哥哥是在安慰我们,可最后还得送别哥哥离开,心里太难受了。”淳于复说:“不要伤感,从容自然面对,那就不会难受。”

刘艳君把巾帕擦着泪眶,微笑着说:“小莲,送送阿复哥哥。婆婆老啦!人老就多情,这泪水转眼就留不住了。”

淳于复点头致谢后,返身出门走了。小莲相随左右,帮着牵引坐骑缰绳,一同往村口走去。姑侄二人也在门口挥手相送。

小莲心中极为不舍,一路跟随远送。走了二三里地,来到一处树林边。淳于复止步停脚,蹲下身来劝说:“丫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哥哥要回去了,婆婆与刘兄都是好人,你跟着她们是不会受苦的。记住,江湖凶险,你永远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走。”

小莲点头询问:“哥哥住得很远吗?”淳于复笑说:“也不是很远,我半天功夫便赶过来了。”小莲点头微笑:“我不会让哥哥为难的。”

淳于复把手抚摸小莲后,接过缰绳,待要上马辞别。突然一阵轰隆声响传来,前方平野上,有队骑客手持刀枪,往这飞奔而来。定睛一看,却是秦尚父子,并着管家秦明儒与十几个庄客。

淳于复原地看着那队人马,又回头看着小莲。嘴里轻笑几声后,面色并无丝毫怯意。

小莲在擒虎庄做过丫鬟,自然认得那对秦家父子,惊讶指问:“他们来这里干什么?”淳于复挥手:“没事,有哥哥在此护着,他们不敢造次。”

小莲说:“他们舞刀弄枪,好像来者不善。”淳于复把包裹系在马鞍上拴着,把刀挂在腰间带上,轻笑着说:“他们这是要给我送钱来了。”

秦尚一队人马来得近了,看见了淳于复二人,便勒马止蹄,把手指说:“老明,你让庄客们去林子里等候。没有我的命令,就不要过来。”

秦明儒便指挥庄客们走去林子候着。三人策马前来兄妹身边,彼此盯看着眼,默不作声。秦阳风受了父亲约束管教,嘴里默不作声,两眼虎视眈眈。

秦尚翻身下马,拱手问讯:“蝮蛇老弟,多年不见,不知近来可好?”淳于复起手回礼:“晚辈甚好。老庄主一向悠闲安泰,今日却突然大驾于此,不知意欲何为?”

秦阳风惊讶指问:“爹爹,他真是蝮蛇本人?”秦尚说:“之前一直就与你说过,你怎么还会如此惊讶?”

秦阳风满面愕然,左顾右盼地说:“不会弄错了吧!”秦尚哂笑:“人就在眼前,都不知道你还在瞎找什么。”

淳于复拱拳笑说:“秦兄,复某这厢有礼。”秦阳风瞪着牛眼,把刀柄紧紧按住,恨不能拔将出来。

淳于复环顾众人,笑问:“老庄主,二少爷,秦管家,你们来此有何贵干?”秦阳风把手指责:“特来找你算账。”

秦尚斥责:“莽牛,你不许乱说话。”淳于复笑问:“秦兄找我算账?这话从何说起?”

秦阳风狠狠戳指:“你这家伙,竟然一直都在装神弄鬼,欺骗了我那么多年,真是岂有此理。”淳于复笑问:“不知我欺骗了秦兄什么?请你说出来给我听听。”

秦阳风挥手:“不要再花言巧语了。老子今天来这,就是为了与你这个魔头算个账本。”淳于复指笑:“秦兄想要算帐是吧!你不说我倒了,你还欠我这个魔头一万两银子,这可不能赖账。”

秦阳风吐口唾沫星子,指骂:“你放狗屁。老子不过才输你一千两银子,怎么就变成一万两了?”淳于复笑说:“过了这么久,再算上利息。九出十三归,这利滚利的,难道还没有一万两银子?”

秦阳风又吐唾沫,瞪眼喝斥:“你敢敲诈老子,想放黑贷是吧!”

淳于复听得大笑,虽然被他们父子给拦住了归途去处,心中却毫无担忧之处。

秦尚皱眉指责:“你这蠢牛,怎么又偷着在外面赌博了?还欠下如此巨债,你真是病得不轻。”秦阳风满脸尴尬,嘴里吱唔:“我没有啊!”

秦尚呵斥:“还说没有?那你刚才怎么又承认输了一千两银子?”秦阳风无话辩解,只能侧着脸面,怒气填胸。

淳于复笑说:“今日当着老庄主面上,秦兄赶紧说说,这笔帐该怎么算?”秦阳风听到这话,气得大步上前,拔刀呵骂:“你这混蛋,把我哥哥害得一身伤残,半死不活。老子还没来得及跟你算帐,你倒敢和老子清帐本来了。”

淳于复说:“欠债还钱,自古天经地义。敢问这有什么不对?”秦阳风指说:“你当时不是说过,那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必当真?”

淳于复说:“那会咱们还是好兄弟,我当然不好意思问你讨要。如今你想翻脸来找麻烦,那我也不能白吃亏啊!”秦阳风啐着口水,嘴里大骂:“说话不算数,我去你个乌龟大鳖。”

淳于复见他理屈词穷,动辄恼羞成怒,不禁笑得欢天喜地。

秦尚训斥:“阳风,斯文一点,不要满嘴都是脏话。”淳于复拍手欢笑:“看来秦兄的脾气改不了,憨头憨脑,不知所谓。不过我不介意。”

秦尚摆手劝解:“行行,阳风欠账一事,先在此不谈。蝮老弟想必也知道,老夫为何会在这里出现,咱们不妨言归正传。”淳于复询问:“莫非秦大少爷又不舒服了?”

秦尚叹说:“老弟一向是个明白人,老夫与尊师也是交情深厚。当年尊师在世也曾说过,不能擅动擒虎庄一草一木。可如今蝮老弟却故意违背先师遗训,反其道而行。如此一来,岂不是在欺师灭祖?”

淳于复说:“我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一饮一啄,皆有定数。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倘若秦少爷真是规矩做人,本份善良。我敬爱他都来不及,鬼才愿意找他麻烦。他是恶有恶报,咎由自取,这事岂能怨我?”

秦尚说:“少风虽然鲁莽无知,但并不曾得罪于你。你若真是路见不平,警告他一回也就是了,却为何要致他于这般死地?不觉得太过凶狠残忍了吗?”

淳于复哂笑:“他便叫作鲁莽无知,我就是凶狠残忍?秦老庄主不愧是做生意的,说话如此避重就轻。难道因为他是你家儿子,就可以拿我妹妹来欺辱虐待了吗?”

秦尚说:“少风只是一时冲动而已,咱们可以好好商量。该赔礼道歉的,老夫绝不会敷衍了事。蝮老弟却何故动用私刑处罚,如此不留情面?”

淳于复说:“他可不是一时冲动,分明就是仗着**威,丧心病狂,残忍虐待一个小女孩。类似这等恶魔行径,别说蝮蛇看不下去,就算是一个贪官污吏,也要切齿拍案,定他一个发配沙门岛之罪。”

秦尚尴尬着脸,缓缓地说:“老朽对此事并不知情,不然定会严惩于他。蝮老弟既然早已知晓,便先来与老夫沟通一番也好。却在私底下强行报复,把我儿打成那副模样,老夫岂能坐视不管?”

淳于复对此事早有底气与道理,文争武斗皆无畏惧,更不怕他用言语来刁难。就笑着说:“蝮某何尝不想先礼后兵?可他毕竟又是秦大少爷。即便是我上门告状,你们都是一家骨肉相连,知道了又能罚他什么?能把他爆打一顿吗?”

秦尚说:“你若明说,我必然要惩罚他,绝不会护短。可老弟却不讲情面,恃强凌弱,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淳于复说:“如果光讲道理,就能让人悔心悟过,那还要律法刑条干什么呢!这也难怪,毕竟秦大少爷是上流人物,斯文君子嘛!虐待别人家的孩子,那自然是小事一桩。现在被我教训了,倒变成了一件惊天大事。看来世上的人命,还真有贵贱之分。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命运却有天壤之别啊!”

秦尚沉默一会,叹口气说:“纵然你说得有几分道理,那你也不能把少风打成残废吧!他现在过得生不如死。”

淳于复说:“我只知道他还可以吃喝拉撒,还可以享受一切。我就是因为看在庄主与秦兄的面皮上,这才手下留情。换成我以前那副脾气,他还有命在吗?”

原来,秦少风被蝮蛇打伤致残一事,早已传遍杭州内外,成了众人饭后唠叨的笑柄。秦尚是个富豪商人,性格一向稳重,从不轻易与人争斗死活。本想息事宁人,却挡不住两个儿子一天到晚闹着要报仇。为了避免他们私下里跑来闹事,因此只能厚着脸皮,前来当面调解协商。

秦阳风是个没头脑的老粗,却还没有想明白过来,把手来指责:“你在那胡说八道。我哥为人老实本份,斯文儒雅,从来不做坏事。分明是你故意找他惹麻烦,如今还敢在我们面前巧言令色,推诿搪塞。你也太无耻了。”

淳于复笑问:“骂我无耻?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去找他的麻烦?”秦阳风就拿出哥哥说给自己自己的那套歪词出来,指说:“因为你去找他借钱未遂,所以怀恨在心,这才恶意伤人。”

淳于复听得这话发懵细想,醒悟过来后,哂笑一声:“胡说八道,这话一定是他在故意骗你。蝮某与你哥素不相识,从无来往,我去找他借什么钱?你也不动脑子想想。”

秦阳风指说:“那你又说我哥残忍虐待小女孩,你有什么证据?”淳于复冷笑:“你个没记性的家伙,怕我拿不出来是吗?”

秦阳风气愤指责:“你要是拿不出证据来,便是造谣污蔑,别怪老子立刻与你翻脸干战。”

淳于复即刻唤来小莲,撩起她那左手袖口,把手腕与他秦家父子鉴看伤痕疤印。三人看得面面相觑,哑口无言。毕竟秦家父子如何善后,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