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终难逃

二章 神秘的“瘾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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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市公安局的一间会议室内依然灯火通明,虽然忙碌了一天,刑警大队的侦查员们已经非常疲惫,但在案件没有侦破之前,他们都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他们也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工作状态,毕竟这是他们的工作。

“先说说你们的调查结果吧!”尧舜待侦查员们看完尸检报告和监控视频后,说道。

“死者高彬,Y市人,43岁,户籍资料显示他的父母早在十几年前就相继过世了,在派出所有多次醉酒闹事的记录。”

“据邻居反映,他经常带‘小姐’回家过夜。总之他算不上什么好人。”

“我们也查过他的手机,保存的号码除了一些朋友外,大多数都是‘小姐’的电话。我们也查了她们在案发时间的行踪,暂时没有发现可疑。”

“不过在案发前的几天,有几个电话号码频繁和死者联系,而且这些号码没有保存姓名,除了拨打过高彬的手机外,再没任何的通话记录,尤其是其中的一个号码在高彬遇害前曾和他通过三次电话,其中一次通话时间和高彬遇害的时间非常接近,但目前这些号码都已经处于关机状态,由于没有进行实名制登记,虽然查到了卖出号码的店铺,但是店主却无法提供详细的购买号码的人的资料。”

“盯住这几个号码,一旦有开机,马上追踪。”尧舜说道。

“明白,已经让刑事技术那边盯着了。”

“截图方面呢?”

“死者的前妻、李少平和死者的邻居都说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印象,当然也不排除由于截图过于模糊,造成他们辨认上的困难。”

“尸检报告和监控录像刚才你们都看过了,有什么看法?”

“这起案件是熟人作案的可能性非常大,否则高彬不可能轻易下车。而且现在出租车上都装有报警装置,直接和110联动,如果凶手在车内威胁他,他不可能不做出任何反应。”

“只有熟人才会让高彬毫无防范地下车,从而有机会接近他,袭击他,让他失去反抗能力,再开着他的出租车将其杀害。”

“可是如果是熟人作案,会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把人压成那样?而且还要切割下体,如果这个熟人和高彬有仇,高彬又怎么会完全没有防范?”

“从监控视频上看,这个神秘的男人上车前并没有招手拦车,但高彬的车却停在了他的身边,这说明他们之前应该有过联系,已经约好了地点。而刚才所说的那个曾在高彬遇害前和他通过三次电话的号码,最后一次通话的时间就是在这个神秘男人上车前的一小时,虽然暂时还无法确定电话是否是这个神秘男人呼出的,但从时间上判断,可能性非常大。”

“再结合GPS的行车记录,这个神秘的男人的嫌疑就变得更大了。然而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如果这个男人是凶手,高彬为什么完全没有防范?”

“难道是冲动杀人?又或者是吸食毒品后产生了幻觉,所以下手才会那么残忍。”

“不太像,监控视频里那个男人的行为非常小心谨慎,而且在出租车内也没有留下明显的可疑指纹,这说明凶手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如果是冲动杀人或是吸毒产生幻觉行凶,应该不会准备得如此充分。”

“难道这起案件和毒品有关?”

“但初步的调查并没有发现高彬和毒品有什么牵联,在他的家里也没有发现毒品,而且尸检报告也没有发现他有吸食或接触过毒品。”

“那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桃色纠纷了,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凶手要切割死者的下体了,很明显这是一种发泄报复行为,而且死者的邻居和同事也说死者经常找‘小姐’。”

“他的前妻韩文丽和杨君也非常可疑,以他们和高彬之间的矛盾,完全有可能做出杀人以及切割死者下体的报复行为。”

“很有可能啊!毕竟在出租车上没有发现任何属于死者的血迹,而凶手又是在死者生前切割其下体,按常理,凶手不可能身上没有沾到血迹。要么就是他在上车前擦拭过血迹;要么就是凶手不止一个人。”

“从现场死者爬行的距离来判断,凶手不太可能有足够的时间擦拭掉血迹后再开车行凶。就算凶手戴着手套,那他也不能保证血迹不沾到身体的其余位置,尤其是鞋底。”

“没错,韩文丽和杨君又正好是两个人,他们合谋杀害高彬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尧舜听完侦查员们的分析后,说道:“现阶段我们对高彬的了解还只是非常表面的,要想查清楚真相,就必须对他进行更深入、更全面的调查。既然断发显示嫌疑人和吸毒有关,那我们就要把这条线索捋清楚。法医已经把断发的检验资料传到缉毒那边了,希望他们能帮忙查到些线索。至于韩文丽和杨君,虽然有嫌疑,但是我个人认为嫌疑不大,毕竟韩文丽和杨君开始了新的生活,如果他们真想杀高彬,之间早就有机会下手了,而且派出所方面也没有近期高彬上门闹事的记录,既然高彬已经没有再影响到他们的生活了,那他们也就完全没有必要采取任何的报复行为了。正如你们刚才所说,如果高彬真的被人杀了,那以他们和高彬之间的矛盾,肯定会成为第一嫌疑人,他们会不会傻到为了高彬断送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呢?而且手段还如此残忍。”

“这倒是。这么看来凶手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他把有可能会暴露自己的线索都考虑到了,这可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尧舜点了点头,说道:“凶手的确非常狡猾,但无论他用何种方法掩盖自己的犯罪行为,都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因为从尸体被发现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暴露了自己。从尸检和案发现场所呈现出的情况来看,很明显凶手是有计划、有预谋的行凶犯案,而这就一定存在犯罪动机。既然凶手留给我们的线索非常少,那我们就从犯罪动机入手,因为对犯罪动机的调查,我们就可以撇开凶手,直接从死者的身上找寻线索。凶手想方设法隐藏自己,但他永远也隐藏不了自己的犯罪动机。”

“这倒是,如果真的有完美犯罪的话,那‘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八字真言岂不就成瞎话了?”

“而且我们都破不了案了,肯定也都得下岗。”

“所以,兄弟们,我们应该庆幸这个世上没有完美犯罪,否则我们还怎么有机会‘齐聚一堂’坐在这里分析案情呢?”

“与其坐在这里分析案情,我倒希望没有罪案发生,那样就能回家陪老婆孩子了。”

“唉,你们这些有家有室的已经不错了,像我们这些至今还单身漂泊的才是真的苦啊!连老婆在哪都还不知道呢!每天睁开眼是办案,闭上眼是想案子,你们说,这些犯罪份子为什么就不能消停点呢?好歹也给我们留点找老婆的时间嘛!”

“哈哈……”年轻的侦查员的自嘲逗得众人一阵哄笑,笑声多少缓解了原本沉闷和压抑的气氛。

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会对上面的这番对话嗤之以鼻,甚至觉得无聊透顶,根本不知道它的笑点在何处。

但是对于侦查员们而言,这番看似无聊的对话却能使他们紧绷的神经稍稍得到些许的放松。毕竟案件的调查过程并不像影视作品里展现出的那样精彩刺激,现实中的调查过程更多的是辛苦、枯燥和乏味。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会议室,渐渐驱散了这里的寒意。

原本俯身在桌上休息的侦查员们陆续睁开了眼睛,抬起头,随后又伸了个懒腰,扭了扭睡得僵硬的脖子,然后在脸上拍几下。每个人都是这一套动作,那情景就像在做统一的广播体操似的。

“虽然不如**舒服,但也算是睡了个完整的觉啊!”一名侦查员站起身,舒展着筋骨说道,“今天开始可有得忙了。”

“习惯了,真要是哪天闲着没事,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打发时间了。”

“补觉啊!反正换成是我,就是在家蒙头大睡,睡到自然醒,那叫一个舒服啊!”

闲聊了几句后,侦查员们也都清醒了,简单洗漱后,他们便开始了忙碌的调查工作。

位于市府路的大明巷,是一条“邋里邋遢”的街巷,之所以如此形容,完全是因为巷子里那满是油污的墙体和地面,还有弥漫在空气中的一股无法形容的难闻的异味。

如果你向人打听“大明巷”,或许知道的人不多,但如果你改一种说法,打听市府路的酒吧烧烤一条街,那保证会得到非常明确的答复,甚至回答的人还会顺捎说上一句那里的哪家饭店好吃,哪间酒吧好玩。

“渔家烧烤”位于大明巷的中部,是一家以烤鱼为主的烧烤店,因为配料和手艺出众,所以这里到了晚间食客络绎不绝。

不过现在还是早上,所以店内没有客人,只有几名伙计在店外洗涮餐具和食材。

这几名伙计的貌相着实让人不敢恭维,个个虎背熊腰,满脸横肉,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在店门口洗涮,还真会让人误以为他们是来砸店闹事的。

虽然我不想以貌取人,但他们的确都算不上“好人”,因为他们的的确确都是“两劳”人员,曾因各种原因蹲过监狱,其中不乏“二进宫”、“三进宫”的。当然,这都是他们不光彩的过去,如今的他们已经改邪归正,在这家烧烤店踏踏实实地做事了。

尧舜来到烧烤店前,几名伙计一见,纷纷起身,毕恭毕敬地喊道:“尧警官。”

尧舜点了点头,问道:“大军在吗?”

“在里面。”

尧舜“恩”了一声,径直走入店内。

大军全名叫孙军,是一个曾经“三进宫”的混混,而且有意思的是三次全都栽在了尧舜手上。第三次被抓,他的母亲在得知消息后彻底对他失望了,一气之下喝了农药,最终因为抢救不及过世了。这件事对他的打击非常大,在狱中他就发誓要洗心革面,之后他也的确做到了,因为表现良好,提前出狱了。

他之所以会开烧烤店,是因为他的爷爷曾经就是做烧烤生意,从小他就跟着爷爷学会了这门手艺,当年他爷爷忙不过来的时候,他还经常帮爷爷的忙。这些事都是他已过世的母亲当年和尧舜说的。其实他的本质并不坏,只是交错朋友,走错了路。出狱后,在尧舜的帮助下,他开起了现在这家烧烤店,因为有独特的烧烤配方,所以生意还算不错。

而在做生意的闲暇之余,他还经常回到监狱,向那里的劳改犯人讲述自己的故事,正因如此,他的店里聘请的都是决心洗心革面的“两劳人员”。

孙军此时正坐在餐桌前算帐,他听到脚步声后才抬起头,一见是尧舜,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热情地起身迎上前。

“尧哥,你可是稀客啊!快请坐,喝茶喝茶。”孙军热情地招呼道。

“怎么样?最近生意没什么问题吧!”尧舜喝了口茶,问道。

“没问题,生意好得很,尤其是晚上,都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几个呢?没有偷懒不做事吧!”

“刚开始的时候还会偷懒,毕竟散漫惯了,不过现在好多了,总要给他们一个适应的过程,就像我刚开始干的时候。而且现在我每个月都会从他们的工资里扣下一点,算他们入的股,到了年底给他们算分红。如今他们都把这当成了自己的生意,可卖力了。接下来我都打算好了,等他们的手艺学的再扎实点后,开家分店,让他们自己去打理。”

“想法不错。”

“尧哥,你今天来肯定不是和我讨论生意经的吧!是不是有什么事?”

尧舜点了点头,随即从手提包内取出一张A4纸递上前,纸上的内容就是那名嫌疑人的视频截图。

“你想让我帮你找这个人?”孙军看着照片,“包的这么严实,看不出任何的特征,想找出来非常困难。”

“如果容易,也不会找你了。”

“尧哥你亲自出马,看来这人惹的祸可不小啊!”

尧舜点了点头,继而说道:“给你一条线索,这人是个‘瘾君子’。”

“哦!有这条线索那就好找一些了,这种人一般都有自己的圈子,要么好赌成性,要么就是流连夜店那种风月场所。”

“总之利用你的关系网帮我找一下。”

“没问题。不过尧哥,这照片根本看不清正脸,能不能找到我可不敢向你拍胸脯保证啊!”

“我明白。”

孙军把照片放到一旁,然后热情地说道:“尧哥,你这难得来一趟,怎么样?吃点东西再走吧!我现在马上让他们生火,给你烤点东西。”

尧舜起身说道:“不用了,我现在哪有空吃啊!等案子破了,我把九木也叫来,我们好好聚聚,聊聊天,前几天和他喝茶的时候,他还说馋你的招牌烤鱼了。”

“行啊!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等你忙完了案子可一定要来啊!我也很久没见着九木了,等他来,可得好好让他讲点关于你的故事听,他现在可是你的代言人了,哈哈…”孙军笑道。

尧舜之所以让孙军帮他找嫌疑人,并不是不相信侦查员们的办案能力,只是各有各的手段,尤其像孙军这样的人,三教九流的朋友遍天下,对有些侦查员不方便调查的人或场所,反而他会更容易查到资料,而事后也证明了他的做法对案件的调查的确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经过多天的走访调查,高彬的详细资料已经基本调查清楚。

在做出租司机之前,高彬还曾在市里一家名为“聚缘春”的酒厂干过保安,他从那里离职后,才开起了出租车。

说到“聚缘春”酒厂,在十几年前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正所谓好水酿好酒,水是酿酒的重要原料之一,优质的水中所含的微生物种类丰富,在酿酒的过程中和酵母相得益彰,能够产生较多的提升酒质的物质,从而使酒具有自己独色的风味,所以大多数名优酒厂都有自己的佳泉或靠近优质水源。而聚缘春酒厂就是如此,当年它酿酒所用的水都取自郊外的山泉水。

说到这里,可能有读者会有疑问,白酒不是北方喝的多吗?怎么南方沿海城市也会有白酒厂呢?其实不然,南方城市也有南、北之分。南临海,气候温热潮湿,多以啤酒为主;北靠山,气候寒冷,海拔较高的一些地方到冬季和北方城市一样也会下雪,所以多以白酒这样的烈性酒为主。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酒是我国的传统文化,各种各样的酒在哪都有人喝,并不存在明显的地域之分,更何况如今人的流动性这么大,南、北文化的差异已经逐渐缩小了,所以没必要划分过细。亲朋好友相聚,小酌几杯,活跃气氛,联络感情,喝什么酒并不重要,只要不是喝得烂醉,或者醉酒闹事就好。

话题跑远了,再说回案件的调查。

聚缘春酒厂,这个曾在十几年前无限风光的国有酒厂因政策原因改制,最后由私人出资收购,酒厂也搬到了偏远的郊区,而原址则被一座写字楼取代。

酒厂被收购后,之前的员工也都被遣散,各奔东西,如今想要找到一些老员工了解高彬的情况都非常困难,即便找到,但由于高彬当年只是干保安的,所以对他并不是非常了解,再加上都已经过了十几年了,印象就更是模糊了。

经过多天的走访,侦查员找到了几名当年酒厂的老员工,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了一些零散的资料。

高彬当年在酒厂干保安的时候还算中规中矩,说不上好或坏。不过他很爱喝酒,酒一喝多,整个人就开始不听使唤了,不是吹牛充老大,就是和人起争执,这类事可谓屡见不鲜。至于打老婆,就不是很清楚了。

而提及高彬辞职的原因,几名老员工都不是很清楚,只模糊记得那段时间高彬经常魂不守舍的,有的时候叫他好几声才有反应,有的时候叫他,他还会突然吓一跳。

至此,对高彬的调查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但从中并没有发现有助于破案的线索。

各派出所也根据监控视频的嫌疑人截图在辖区内进行了摸排走访,过程中虽然也发现了一些可疑人员,但和视频中的疑凶都没有对上号,倒是顺带侦破了几起盗窃案和抢劫案。

凶手就像是一只长着八条触足的章鱼,在行凶犯案后喷出了黑色的墨汁,不仅掩护了自己逃走,同时也迷惑了警方,使他们被黑色包围,看不清前方的景象。

尧舜盯着截图中的疑凶,思忖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犯案的动机又是什么?‘瘾君子’杀人,最有可能就是为钱,又或者和毒品有关联?但是调查过高彬,他和毒品之间根本划不上等号。如果撇开凶手是‘瘾君子’的这个特征,从案发现场的情况看,这起案件最符合的特征就是仇杀,可是高彬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还不至于招致杀身之祸,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尧舜愁眉紧蹙,再次翻查起调查资料。

这一次,他把资料分成了无可疑、可疑和有待商榷三叠。之后他把可疑和有待商榷的两叠资料仔细地重新查阅,那认真的模样恨不得把每一个字都吞进肚子里。

“高彬的前妻和之前的同事都提及他曾经异常的反应,难道……”

此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敲门的是缉毒大队的队长冯永霖。

“案子有进展了吗?”冯永霖坐到尧舜对面后,问道。

“有进展的话我就不会坐在这里看着这一摞摞厚厚的资料发愁了。”尧舜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

“呵呵~~现在不用愁了,我特意过来,就是给你带来好消息的。”冯永霖将手中的文件夹递上前,“这一份是化验报告。我把你们传过来的资料交给了化验科那边,他们从资料库中调取了所有吸、贩毒人员的DNA资料进行比对,最终确定了断发是属于一名叫潘大宝的吸毒人员,38岁,这小子是个‘三进宫’的主,强制戒毒也有五六次了,但就是屡教不改。”

闻言,尧舜显得非常兴奋,他把文件夹中潘大宝的照片和视频截图里的嫌疑人露出的面部特征进行仔细对照,的确相似度非常高,而且潘大宝的身高为1.77米,和嫌疑人也基本吻合。

“那这个潘大宝现在人呢?”

“下落不明。”冯永霖说道,“当我们发现潘大宝是你们要找的人后,就立刻派人去了我们所知道的他的住处,但没有找到人。”

“难道已经潜逃了?”

“应该不是,我们找了一些他的朋友了解,得到的答案是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着他了,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一个月前,当时他春风得意的说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终于要转运了,他朋友问他交上什么好运了,他只是说被人包养了,但具体的情况没有多说。”

“包养?”

“像他这种人,要么就是去偷去抢,要么就是到夜总会当‘公关’,倒也不稀奇,不然哪来的钱吸毒。不过奇怪的是,他是同性恋,居然也有人会包养,这个时代还真是疯狂的让人有些无法接受啊!”

“潘大宝是同性恋?”

“原本不是,后来听说是感情上受了创伤,性取向就转变了。听说他被包养,他那些朋友都觉得十分意外,同时也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会包养他,是男的还是女的,不过从他说完之后,就再没见过他,所以是什么样的人包养他也就没人知道了。”

“他的详细资料有吗?”

冯永霖递给尧舜一个U盘,说道:“资料都在这里面了,你可以慢慢看,这小子可不是个好东西,早些年他就是个混混,靠帮人看赌场、收高利贷、拉皮条为生,打架闹事也都有他的份。”

冯永霖离开后,尧舜立刻将U盘接入了电脑,仔细地浏览着潘大宝的资料,希望从中能找寻到有助于破案的蛛丝马迹。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潘大宝家庭成员一栏。

潘大宝的父亲已经过世,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潘大宝的父亲潘文东,他曾经是“聚缘春”酒厂的一名包装工人。

看到这里,尧舜的心里突然一咯噔,自语道:“又是‘聚缘春’?难道……”

才刚想到这里,他的思路被手机铃声打断了,电话是孙军打来的。

“尧哥,你让我帮你找的人有眉目了。”

“快说。”尧舜催促道。

“我让以前的兄弟帮我打听,有人从衣服和脸部轮廓上认出,这个人有可能是一个叫潘大宝的‘瘾君子’。”

冯永霖和孙军所查到的情况都将矛头指向了潘大宝,看来现阶段这个人是摆脱不了嫌疑了。

“我这边也已经查出这个潘大宝很有可疑,但是他已经失踪了,没有人知道现在他在哪里。”尧舜说道。

“这方面我倒是有线索。”孙军说道,“我查到截图和潘大宝相似后,就找人拿到了他的照片,然后让人去打听潘大宝的下落。有个兄弟的朋友在一个叫‘斯托纳花园’的高档小区里当保安,他之前并不认识潘大宝,不过看了照片后,他说见过一个疑似潘大宝的男人曾在小区进出过,但具体是不是潘大宝他也不能百分百确认,毕竟之前没有特别在意。我让他打听了一下,这个男人应该是住在A区的308号别墅内,不过近期好像没有看到他进出过。”

“太好了,果然有一套。”

尧舜兴奋地挂断了电话,立刻通知侦查员赶往“斯托纳花园”。虽然只是疑似潘大宝的男人,但必须调查清楚,宁可错查一千,不能漏过一人。

今天从早上开始,温度就有些不太正常,原本还寒意十足,快到中午的时候温度突然窜了起来,升到了15度左右,虽然是南方,但始终还是冬季,这样的温度已经算是高温了。

而此时天空中的云渐渐开始堆积在了一起,一股憋闷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吹起的风也没有了冷的感觉,更像是为这股憋闷的气息推波助澜,使其快速扩散。

站在车边,尧舜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他迅速走到另一辆已经发动的车边,和车内的侦查员耳语了几句后,侦查员点了点头,便驱车离开了。

斯托纳花园距离市中心大约二十公里左右,虽然这里也属于新城区,但胜在离大学城较近,所以已经初具规模,和闽新大道的氛围相比,这里的人气算非常旺了。

斯托纳花园属于中高档住宅区,由A区的别墅和B区的住宅楼两部分组成。

308号别墅位于A区的东南角,由于此时别墅门窗紧闭,窗帘也拉得严实,无法了解到内部情况,为免打草惊蛇,尧舜和侦查员们并没有贸然进入别墅,而是在别墅附近先进行观察,并暗中守住小区的各个出入口,同时几名侦查员向保安和邻居了解情况。

这是一幢独栋的三层别墅,建筑面积大约在350平米左右,还有两亩左右的私家花园。不过和周围几座别墅满园的绿意相比,这里才真正体现出了冬季的特征。花园里光秃秃的没有栽种任何像样的植物,偶有的杂草也已经枯黄坏败的“趴”在地上,显然在此居住的人对打理花园没有任何兴趣。

有读者会产生疑问,既然是冬季,没有绿色植物也很正常。的确,四季更替,冬季本就应该是个光秃秃的季节,但是这座南方沿海城市却四季如春,冬季即使再冷,街道或家里栽种的绿色植物只要稍加打理,都不至于像北方那样变成“光杆司令”。

时间已近中午,但别墅内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感觉这里压根就没有人居住,而花园坏败的景象也为这里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与此同时,去了解情况的侦查员也都有了初步的结果。

“怎么样?”尧舜问道。

“我们拿潘大宝的照片让邻居和保安辨认,但是由于潘大宝并没有经常在这里出入,而且和他们也没有过往来,所以他们也不能完全肯定照片里和他们看到的是同一个人,只能说是疑似。而之前有保安看到他出入是在一星期前,当时他傍晚骑着电动车出去,凌晨才回来,之后就再没看他有出去过,所以他应该还在别墅里。”

“这里除了潘大宝,还住着什么人?”

“据一名邻居家的保姆反映,这里的户主是一对中年夫妻,他们在这里大概住了一年左右,之后就很少来了,只是隔一段时间会来打扫卫生。后来有一次她买菜回来,见到女户主和一名浓装艳抹、穿着性感的女人在院子里聊天,好像是谈租房子的事。再后来她有见过一个女人搬进来,但那女人很少外出,在家的时候门窗也始终紧闭,所以连具体的样貌她也说不上来,至于潘大宝,她表示不是很清楚。”

“马上联系户主。”尧舜说完,又看了眼别墅,然后说道:“去借套保安制服,乔装成保安随便找个理由把门叫开,先打探一下里面的情况。”

乔妆成保安的侦查员来到别墅门前,按响了门铃,现场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周围的空气仿佛不再流动,凝固了。尧舜和侦查员们表情严肃,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扇即将打开的门。

“叮咚…叮咚…”乔妆成保安的侦查员再次按响了门铃,悦耳的铃声此时不再悦耳,更像是空袭警报般刺耳,加剧了现场紧张的气氛,没有人知道会是谁来应门,又或者根本不会有人应门。

果然,在按了几次门铃后,别墅内仍然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应门,也没有任何的声响。

见此情形,尧舜皱眉道:“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说完,他径直走到别墅门前,俯耳在门上仔细听了听,随后又按了几下门铃,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冷冰冰死一般的寂静。

“不对劲啊!马上破门。”尧舜说道。

两名侦查员合力撞开了别墅的门,尧舜和侦查员们迅速冲进别墅。

虽然临近中午,但是由于窗帘紧闭的原因,屋内非常昏暗,给人一种黄昏降临的感觉。

尧舜走到位于中央偏北的客厅,环顾了屋内一圈后,伸手抹了下茶几,上面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灰,看来这里有段时间没人打理了,又或者已经没人在此居住了。

正在此时,一名侦查员站在二楼楼梯的扶手边冲着尧舜喊道:“尧队,这上面有发现。”

闻言,尧舜立刻跑上了二楼。

在二楼的台阶快到顶时,几组模糊的暗红色鞋印在浅色的台阶上显得格外刺眼。上到二楼,地板上暗红色的鞋印更明显了,鞋印一直延伸到位于二楼南面中间的房间前。

房间前的暗红色鞋印比之前的又清晰些许,尧舜蹲下身仔细观察,或许是之前有在哪里擦拭过,所以鞋印不是很完整。

接着他起身凑到门边闻了闻,似乎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顺着门缝飘了出来。他试着转了转门把手,但没能转动。于是他示意侦查员向门边稍稍退了两步,紧接着抬起一脚,踹开了紧锁的房门。

就在房门被踹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就像是被囚禁多时的猛虎终于能逃出牢笼一般,猛地向外窜出。虽然之前有了准备,但这种气味突然猛烈地窜出,还是让人多少有些不适的感觉。

房间内和楼下一样,光线昏暗,应该是窗帘紧闭的缘故。

房间呈L型,所以站在门口无法一览内部的详细情况,不过那几组印在米色地毯上的一直向内延伸的暗红色鞋印却告诉了在场所有的人,这里出事了。

尧舜和侦查员背靠着墙,小心翼翼地进入房间,尽可能的不破坏地毯上的鞋印。

昏暗的房间,暗红色的鞋印,死一般的寂静,这些因素如果分解开,倒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此时此刻在此地,它们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制造出了一种无法言喻的诡异气氛。

卫生间位于进门过道的右侧,在卫生间前,侦查员按下了墙上的开关,卫生间顿时亮堂了,不过其中没有任何异样。

经过过道,来到屋内,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这是间书房,不过此时这里更像是一间执行死刑的刑场。

原本应该摆放在书桌后的椅子被移到了书桌右侧靠墙的位置,椅子上坐着一个耷拉着脑袋,双手被尼龙扎带反绑在椅背上一动不动的男人,他没有穿裤子,双腿呈八字型张开,脚踝处被尼龙扎带绑在椅腿上,大腿根部血肉模糊,原本应该长在那里的**此时正安静地“躺”在他面前的地上,身上以及身边周围的墙面和地毯上全是已经干了的暗红色血迹。一把沾着鲜血的匕首掉落在他面前的地毯上,而在匕首掉落的位置还有一组明显的向后倒退的暗红色鞋印和几个暗红色手印,应该是有人在此倒退了几步后跌坐下去留下的痕迹。

与男人相对的是另一张椅子,不过上面并没有人,但似乎有什么**曾浸湿过椅面,留下了一片**干了的痕迹,而在椅子旁的地毯上还掉落了几根剪断的尼龙扎带。

尧舜走到男人的面前,蹲下身仔细观察。

男人的嘴里塞着块灰色的布,他双目圆睁,表情痛苦且充满了濒死的恐惧,可见其在临死前一定有一段可怕的经历,不过这段经历已经为他的人生划上了句号,他永远也不用再去回忆了。

尧舜起身后,气愤又无奈地说道:“是潘大宝,通知法医和刑事技术过来吧!”