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刀客传奇

59 孤月山燕子问旧 雁门关蝮蛇往事

字体:16+-

却说时光荏苒,转眼到了五月十五日。此时距离决斗日期仅有三天时间。淳于复与燕明对练数月武技后,自觉功课已足,便从杭州巷居来到孤月山宅辞别。

燕月也已从福州红霞道场回来详报情况,说那佐藤元国已经来到杭州城内,不日即要进行生死决战。

燕子凤听罢,心中越发担忧惊惧,不知情郎此战结果如何。淳于复对此事早已平和对待,从容面对一切生死风险。

当日,众人吃罢午饭,各去房内歇息。燕子凤焦虑不安,拉着淳于复坐于案边饮茶,相互倾心交谈。

燕子凤问:“此次决战,你有多少把握?”淳于复回答:“我会尽心尽力,生死由命。”燕子凤说:“我们去为你见证,希望你能赢到最后。”淳于复挥手:“你还是不要去那。我若赢了,自会回来找你,兑现我的承诺。”燕子凤说:“可你要是输了,一切都会变成梦幻泡影。海誓山盟都是虚话,我需要你活着,那就足够了。”淳于复眨眼思考。

燕子凤忽问:“能否对我说说,你的一些往事故旧?”淳于复反问:“你真想知道?”燕子凤轻笑地说:“难道你要对我有所隐瞒?”

淳于复微微摇头,眼中愣思许久后,平静地说:“既然问了,我也不能欺瞒。燕子,我此去生死难料,就算是对你做个交代,对我自己也做个人生总结。”燕子凤默不作声,认真听闻。

淳于复喝一口茶,倚坐在案边,从容地说:“我叫淳于复,今年三十二岁,来自潇湘永州,记得父母都是经商之人。我四岁那年,跟随家人去往外地。结果在一处深山峡谷之中,遭遇十几个绿林悍匪劫杀。父母与一队车夫,都死于悍匪刀下。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那杭州王员外与李管家带头所为。”

燕子凤恍然大悟,嘴唇里正要说话时,淳于复摆手止住,继续说着:“由于我当时年幼稚嫩,所以对那两个主仆来说,杀之无益,弃之可惜。他们便把我货卖给了扬州周大善人,那是一个人贩。

那周大善人见我倔犟难驯,便把我关在地牢里。稍不如意,便是毒打,把我折磨得遍体鳞伤,死去活来。任凭我如何哭叫哀求,他都不肯饶命。我还清楚记得,那周大善人对我边打边骂:“你这狗奴才,老子花二十两把你给买回来,你敢不听话,老子便拆了你这把贱骨头。”

那时我也害怕,为了活命,只能假装屈服顺从。我被那周大善人用铁链锁着小手,关进一个地窖水牢。里面还关着其他几个同伴。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们为何这么残忍对我。”燕子凤听得低头感叹。

淳于复喝一口茶,继续说:“大概过了半年,那周大善人把我从地牢里提捉出来。见我已经心灰意冷,便又把我货卖给了一个陶员外。我原以为厄运即将结束,却不想这个买主更狠。他把我们手脚拴上铁链,带入一个深山矿洞里去,强迫我们为他挖矿淘金。我们一共十几个男孩,年龄大小不一,可命运都是一样。还有一些孩子,之前逃走被抓了回来,结果手脚都被那恶主弄没了,变成终生残废。

那恶主威胁我们,胆敢逃走,下场就是这样。我被吓得毛骨悚然,也曾打算就这么认命,给人一辈子当作奴隶使唤。可我还有血海深仇未报,不能认命服输。于是耐心等待一个逃走的机会。

三年后,有个雷雨深夜。我趁那守卫疲惫之时,麻着胆子,去他身边偷来钥匙,把手脚铁链打开。我想与同伴们一起逃走,可他们没有一个人敢逃。我很清楚,一旦被这群恶魔抓住,下场必定凄凉。于是我拼命逃走,跑进深山老林。当时我想,就是被豺狼虎豹给吃了,也总比再回去吃苦受罪要好。”

燕子凤苦笑哽咽,眼睛流泪下来。那燕明、燕月兄弟,走来大堂里静静坐听,默不作声。寒梅也来坐在小姐身边,眼睛呆呆看着这个刀客。燕子凤把手搂着寒梅亲昵,口鼻里轻轻呼吸。

淳于复并不介意众人来听,把茶润润喉咙,继续地说:“我那会才七岁,赤着双脚,一个人在丛林里乱跑。我只想要逃离魔窟,不想再做恶魔的奴仆。三个时辰后,我原以为自己逃得远了,见天还没有亮,忍不住身心疲惫,便躲在一个灌草丛里睡觉。结果有条蝮蛇游了过来,把我从梦里惊醒。它就盘踞在我的身上,却没有恶意伤害我。

天亮以后,我才知道,是我睡在它的巢穴边上。我见天光大亮,便继续往前逃走。未过多久,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猎犬狂吠,有两个持刀歹徒追赶过来。我吓得一片慌乱,知道被抓他们抓住以后,下场必定惨不忍睹。我便拼命往前奔逃。那两个恶奴发现了我的踪迹,不到一刻钟,便追到了眼前。

我已经无路可逃,又冷又饿,便急忙爬上一颗大树枝上。那两个恶奴就在树下冷眼看着,扔着石头上来戏耍为乐。我不想被他们抓走回去,可又不敢跳下高树。我便扯着喉咙,对天哭喊救命。无论我怎么喊,在深山野林里,也不可能有人来救。等了一刻钟,我已彻底绝望了。想着死在这里,也比被他们捉回去折磨半残。

于是我便找了两根树藤,打一个结,套在脖子上吊死。那两个恶奴也不多管,就那么无情看着。

可能是我命不该绝,就在我即将消亡那会。突然有一把快刀飞上树去,刚好把树藤劈断。我掉落那一瞬间,有个英武壮汉纵马过来,伸手把我接住。他把我抱下马背,扶坐在树下,给我喝了几口清水,又给我两个包子。我缓过气来以后,拼命啃吃食物。

那壮汉把手摸着我的脑袋,开口问我:“刚才是不是你在叫喊救命?”我拼命点头,眼睛看着那两个恶棍,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那壮汉起身指问:“这个小孩,是你们两个给逼上吊的?”那两个恶奴见他手无寸铁,便壮着胆子喝问:“你是什么人,敢来这里多管闲事?”那壮汉把手自指:“我叫姜孟生。”

那两个恶奴挺刀呵斥:“管你是谁,快把这个小奴才交给我们,不然休怪刀下无情。”姜孟生指着我问:“你愿意跟着他们走吗?”我吓得拼命摇头,急忙跑在他的身后,想要寻求庇护。他用手来抚摸,劝我不要害怕。

姜孟生冷呵呵说:“你们两个恶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如此欺虐孩童。恰好又被我撞上,这事就不能不管。”那两个恶奴大骂:“那就别怪老子与你动粗。”姜孟生招着手说:“来啊!不要客气。”

那两个恶奴互看一眼后,就咬着牙关,挥刀去砍。姜孟生把我护在身后,一脚当胸踢翻一人,伸手便抓住一个恶奴手腕,抢过刀来,一刀将其割喉毙命。另一个恶奴害怕想逃,又被他用飞刀刺翻在地。姜孟生上前夺过刀来,一脚踏住了他。我见自己终于得救了,顿时瘫软坐地。

姜孟生把刀递给了我,笑着劝说:“机会就在眼前,就看能不能把握住了。”

这两个恶奴把我折磨多年,歹毒残忍至极。我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于是我便把刀扔了,扑过去,把他活活咬断了喉咙。鲜血溅得我满脸都是。”

寒梅听到这里,惊得浑身颤抖,把手紧紧抓住小姐。燕子凤也听得目瞪口呆,嘴里吐着凉气。

淳于复微笑地说:“我报仇过后,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脸上便笑了出来。

那姜孟生打量我几眼后,爬上树去,把刀取了,跳下树来。他跨上马鞍,从怀里摸出两个银子,丢在我的眼前,便要催马离去。

他那句话说得很对,机会就在眼前,就看能不能把握住了。我见他即将离开,连忙跑在马前,对他一阵跪地磕头,一口一声叫他爷爷。

姜孟生仰面笑说:“你居然叫我爷爷了,这可真是折寿。”

我为了留住他,哪管什么礼义廉耻,只是给他狠狠磕头。

姜孟生见我诚心恳求,就跳下马来,对我指说:“你这家伙,小小年纪,倒也是个狠人,下手这么狠辣。如果不是深仇大恨,我相信你也干不出这么疯狂的事。”

我当时不知道他是夸奖,还是嘲讽。满脸是血的愣看着他。

姜孟生把手摸看我的肩骨,点着头说:“身骨硬朗,倒是一块不错的材料。只要好好练功,假以时日,一定大有成就。”

我内心万分激动,又给他磕头作揖,请他收我为徒。

姜孟生扶我起来问话:“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我告诉他,我叫作淳于复。

姜孟生又问:“你的父母呢!”我告诉他,都被歹人恶意杀害了。姜孟生再问:“你的老家在哪,我可以送你回去。”我摇头说不知道。

姜孟生叹一口气,继续问我:“你被这群恶奴虐害多久了?”我告诉他,有三年了。”姜孟生又一连问我许多情况,我都如实回答。

姜孟生点着头说:“很好,我收下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第一个徒弟。”我十分欢喜,声声感念过后,改口叫他师父,求他去救我那些可怜的同伴。

姜孟生点头答应,就把我抱上马鞍,慢悠悠走去救人。那一刻起,我感受到了浴火重生。他就像我的父亲一样,对我关爱有加。

我们师徒二人,走去那个深山庄院,将所有看管的恶奴全部杀了,把我那些同伴从地牢里解救出来。由于不知道那仇人陶员外住在哪里,因此只能暂时作罢。

那群同伴也都像我一样,求拜姜孟生为师。有金蛟、豹军、黑龙等等兄弟。我的年纪并不是最大那个,却是第一个拜师的人,所以他们都叫我师兄。

师父把我们带进一个镇上,在一座酒楼厢房里,点上鸡鸭鱼肉,蔬菜瓜果,任由我们痛快吃喝,尽情享用美食。我们争抢着吃,他却看得一片欢笑。

数日后,师父又把我们带入一个山下庄院安身。他买来许多器具材料,开始教授我们习武学文。无论拳脚枪棒,刀剑骑射,他都耐心教学。

我们住在庄院里,有人照顾。不愁吃喝,无忧无虑。师父有时候一个月来看一次,有时候好几个月。甚至有一回,过了一年半载才来看望。我们拜他为师,又蒙收养授艺,自然不敢擅自离开。

几年之后,我们逐渐长大,变成少年。某日,我们在后院对着沙袋打拳踢脚,挥舞刀剑。师父走来对我指导:“你这样乱打沙袋,那是不对的,因为力道不够穿透,心念也不够狠。”说完,就给我们亲手演示一遍。

只见师父运练一口丹田硬气,抬起右手,突然狠狠一拳打穿沙袋,细沙全部流泄出来。我们都看得目瞪口呆。

师父继续告诉我们:“这还仅仅是拳上的功夫。要想学得一身好本领,就要吃苦耐劳,用心去学,把浑身练得就像铁块一样。”

他看着一个沙袋,突然一脚横扫过去,瞬间把沙袋踢烂,细沙飞上半空。我们看得惊叹,从此更坚定一片练武之心。

光阴似箭,几番冬去春来。我们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容貌。在我十六那年,师父突然把我叫去房间,邀我坐下喝茶。他将一把战刀,一封信笺放在面前,告诉我说:“蝮蛇,你把东西拿着,去纳个投名状回来。”

我那会还不知道投名状是什么东西。师父告诉我说,投名状就是人头。我一听说要去杀人,惊得目瞪口呆,不敢轻易出声。

师父安慰我说:“不要紧张,凡事都要有第一次。”我问:“师父要去杀谁?”他指我说:“不是我去,是要你去。信封里有个人,就是那个陶员外。他是一个孩童人贩,罪行累累。你去把他宰了,不但可以拿到一笔厚钱,还能报仇雪恨,可谓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或许别人我不忍心下手,但是这个姓陶的,我绝不能放过他。于是我便答应下来。

师父笑着说:“敢想敢做,才有血性。所谓江湖经验,都是自己闯出来的,别人只能口述,最后还得是靠自己亲身体验。不懂就要问,不明白就要学。你吃了亏,上了当,这就是经验。每个人都是这么走过来的。男人就得去外面闯闯世界,把心放硬一点,头脑灵活多变。宁可对不起别人,也不能对不起自己。”

第一次去做任务,我毫无底气,便问:“师父,您看我学的本事怎么样?”师父告诉我说:“你练得不错,就是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真正的经验,你得自己去找回来。”

于是我定下一个狠心,提刀拿信而去。我看过信文后,沿着地址摸索,来到彭泽县下一个镇上庄院。每日里去盯梢偷窥,果然在暗中看到那个恶主陶贼。于是在一天深夜里,我潜入围墙,准备摸进房去刺杀。那看门的狗却先叫了起来。顷刻间,整个庄院点燃灯火,那恶主率领几个持刀家奴四处查看。

我那会也没什么经验可寻,索性硬拼上去。经过一番激烈厮杀后,那恶贼并五个家奴,加上几口老幼家眷,皆被我悉数斩杀。我把那恶主砍下头颅,又放火烧了那个庄院。”

寒梅听到这里,不禁皱眉摇着头说:“这样太狠毒了。”燕子凤皱着眉头,冷眼盯看。寒梅连忙捂嘴低头。

淳于复也不计较,喝一口茶,继续地说:“我开始以为杀一个恶贼就足够了,却不想疯狂之下,一次杀了这么多人。有老人、有妇女、也有小孩。

我当时吓得浑身颤抖,茫然无措。明明我才是一位受害人,现在却转变成了一个施暴者。这一切就发生在我的眼前,毫无处理经验。我坐在高坡上,看着大火沉思,内心悔恨自责。思来想去一番后,我便手写一份血书,提着恶主的人头,走去彭泽县衙自首,坦然承认一切罪责。

有位县官名叫陈昭华,急忙升堂审案。看完一纸血书后,把惊木堂重重一拍,厉声呵斥:“一个十六岁少年,竟敢夜半手执利器,冲入他人庄院。连杀十三条人命,真是歹毒残忍,十恶不赦。”

虽然我是自愿前来官府自首认罪,但我不甘白受那些不白之冤,于是我便当堂把衣服脱了,让众人看个明白。

陈县令见我浑身斑斑旧伤,哀叹一声后,缓口气说:“本官念你少年初犯,报仇有因,死者又非贤良之人。虽然主动前来自首投案,然你连杀十三条人命,震惊江南。如此灭门惨案,不可轻易饶恕。本官先把你脊杖六十,押入州府大牢候审。待上表应天府后,经由三司会审,尔后宣判罪责。”

陈县令宣判后,把我当堂杖击。然而衙役下手却不怎么重,我猜出这是县令施以哀怜。脊杖过后,我被戴上死枷,装上囚车,一路招摇过市,押入九江牢房候审。

数个月后,陈县令扮成一个家属,提着一篮酒肉饭菜,前来牢狱看望,并给我带来一个消息。他说都察院、刑部、大理寺具表奏折,皇帝已经亲自过问此案因由主情。念我是个血性少年,敢作敢当,因此予以哀怜特赦。只以杖击六十、刺配边关充军二十年。

于是我被狱卒杖击后,手脚绑在一个十字架上。走来两个文墨匠,在我脖子上刺配这道囚犯黥刑。在那一刻,我的脑海里突然想起父亲那一句话。父亲曾告诉我说:“复儿,将来你一定要做个有前途的人。”

天呐!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做了一个杀人罪犯,发配边关充军二十年。此去生死难料,能活着就已万幸,哪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燕子凤听罢,嘴里不禁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寒梅抹着眼泪:“太悲惨了。”

燕明、燕月兄弟听罢,也是身心颤动,口鼻中唏嘘不已。

淳于复缓一口气,又继续说:“我被押狱带去应天府衙宣判罪责过后,戴上一副七斤铁枷,两名防送公人押我北去雁门牢狱。出城后,只有陈县令前来送行,送我一碗离别酒,把一个包裹给我系上腰背。又送给衙役几两银子,请他们在路上不要苛刻为难。”

燕子凤轻叹:“这位陈昭华县令,是位体贴人情世故的好官。”

淳于复叹笑:“我曾问他,为何要这样待我一个重犯?我又回报不了这份恩情。陈县令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劝我好好服刑,不要胡思乱想,将来还有机会重新入世。

我当时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给他磕头谢恩。路上走了一个多月后,我被公人押送到了雁门关牢城营里服刑。

一年后,忽有一日,连我在内,有数百名青年罪犯,都被管营召集在场地点视查看。

那石台上,站着几个带刀将军,威风凛凛,手拿一张榜文发话:“皇上即将御驾亲征,率兵横扫漠北,**平蒙古鞑子。皇帝天威浩**,特来恩赦。你们这些罪犯,有谁愿意去往前线打战,博取将功赎罪的机会?”

我们听到这话,一片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那将军又问:“有谁愿意上前线的,速来报名。如不想去,那就继续在这呆着。”

我见机会难得,便率先举手报名,愿意奔去前线。那将军指着我说:“很好,这是第一个。还有人想去吗?”

众犯人也都纷纷举手,都想着将功赎罪,以求早日回家团圆。

可是谁能想到,战争竟是如此血腥残忍。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我们被草草分配兵器后,列入军阵前线,当作草芥一般奔去试探敌情。结果几个冲锋下来,犯人死了一大半。我拼命打了几战,一共砍下六颗首级。一名长官见我作战悍勇,便破格提升我为骑兵。赠我一匹烈马,一杆长枪,一把军刀,一身铠甲。

后来在一次遭遇战中,我们数百前锋,遇上大队蒙古骑兵围攻。双方进行激烈恶战。我前后刺落五个骑兵,腰肋却突然中了一箭,又被敌人一锤打下马鞍。我拔出箭头来,本想起身再战,却又无力瘫倒。身上的尸体越压越多,把我窒息晕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奋力从尸体堆里爬出身躯,嘴里渴得说不出话,只能去喝草地上的血水。我看着阴云雨天,又打量面前尸骸堆积如山。那一刻我懵了,这到底是人间,还是地狱?

我找来一杆军旗做倚杖,拖着半死不活的身躯,走在茫茫大草原上晃悠,我不知道去往哪个方向。只看见前面山坡上,突然涌现一队骑兵,朝我杀奔过来。我以为那是蒙古人,自己将要死无葬身之地,却不想那是大明骑兵。他们发现了我,把我带回大营里去。就这样,我凭借一些积累的军功,换来一纸赦书,拿到一份报酬。不久后,我就离开了雁门关,想要去往北京谋生。”

燕子凤忽然说着:“结果你去北京的路上,却在城外遇上李妈妈,替她报了家仇,所以她就留在你的身边。可是这种情况?”

淳于复疑问:“这正是我接下来想说的事情,你怎么可能提前知道?”燕子凤说:“这是雪倩告诉我的。之前我还不信,经你这么详细解说,一切也都串联起来了。”淳于复轻轻苦笑。

寒梅等人听他诉完这段人生经历,皆目瞪口呆,如梦初醒。感觉太富传奇色彩,令人难以置信。

淳于复也不管众人相信与否,见天色已晚,肚腹颇为饥渴,便起身走去厨房做饭。燕子凤已从母亲刘艳君处学会了不少厨艺,便来帮忙烧菜。

两人对视而笑,相互忙着手中活。虽无言语交流,却有灵犀相通。毕竟淳于复又将如何迎战佐藤元国,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