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刀客传奇

109 秦阳风怒责胞兄 淳于复妙算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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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在书房里,秦阳风听说那黑山勇是名扶桑刺客,并非什么佐佐木好友。听得哥哥这个计划后,一脸惊讶,把手拍在桌上,起身盯看哥哥,愕然地说:“我真不敢相信,你今夜设下这等圈套,想要暗算淳于兄,我竟然被你给蒙在了鼓里。”

秦少风劝说:“兄弟,他可不是什么淳于兄,他是蝮蛇。”秦阳风扬手:“我不管他是谁,说好了只是请他来庄上赔罪,又没说要谋害他的性命,你这不是在故意坑人?这到底是谁出的主意?”

秦尚怕他兄弟两个翻脸闹掰,自然不敢实说,眼下只能把黑锅默默背在腰上,就叹气说:“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爹了,难道会是你哥?”

秦阳风惊讶:“这是爹的主意?在刘家村那会,你不是一直都在劝我罢手言和吗?你怎么突然之间,就设下毒计害人了?这是为何?”

秦尚苦笑:“你说为何?当然是为了你哥这个能人。蝮蛇不死,他就说活不下去。爹摊上你们两个人精,我还能怎么办?”

秦阳风看着二人皱眉,把手指说:“你们一个个乱七八糟,做得太过分了吧!”

秦少风劝说:“兄弟,你看哥哥被那蝮蛇给害成了这般模样。如此深仇大恨,不共戴天,我岂能不报?”

秦阳风已经知晓了事实的真相,心中有了眉目,对哥哥做的那件丑陋事也是十分恼怒。见他居然还能理直气壮地报仇,唆教自己去做帮凶,便冷眼相看,把话怒斥:“那还不是你自己惹来的祸事。你不反省罪过,居然还把一个扶桑武士弄回家来勾结。如此阴谋害人,你也不觉得羞耻吗?”

秦少风急眼责问:“阳风,我是你的亲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无礼?”秦阳风也不想争辩下去,就挥手:“反正不管怎样,我也不会去杀他。”

秦少风劝说:“兄弟放心,你以为蝮蛇的仇人就我一个?那位扶桑剑客黑山勇,就是奉了佐藤将军命令,专程前来杀他。你若不帮哥哥,就让他们去拼个你死我活。咱们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秦阳风急说:“爹,难道你就看着哥哥任性胡闹,也不出面管管?”秦尚听得这话,顿时气上心头,把手指说:“你们两头牛精,我管得了吗?我一直苦苦劝说,叫你们不要再闹下去。是你偏要跑去找那蝮蛇晦气。如今他就在庄上,你又帮他说起好话来了。如此反复纠缠,我也真是服气了。”

秦阳风思来想去一番,挥着手说:“我觉得蝮蛇不能死在庄上,一旦传扬出去,那可不是一件小事。他那些好弟兄,我也认识几个,都是一群虎狼狠人,他们岂能善罢甘休?”秦尚冷笑:“莽牛,你也知道要深谋远虑了?要是你早听我言,又哪来这么多麻烦事?”

秦少风笑说:“你们放心,蝮蛇即便死了,那也是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会知道的。”秦尚摇头叹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就你才说得出这句蠢话。事情闹成这样,该想想怎么去收场。”

秦阳风垂头丧气,转身走出书房,前去客厅观看。秦尚怕他鲁莽行事,瞥了秦少风后,也连忙跟走过去。

那客厅里,关闭着门。淳于复与黑山勇前前后后,约战了五六十回合,桌凳尽被砍得支离破碎,仍旧不分胜负。两人挥刀对峙,谁也不敢再率先动手。

父子二人手中提着战刀,推门进来查看情况,脸上故作茫然惊讶。

秦尚指问:“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淳于复面色发笑:“秦庄主,你们还在给我唱迷魂戏呢!幸好我还没有入戏,不然非被你们害死不可。”

秦阳风摊手:“蝮兄,我是真不知情。原来这个黑山勇,他根本就不是佐佐木的好友,他是专程从扶桑前来刺杀你的。”

淳于复笑问:“秦兄,你今夜是请我赴鸿门宴不成?此人有何来历,你可知道?”

秦阳风指说:“他名叫佐藤黑山勇,是佐藤将军府一名护卫队长。他奉令前来杀你,要为那个佐藤石郎报仇雪恨。”

淳于复说:“原来如此。时隔多年,看来佐藤江户还不肯善罢甘休,居然又派高手前来偷袭,我差点就中招了。”

黑山勇冷笑:“蝮蛇一连杀我扶桑数名剑道高手,威震中外。设此计谋,那也是迫不得已。不然我倒真想与你约战一番,看看你是不是真有那么厉害。”

淳于复转问:“秦兄,咱们刚去金沙岛杀完海盗,你怎么转身就去勾结扶桑人了?这是想要借刀杀人吗?”

秦阳风瞪眼:“谁说我勾结扶桑人了?黑山勇,你告诉他,我与你之间有什么勾结吗?”黑山勇冷笑摇头。

淳于复说:“蝮某一旦死在庄上,日后传扬出去,我那些同门弟兄,岂能不来庄上问责闹事?”

秦尚摆手:“蝮老弟此言差矣!是你杀了扶桑数位名人,仇家遍及海外。黑山勇前来杀你,那是因为奉了他们将军的命令,我等只是凑巧看见而已。这桌酒席,名叫和气宴,绝非鸿门宴。你们要翻脸动手,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擒虎庄没有任何关系。”

淳于复笑说:“老庄主不愧是生意高手,话说得滴水不漏。常言说得好:势不可去尽,话不可说尽。凡事太尽,缘份势必早尽。”

秦阳风问:“爹,我到底该帮哪一边,你给拿个主意。”秦尚盯看着他,默不作声。秦阳风自知说错了话,立刻低头心虚。

淳于复突然眉目一皱,嘴里呕吐一口清水,感觉身体无力,头昏眼花,站立不稳。他连忙靠墙站着,把刀尖倚在地下作息,惊讶地说:“我中毒了,是蒙汗药。你们竟然在酒里下药?”

秦尚惊讶地说:“这个老夫真不知道,绝非我等作为。”秦阳风听说酒里有蒙汗药,连忙摇头清神,把手拍着额头,疑惑地说:“不对,如果酒里有药,我不也一样喝了很多?我怎么没有半分感觉?”

三人齐把眼睛看着那名扶桑剑客,怀疑是他所为。

秦阳风指问:“黑山勇,难道是你小子干的好事?”黑山勇也不隐瞒,冷笑地说:“药并非是我下的,而是你的兄长秦少风,就在这最后一壶酒里。这蝮蛇喝了药酒,却能撑得了这么长时间,耐力真是罕见。”

秦阳风惊讶:“我哥那个混蛋,竟敢偷干这种事情,真是龌龊不堪。”秦尚见大儿子手段卑鄙恶劣,也是颇为恼怒。

淳于复叹气:“真想不到,蝮蛇聪明半世,却不想今夜竟会死在这里。”黑山勇得意地说:“那是因为你的阳寿已尽,所以上天派我来送你归西。”

淳于复强行撑珠身子,回头哀求:“秦兄,咱们朋友多年,平日都以兄弟相称,患难与共。昨天我们还曾出生入死,今夜你就如此不念旧情,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吗?”秦阳风默不作声,嘴里咬着牙关。

淳于复低头喘气:“我已经支撑不了,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来杀我不成?”秦阳风面色为难,把眼睛看着父亲,见他面上却无反应,不禁急切起来。

黑山勇见机不可失,提刀步步逼近,准备最后雷霆一击。秦尚终究是不愿蝮蛇死在自家屋宅,便使个眼神暗示。秦阳风得令后,连忙拔出刀来,拦在面前喝止他。

黑山勇疑问:“二少爷这是何意?难道你不想为哥哥报仇了吗?”秦阳风说:“报不报仇,那是我秦家的事,与你无关。再说,你趁人之危,那算什么高手剑客?”

黑山勇说:“我已说过,药并不是我下的。你哥一心想要谋取蝮蛇的性命,眼看机会就在眼前,二少爷为何要来遮拦?”秦阳风说:“不论怎样,你今夜休想伤他一根汗毛。”

黑山勇见如此大好机会,却被他给强行拦住了,不禁急躁地说:“给我走开,不要阻拦。”秦阳风听到这话,即刻瞪眼怒斥:“你说什么?在老子家里,你敢说出这种话来。就凭这点,老子就可以把你给轰出去。”

黑山勇冷笑:“你一口一声老子,在你父亲面前居然也敢这样自称,你就不怕乱了辈份?”淳于复听得扑哧发笑。

秦阳风发怒:“你这矮撮鸟,竟敢出言不逊,侮辱老子,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吗?”

黑山勇发起怒火,手取一枚手里剑打来。秦阳风用刀拨开,拿着刀鞘打将过去。黑山勇伸手抓住,又回掷过来。秦阳风一刀砍落,举刀上前,要狠狠教训一下这个扶桑剑客。

他刀法纯熟,加之身材壮魁,浑身气力饱满,虎跃豹跳一般逼上前来。黑山勇不敢大意,挥着武士刀相迎。彼此激烈打斗,杀得难解难分。

两人激战三十回合,刀法不分胜负。黑山勇担心出现其他意外,就先把刀落下,冷笑着说:“若非我只为杀蝮蛇而来,早晚要与你这匹夫比个高低。”

秦阳风嘴里大骂:“撮鸟,矮人。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不会对你手下留情,杀你如同宰狗一样。”秦尚皱眉训斥:“来者是客。如此污言秽语,也就你才说得出嘴。”

秦阳风指骂:”这个鸟人,竟敢故意找茬,当面羞辱老子,我非教训他不可。“黑山勇冷笑:“秦阳风,你到底是谁的老子,说话就像放屁一样。”

秦阳风破口大骂:“老子是你八辈祖宗。”黑山勇冷笑:“无耻匹夫,毫无教养。”

秦阳风又热气难耐,焦躁起来,挺刀上前去斗。秦尚拖住手臂,压制住他的怒火。淳于复只是看得发笑。

秦尚摆手劝说:“好了,黑山队长刀法过人,老夫非常钦佩。不过趁人之危,确非高手所为。不如明日你们约个地方,一决高下,这样不就公平了吗?”

黑山勇说:“我奉佐藤将军命令,前来杭州办差。时间紧迫,不能从容决斗。”

秦阳风指说:“有我在这看着,今夜你休想得逞。”黑山勇正要说话,却见秦少风倚着拐杖走来客厅,便笑着说:“大少爷终于来了,你们有什么话,那就对他说吧!”

秦尚指问:“少风,那蒙汗药真是你给下的?”秦少风见那蝮蛇中了招,靠在墙边喘气支撑,已经没了威胁,脸上不禁乐开了花。便点头默认。

秦尚气得胡乱点头,拔出刀来,塞在他的手上,指说:“那蝮蛇已经喝了药酒,不能动弹。机会就在眼前。你拿着刀,过去把他砍死,就算是报仇了。”

秦少风哪有这个胆子?手里握着刀柄,眼睛看着那蝮蛇,不禁愣住了神。淳于复冷眼盯他,身躯假意往前移动,便吓得那秦少风退后几步,浑身发着颤抖。众人皆看得冷笑。

秦少风指问:“黑山队长,你还在等什么,为何不杀了这个蝮蛇?”黑山勇无奈地说:“我倒是想要动手,可你兄弟却不允许,还要拼命去维护他,这能让我怎么办?”

秦少风惊愕地问:“阳风,兄弟。就算你不愿意亲手为哥哥报仇,那也不能阻止别人去寻仇吧!”秦阳风不耐烦说:“哥哥,你好不懂事。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来取胜,就是赢了,也是丢人现眼。”

秦少风大叫:“我才不管那些,我受蝮蛇如此欺害。你们却不为我报仇,这还算什么家人?”说出这话以后,就把刀逼住自个喉咙,想要一死为快。

他这番惊人举措,吓得秦尚连忙摆手劝解:“少风,有话好说,千万不要乱来。”秦阳风也好言安慰:“哥哥别做傻事,有事可以好好商量。大丈夫别像女人一样,不要寻死觅活。”

秦少风悲泣着说:“机会就在眼前,你们却要白白错过,分明就是帮着外人来欺负我。如不答应,我就死给你们看。”

秦阳风害怕哥哥真做傻事,到时难免遗恨终生。一边是亲生兄弟,一边又是朋友情义,致使他内心焦躁不安,转头询问:“淳于兄,你还能不能撑住?”

淳于复轻笑:“秦兄不必担心,也不必为我出头,就让这位黑山队长前来杀我便是。看他怎能把我奈何。”

秦阳风听了,就把刀收回鞘中,举着双手,表示自己不会再去阻拦。秦少风见弟弟同意后,这才没了怨言。

秦尚料想蝮蛇已有反击之策,心中有底齐后,就拂手说:“黑山队长既是奉命行事,我秦家不愿多管闲事。你意欲何为,我们绝不干涉。”黑山勇笑说:“很好。这里大局已定,很快就有结果了。”

秦家父子退在边侧上盯看,静如止水。黑山勇提刀上前,步步逼近。淳于复眼神无力,气息微弱。

黑山勇满脸得意,双掌挥刀横斩而去。淳于复突然打起十万分精神,把头一低,那一刀便砍在了墙面上。淳于复不等他再做任何反应,快步近前,右手狠狠抓住他那手腕,刺斜里一个釜底抽薪,从下往上挥刀,把他一条左手胳膊硬生生砍断下来,鲜血即刻喷涌而出。痛得那黑山勇倒地打滚,一阵凄厉惨叫。

秦家父子见蝮蛇本来处在颓势之中,却突然发起这种猛烈手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扭转局面,反败为胜,把那黑山勇给重创击倒了。三人无不看得瞠目结舌。

秦少风惊骇指问:“你不是已经喝了药酒,怎么可能会没事?”淳于复冷笑:“秦大少爷这等小伎俩,蝮某在十年前就习以为常了。雕虫小技,居然也敢班门弄斧?”

秦少风指说:“原来你是早有防备。爹爹,这人是个妖怪,太可怕了。”秦尚劝说:“少风,这回你都看清楚了。你以为人家是个软柿子,其实是个铁秤砣。”

秦少风早已吓得心惊胆颤,哪里还敢再说报仇二字?把刀弃地后,倚着腋下拐杖,转身出门逃走了去。

淳于复见他一个懦夫怂胆,居然也敢来找自己报仇寻闹,真是不知死活,小丑一般作弄。

秦尚看着那黑山勇痛得死去活来,不忍见他毙命,便教庄上一个刘大夫前来给他医治伤情。庄客扶他坐在交椅上,一番敷药包扎后,总算保住了一条性命。黑山勇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痛得咬牙切齿。回想自己因为大意轻敌,这才有了断臂之恨,杀身之祸,心中早已悔不当初。

那房间里,李玉坐在满堂红下,正在刺针花绣。突然听到一阵惨叫声从客厅那边传来,以为是庄上出了什么事故。就放下手中活,打开房门出去查看。

管家秦明儒走来劝阻:“小玉,你怎么出来啦!快回房间歇息,外面没你什么事做。”

李玉惊问:“明叔,我听到客厅那边传来一阵惨叫声,这是怎么回事?”秦明儒挥手笑说:“没事,没事。不必惊讶,你就在房间里好好待着,暂时不要出来。”

李玉疑问:“明叔,连我出门都不行了?”秦明儒轻笑:“这是老爷的吩咐,我也只是奉令行事,不要让我难做嘛!你若真想知道,等二少爷回来,你再问他也不迟。”李玉听他如此说了,只能作罢。毕竟那黑山勇是否能够逃脱性命,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