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当官的都领人来了。家里有案子,应该去找当官的啊?有一人,却偏偏跪下求二侠,帮他破案。艾歌挺纳闷,你这怎么说啊?那人悄悄跟二侠说了句话,二侠:“啊?”了一声,明白了。
要问那人,到底说的什么呢?其实就说了两句话:“哎呀大侠,您可不知道啊!这个当官的,可不为民做主啊……”
说,这个赵县官真这样吗?有人说我扯淡。明朝中期前,没这样的事。
要这么说,我还真得为自己辩解几句。要知道那时候,这片儿地方,是山高皇帝远,就算皇帝你英明神武,也管不到这。再说了,那时候朱元璋都已经不在了。莫说朱元璋不在,就是他在的时候,别说不办事儿的官,就是那贪赃枉法的官,他杀了一辈子,也没杀干净啊!非要说什么时候好,还是现在好。现在,是绝不能,有这样的事!哎?那位又问,要是有,怎么办啊?嗨!我就是个臭说书的,咱不抬杠了。
说回故事,先把二侠搁在旁边,单说腰里围了一圈臭咸鱼,瘦小枯干破衣啰嗦,跪求二侠的这位,姓什么叫什么啊?他呢,姓曹,名字叫狗剩,赖名好养活。
曹狗剩呢,不是本地人,是从南方来的。据说当初,他家发大水,房屋被冲毁,全家都淹死,只剩爹一位。日子没法过了,只得收拾收拾剩下那点东西北上,逃难来到这马村安了家。
过了几年,日子越过越穷,曹狗剩实在没办法,只得外出打打短工。他老父亲呢,姓曹名南来。怎么叫这么个名啊?这名字是后改的,咱们也刚说完,因为他是打南边来的,起这名字,也是个念想。
一天晚上,他老人家独自在家,半夜里中风而死。怎么中风死了呢?其实老爷子,阳寿到了。那时候人过七十古来稀,他都七十三了。等过了几天,狗剩提着东西回家,准备孝敬老父亲的时候:“爹!您看,我买了一挂您最爱吃的臭咸鱼……哎?……啊!”
见老人情形不对,狗剩连忙丢掉咸鱼,一步就迈到他老父近前,拉过他那只枯瘦的手……冰冰凉,乌安完!哎呀,可把曹狗剩给哭的:“……我的爹哎……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去那么远,打那份短工了,挣那点钱了……我连您最后一眼,都没看上啊……”
人死了,得发送啊。狗剩把身上挣的这点钱全都花干净了。给老爷子买了个狗碰头的棺材,在乱坟岗那,挑了块好点的地儿给埋了。
就前几天,老爷子头七!曹狗剩拿着祭奠之物,来到他爹曹南来的坟上一看:“呀?这……这是谁干的!”只见他爹的坟,不知被谁刨开了,狗碰头的棺材板子也碎了,老爷子曝尸荒野!等狗剩再走进一看:“啊!”吓得腿肚子转筋!
只见他家老爷子的脑壳被砸碎了,往里一看,空的,没脑浆子!跟现在地上躺着的这位,一样!等他缓了好半天,环顾四周,我的天爷!不光他爸爸,还有好几具没有主的尸体,也是这般模样!
赶紧报案吧!逐层上报!等把这些案子都报到赵县官那一看,好么!苦主就曹狗剩一个,还是个没有根基的穷小子。因为没什么油水,叫谁去谁都不去。再说那案太悬了,没法破。反正顶上也没人催,大家谁都不着急,就先挂起来吧。
是,大家都不着急,可狗剩着急啊!虽然他爹都已经死了,可他也得给死去的爹一个交代。再说这案不来人看,他爹的坟就是案发现场,不能二次入土下葬啊!
他上了大堂,求赵县官能派人来看看,争取早些破案,可这当官的嘴上答应,就是不办实事儿。老父亲的尸首眼瞅着都烂了,实在是把狗剩逼的没办法了!找遍全家,只剩下这挂臭咸鱼,还勉强拿的出手。他一寻思,我找赵县官我送礼吧。
说是送礼,可不能白天去。那得是晚上去人家里送,还得走后门。当天,同去送礼的,有个富商!狗剩一看人家那模样那架势那穿戴,要坏!可一见这富商送的东西,心里踏实了。说,那富商送的什么呢?一个大倭瓜,还没狗剩这串臭咸鱼值钱呢。他们俩,是一块到的,狗剩心里也没底,就让人家先进去,看看怎么回事。不大会儿的功夫,人一出来,是神清气爽,喜笑颜开!怎么?事办成了!
狗剩心花怒放!心说,这下行了!没想到,他把这礼一递上去,人赵县官接过手来,先一掂量,然后扔在案上,一手捏着鼻子用另一手翻弄了几下,好悬没吐了:“拿拿拿快拿走!”
“可老爷,我爹那件事……”
“……滚!”
好么,连人带着这些个臭咸鱼一起,扔出后门之外。曹狗剩坐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土,直纳闷。忽听得旁边有人,正在讥笑他!扭头一看,原来是方才那富商还没走,正抱着肩膀瞅着他乐呢:“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叫人给扔出来!”
狗剩也纳闷啊?怎么人家送八文钱一个的大倭瓜,事就办成了。难道说自己值二百钱的一大串臭咸鱼,不比那破倭瓜值钱吗?他还问呢,人家根本就没理他,看完了笑话,是扬长而去。
狗剩好似一个霜打的茄子。回到家,一粒米都没有,身上镚子儿皆无。就用臭咸鱼,给自己煮了碗汤。说,怎么煮汤啊?别的吃法,太咸了,喉得慌。煮汤喝,鱼肉咬得动不说,喝到肚里还占点地方,管个水饱。一边喝,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一边抹着眼泪,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又想起他从小到大,这些个遭遇,难呐!实在抗不住了,悲极而泣,嚎啕大哭,晕死在家。没想到转过天,他刚缓醒过来,就听说村里,又出事了!事儿还挺大,又是一件裂头案!可这回死的,是活人!官老爷这下,不得不派人来了。
狗剩一听,乐的蹦高,跪倒在地,向苍天咣咣咣磕了十个大响头,喊了声谢谢老天爷,然后赶紧去找那当官的。
都这时候了,当官的也没办法,只得跟着保长,去坟上查看一番。可等赵县官去坟上一看:“哎呀!这个味道实在是太恶心了!好像臭咸鱼一样!走!”好么,这些人什么都没干,看一眼就走了,又把曹狗剩他爹的尸首扔这儿,不管了。可把狗剩急的,没办法又回家把那挂咸鱼,拿出来追到村口这,求他能不能先把自己父亲这案子给查一查。赵县官一看是他,一闻那味,是那串咸鱼,没等说话“哇”的一声,自个跑去吐了。得!曹狗剩仰天长叹,心里暗自骂道:“这个姓赵的臭当官的,是真不为百姓做主啊!”
再往后,他听见二侠来了,转圈还围了那么多人!手里提着咸鱼不方便往里挤,这才把臭咸鱼围在腰上,挤进人群,央求二侠破案。
以上这些事情经过,曹狗剩也简短结说跟二侠这么一讲。艾歌一听,也不是这么回事啊!他是个什么啊?平头百姓!现在好了,那么多人看着呢,搞得他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就在这么个时候,还得是人家当官的,过来给二侠解了围。
那赵县官一看,刚才还围这那么多人,一下子都跑那边去了。抓了个舌头一问,喜上眉梢!眼珠子咕噜一转:“哎!天助我也!”
两个捕快分开人群,赵县官一步三摇地来在了,二侠艾歌的面前。冲他点了个头,二侠赶紧一抱拳:“呃……大人……”这就要躬身施礼。赵县官连忙伸手,轻轻托住二侠的膀子:“哎?这位壮士,无须多礼!”
两人对面而立,二侠仔细一看这当官的那真是气度不凡!大高个,国字脸,浓眉大眼,官衣官帽那是一尘不染,一身正气!
没等二侠先说话,还是当官的先开口:“敢问这位壮士,真是那位武功高强侠义无双的,艾歌艾大侠吗?”
二侠一抱拳:“不敢当!不过小民,确实是艾歌,绰号二侠!”
“哈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相亲们啊,相亲们!苍天有眼!现在名满辽东的艾歌艾大侠来了!他可是师出名门,武功卓绝!平安大擂拔头筹,只身**平铁佛山!那么大的案子他都能破!咱们村这些个怪案啊,有希望了!大家都来,先谢过艾大侠!”
这曹狗剩一听,倒头就拜!老百姓鼓掌的、道谢的、叫好的“哗~”响成一片。
“啊?!”艾歌当时就楞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心说话,他这官可真好当啊!我也算看明白了,摆在眼前的这些都是无头的悬案!先给我连带高帽,然后把这一大摊麻烦事,全都强压给我,他倒好,借这个台阶自己下去了。
“哎哎哎!大家听我说,我只是路过……”二侠还想解释。
“大侠啊大侠!您有侠义之心,武功盖世!老天安排好了让您路过这,再说赵大人也派您帮我们破案了!您就别推辞了!”好么,曹狗剩也喊,保长也劝,相亲们也都跟着起哄。
二侠心想,什么叫派我破案!我也不是官府的人啊,这都什么事儿啊!可转念一样,也不好推辞。怎么呢?一来,他去马家集,也不是那么着急。二来,现在百姓也好,当官的也罢,都需要他帮忙。再说,此事凶险。为人侠者,遇到这样的事,当管。那叫,义不容辞。腰里她干姐姐采菊,也悄悄说:“弟弟,看这架势,你不帮忙,也走不了啊。先应下吧,没事,有我帮你呢。”
“嗨!好吧。不过可我要先说明白,其实我只是个江湖中人。当初上铁佛山打山贼,我靠的是武艺,要说查案这可是头一遭!这案子能不能破,还真不好说,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吧。”
曹狗剩一听二侠这么说,哭了。跪爬上前二次抱住二侠的大腿:“大侠啊大侠!您可一定要把案子尽快破了啊!我爹没法二次下葬,尸体都搁臭了啊……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二侠赶紧又把他搀了起来,张嘴想要说话,可怎么说,都不对。好嘛,给二侠整没词儿了。
关键时刻,还是人家当官的。赵县官抬起双手:“哎哎哎,听我说,听我说,别激动。咱可是请人来帮忙的。这样,咱先以三天为限,先请二侠艾歌帮咱们查一查案!当然啊,我也一定鼎力相助!三天一到,不管案子查的怎么样,先给大家一个说法,行不行?”狗剩一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
天色,也不早了,二侠也没个落脚的地方。曹狗剩一看,正好:“大侠!我爹那屋还闲着呢,您晚上,上我家来吧!走走走!”二侠也不好再问别的人家借宿。就这么的,艾歌牵着驴,跟这位曹狗剩去他家暂住。
这一路上,狗剩这嘴就没闲着,把以上咱们说过的那些事,详详细细地跟艾歌讲述一遍。二侠暗自感叹,怪不得这姓赵的能当官啊,那是相当的会做人!
天刚擦黑,他们就来到了曹狗剩家。二侠一看,这也叫家啊!说,曹家什么样啊?就村中路旁,有一大一小两间连在一起的破土坯房,前后连个院子都没有。门板都糟了,上边大大小小十好几个窟窿眼,也没个窗户。狗剩还说呢:“我们家不用窗户,这扇门,又当门是又当窗!”往上看,茅草的屋顶,虽然没漏,但是呢,都塌进去了,估计也坚持不了几天。站在门外转圈一看,连个栓驴的地方都有没有,只好就近找了棵树拴上,又弄了一大捧子青草往小毛驴前边一搁:“对不住了,毛驴兄弟!”说完又拍了拍毛驴脑袋,小毛驴也真听话,也不叫也不闹,低头吃草了。
等进了狗剩家,二侠放下随身带的包袱行李,四下一打量,顿时想起了个词儿,叫家徒四壁!这两间房,大的那间还好点,有个土炕,有个石头垒的土灶,灶上架了个破瓦盆。小的那间,只有一个小土炕。除了这些,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倍儿干净!
狗剩请二侠坐在炕上,自己上外边弄了点柴,又用破瓦盆盛了点水。跟二侠借的火折子打着火,从腰里摘下两条臭咸鱼,熬汤。家里也没个油灯,这柴火堆就当灯了。屋里的味道,本来就不怎么样,等汤一烧开了,呵!那味道,真是……正常人是没法呆了。不过这两位,都不正常。怎么不正常呢?狗剩像他爹,最爱闻这个味了。二侠呢,一来当过酒店伙计,知道臭咸鱼这玩意儿,是怎么回事儿。二来这点臭味儿不算什么,跟他原来脚丫子的味道一比,那都不算什么。
等汤熬得了,狗剩也不知道从哪变出两个破碗一个木头勺子来,分好了鱼汤端了过来:“大侠!我家里穷,爹也刚走,办丧事钱都花完了。现在这是我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了,还希望您不要嫌弃。”
这会二侠也是真饿了,他也没想到,狗剩家能穷成这样。接过碗一看,说了句:“先等会儿。”说完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里边有两个馒头,一点酱肉,这是二侠白天吃剩那点干粮。
就这么的,他们俩就活着,先把晚饭给吃了。二侠还好点,那狗剩都不知道多长时间,都没见过白面没见过肉了。好么,他把艾歌分给自己那份吃食,风卷残云吃了个干干净净。说有多干净呢?一个渣都不剩。那还不止呢,连着掉地上那点馒头渣肉渣,都让他用手指沾口水,捻起来全都舔了。
直到定更天,两人刚吃完饭,狗剩正收拾家伙呢。一边收拾,还一边叨叨咕咕:“我说,艾大侠!真别说,我想来想去,还真怀疑一个人!”
“哦?你怀疑谁啊?”
“我们村里,有个小子,姓甄,叫甄英豪!据说前几年,他靠挖自家祖坟墓,拿里边的东西发的家。一有钱,老婆孩子全不要了,整天花天酒地!两年的功夫就破落了。可最近,不知怎么他一下子,又有钱了,这两天却没影了。”
二侠一寻思,说道:“啊,这人乍一听是有些奇怪。案子呢,也跟挖坟掘墓有些关联。但是,死了的人和被挖的坟,都是一穷二白!那个叫什么英豪的,也不大可能去挖他们的坟啊?”
就在这么个时候,二侠忽然闻听采菊说话:“谁说不能啊!弟弟,方才我出去转了一圈,发现有几个人实在可疑!是这么这么这么回事……”
二侠听完干姐姐的话,哼了一声,回头说了句:“曹兄!在家帮我看好东西,我出去办案!”推门一闪身冲出门外。还没等狗剩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早没影了。
这正是:不会做人难为官,悬案不破为官难。
大蜡还得能人坐,二侠连夜把案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