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在后院练武场地,秦阳风顾及兄长颜面,便也不好把话说绝,就婉言劝解他:“哥哥就算是报了仇,体伤依旧还在,还得好好休养生息。咱们何必要去招惹外面的是非,最后闹得大家都不安宁呢!”
秦少风说:“阳风,我们两个才是亲兄弟,从小一奶同胞,血脉相连。你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呢!虽然我只比你年长几岁,却也是从小把你带养大的。从小那会,都是哥哥庇护着你。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秦阳风扬手:“这种陈年往事,遥不可及,哥哥还说出来干嘛!”秦少风苦笑:“如今你长大了,学到真本事了,难道就可以看不起哥哥了吗?”
秦阳风是个情义汉子,最怕听到这句话。嘴里吐口闷气后,询问:“那你想怎么办?”秦少风唆使:“你要为哥哥报仇雪耻,争一口气回来。不把蝮蛇那厮打成瘫子,哥哥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活得还有什么意思嘛!”
秦阳风叹气:“不是我不愿意给你报仇,以前你就看见了。我与父亲去刘家村捉他,反而被他占了上风。把他引诱回来,你找的那个什么黑山勇,还被他砍断了一只手臂。要不是他心怀仁义道德,只怕事情还不会善罢甘休。蝮蛇不来庄上找麻烦,那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们还去招惹他干什么呢!”
秦少风只顾挑唆:“不能力敌,也可以智取嘛!只要我们精心设计,运筹得当,还怕拿不下他?”秦阳风挥手:“你别说了,反正我是对付不了他,哥哥也不要再胡思乱想。此事过去就算了,不必再去招惹麻烦。”
秦少风着急地说:“兄弟,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哥哥日夜煎熬受罪,落得郁郁寡欢?”秦阳风见他几番不听劝告,执拗于报仇之念,索性也不再遮掩什么,便说:“据我所知,这件事本来就是你有错在先。父亲与我都同意与他和解了,哥哥怎么还要旧事重提,这不是要我们背信弃义吗?”
秦少风暗吃一惊,疑问:“兄弟,你不会听信什么谣言了吧!是爹告诉你的?”秦阳风叹笑:“这哪里是什么谣言?我都亲眼看到了。小莲的手腕,确实被你给烫伤了,一辈子都祛除不了。爹也看得冒火,说你太狠毒了。”
秦少风说:“我们是亲兄弟,你怎么能帮着外人来欺压哥哥呢!”
秦阳风见他又拿兄弟名头出来为难自己,顿时变得焦躁起来,起身徘徊片刻,不耐烦说:“哥哥能不能别这样说?就因为我们是亲兄弟,所以我才昧着良心帮你去报仇闹事。现在真相大白了,你也应该反省自己的过错才对,怎么老想着去找人报仇呢!是不是要把蝮蛇给你杀了,你就心满意足了?”
秦少风见弟弟发怒了,想着自己确实有错在先,也不好强行争辩。便点着头,说着悲伤话语:“好好,你不认我这个哥哥,那没关系。明天我就搬走便是,让你眼不见心不烦。”
此刻秦阳风脾气上头,哪还管什么亲兄弟?指说:“要不这样,我现在就去把小莲带回家来给你瞧瞧,让你亲自给她验伤,然后请人来评评理。如果认为此仇该报,我马上去找蝮蛇拼个你死我活,这样你就高兴了?”
秦少风满面不服,嘴里喃喃自语:“难道一个丫头,就比你亲哥还重要吗?”秦阳风怒声驳斥:“丫头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狠毒了?小莲一向乖巧懂事,又不曾得罪人,你却故意把她害成那样。害人不说,自己也落得一个骂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连我都觉得对不起人,难道你的心里就没有一丝愧疚?”
秦少风争辩:“难道我就该遭受蝮蛇的欺辱吗?”秦阳风恨了一声,把手指责:“你也真是没事找事。什么人不好惹,你偏要去惹蝮蛇的家眷?你不知道他是个凶狠人物,杀人不眨眼的?”
秦少风被骂得面红耳赤,嘴里无话反驳了,就垂头叹说:“你何必要这样羞辱我,你是想要逼哥哥去死吗?”
秦阳风这才发觉口气言语沉重了些,担心哥哥会想不开,闹出什么意外事故,就把手抚摸他的腰背,和着面皮,轻笑地说:“没事,哥哥不要误会。兄弟别无他念,只是讲道理而已。人嘛!不可能不犯错误。哥哥不见,兄弟小时候经常去做那些愚蠢的事。如果不是哥哥帮忙善后,我可就麻烦大了。”秦少风听到这话,感觉有了一些面子,这才从容自然了些。
秦阳风扬手笑说:“反正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再提也没必要。哥哥就当是生了一场大病,好好调养身心,日常勤加锻炼,身体自然就会好转。放心,以后谁敢惹你不高兴,我就把他打成烂泥。只要道理在你这儿,我自然就会帮你出头。理直才能气壮嘛!”
秦少风想了许久,忽问:“兄弟难道已经到处去说了?”秦阳风摊手笑说:“怎么会呢!咱们才是兄弟,我怎么可能坏你名声?这件事咱们都不要再提,就当从没发生过。”
秦少风嘴里哀叹:“如今看来,也只能是自认倒霉了。”秦阳风劝说:“大丈夫吃苦受罪,视若等闲。听说韩信忍受**之辱,苏秦也能卧薪尝胆。哥哥与他们相比,这不丢人。”
秦少风见这弟弟引经据典,却出了岔子,嘴里轻笑一声后,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立起身来,拄着拐杖回屋去了。秦阳风送走哥哥后,依旧提刀演练武艺。
姐妹两人偷听到秦家兄弟这场对话后,暗忍住笑,先走得远远的,却都不禁捧腹欢笑。
燕子凤指说:“这个秦阳风,真是可爱至极。妹妹真是幸运。”蝴蝶问:“这种呆汉子,我有什么幸运?”
燕子凤笑说:“他虽然莽撞了些,可是性格直爽,嫉恶如仇,毫无心机,他不失为一个血性好汉。那秦少风是他亲哥,却被蝮蛇打成那个痨病子样。可秦阳风到底还是一个讲理的人,没有帮他哥哥出头闹事,这也算是大丈夫恩怨分明了。”
蝴蝶扑哧笑说:“哥哥本想唆使弟弟报仇闹事,却反过来被弟弟教训一顿,这可真是自取其辱。”燕子凤欢笑:“你可以管住他的,以后由你来当家作主,发号施令,他岂敢不听?”
蝴蝶说:“只怕这是一头莽牛,我管不住。”燕子凤笑问:“那蝮蛇怎么样?一个无法无天的狠人煞星,姐姐不也照样可以对他耳提面命?我叫他往东走,他就不敢往西行。”蝴蝶捂嘴羞笑,默默点头。
姐妹在树林里笑谈一会后,手里牵着坐骑,转走去那庄门口,看着那块擒虎庄招牌。
秦小牛倚在门边,与另一个小庄客嗑着瓜子闲聊。见有两个白马美人前来庄门,连忙走来面前问讯:“两位美人小姐,你们可是来找我们少庄主的?”
燕子凤点头:“小哥,烦劳你去通报,就说燕子凤、燕蝴蝶,前来庄上拜访。”秦小牛早已听说过了蝴蝶芳名,知道这是二少爷亲爱之人,惊喜相迎,一连拂手请入庄门。
燕子凤笑问:“小哥,你叫什么名字?”秦小牛说:“我叫秦小牛,是二少爷一个族弟。叫我小牛就行了。”
燕子凤笑问:“族弟又是什么?”秦小牛说:“就是二少爷的堂叔的儿子。”
燕子凤点头:“原来如此,这也难怪。”秦小牛欢喜地说:“两位大小姐,快请入庄拜茶,马匹交给庄客看管便是。”
燕子凤抛个赏银与他,指笑:“秦小牛,快去找你们二少爷出来迎请。他若不来,我们就不进门。”
秦小牛拿了赏银,欢喜点头,快步奔去后院报信。秦阳风听说蝴蝶来了,勃然大喜,连忙撇下刀器,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快步走来庄门迎接。见了蝴蝶,喜不自胜,即刻张开双手来抱。蝴蝶退走一步,把手阻止:“莽牛,注意形象仪态,不要这么热情。”
秦阳风呵呵大笑,就作揖为礼,迎请两位美人走进庄门。燕子凤笑问:“阳风,你这么神色匆忙,衣服都没穿好,估计是才起床吧!”
秦阳风挥手:“不是不是,我在后院忙点事情。听说大小姐与蝴蝶贤妹来了,我就马上赶来迎接,这才失礼不当。”燕子凤笑说:“你可真是来去匆匆,身不由己啊!”
秦阳风欢笑一声,迎入客厅里来,急唤丫鬟们上茶侍候。又教庄客去街上请回老爷,嘱咐厨子杀鸡宰羊,举办热闹宴席。姐妹见他手忙脚乱,瞎做指挥,都忍不住扑哧发笑。
秦阳风一套待客流程下来后,见她姐妹二人都在发笑,便尴尬地说:“你看我这身上,真是不好意思。”
燕子凤指笑:“瞧你一身都是汗水气味,快去冲洗干净,换件新衣服来。”秦阳风点头:“你们先坐着喝茶,我马上就来,马上就来。”姐妹又是一阵偷乐。
秦阳风快步走去浴房,把汗水冲洗干净后,回到房里,找来两个丫鬟给自己打扮整齐,做个正经形象。丫鬟们给他脸上涂抹粉底,给他穿着一领宝蓝长衫,扣上文曲星腰带。头戴一顶四方平巾帽,打扮鲜亮,瞬间变成一位白面儒雅秀才形象。
秦阳风照着铜镜,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便问:“我这身打扮如何,看起来是否英俊潇洒?你们要说实话,不得随意敷衍。”
丫鬟小蜜点头笑说:“看二少爷模样,颇为君子相公,有儒雅气质。要是手里再拿把一把文笔折扇,就更像一位文状元了。”另一个丫鬟小丽,摇头笑说:“我觉得这样有点敷衍,只能显现一时儒雅,却不能够长久保持威仪。”
秦阳风说:“只管放心大胆地说,若说得对,我有赏赐。若是胡说八道,让我出丑难堪,那我可就生气了。”
小丽笑说:“在我看来,二少爷是位豪侠勇士,气势威武,刚强勇壮。走路有风,坐定如虎,所以还是穿戴灰白宽袍为好,这样就很英雄气质了。”秦阳风点头:“你们看着怎么好,那就怎么来,我没其他意见。”
小丽说:“我看二少爷可以穿着一领灰白长衫,腰间一条流云宝带。扎成鹅梨发冠,裹上一条逍遥巾。手腕一对护巾,脚下一双辟水乌鱼鞋。这样看起来,大气又有风度。如果做个秀才装扮,只怕二少爷会矜持不住,那就闹出笑话了。”
小蜜点头:“很有道理。二少爷穿上秀才衣冠,那就要做斯文形象,早晚也要露馅。所谓周郎儒雅,赵云英俊,这都是人中俊杰。有人喜欢周郎,就一定有人喜欢赵云。”
小丽拍手笑说:“对对,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秦阳风说:“说得很有道理。时间也不多了,赶紧行动起来。我不要周郎儒雅,来个英俊赵云试试。”
两个丫鬟听得呵呵大笑,连忙给他解下衣裳,改换另外一套灰白衣裳,重新装扮一番形象。
姐妹二人坐在客厅里喝茶闲聊,只见秦阳风一身武将便衣打扮,风**神,满面笑容。闲走步伐,走来二人面前相会。
燕子凤打量一番,见他有模有样,英气逼人,便笑着说:“这位好汉,真是器宇不凡,英俊潇洒。阳风,你还真会打扮的嘛!”
秦阳风还是首次被女子当面夸奖这种美言,羞笑抱拳:“过奖,愧不敢当。两位大小姐远从成都而来,一路舟车劳顿,鞍马颠簸,你们都辛苦了。”
蝴蝶指荐:“这位是我的姐姐,你可认识?”秦阳风点头:“中原女侠燕子凤,一位巾帼英雄,江湖上无人不知,我们以前见过。”
三人互夸几声,坐在桌边饮茶叙谈。秦阳风询问:“燕子,我那兄弟还在郑州吗?”燕子凤却反过来说:“你那兄弟,刚才不是去了后院,找你聊天办事?”
秦阳风挥手笑说:“我是指淳于兄,不是说我兄长。”燕子凤笑着点头。
秦阳风疑问:“燕子怎么知道我哥去了后院找我聊天呢!”燕子凤扑哧一声,把手胡乱戳指:“进门之时,你那族弟秦小牛说的。”
秦阳风也没多想,点头:“我们在后院舞刀弄棒,锻炼手脚。我哥确实来找我聊了一会,不过他现在已经回家去了。”燕子凤问:“你哥住得很远?”
秦阳风指说:“他住在左边屋宅,我住右边,我父亲住在中堂。整个庄院相互通联,可以来往走动。”
燕子凤见蝴蝶面色害羞,一言不发。为避免现场尴尬,只能帮着妹妹撑着场面,把话笑问:“你哥成家了吗?”
秦阳风点头:“他早就成家了,两个侄儿有十几岁了,都在课堂读书。”燕子凤笑说:“不要着急,你也快要成家立业了。”秦阳风眼睛转看蝴蝶,满脸都是喜悦笑容。
燕子凤笑问:“兄长去后院找你说话,你们都聊了一些什么?”秦阳风虽然鲁莽,却非傻瓜,自然不会说出哥哥这件难堪丑事,便胡乱解释:“就是随便聊了一会,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燕子凤心怀乐趣,要考验他是否诚实可靠,就催问:“说来给我们听听,反正也是无事闲聊。”秦阳风是个不擅说谎的人,嘴里支吾几声后,就硬着头皮,把话敷衍:“他说想去海边走走,问我最近有没有空。我说没有,然后他就回家去了。”
姐妹二人听得喷出口中茶水,对眼发出笑声。秦阳风哪里知道二人早已在后院偷听到了,便也尴尬笑了几声。
燕子凤指笑:“阳风,刚一见面你就撒谎欺瞒,这样不太好吧!”秦阳风面色有些为难,苦笑着说:“我也不想欺瞒你们,可是我又不能说。”
燕子凤笑问:“大男人要有海量,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秦阳风挥手叹笑:“惭愧惭愧,家事不可外扬。咱们不说这事,换点别的。”
燕子凤欢笑几声,待要说些其他话题,却见秦少风慢慢走来客厅,见了两个美人,脸上惊艳笑说:“兄弟,家里来了两位美人贵客,怎么也不来通知哥哥一声,也好帮你招呼周到。”
秦阳风笑说:“本想吃饭的时候,再找哥哥一块见面喝酒,谁想你这么快就知道了。”姐妹两人站起身来,对他微笑致礼。
秦少风作揖回礼,笑说:“两位燕大小姐,都有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之貌。不知哪位是我兄弟的红颜知己呢!”燕子凤笑说:“我的妹妹蝴蝶才是。”
秦少风打量蝴蝶面容,果是美丽动人,便笑着称赞:“蝴蝶端庄优雅,气质华贵,真是一代江湖美人。我这弟弟时来运转,结交了一桩上品姻缘。”
蝴蝶羞笑回礼:“兄长缪赞,蝴蝶愧不敢受。”秦阳风询问:“哥哥,嫂嫂抱着小俊,到哪去了,怎么不见人影?”
秦少风闷叹一声,把手戳骂:“那个疯婆子,带着一个丫鬟小梅,抱着小俊去吃胡了,我拦都拦不住。我看不到天黑,她是不会回来的。”秦阳风欢笑:“嫂嫂倒是不嫌麻烦。”
燕子凤疑问:“嫂嫂去吃什么?”秦少风说:“吃胡,就是一种四人木牌,打东南西北风。好像叫做麻将。”
燕子凤点头轻笑:“这我倒是知道。最近几年,确实兴起了这种棋牌游戏。”秦少风询问:“阳风,咱爹还没有回来吗?”秦阳风说:“我让小牛去街店报信了,等会就会回来。”
四人正闲聊着,只见秦小牛快步走回客厅报告。片刻后,秦尚喜匆匆赶回庄上,来到客厅见面。毕竟燕子凤姐妹后续之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