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在那孤月山屋宅里,淳于复与燕子凤一夜巫山云雨,交缠一处。彼此情投意合,心满意足。时至卯时,窗外晨光熹微。二人徐徐醒来,睡在枕边呢喃细语。
燕子凤问他:“你真要舍命与那佐藤元国决斗?”淳于复回答:“我当时已经答应他了,不能不守这个约定。反正不是他把我击倒,就是我把他斩翻。”
燕子凤问:“你与他交手一次,到底有多少把握?”淳于复轻笑地说:“不太清楚。无不善作,反正我也不会被你碾压。”燕子凤苦笑一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眼神忧虑不已。
淳于复抚着美人,微笑劝慰:“不用担心,我会全力以赴。他想把我拿下,哪有那么容易?”燕子凤愣看他的眼睛,疑问:“面对如此危险的事,亏你还笑得出来?”
淳于复笑说:“五月十八日决斗,离现在还有一段时间。与其害怕而乱了心神,还不如从容面对。杀人者,亦被人所杀,这没什么好抱怨的。”燕子凤扑哧指说:“你这家伙,真是一个怪人。别人遇到这事,唯恐不避之不及。你却还能谈笑自若,难道你真不怕死?”
淳于复叹笑:“要是害怕有用,我情愿当个懦夫。既然他不肯轻易罢手,那我只能与他决一胜负。”燕子凤说:“你可别让我失望了。”淳于复点头:“为了我的燕子,我怎么可能坐以待毙?”燕子凤羞笑一声,把手抚摸他那满是伤痕的胸膛。
淳于复此刻陷在温柔乡里,一动也不想动。在燕子凤催促下,淳于复缓缓爬起床来。吃罢早饭后,挥刀演练武艺。燕子凤怕他吃亏,便来给他喂招训练,期盼他能一战获胜。
却说在扬州城双刀门内,钱大通听受师父雪青荣的命令,把请帖发往各地。邀请江湖上许多武林名流前来双刀门观礼,约在十一月五日,进行新旧馆主交接仪式。
钱大通与那杭州著名勇士秦阳风是多年好友,因此奔马前来擒虎庄上送份请帖,请秦家父子前来扬州双刀门吃酒观礼。
他来到庄上后,被请入大堂里坐歇,拜上那份请帖。秦家父子三人挤堆来看,见钱大通要在下个月继任双刀门馆主,尽皆欢喜祝贺,夸赞不已。
秦尚轻笑地说:“大贤侄,真是恭喜你了。贤侄一表人才,武艺高强,颇有一代宗师风范。老人退位,新人继任,这是一件完美的事。贤侄放心,观礼会上,老夫必会应邀前往扬州拜贺。”钱大通拱手谢礼:“感谢世伯夸赞厚爱,不辞辛劳,小侄感激不尽。”秦少风虽非习武之人,也来美言祝贺。
秦阳风大咧咧说:“钱大兄弟,苦熬这么多年,终于熬出一个头了。要我来说,你的武艺早已青出于蓝。这双刀门第一把交椅,早该轮到你来坐了。”
秦尚摆手劝诫:“阳风,好好说话,别张口就是狂言造次。”钱大通轻笑地说:“无妨,阳风为人豪爽,他一向都是是心直口快。”秦阳风点头:“兄弟放心,交接仪式那天。家里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我也会第一时间赶去武馆吃酒,为你增加豪杰喜气。”钱大通声声感谢不已。
秦尚指说:“你看这头莽牛说话,真是不分轻重。好事在他嘴里,都要变成了一件坏事了。”众人一阵欢笑。
钱大通也是一时起兴,把话笑问:“听说秦兄和李玉姑娘相爱交往多年,不知可曾花好月圆?”秦阳风听到这话,即刻眉目紧耸,双手叉腰叹气,嘴里大发牢骚:“我是没有意见,可我爹这个老朽不答应啊!他一口咬定李姑娘是妓女出身,满嘴胡话,看不起人。我好说歹说都说不通,那我能有什么办法?”
秦尚呵斥:“你还好意思说。这么多年以来,你还是不知悔改。”
钱大通见自己本来是一句闲聊话,却致使他父子两个互生闷气,好像是自己挑起了什么矛盾一样,不禁满面愕然,悔不该问。
秦阳风走来身边央求:“钱大兄弟,正好你今天来了,不如帮忙向我爹求个情面,让他不要那么固执。”
钱大通本来不便再说这事,见他当然来求,也不好拒绝他,就对秦尚婉言劝说:“世伯,秦兄今年都三十好几了,按理早该娶妻生子,成家立业。自来婚姻大事,还是宜早不宜迟,世伯以为如何?”
秦尚叹气:“我秦尚就这么两个儿子,好不容易创下这个家业,何尝不想找个好儿媳呢!可这头莽牛就是倔犟,这么多年来,偏偏就看上了一个青楼妓女,还非要这么固执己见。贤侄,你说他这人是不是有病?”秦阳风听得满面不服,把手叉腰,瞪着一双牛眼,嘴里气呼呼的。
钱大通劝说:“阳风的性格就是这样,为人虽然急躁了些,却也不失真诚坦率。他爱上李玉姑娘,那他们之间肯定是有真情实意。如果没有缘份,或许早就鸳鸯各飞了。经过这几年考验后,可见两人都是真心相爱,颇有梁祝气息。不知世伯如何看待?”
秦尚苦笑着说:“这头莽牛倒是真心实意,可惜人家逢场作戏。外人所看上的,不过是这份偌大家业罢了。”
钱大通反问:“秦兄以为李玉姑娘究竟有无诚意?”秦阳风拍着胸脯保证:“那不用问,李姑娘肯定都是爱我的诚意。我爹这个老糊涂,他就是不相信。总以为人家心怀不良,贪图秦家这份家业。真是笑死人了”
秦尚瞥眼哂笑:“她就会爱死你了。也只只有你这头莽牛,才会相信一个风尘女子的话。你没听说过一句话?”
秦阳风好奇追问:“听说什么?”秦尚冷笑着说:“自来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老爹我以前又不是没有这种阅历,结果还不是弄得伤痕累累。”
秦阳风听得这话后,气得脚步团团乱转,把手拍桌撒气,恨不能把桌给敲碎了。
钱大通见父子气氛闹得僵硬,连忙摆手劝和:“世伯,我看不如这样,阳风这件终身大事,也不好拖延日久。父子之间总是不肯让步,如此僵耗下去,那只会耽误春秋岁月。还得心平气和,好好坐下来谈个明白才行。”
秦尚冷冰冰说:“老夫是不可能妥协的。我早就有言在先,他要想娶个妓女回来,辱没秦家门楣,玷污祖宗灵牌,那我还不如去死了好。”
秦阳风摊手无奈:“李姑娘早就没在怡兰院做事了,她现在只想当个贤妻良母。况且她又不是妓女,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人家靠才华吃饭,这有什么不对?”
秦尚挥手:“反正是混过妓院的,那都不行。你要么去另找良家闺女,要么就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只这两样,随你怎么挑选。”
秦阳风听得怒火攻心,上前呵斥:“我警告你,不要再逼我发脾气了。”秦尚见儿子胆敢对自己这样说话,瞬间怒气腾腾,往他脸上甩手一记耳光,怒声指骂:“混账。天干不论甲子,儿子想打老子是吧!有能耐就还手试试。”
秦阳风脾气虽烈,却并非一个逆子。见父亲动了肝火,就沉着脸面,气吁吁不作声。秦少风与钱大通连忙上前劝解,一个拉着父亲坐下,一个拉着好友坐下,两边都以好言劝解。
大堂里沉寂片刻后,钱大通寻思一个择中之法,询问:“秦兄,你说李姑娘真心爱你,那你如何才能证明真伪?”
秦阳风摊开手说:“这个好办,我只要说一句话,她就会把所有的积蓄都交给我,起码也有几万两银子吧!”钱大通笑问:“你敢这样保证?”秦阳风拍着胸膛:“如有半句假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她。”钱大通又回头问:“世伯觉得这样如何?”
秦尚知道这个儿子为人直性,重情重义。倘若事与愿违,被现实无情打击后,他必会伤心难过,从此颓废精神。身为父亲,他自然不会为了争赢一口气,忍心去看儿子的笑话。就耐心地劝说:“阳风,你不要太天真了。戏子们都是爱财如命,看见钱财,便如苍蝇见血,这个道理谁不知晓?你不给她钱用就不错了,还想从她们身上捞占便宜,这无疑是痴人说梦。”
秦阳风却较起真来,上前解说:“我与爹爹打赌。我现在就去她那,把她所有的积蓄拿来家里收管。你信不信?”
秦尚听得笑出眼泪,摆手劝说:“你别在两个兄弟面前说大话了,万一话说出去,又做不到,就你这副蠢脾气,那还不得在杭州城里闹翻了天?”
秦阳风挥手:“那是后话,先不要提。我要是做到了,那又该怎么办?”秦尚指说:“你要是真能做到,那就证明爹没眼光,就来给你倒茶赔礼。”
秦阳风摆着手说:“我不要爹来倒茶赔礼,只要你答应我与李姑娘的婚事,以后好好待她就行。”秦尚点头:“行啊!如果你做不到,那就立刻与她断绝关系,以后不要再对这种人朝思暮想。”秦阳风点头:“大丈夫一言既出,绝不反悔。”秦尚也把手拍桌,定下这个赌局。
秦阳风欢喜拍手:“我这回是赢定了,你们就瞧好吧!”秦尚见这儿子如此桀骜不驯,嘴里叹息不已。把手指说:“爹提醒你,失败以后,可别哭着闹事就行。”
秦阳风刻不容缓,拉着钱大通手臂走出大堂。
秦少风笑问:“爹猜猜看,阳风这回能不能称心如意?”秦尚摇着头说:“我看他悬得很。等他失败以后,才知道自己闹出一个大笑话来,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大话卖弄。”秦少风问:“万一弟弟成功了呢!爹爹不会反悔吧!”
秦尚扬着手说:“倘若如此,那就遂了他的心愿。这么多年了,我也没耐心再跟他僵耗下去。他愿意娶,那就娶吧!他都不怕丢人,我怕什么?”
秦少风说:“爹就给出一句话明白话,答应阳风就行了,何必要这么折腾自己呢!阳风已经三十多岁了,每日只会打熬筋骨,从不娶亲,这不是让外人看秦家笑话吗?”
秦尚苦笑指责:“是我想折腾他吗?明明是他在折腾我。他要是肯听我的,哪有今天?是他自个喜欢搞怪捉弄,这能怨我?”
秦少风叹气:“阳风要是失望而归,依他那副性格,心里是受不了这等打击,说不准他会离家出走,无颜相见任何人了。”秦尚答复:“让他撞撞南墙也好,早点认清世道人心。不然他总是这么任性胡闹,哪像一个大男人样子?”
秦少风笑说:“这次机会难得,就看那李玉姑娘能否坦诚相待了。我希望他能称心如愿。”
秦尚询问:“你也希望阳风娶个妓女回来?”秦少风发笑:“阳风是我的弟弟,他的终生大事,我这当哥哥的,怎能不放在心上呢!再说,那李姑娘也不是妓女,是个卖唱歌女,爹爹不要总是误解。”
秦尚闷叹:“这头莽牛,真是怪得离谱。他要是有你一半聪明能干,那我就高枕无忧了。”秦少风笑说:“爹爹可别这么说。阳风可是咱们杭州第一勇士,杀虎英雄,赫赫有名。”秦尚轻笑地说:“什么杀虎英雄?一个愚蠢的武夫罢了。”
秦少风嘴里默默祷词:“但愿阳风能够心想事成。”秦尚看着大儿子,嘴里苦笑几声。
那二人按着腰刀,走出擒虎庄门,跨马走在街上。秦阳风欣喜若狂,满脸笑意,似乎成竹在胸。
钱大通心里有些担忧,笑着问他:“秦兄,咱们这是要去哪里?”秦阳风指说:“去找李姑娘拿钱,她肯定会听我的。到时只要把钱箱往我爹的面前一放,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钱大通笑问:“你就这么有自信了?万一她要是不答应呢!那你岂不是热情扑空,白费一场心血?”秦阳风拍着胸脯:“不会,你还信不过我?”钱大通点头:“我相信你,可我又没见过那李玉姑娘,不知道她的人品如何。”秦阳风笑说:“等会你就知道了,她人十分的好。聪明贤惠,端庄秀丽,堪称江南一绝。”钱大通不便多言,就依他性子去做。
两个好汉奔马来到那怡兰院附近一座屋宅门外,把手敲门叫唤。那李玉姑娘正在屋中缝补衣裳,走来开门一看,见是情郎来了,满面都是喜悦色。
二人走进屋子,秦阳风按着李玉肩膀,笑哈哈说:“妹子,我爹答应咱们的婚事啦!”李姑娘听得一脸惊喜,瞬间热泪夺眶,扑在情郎怀里亲昵苦笑。毕竟秦阳风能否称心如意,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